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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朝堂之上就没法儿收拾了。轻则失了人心,重则当场就是一场哗变。
李渊站起身来,转过龙书案,迈步下丹墀,就来到秦琼的面前,伸双手把叔宝的胳膊搀住,压低了声音跟秦琼说:“叔宝啊,朕知道你跟罗成是骨肉至亲,但是如今人已经不在了,死者已矣。朕也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是叔宝,你看看朕。”说到这儿他用手一捋自己花白的胡须,往秦琼面前一捧,说,“朕已是年过花甲,我李家人丁算不得兴旺,膝下只有这几个儿子,小儿元霸已经命丧在疆场,二子世民如今也是南征北战东挡西杀,朕这心天天都揪着放不下。如今你难道忍心让朕白发人送黑发人,真要取了这两个逆子的性命不成吗?”
秦琼这些日子,把整件事翻来覆去地琢磨,跟徐懋功程咬金等人也商量了各种对策,像刚刚在金殿之上对质,建成元吉如何抵赖,自己这边儿如何一步一步推翻举证,全都在心里过箩一样过了多少次,所以刚刚才能嘡嘡嘡几下子就把建成元吉给驳倒了,整件事弄了个水落石出。可是唯独眼前这一条儿,戳中了秦琼的软肋了。就没想到李渊能这么开口,跟自己说这种软乎话。堂堂一朝天子,低声下气用骨肉之情来打动自己,秦琼一下子顿时不知说什么好了。
李渊一看秦琼发愣,心里知道有门儿,赶紧往下说:“叔宝,当年在临潼山,是你救了朕满门大小,你是我李家一世的恩人,大恩大德,朕一直都记在心里。建成元吉这两个小儿也是当初你一并救下来的,如今你要是说想把这两条命再拿走,朕也无话可说。可是身为人父,教子无方,朕愿意代子受过。叔宝啊,秦爱卿,朕的恩公,你要是真的放不下,朕就把这条命赔给罗成,爱卿意下如何?”
秦叔宝听闻此言,犹如兜头一瓢冷水泼下,心里明白,李渊这话说到这份儿上,你要我儿子给罗成抵命吗?那你就拿了我这条命去。建成元吉这两条命今天是无论如何也得放过去了。可是这俩人一日不死,罗成的血海深仇如何能报?今天放过这俩小子,等这事儿过去了,过个几年他们还照样能恢复王爵之位。看看面前的李渊,的确是连胡子都白了不少了,按照他的心思,少不了日后还得把这大唐江山传到李建成的手中。我们日后难道要保着这样的人坐这大唐天下不成?
可他这一打愣的工夫,李渊是顺坡儿下驴,拿手攥住秦琼的手,说:“叔宝啊,你现在不说话,朕就当你放过这两个犬子了,你对我李家大恩大德,恩同再造,朕必定给罗成风风光光办这场丧事,让他在九泉之下也得安心。”完了赶紧回头吩咐殿前武士,把建昌元吉叉出殿外,心说你们俩赶紧先走吧。
这一来,这殿上的文武百官心里可都有点儿发凉,看出李渊这是护犊子来了,尤其是贾柳楼昔日的弟兄们,再加上北平府的一应旧部,都快气疯了,可是一看秦琼不说话,也都只能暗暗咬牙忍着。
秦琼这个时候不想说话吗?各位看官,能不想吗?可是秦叔宝这嗓子眼儿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堵着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李渊的这些话翻来覆去就在他脑子里打转儿,叔宝心里叫着自己的名字,秦琼啊秦琼,你一辈子做事从来没后悔过,到如今,你还敢说这样的话吗?临潼山救了李家满门,到头来让李家两个儿子害了罗成的性命,早知道如此,你当初可还出手管那桩闲事?可还出手救当年的唐国公?罗成一条命,是被苏定方所杀,是被建成元吉所害,难道你秦琼就没有半点责任吗?
思来想去,这个牛角尖钻进去他可就钻不出来了,脑子里兜兜转转就问自己这几句话,你要是当年不救唐国公,或许罗成也就不会被害而死,可是若不救李渊,哪来得这太平天下?秦琼啊秦琼,你就算对得起天下人,可你对不对得起罗成?罗成只说若不报仇死不瞑目,可是秦琼你就算死了,又有何面目去见他?
