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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琼点头:“好,多谢你实话实说。”挥手让他下去,然后回头吩咐张公谨,赶紧还去请那位崔大夫,以及另外多方打听潼关其他的名医,都给请到府中会诊。又嘱咐白显道,让人备好车马,把车里头垫得平平整整软软乎乎的,把罗成抬上车里,送回帅府。
张公谨白显道答应一声刚回头要走,秦琼又叫了一声:“白贤弟,你等等。”
白显道转身回来问还有什么吩咐,秦琼说:“你吩咐其他妥帖的人去办备车的事儿,你去亲自把钱家一案的来龙去脉重新查访清楚,今天一定要给我个回报,另外让负责这案子的官员今晚酉时到帅府来见我。罗成这一病,公事上你和张贤弟要多多担待,凡有必须要罗成过手的公务,每天汇总了都送到帅府来,我先替他处理。”
白显道和旁边儿的人听秦琼布置得井井有条,心里都一下子找着主心骨了,也不那么慌张,按部就班地下去办理。
秦琼这边安置得有条有理,他的心里可不是像脸上那么稳当,就觉得心里像火烧一般。但是秦琼毕竟不是一般人,知道这时候罗成一倒下,这潼关内外所有的担子自己都得替他担起来,绝对不能感情用事,也不能慌乱着急。
等套好了车,把罗成送回到府里,秦琼一想这也不能再抬到原来的卧房啊,那边儿里屋是单天长睡着,外间儿搭的床也不利于罗成养病,况且孩子毕竟还没全好,这俩病人搁一个屋子里可不合适。于是吩咐人把罗成搭到东厢房,还好这院儿里各处都打扫得干净,东厢房里东西齐全,直接可以住人。
不一会儿除了那位崔大夫,张公谨又请了这潼关城里好几位有名的大夫过来,几个人分别给罗成看了,然后大家一块儿合计,开了方子下了药。等方子开好了让人下去煎药,秦琼这才把几位大夫请到厅里,详细询问罗成的病情。
因为那位崔大夫和秦罗二人已经比较熟悉了,而且无论名声医术在这些大夫里都属翘楚,所以最后还是他来和秦琼说明病情。其实和军医在营里说的完全一样,都是告诉他,这病得在大人身上,和孩子身上不同,罗成这次病得很重,能不能救过来他们心里也没数。
等说完了,崔大夫一看,秦琼虽然神情还没有慌张,不过那脸色已经一点儿血色儿都没有了,大夫叹了口气:“国公爷,也是在下疏忽,前些日子给小公子看病的时候,万没想到罗元帅也是小时候没得过这病的,也就没有嘱咐。既然已经染上了,大家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而已,您自己也多多保重,上次您的脉相我也看过,身体也不甚强健,这种时候您可千万不能再有什么事儿了。”
秦琼苦笑一声:“辛苦众位大夫了,也多谢崔先生对秦某的关心,我一定会善加保重。”说完派人把各位大夫送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章
刚把大夫送走,照顾单天长那两个老妈子跑过来一个,跟秦琼说您快过去看看小少爷吧,您这出去这么长时间,一开始还好,后来小少爷老问您,说要爹爹,我们哄了几次,可是这回可哄不了了,少爷哭得厉害,您还是得自己过去让小少爷安安心。
秦琼赶紧又安排好这里照顾罗成的人手,自己跑回去又哄了哄单天长,孩子等了大半天儿了,看到爹爹回来,立刻止住了眼泪,不吵不闹了。
还好东厢房和这里离得很近,就是抬抬腿就到了,不过就这样,也把秦叔宝给累得够呛,两头儿他都得顾着,哪边儿都放不下。
到了黄昏的时候,张公谨和白显道把必须要罗成亲自过手的公务汇总了送到帅府,白显道把钱府那件案子的来龙去脉都查得清清楚楚,跟秦琼也做了禀报。等到酉时,负责这件案子的官员也按照吩咐来到帅府,秦琼又仔细从他那里问过了事情的情况,和白显道说的一印证,确实都是实话。
