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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声不断,依旧是清越悠扬,如山间流泉,又如穿林打竹声。清微道君静静地站在亭子外,直到,琴声骤停。耳边淡淡响起一声,“进来吧!”
清微道君这才走进亭子内,出声喊了一句,“师尊。”
坐于那亭子内抚琴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剑峰的上一任首座,一剑惊天,令天下诸剑失色的听风剑的剑主苏寒徽。也是清微道君的师尊,叶离那素未谋面的师祖。
苏寒徽抬头,眼眸微扫了他一眼,语气淡淡道:“既然回来了,就别再走了。”
清微道君闻言笑了一下,说道:“正有此意,师尊不必担心。”
苏寒徽说道:“你自小便任性妄为,为师也未过多约束你们。以至于造成了你如此妄为之性,是为师的错。”
清微道君听他这样说,当即心里就叫不好,心中他师父是为之前的事情发作他,连忙说道:“我已非稚子顽童,行事自有一套原则,大是大非面前,决计不会糊涂。师尊,你便不用过于操心我。让师尊费神,是弟子的错。”
苏寒徽闻言当即就冷哼了一声,道:“你那弟子是如何一回事?既是天生道骨,你就不该将他收入门下。”
清微道君闻言摇头苦笑道:“这事却是怪不得我,我当初收他为徒时并不知道他是天生道骨。我见他根骨清奇,身负神剑,一时起了惜才之心,遂动了收徒的念头。”
苏寒徽听后,说道:“你休得唬弄我!你当时不知,后来知道了,又为何执迷不悟?隐藏不报?天生道骨,那群道修岂能罢休?还将人送到紫霞峰,你打的是什么主意,为师岂能不知?”
在苏寒徽看来,清微道君收徒的时候不知道叶离是天生道骨,不久后定然是知道的。那时候他隐居在深山道观中,即便是收了个弟子也无人知道,趁着事情还未暴露,收徒时间不长,师徒感情不深的时候,便将人给送去玄华门,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非得自己穷折腾,然后造成了眼下的进退不得两难局面。一句话,就是自己作的!
天生道骨是稀罕,但那也是对道修派。对于他们剑修来说,天生道骨干他们什么事情?清微道君这番做派,在苏寒徽看来,就是瞎折腾!自找麻烦!
苏寒徽目光盯着清微道君,清隽的脸上神色不虞,他这个弟子,从来就是个不让人省心的。没少惹过是非,胆大妄为,任性而张狂。这几百年隐居在深山里不出,原本以为还能磨一磨他的脾性,却哪知还是本性不改!
清微道君见苏寒徽是真动气了,苦笑一声,说道:“师尊,这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苏寒徽目光看着他,等着他的解释。
清微道君说道:“师尊你可还记得当初陆行云是为何拜我为师的?”
苏寒徽闻言,神色怔了一下。
清微道君继续说道:“当初,陆行云不过少年,便寻上九天宗,说是要找一人,称那人是我的弟子。那时,我却是未曾收过徒弟。这事,我当时没放在心上,以为他是被人骗了,有人借着我的名号在外招摇撞骗。我收了陆行云为徒后,衣钵有了传承,便再也未曾动过收徒的念头。沈南风,当时是权宜之计,为保下他,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说到这,清微道君顿了顿,然后接着说道:“直到,那日我在月华森林见到了离火,起了惜才之心,瞬间动了收徒的念头。当时,我便知这是天意。命中注定,我要有这么一个徒弟。既是天意,我又岂能逆天而行。这徒弟,我是收下了。”
苏寒徽闻言不语。
清微道君瞧着他的脸色,又说道:“我这弟子,除了是天生道骨外,剑道上的天赋亦是让人惊叹。小小年纪便领悟了剑意,年纪不到加冠,便已有金丹修为。这话若是别人告诉我,我定然是不信的,那人肯定是吹嘘,加冠之龄筑基便已是天才,千年难得一遇,至于结丹那已经不是天才而是妖孽了!”
