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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花语气微妙的说:“你觉得就他这样的,即便是得罪了人他会知道吗?他连别人的脸色都看不清。”
楚留香对此还真是找不出可反驳的,他沉吟道:“事到如今,也只有一个办法了。我想去拜访下薛衣人薛前辈,只不过他现在已退隐林泉,想要见到他,只有想个非常的方法了。”
无花“蕙质兰心”,转眼间就想到了一件事,嘴角上扬:“若我没记错的话,左小姐要借尸还魂还的施小姐,正是施夫人花金弓的女儿,而这花金弓还有一个儿子——”
“金弓夫人的儿媳妇正是薛衣人薛前辈的女儿,他们两家正是儿女亲家。我若是能让她们帮忙引荐,必然是能见到薛前辈的。”楚留香果然和无花心有灵犀一点通,无花刚开了个头,他就想到了下面的话,“顺便还可以了解下施小姐和她那情郎叶盛兰的事情。”
本来楚留香是打算暗闯施家庄,再来和金弓夫人或者薛家小姐来个“偶遇”的,可香帅刚打了个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了——
因为左明珠的病让掷杯山庄这段时间门可罗雀,今天天刚蒙蒙亮,却乍然热闹起来。
一大群泼皮无赖在掷杯山庄外敲锣打鼓,如此大的声响,把还在梦乡里的掷杯山庄里的人都给吵醒了。还不止呢,除了把锣鼓敲得震天响外,还有松江府城最泼辣最会骂街的泼妇,伴随着锣鼓声就在掷杯山庄外嚎啕大骂,那真是一个比一个骂的难听,骂的污秽。
楚留香揉着鼻子醒过来,左二爷见他醒来简直如获至宝,一把拉住他的手,跺脚苦笑道:“兄弟,花金弓那泼妇居然带了一群无赖和一群泼妇来这里撒野了,而且还要把顾先生交出去去给她女儿治病!”
“施小姐也病了?”楚留香故作不知左明珠和施小姐的计划,不过现在这计划也已然作废了,毕竟左明珠都醒了,自醒来后都还在调理肠胃呢,都有些把和她“同甘共苦”一同病了的施茵给忘了。
左二爷恨恨道:“可不是,先前我把江南的名医都请过来给明珠看病时,那老虔婆就来闹过一回,说我耽搁她女儿看病了!遇到这种泼妇,我也实在是没有法子了,我要是跟她一般见识,岂不是要被江湖上的朋友们笑话。”
楚留香想起他还想借机拜访下薛衣人,想了想说:“我看金弓夫人也是为了施小姐,二哥就不要和她一般见识了。不过,要是让她再在掷杯山庄外闹腾也不是办法,不如我护着阿青去给施小姐看看病去。”
左二爷虽然和金弓夫人互相看不顺眼,但到底可怜天下父母心,他踌躇了下方说:“都是我连累了顾先生,等明日我定然好好向顾先生赔不是。”又咬牙不齿道:“花金弓那母老虎,我看她还有脸能丢出中原丢到西域去?”
楚留香微微一笑:“对阿青,二哥只管再亲自下厨做几次鲈鱼脍就是了,相信我他会喜欢的。”
门外,金弓夫人和她的儿媳妇薛红红就坐在马车里,听一群泼妇们骂街,等骂声渐渐小了,薛红红就喊一声:“每人再加一两银子,给我使劲的骂。”
骂声顿时就上一个台阶。
堂堂掷杯山庄门前俨然成了菜市场,不,是比菜市场还热闹百倍,毕竟这金弓夫人和薛红红能集齐松江府城里那么多泼妇,也是够拼的。
楚留香在门内把门外的骂声听得一清二楚,说实话实在是不堪入耳,还不是单纯的骂街,还夹杂着诸如“左轻侯你个老不死的,缩头乌龟,你就是要把我们家茵儿逼死啊!”这类话,还确实是想让左二爷把顾神医给交出来,只不过这请人的法子真让人不敢恭维。
左二爷深觉得丢脸,太丢脸了,若是没有顾青这从西域来的外国人在,金弓夫人这么做,丢人也只会在松江府城——再说松江府城也习惯了,毕竟金弓夫人可是松江府城里泼妇中的战斗机,有武力值加成,更让她肆无忌惮——可现如今丢人都丢到外国人面前了,这已经上升到两国友好往来的层面了,丢人呐。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人家外国小哥儿官话儿说的都不是那么利索,听国骂还是吃力的。
对左二爷这样的硬汉,像金弓夫人这样的泼妇就是他的克星,不过万物相生相克,对金弓夫人这样的泼妇,自然也有她的克星的,那是什么呢?