秦琼吩咐他们,明天一早把本案的全部相关人员,无论是原告还是人犯都带到帅府,我来亲自处置,大家伙儿一听心里都松了口气,有秦琼在这里,什么事儿就有了主心骨儿了。
等把这些事处理完了,秦琼赶紧给长安李渊那里写了封奏折,禀明罗成身染急病,不能理事,臣目前正在潼关,唯恐国事有误,故斗胆僭越,暂时接管潼关帅印,还望我主速派他人前来,处理潼关军政事务。
然后又给秦王李世民写了封信,写明罗成病重,请秦王在京中帮着寻找名医。另外给大哥魏征也写了封信,写明了罗成的病症,以及潼关这里这些大夫所说的情况,问问魏征有什么好的办法没有。这几封信都写好了,派快马连夜送进长安。
都办好了,秦琼想着赶紧去看看罗成和孩子都怎么样了,可是这时候就觉着脑袋发沉,眼前东西都有点儿打晃儿,两腿发软,有点儿站不起来。他用手支着额头靠在桌子上缓了缓,这时候旁边儿伺候的家人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就劝他:“公爷,您今天从回来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还是让厨房把饭送上来吧,人是铁饭是钢,您自己先得保重好了,才能照顾我们罗元帅和小公子是不是?”
秦琼这才想起来,这一天自己心急如焚,哪儿顾得上吃东西啊,他点点头:“我倒真是给忘了,我先去看看天长,你下去跟厨房说一声,送点儿清淡的粥汤过来。”
不一会儿厨房把饭送过来,秦琼往桌上看看,就觉得心里发堵,什么也吃不下去。他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能端起碗粥来咬着牙往肚子里灌了大半碗,逼着自己咽下去。
稍微缓了缓精神,秦琼又起身先去看了单天长,还好这孩子的病已经基本快要痊愈了,虽然还是有时候吵闹一下,想要见秦琼,不过秦琼只要跟他讲了,去看表叔,孩子基本也就可以答应。再加上秦琼经常隔一会儿就回来看看他,小孩儿也觉得爹爹说话算数,慢慢儿地也就没这么缠人了。
把孩子哄完了,他又起身到罗成现在住的这屋来,几个得力的下人在罗成跟前儿伺候着,秦琼说你们也都累了一天了,都下去好好歇着吧,晚上我来接手就行了。几个人看看秦琼那脸色儿不比床上躺着的罗成能好多少,可也知道他们兄弟情深,既然这么说了,大家也只能都退下去各自休息。
等人都下去了,这屋里就剩下秦琼和昏迷在床上的罗成,秦叔宝摸摸罗成的额头,觉得不像白天烧的那么厉害了,可能是灌下去的那些药多多少少起了效用。罗成的神情也不像白天那么痛苦,睡在床上显得很平静,除了脸色暗淡,都和正常睡着了没什么两样。
叔宝坐在床边儿,伸手握着罗成的手,轻轻叫他的名字,他也不是要罗成答应,只是自己翻来覆去地叫了几次,又伸手去摸了摸罗成的脸,自言自语地说:“表弟,灯会那天晚上,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你再也别像那次那样生病,要一直硬硬朗朗地才好。这话才说了没几天吧,你怎么就一点儿也不听我的话呢?”
他声音平和,慢慢儿地说着,眼里却已经一滴滴的泪落下来,有几滴落在罗成的手上,叔宝伸手给他擦了去,接着说:“是表哥疏忽了,竟然不知道你小时候没有生过痘症,要是能当时跟大夫多问几句,或许你就能避开这场病,不受这个罪了。是表哥的错,你赶紧好起来,随便你想怎么样都行。天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个做表叔的,总不能比个孩子还不如吧?”