这个疙瘩他是越想越想不通,越想解越解不开,就觉得自己这脑袋跟要炸开一样,俩太阳穴发胀,耳边嗡嗡乱响。一抬头见殿前武士把建成元吉就往殿外赶,秦琼下意识想张嘴叫住他们,可是就一张嘴,胸口一直按着的那股浊气压不住地往上涌,顺着嗓子眼往外冲,一口热血就直喷在丹墀之内。
秦琼这口血一吐出来,可把大伙儿给吓坏了,哪顾得正在金銮殿上,大伙儿呼啦潮往上一拥,就围过来了。口口声声喊着二哥,一时之间这殿上就乱成一片。
李渊也给吓了一跳,本来自己的确是护犊子,心里就有点儿亏心,一看秦琼气得都吐血了,他也心疼,赶紧叫着要传御医。可是这殿上这时候闹哄哄一片,李渊叫传御医,声音让这些瓦岗弟兄的声音就给盖过去了,也没人听见。
这时候还得说四爷程咬金,他本来就挨着秦琼身边儿,一见秦琼吐血,老程反应还真挺快,一伸胳膊就把二哥给搂住了。秦琼这口血吐出来,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可就看不清东西了,俩眼一闭,身子往后就倒,程咬金这一扶,正把他接在怀里。老程也吓得够呛,可一见大伙儿一乱,他反而冷静下来,攒足一口气大吼一声:“都别瞎吵吵!”
他这嗓门儿还真大,这一喊把这殿上的乱就给压住了,大伙儿一愣的工夫,老程就指挥上了:“你说说你们,都围过来干什么,你们有几个会看病的?都往后靠往后靠。大哥三哥,你们俩赶紧过来!”
魏征徐懋功俩人本来刚才就想过来,可是哪挤得过那些武将啊,此时人群往后一退,俩人这才挤进来,一人一边儿抓起叔宝的手就给他号脉。
程咬金一看这俩人过来了,心里稍微放下点儿,可一抬头看见李渊楞柯柯就在旁边儿杵着,老程心里这个生气,一抬手嘭地一下就把李渊的龙袍给薅住了。把李渊可给吓得一哆嗦,赶紧问:“程爱卿,你,你有什么话讲?”
老程心里早把李渊骂了个狗血淋头,可是脸上没露,装模作样嘿嘿一笑,说:“万岁爷,我二哥在这金殿之上被气得当场吐血,这搬动起来可不太方便。这样儿吧,我看您这龙书案不错,要不我们就地取材,撅吧撅吧把这龙书案的板子拆下来,把我们二哥抬回去您看这合适吗?”
李渊心里一激灵,虽说看程咬金现在装疯卖傻笑么唧儿地跟自己说笑话,可话里话外这意思就透出来不满了,你这大唐江山靠着谁啊,还不是靠着这一班文武保着的,真要把我们惹急了,让你这龙书案可就坐不稳当。
李渊赶紧满脸赔笑,说程爱卿玩笑了,这龙书案就算你拆了,躺着也不舒服啊,来人啊,赶紧搭软床过来,将护国公送回府去,派最好的御医都到国公府伺候,务必治好叔宝的病。
程咬金一听,哼哼了一声,心想我二哥的身体要紧,先把这笔账跟你老小子存着,咱们回头再算。不一会儿小太监搭来软床,把秦琼送回府中,李渊连忙顺势吩咐退朝,赶紧躲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4章
咱们不表旁人,单表秦琼,被送回府里养病,自从潼关知道罗成的死讯,秦叔宝一直全靠心里一口气顶着,这回一倒下去,可就起不来了。任凭找来再好的大夫,看了之后也是束手无策。秦琼每天是昏昏沉沉,昏迷之中就梦见自己和罗成这些年一桩桩一件件的往事,一会儿是兄弟俩在北平府后花园传枪递锏,一会儿是郊外游猎两人定情耳鬓厮磨,一会儿是这些年疆场并肩相依为命,一会儿却又是罗成满身是血站在自己面前。