清微顿了一下,目光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苏寒徽的脸色,见他没有不虞之色,然后继续开始吹捧叶离,当得是一句舌颤莲花,吹得天花乱坠的。
“修为根骨倒也还是其次,修士最根本的还是心性。我这弟子,不仅是一心向道,心无旁骛,道心稳固,更难得是心性纯良,尊师重道。如今修真界年轻一辈,大多是心性浮躁,难成大器。他如此这般,实属难得!”清微道君说得是面不改色,一脸的正气凛然,不愧是嘴炮技能满分的男人!
叶离,听见你师父这么吹嘘你,你感想如何?
清微道君见苏寒徽还是不语,顿时清了清嗓子准备再给他师尊洗洗脑,安利一下叶离。如今,紫霞峰那对师徒两反水了,是靠不住了,只能靠他师父出马,镇住那群老家伙了!
“行了,行了!”苏寒徽打断他的话,说道:“别再夸你徒弟了,有像你这么大肆吹嘘自己徒弟的吗?你的意思,我明白。你这弟子,既然入了我剑峰门下,就是我剑峰的人!”
清微道君微闻言顿时面色一松,说道:“有师尊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不过,你要心中明白,我只能保住你这弟子与你的师徒情分,其他的……只怕道修那边不可善罢甘休。”苏寒徽说道。
清微道君闻言一愣,然后苦笑道:“我早有心理准备。”
苏寒徽见他如此模样,倒是有些于心不忍,这么多年他倒还是头一次见清微对一个人这么上心,想来他那个徒弟是真的很得他喜欢,或许真是个好孩子。
“你也不必太在意,无论如何,那总归还是你弟子,他若是真如你所说的那般尊师重道,以后与现在并无多大区别。”苏寒徽安慰他道。
“我明白。”清微道君说道,随后又笑了一下,“师尊这是在安慰我吗?”
苏寒徽瞥了他一眼,道:“少耍花腔,为师不吃你这套。”
清微道君闻言心中暗笑,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不吃我这套了?就刚刚,你还吃了我这套呢!就知道装!我那冷艳高贵的师尊啊!
苏寒徽看了一眼他的脸色,语气淡淡道:“你从小到大,心里的那些个心思,哪个能瞒得过我眼睛?”
“……”清微道君。
“滚回剑峰去!”当即,苏寒徽便冷下脸,怒骂道:“身为一峰首座,却远离宗门,诸事不理。全由你师兄代劳,这事你也做得出!”
“……”清微道君。
师尊,女的心就和三月的天一样,说翻脸就翻脸,您也不差啊!翻脸不认人也不带这样的!
结果就是清微道君被其师苏寒徽给怒斥了一顿,然后灰头土脸的走了。
等清微道君走了,亭子外的落英花树后走出来一个浅蓝长衫的美少年。少年毫无忌讳的朝亭子走去,大大咧咧的便进了亭子,在苏寒徽的面前坐下了。
苏寒徽抬头目光看了他一眼,道:“那孩子你见过,你觉得他如何?”
来人正是在鬼府秘境里与叶离有过接触的谷熙,自从叶离破了传承塔后,谷熙便得到了自由,随后就离开了鬼府。作为一个在坑爹的鬼气森森的秘境里驻扎了几百年的苦逼修士,谷熙出来后是真的一穷二白,半颗灵石都没有,还落得一身病。
如此穷困潦倒且战斗力大退的谷熙不敢在外游荡,谁年轻气盛的时候没有冲动过那么几回,哪个混江湖的没有得罪过几个人,谷熙嘛,就是太年轻气盛了点,得罪的人有点多,基本是走哪都能遇到仇家。不得不说,剑峰首座一脉的弟子,性子各有不同,但是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基本上嘴巴都很贱,行事风格都很贱,做人很贱,贱的让人想要弄死他们!简称,贱修!