他絮絮地说了一阵,罗成只是静静地睡着,叔宝也昏昏沉沉地就趴在罗成的床边儿睡了,手里却一直握着表弟的手,这样夜里罗成要是再烧起来,他也就能醒过来及时照顾。
夜里果然罗成又发起烧来,不过秦琼心里早有准备,当初洛阳罗成病的那次,加上前些日子孩子病的那次,他对于照顾病人已经相当有经验,熟门熟路地给罗成擦身降温。
等罗成的体温降下去,天已经蒙蒙亮了,秦琼草草冲了个盹儿,只睡了半个多时辰,就又起来给罗成喂了点儿粥汤,沉了一阵儿,把早上的那顿药给他喂下去,这才把罗成交给下人照顾,自己去看了看孩子。
快到巳时,张公谨白显道等人把钱府一案涉案的原被告一应人等全都传到帅府,秦叔宝换了全套国公的官袍带履,亲自升堂处置此案。因为事先已经把来龙去脉调查得清清楚楚,堂下全部人犯都供认不讳,秦琼问过了当初的主审官员,又让他一一宣读如何按律处置,对于人犯都分别予以量刑。堂下原告钱员外一听判决,这些人没有处死,心里不乐意了,等最后秦琼问原告还有什么话讲的时候,钱员外说了:“启禀公爷,小的心里不服,这些人身为军卒,夜入民宅烧毁财物,就应该严加处置,砍了他们的头才是。”
秦琼冷哼一声,把脸一沉,啪地一声用手一拍帅案。叔宝平时温和可亲,可是他身为元帅多少年了,在军中令行禁止说一不二,此刻一拉下脸,把帅威端出来,堂下诸人全都一哆嗦。
叔宝冷冷一笑,吩咐当初的主审官员:“你再把量刑所依照的律例给原告读上一遍。”
那官员不敢怠慢,又一一宣读一遍,叔宝这才又问那个钱员外:“刚刚读的是我大唐律例,此案人犯虽有过错,罪不至死,按本帅看来,方才量刑恰如其分。我大唐立国以宽仁为本,与前朝那些严律苛政相差甚远。你若是再有不服,尽可再写状纸,告到长安,或者告到齐王殿下那里,这都随你。不过你可记住了,甭管你写信还是写状子,记住了,本案是我秦琼全权处置,有什么追究有我秦叔宝承当。”
说完了,秦琼一拍帅案,吩咐退堂。他这么一说,等于是把这件事情全都揽到自己身上,钱府的人心里一琢磨,这秦琼可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战功赫赫官高极品,又是皇家的恩人,就算再给齐王元吉那边儿吹风,恐怕也没什么好果子吃,这件事暂时也只能这么了结了。
这件事情就算这么给处理过去了,秦琼退了堂,赶紧跑回后边儿又去分别看单天长和罗成。张公谨白显道已经尽力把这潼关的事务按照平时那么处理,给秦琼分担了不少,实在有不得不让元帅过手的要务,才每天汇总到一起,晚上送到秦琼这儿来。秦琼就把罗成这东厢房的外间儿暂时改成书房,晚上一边儿看顾着罗成,一边儿处理这些事务。
又过了几天,单天长算是彻底好了,身上的痘印儿都褪下去,一切恢复正常,秦琼这颗心算是安定了一半儿。可是罗成这里却迟迟不见起色,只把秦琼急得每天是愁肠百转无计可施,他每天这么多事儿一块儿忙,只熬得头昏眼花,走路都两腿发飘,也多亏了九品人参丸的药性顶着,这才熬得住。
单天长好了没两天,也闹着要来看漂亮表叔,秦琼问过了大夫,知道孩子以后都不会再得这病,这才抱着他进了东厢房。单天长看见表叔果然是病了,躺在床上睡着,也就没再吵闹,秦琼安抚也算得当,小孩儿也就不那么时时刻刻地缠着他了。
可是单天长这里安抚好了,罗成这病忽然又加重了,连药也灌不下去,灌进去多少就吐出来多少,秦琼赶紧派人再去请那位崔大夫。刚把人派出去,就听见罗成在昏迷之中断断续续地呻吟出声,低低的声音叫疼。秦琼知道罗成虽然从小娇生惯养,有时候有一些小毛病爱撒娇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