当大门打开,金弓夫人正要亲身上阵呢,一抬眼就对上一对金光闪闪的大帅哥,顿时腰眼儿都软了,泼妇状都做不出来了。
若说金弓夫人还能凭借着年岁矜持点,那随后跟过来的薛红红就没那把持住,她原本是张嘴就跟着婆婆骂的,可看到英俊潇洒的楚留香和异域风情扑面而来的顾青,顿时眼睛都直了,喊了一声:“我的娘啊!”不过她这一嗓子就淹没在泼妇们的骂街声中了,薛红红连忙吼道:“都别骂了,听到没有,去领钱滚吧。”
金弓夫人愣是没阻止,她那双原本就水汪汪的眼睛都快滴出水来了。
这困扰了左二爷这样的硬汉大早上的泼妇们,眨眼间就像潮水一样从掷杯山庄门前退去了。
顾青眨眨眼,转过头来悄声问楚留香:“我们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吗?”
楚留香:“……”
不,是美人计。
至于“始作俑者”的薛红红,她脸上染了红晕,那双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两个各有千秋的俊俏郎君不放,在这种时候看到跟在顾青和楚留香身边的无花就觉得非常刺眼了,毕竟同性相斥嘛,当下就刺道:“你又是哪个?长得像狐狸精似的。”
无花:“……”
无花不屑和薛红红一般见识,但睚眦必报的他又怎么就这么轻飘飘放过,轻轻一挑眼角对顾青介绍道:“先生,这穿着一身水红色衣裙的,想来是施家庄的少奶奶,“天下第一剑客”薛衣人的女儿薛红红,据说习得是唐时公孙大娘所创的“长歌飞虹剑”。按照中原的习俗,你该上前施礼了。”
楚留香觉得不忍直视,无他,这“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说的便是绝代佳人公孙大娘,可习着公孙大娘所创的长歌飞虹剑的薛红红,相貌上可实在是太过于随心所欲:长长的一张马脸,血盆般一张大嘴,鼻子比嘴还要大上一倍。偏偏她不自知,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脸上的粉刮下来起码有一斤。
楚留香看一眼就移开了,忽然觉得那位施少庄主很值得同情,娶得个泼妇已经够可怜的了,而他娶得简直是只母马。
可顾青有脸盲症啊,他看不清,所以无花这么一提醒,他就朝着薛红红的方向露出个如夏花般灿烂的笑容,略一拱手:“薛夫人真是一表人才,果然虎父无犬女。”
顾青就曾经对着易容成丑男吴菊轩的无花,说过这么一句话,只是变了变主语,又把“子”改成了“女”而已。无花这时候竟然还发散思维了,他觉得幸亏当时顾青没说“虎母无犬子”。
然而,无花还是小看了薛红红的强大,比起当时的他心里尴尬面上也尴尬,这薛红红却是一脸娇羞得说:“你这俏郎君可真会说话呢。”
无花:“……”
楚留香:“……”
该庆幸他们都还没来得及吃早饭么?