很贱的贱修谷熙实力大退,自然是不敢在外面混,万一哪天遇到了仇人了呢?于是只得回去宗门,投靠他的师兄苏寒徽。还好有师兄啊!有师兄的孩子是个宝!
听到自家师兄的问话,谷熙想了一想,说道:“清微一贯是口花花,他说的话,你听一半便是。但是今日,他倒是难得的说了一次实话,他那弟子的确不错。”
苏寒徽闻言,目光看了他一眼。
谷熙表情坦然以对,我就是偏袒我那徒孙怎么了?托叶离的福,他才能重获自由离开鬼府,这份恩情他自然是记着的。更何况,那时候叶离还赠了他几坛酒,那酒的味道真不错。
“如此。”苏寒徽说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140·醒来
地底下;一条奔腾咆哮的火焰长河;像是巨龙一般横卧在那,龙身上端坐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少年;黑发披散,浑身不着一物;锁骨下侧肌肤上一朵红莲印记醒目。只见他阖着眼眸;面色沉静;被赤红的火焰给包围。长河奔腾,火焰怒吼;巨龙吞吐着龙息;那灼热焚毁一切的火元力充斥着整个空间。
突然;只见一瞬间,那长河里的火焰猛地拔高,然后齐齐的涌入那个少年的体内。无尽的火焰,像是受到什么吸引一般,齐齐的朝少年涌去,冲入他的体内。空气里的充斥着的火元力也因此而失控了,这番变故让打坐中的祁无桑睁开了眼睛。
祁无桑的脸泛着红色,肌肤白里透红,无端端的透着一股艳丽之色,全然不似平常的冰冷高傲。他的额头一层细细的汗,嘴唇有些干裂,他在这万年地火河洞里已经待了半个月。这半个月,他一直忍受着此处浓郁逼人的火元力。冰灵根的他比之其他修士更加难以适应此地,能忍下半个月来,也多亏了他毅力心志惊人。
祁无桑睁开眼,目光看着那端坐在地火河里的少年,见他神色沉静,眉眼间一片宁静,他的心中……亦是如此。只要他安好,他便好。那地火河里的火焰齐齐向那少年身体涌去,不断的涌入,像是回归本源一样,源源不断。祁无桑神色一派平静的看着这番变故,四周的火元力失控,让他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但是他不在乎,他的目光依旧是看着端坐在那火海之中的少年。
他在想,如此庞大的地火,叶离能否承受的住。而后,他的心中很快的便给出了答案。他相信他,叶离他一定能撑过去的。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平凡普通的人,所以不要用那套常人的论断看他。那样,你只会一次次的惊讶,一次次的不可置信。常理在那个少年的身上,从来都是用来打破的。
祁无桑便是如此坚定的相信那个少年,不是高看,亦不是感情用事,而是这个少年身上有让他如此信服的特质。那个生来就是让人瞩目的少年,身上汇聚了太多让人羡慕的东西。绝佳的资质,天才的悟性,坚定的道心,以及正直的品性。
或许他还有那么一些不足,任性,张狂且有些自傲,但是这些瑕不掩瑜。那少年的光彩无法被掩盖,他注定要大放光彩,惊艳整个世界。而他要做的,便是在这个少年成长之前,守护在他身边,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巅峰。如此,便足够了。祁无桑面色冷静,心中一派清明,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理智过,看待这件事情。无论是清微,还是天下道修,都无法伤害他的少年。叶离的道,由他自己走,由他自己选择,任何人逼迫不得!
那汹汹的火焰不断的朝叶离的体内涌去,突然,只见那地火河里的火焰猛地熄灭了,在那一刹那,这燃烧了万年的地火河熄灭了。就仿佛是被那个少年给吸干了一样,真是可怕啊!
祁无桑目光看着前方那条熄灭的地火河,目光注视着那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