武德天子心里有愧,听说秦琼病重,立刻派人张榜长安内外,遍寻名医。小秦王李世民是天天往这护国公府里跑,把宫里和秦王府里最好的药材,最珍贵的补品,一车一车地往这儿送。魏征徐懋功程咬金等人是轮流在叔宝跟前守着,一旦见秦琼稍微清醒那么一会儿,立刻不住地好言劝慰。
可是这些人再劝,也解不开秦琼心里的疙瘩,伤心这种事儿,不是你想忍就忍得住的。叔宝也知道大伙儿担心,每次都勉强打起精神答应着,但是答应归答应,这病可是一点儿也没见好,只要自己把这事儿一琢磨,就心口疼得受不了,大口地吐血,过不了一会儿就又晕过去了。
可把大伙儿给急坏了,眼见着半个多月过去,秦琼这病不但一点儿没见好,反而是日渐沉重。这一天小秦王李世民散朝之后又来到秦琼府上探望,这些日子大家伙儿到这儿都熟门熟路了,也用不着通报。李世民迈步一进后院儿,就听屋里正吵吵着,一撩帘儿进去,只见魏征徐懋功程咬金全在这儿呢,老程正压着嗓子跟这俩老道发脾气:“不是我说你们,当初在瓦岗,谁夸口说过有什么毛病手到病除?到现在用你们了,看你们这点儿能耐都跑哪儿去了?”
魏征徐懋功俩人都是有涵养的人,知道老程心里着急,就听他这么说几句,也不回嘴,可是脸上也都免不了带出来焦急之色。大伙儿一见李世民进来,都躬身施礼。李世民一摆手,赶紧问:“二哥好点儿没有?”
魏征和徐懋功脸上都阴得能拧出水儿来,冲着李世民摇了摇头,李世民看他们神色不太对,迈步来到床边,往前一看,就见秦叔宝在床上躺着,双目紧闭,眼窝也塌下去了,两腮也陷进去了,面如黄钱纸,唇赛靛叶青,眼见着比死人也就多口气儿。一看床边放着的盆儿里,又是一片鲜红,这肯定是又吐过血了。
小秦王往叔宝身边一坐,拉起叔宝的手,李世民的眼泪就掉下来了,心里是真心疼秦琼,心想这可怎么办啊?
可李世民毕竟不是寻常人,忽然灵机一动,就想起个人来,他擦了擦眼泪,回头问魏徐程三人:“三位,可还记得当初在潼关,给二哥和罗成看病的那位孙道长,我想当年他既然能治好二人的病,手段必定高超,不知能不能再请这位来长安给叔宝看病啊?”
徐懋功叹口气,说我们早就想到了,那位孙道长和谢映登贤弟的师门有关,可我们派人到三清观去找,不但连那位孙道长不在,就连谢科谢映登以及他的叔父谢弘仙师全都不在观中,说是出外云游去了。
李世民一听心里发凉啊,这一出外云游可到哪儿找去,正发着愁,可就忽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他手里拉着秦琼的手,秦琼血气亏虚,那手一直就是凉的,李世民就下意识地一边儿说话一边儿用手给他焐着。可忽然秦琼一翻手腕儿,嘭地就把李世民给攥住了。
李世民一愣,还以为秦琼醒了,可是往床上一看,就知道不好。就见秦叔宝一只手攥着李世民,另一只手揪着自己胸口的衣服,这口气儿倒不上来,他用了全身的力气在床上辗转挣扎,满脸都是痛苦之色。只把个小秦王吓得魂飞魄散,立刻叫魏徐二人,说不好了,二位你们快来看叔宝这是怎么了。
魏徐二人赶紧过来,一看也吓得够呛,赶紧给秦琼施针抢救,忙乎了半天,秦琼又吐了几口血,这才把这口气儿让他回上来。徐懋功回头到秦琼的东西里翻找了一番,把装九品人参丸的小瓶子给找着,倒出一粒儿来给秦琼灌下去,就暂时先靠着这药吊住秦叔宝一口气。
等忙活完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脸上都没什么人色儿了。几个人来到桌子旁边儿落座,在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