无花在心里翻白眼,又把目光落到了花金弓身上,顺势就给顾青介绍起来:“先生,那边穿着一身水葱色绣金边衣裙的,是施少奶奶的婆婆金弓夫人,在江湖中赫赫有名,她的“金弓银弹铁鹰爪”更是江南一绝。”
金弓夫人原本正想呵责想红杏出墙的儿媳妇,等到这里却又打算等这年轻人和她见过礼再开口也不迟嘛,就听这年轻人说“真没看出来金弓夫人已经是做婆婆的人了”,金弓夫人心里美滋滋的,这小子确实是个会说话的,可惜还有后半句呢,“和您的儿媳妇站在一起不像是婆媳,反而像姐妹了。”
金弓夫人:“……”
楚留香再憋不住了笑了出来,金弓夫人的相貌还是值得看的,最起码和薛红红的相比,这如今说她和薛红红像姐妹,年轻是年轻了,但是丑啊。
金弓夫人哪里会不知道,脸上青白交加,心里憋火,可她又不能对着儿媳妇发作,谁让薛红红有个天下第一剑客的爹呢。再有也不能对着顾青发作,金弓夫人还要请他去给她女儿施茵看病呢,而什么都没做,又没有报上姓名来的楚香帅躺着就中枪了。
金弓夫人对着他冷笑道:“你这油头粉面的小白脸又是哪个?”
楚小白脸:“……在下楚留香——”
金弓夫人不等他把话说完就嗤笑道:“你若是楚留香,那我还说我是水母阴姬呢。”
薛红红不甘示弱的也跟着来了一句:“那我就是石观音了。”
石观音的儿子无花:“……”
见识过石观音无匹美貌的楚留香:“……”
知道石观音美名的金弓夫人:“……”
就在这时候里面还传来左二爷浑厚的声音:“楚兄弟,千万别和那老虔婆一般见识。”
金弓夫人想都不想就回了一句:“左轻侯你这没种的缩头乌龟,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抢神医,你有本事开门啊你!”
顾青悄悄的提醒道:“门是开的。”
金弓夫人:“……”这是她最开始下了马车要来骂左轻侯的话,那时候门确实没开。
刚才莫名被尴尬的薛红红不知道尴尬为何物的,眼睛发直的看向楚留香:“你真的是盗帅楚留香?”江湖上谁不知道楚留香和左轻侯是好友。
被她这么看着,楚留香迟疑着很不想点头,他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金弓夫人还是知道尴尬为何物的,她咳嗽一声:“行了少奶奶,别光顾着看男人,就忘了我们这次来这里的目的了。”
薛红红这才稍微收敛了她那要把人按在床上吃下去的目光,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把这目光分成两份了,“咱们家茵姑娘现在还病着呢,还是快请这位顾先生和楚香帅,到咱们庄上去给茵姑娘看病才是。”
金弓夫人点头:“顾先生既然都把左王八的女儿给治好了,想来也是能把我家茵儿给治好的。我想你得知道,我们施家庄也不是好欺负的。”
薛红红把下巴一昂:“还有我爹!你们知道我爹是谁吧?”
顾青仿佛听不出她们婆媳俩话里的威胁之意,对薛红红说:“我们知道啊,刚才无果不是介绍了吗?”
薛红红:“……”
听出她们婆媳的话里话外意思的楚留香,在心里叹气,如今不管是要借她们去见薛衣人,还是为了护着顾青,都得要去一趟施家庄了。
送他们离开时,左二爷还握着楚留香的手说:“兄弟啊,你和顾先生可得全须全尾的回来啊。”
说的那施家庄就跟龙潭虎穴一样,不过楚留香在见识到金弓夫人和薛红红的泼辣彪悍后,觉得那施家庄说不定就是龙潭虎穴,君不见江湖上都把施家庄叫做“狮吼庄”么。
一行人就这么回了施家庄,施家庄规模雄伟,范围辽阔,并不在掷杯山庄之下,这大清早的施家庄也不怎么安生,远远的就传来一阵嘈杂声,薛红红头皮一麻:“天呐,他怎么来了!”
金弓夫人顿时变了脸色:“你是说你二叔?”
薛红红脸上也没有了提起薛衣人时的不可一世,一脸苦瓜相的说:“是啊。”
楚留香顿时对金弓夫人嘴里薛红红的二叔好奇起来,毕竟能让这对泼辣婆媳闻之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