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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认为你是在保护他吗?”汉尼拔放下钢笔,转过身来啃苹果的养子面对面,用闲聊的语气开口道。
“我认为——”顾青拉长了调子,却没有说下去,反而狡猾的说:“他不这么认为吧。”
“他不记得你做过的事,但他提起过你。”汉尼拔慢条斯理的说着。
顾青挑了挑眉:“哦?”
汉尼拔并不介意向眼前的少年提供他主人格的事情:“他不赞同你的做法,我是指对主教爱德华的。”
“不意外,”顾青煞有介事的点头,又啃了一口苹果,啃完后问汉尼拔:“那你怎么认为呢,Daddy?”
汉尼拔反问:“我的想法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顾青想了想,一派天真烂漫的说:“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的。”
汉尼拔笑了,说了一句那日在法庭外和安吉尔说的那句话差不多的一句:“你做了你应该做的,你得到你应该得的。”
“真狡猾的回答,”顾青啃着苹果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写字桌前,瞥了一眼汉尼拔的记事本,看他丝毫没有提到“吉姆”的事,嘟了嘟嘴:“所以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相信我,你和我会有很多很多秘密的。”汉尼拔望着养子,在晕黄的灯光下他看起来竟然有点慈祥的感觉,这种感觉似乎并不是错觉,尤其是当养子再次注意到的事物是他写字桌上的素描画上的手术刀时,他笑着给养子介绍了素描画上的内容,又似不经意间说:“我很早前就注意到手术刀比削笔刀专业许多。”
“这真的很细致入微,你必须得教我,Daddy~”顾青似乎也是在说素描画,汉尼拔拿起手术刀给放在一旁的铅笔削了下,让它被削的那端更圆润,听到这话笑容加深:“我想不到拒绝你的理由,吉姆,不过首先我有个要求,你得把你的手养好,即便你是个左撇子。”
安吉尔当初奋起反抗时伤到了右手,但显然汉尼拔早已经观察入微,注意到第二重人格吉姆是个左撇子了。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晚安啦,亲爱的莱克特医生。”顾青啃着苹果又从来的时候路上爬回去了。
再然后,时不时的吉姆版的顾青就出现,跟着汉尼拔学习画素描画,当然大部分时候都是人体素描画,人体是非常美妙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根血管,每一块骨头,每一个内脏等等,即便只是一分之差,就会造成截然不同的效果。
汉尼拔在成为心理医生前,是一个手艺精湛的外科医生,对人体构造非常的了解。
顾青以前的花样职业里自然有医生这一项,不过他的“医生”是像有着脸盲症的神医——把西方医学引进到中方医学上,两者叠加效果强强联合来着;还有像是心理医生,在这方面历史就悠久了,比方他做过疯人院的院长,里面关着的是有各样各样精神病的患者,再比方作为他的朋友们的私人心理医生,好像那更像是单方面的看穿呢。
说这么多,是想说他还真的没成为过一个正儿八经的外科医生,这好像是个很不错的职业选择。
当然不是吉姆的啦,作为一个第二人格,他现在还没能力争取选择职业呢,或许他可以争取更多时间出来透气,不,是跟着亲爱的莱克特医生学习人体构造。
安吉尔的心理创伤后遗症在官方指定心理医生,和汉尼拔这位技艺更精湛的心理医生的努力下,自然是有所好转了,他甚至都在汉尼拔的建议下考虑去学校读书了,读高中。
没有就读安吉尔原先读的那一所,要有一个新的开始么。
这时候距离主教爱德华被谋杀一案,已经过去将近两个月了,人类都是遗忘的生物,再者说了现在是信息大爆炸的时代,#新陈代谢#的很厉害,更何况在巴尔的摩的“杀手界”,可是有个“历久弥新”的连环杀手,一个高智商罪犯,精神变态者,切萨皮克开膛手。
他可以说是连环杀手界的明星级人物,在定义到这位连环杀手的独特作案手法,并且给他起了这么个绰号前,巴尔的摩的联邦调查局可是花费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以至于他们到现在都不能完全统计死在切萨皮克开膛手手中的被害人数目,另外他们对切萨皮克开膛手完全没有任何头绪,连人家是男是女——哦,根据统计来讲,切萨皮克开膛手是男性的概率更大——是高是矮都不知道。
当然,除了切萨皮克开膛手,巴尔的摩也不缺精神病态者,就比如一星期后就发生了一起灭门惨案,一家三口中的父亲先被一枪毙命,母亲双眼被胶水黏住了没有立即死去,但等第二天被发现时已经失血过多死去了,而家里的小孩被凶手带走了,等到FBI涉入此案时,小孩的尸体在距离家不到两英里的地方被发现了。
案发现场检测到一枚可能是凶手的指纹,但并没有在FBI的数据库中找到任何匹配项。FBI目前正在全力缉拿这名连环杀手,换句话说,他们现在还没有缉拿到凶手。
幸运的是,杰克·克劳福德所主管的行为科学小组,也正是负责这起案件的小组,很快就查到这枚指纹所属的公民时,也同时得到了那名公民的死亡证明。换句话说,正是因为指纹的所属人被宣告死亡了,他的指纹才会被录入到系统中,让行为科学小组查个正着。
而指纹的主人,也不知道是#恶人自有天收#还是什么的,他是在公园慢跑的时候,被一窝蜜蜂叮咬,过敏而死的,而随后行为科学小组在他的住处,找到了进一步定罪的证据。
犯罪现场调查专员吉米·普瑞斯神情微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名连环杀手被抓到的方式了,如果不是知道蜜蜂不会听人话,我都怀疑它们是知道这人是连环凶手才会去叮咬他的了。”
另一名调查专员布莱恩·泽勒翻了个白眼:“你在说什么傻话。”
没有人会把这件事往谋杀上想,想想看吧,这名有特殊被抓方式的连环杀手,正好有过敏症,在公园慢跑时好巧不巧的被一群蜜蜂叮咬了,他虽然带着肾上腺素,但在一群蜜蜂叮咬下也完全无药可救,怎么听起来都是一起再巧合不过的意外事故了。
这桩案件就以这么奇妙的方式结案了。
汉尼拔原本关注过这起案件,还是他邀请杰克·克劳福德来他家里做客时,听杰克·克劳福德说起的。他还有幸看过当时犯罪现场照片,做过了初步的侧写,认为凶手的着重点在折磨母亲身上,他想从母亲的痛苦中获得快感,凶手本人则有对他亲生母亲的怨恨,而他会犯案,想来是现实中发生了什么事,很有可能和他亲生母亲有关的事情刺激到他。这显然是凶手第一次作案,所以在疏忽之下才会留下一枚指纹,而且汉尼拔预测了他会再次作案。
只是没想到在凶手再次作案前,就以这种方式死掉了。
不过这件事也是汉尼拔事后知道的,他没有再跟进这起案件了,因为他的养子,安吉尔·莱克特又出事了。
大概是当初主教爱德华被谋杀案后,就开启了不幸与幸运并行的模式吧,像是谋杀主教爱德华却被判无罪,像是被人强暴…未遂,而这一次呢,是被以前在教堂结识的前朋友——之所以说是前,显然因为主教爱德华被杀一案,教堂跟着名誉受损,原先受到教堂救济的孤儿们也受到了牵连,但他们显然没有安吉尔幸运,被有钱有地位又有爱心的莱克特医生收养了,所以把这件事怪罪到了安吉尔身上。原先是找不到安吉尔,但现在找到了,自然是不客气了,把人堵到一边围殴。
幸运的是,在群殴刚开始不到半分钟呢,就被在附近巡逻的警察发现了,但安吉尔还是受伤了。
汉尼拔接到警局打来的电话,从位于市区的办公室赶到警局,在简单做了笔录后就把眉峰上还贴着纱布,但鲜血还在往外渗的养子带回了他的办公室。
汉尼拔从来都是一个考虑周全的人,他的办公室里准备着家用药箱,拿过药箱后单膝跪在地毯上,给从刚才就没怎么说话的养子重新处理伤口。
近距离接触着,汉尼拔不可避免的闻到了养子身上传来的味道,他下意识的深吸一口气——这是他的天赋,他能通过嗅觉来辨别一个人——进而产生了更加迷人的想象,失去母羊保护的小羔羊往前走累了,它支撑不住的倒在荒原上,一动不动的,似乎是死去了,但它胸膛上还有着微弱的起伏,告诉世人它还没有死去。而就在这时候,却有模糊一团的黑影从躺在地上的羔羊身上脱离了出来,猛然间,那团黑影睁开了眼睛……
汉尼拔从他的记忆宫殿里抽离出来,再睁眼时对上了同样一双眼睛,明亮的,清澈的蓝色让汉尼拔想到了巴尔的摩在春雨后被洗涤过的天空,伴随着门德尔松的《春之歌》,悠扬舒缓的乐章被缓缓奏响,跃动的音符串联成几乎可被触碰的美妙春景,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沉浸在阳光和春天下。
“我是赛恩,莱特克医生。”
“安吉尔是疲惫到睡着了吗,赛恩?”汉尼拔再次证明了他的嗅觉在评鉴一个人上的准确性,所以在事实(又一个人格出现了)摆在面前时,他并不是特别的惊讶。事实上,他正在给少年处理伤口的手仍旧稳如磐石,即便没有得到回答,他也不在意,因为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我得承认,这里面有我的疏忽,赛恩。”汉尼拔慢条斯理的说着,“我以为安吉尔准备好了忘记过去的事,开始新尝试,试着接触人群,走进现实社会。”
“不,是他承受了原本不该他来承受的。”回归到自己原本性格的顾青微微叹口气。
汉尼拔略一思索就理解了这名自称叫赛恩的少年话里的意思,他是说主人格承受了原本第二人格做下的罪孽。汉尼拔重新给伤口贴上纱布,他的动作细致又体贴,嘴上还说着:“迁怒是常人的本性,认知到事情的本源对他们来说太过于困难,很多时候他们的大脑潜意识中就排斥这种事,相比较而言,迁怒就容易多了。”
“那么,与其让自己特立独行被充斥着普通人的现实社会所排斥,是不是伪装成普通人就好得多呢,莱克特医生?”顾青为了让“赛恩”这个人格出来,还真是做了不少功课。他的性格中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像安吉尔那样小绵羊到任人宰割的成分。
这么一说,扮演安吉尔这个主人格对他才是最大的挑战,对阳光和目光感到敏感,有些轻微抑郁的倾向,与普通人所处的现实社会格格不入——不是心理上的格格不入,不像他家兄长那种“我生活在全是金鱼的世界”的高一个物种的格格,而是真的没办法融入到普通人中,鉴于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哦,安吉尔只是一条金鱼,这才是挑战所在。
不过一个新人格的出现,总是要有触发点的,而顾青是人为的,循序渐进的创造了触发点。安吉尔没办法适应社会,他想要缩回他的保护壳里,那么就需要一个新人格来重新操纵他的“肉身”了。
不然,今天就白被群殴了?哦,还真是有点疼,不过这件事还没有完。
汉尼拔心里被这句话触动了,他平视进那双澄净的眼睛里,像是在给他提点般的说:“身处凡尘,心在高处。”
顾青若有所思,他勾起嘴角来,那弧度和汉尼拔对外待人接物时的笑容相差无几:“我想我会待不短一段时间,所以,很高兴见到你,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