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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光阴也知道眼下这种情况,行事须得多加小心,不能让别人看到他们与支离疏同路而行,免得破坏了他们接下来的行动,于是他乖觉跟了上去。
“师父,支离疏这个名号,我以前怎么没有听过?难道这是哪位高人前辈的化名?”最光阴的确有好些话要问,如今只剩他们师徒二人,小蜜桃虽能听懂人言,却也是个守口如瓶的,连忙把心底的问题都掏出来。
鷇音子笑道:“你所猜的离真相不远。只是他的情况有些特殊,日后我再慢慢跟你讲吧!”
最光阴对他的师父很是信任,连连点头,又问:“方才你将什么事情拜托给他了?”
“万安寺众人所中之毒的解药,以他的身份和智慧,想必不会太难办。”
最光阴眼睛一亮,如今最令他们发愁的,可不正是这个解药的事情?
若支离疏能将它拿到手,以他们这边的人手,与高塔里的诸多高手里应外合,攻破万安寺不过是早晚的事。
他又问道:“可知道他们中的究竟是什么毒?”
“十香软筋散,幽梦楼之主的独门毒药。”
“幽梦楼?”
“怎么,你也听过?”
最光阴摇头道:“只是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想不起来了。”
鷇音子不由叹道:“你才多大年纪,为何记性如此之差?”
“不说这些了!师父,那咱们还等什么,赶紧让支离疏去偷了解药,他是云间侯身边的人,想必要进入万安寺也不难,等解了毒,咱们里应外合,续缘他们不就能回来了?”
鷇音子笑道:“不急,我们还得等一个好时机。”
师徒两人返回京城后,又将众人叫到一起,先将解药的事说了,又请绮罗生安排一些人前往万安寺附近打听情况,至于云间侯府的事,还得请支离疏帮忙。
匆匆又是一日过去,两边的消息接连不断传了回来。
万安寺内外又多了不少虎背熊腰,手持兵刃的西域番僧,想必绝代天骄已经有所察觉,这才会突然增强守备。
绮罗生内疚道:“是我的错,我不该赴他之邀,让他有了防范。”
鷇音子却道:“此事与小友无关,绝代天骄既然能够找上门来,又怎会不知我们是为何而来的?他理应有所防范,没准还会设下陷阱,等着我们去跳,不过最后是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随后云间侯府里又有消息传来,绝代天骄的胞弟御宇天骄在阵前亡故,头七还没过,皇帝不留半点情面,直接颁下一道圣旨,将他们的长姐朝天骄夺爵免职,贬去皇陵,即刻启程,不得滞留京师。
御宇天骄的丧事便落到了绝代天骄的身上。当今朝廷虽是外族,礼仪制度与中原汉室有所不同,但丧葬之礼同样繁琐。此后数日之内,绝代天骄恐怕有得忙了。
得知此事时,连一路禅也不由笑了:“看来朝廷里有人见不得他好!”
原本绝代天骄大可以以逸待劳,集一门三侯之力,在万安寺内外布下天罗地网,坐等他们攻打上门,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如今他们姐弟三人一死一贬,绝代天骄又无兵权,势力大不如前不说,恐怕自身也是难保。毕竟这世上总是落井下石的多,雪中送炭的少,他们姐弟三人都是刚直骄傲之人,昔日鼎盛时,恐怕就有不少人看他们不顺眼,如今式微衰败了,那些人会有怎样的动作,也是可想而知。
这种境地之下,他手底下的那帮亡命之徒是否还会听从他的号令,可就是两说了!
支离疏趁机来到了万安寺。他早就打听清楚了,十香软筋散虽是步香尘所有,绝代天骄却不大信她,早早下令,让这对兄弟分别保管解药与毒药。
远远便看到万安寺内外一片灯火明亮,上百个西域番僧高擎火把,手提兵刃,把守着万安寺的前后左右,绝不容许外人进出。
支离疏假借巡视之名,直接闯了进去,那些番兵知道他是绝代天骄身边的人,而且深受他的信任,因此皆不曾有疑。
玄冥二老就住在寺内西侧的一间小院里,支离疏寻过去时,只有阎达一人在。支离疏知道他好酒,便用一壶好酒放倒了他,在他身上找到了解药。
支离疏转身出去,径直来到高塔下方,正要进去之时,守在门前的一个小番兵突然飞快地朝他看了一眼,迅速又低下头去。
支离疏也注意到了他,不由暗自吃了一惊,居然是羽人非獍!支离疏脚步稍顿,伸手指着他:“你,拿着烛台跟我进去。”说完也不再多看一眼,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羽人非獍连忙应是,扮作一个小跟班,三步两步一阵小跑,来到支离疏的身前,举着烛台为他开路。
二楼只有十余名守卫,支离疏简单说了几句,勒令他们注意些,勿要吃酒取乐,免得误了侯爷的大事云云,便让他们各归岗位去了。
两人接着又登上了三楼,联手解决了外面的守卫。羽人动作迅速,支离疏的手脚也不慢,几个守卫接连倒下时,楼上楼下的人连半个都没有惊动。
大概是没有想到他们会有支离疏这个内应,绝代天骄把他麾下的高手都安排在塔外的周围,留在塔内的都是他的亲随,忠诚倒是很忠诚,只是武艺逊色了些,以支离疏与羽人的武功,根本不足为虑。只是支离疏不愿打草惊蛇,这才会如此的小心翼翼。
支离疏让羽人在外面守着,飞快打开牢门,将解药交与素续缘等人,再同羽人继续往上层走,如法炮制一番。
与此同时,鷇音子与绮罗生等人也解决了埋伏在客店四周的眼线,一行人出了京城,正往万安寺方向赶来。
最光阴没有跟着,他与百岫嶙峋两人按照鷇音子的吩咐留在了京城里,伺机在城中放火,拖拖绝代天骄的后腿。
高塔中,昆仑派与北辰世家的人被关在了四楼,而峨眉派的灭定师太和她的一干弟子都在五楼。
灭定师太被擒之前,就已经伤了右臂,后来又与绝代天骄的人好一阵缠斗,因此是伤上加伤,真气一度岔乱,长途跋涉到了京城之后,依然没有得到什么医治。
尽管他们随身也带了些伤药,仍是不大管用。
灭定师太毕竟是一派掌门,又怎会低头求助,因此她身上的伤是一天拖过一天,一天重过一天。
此时她盘膝坐在地上,只见她颧骨突兀,面上隐隐透着一层灰青色,恐怕是大限将至之象。
她心中也是早有所觉,便将与她关在一处的几个弟子叫到跟前去。
峨眉弟子人数不少,得她亲传的却不出十人,静玄为人最是宽厚,可惜武功已至瓶颈;暴雨心奴是武学奇才,怎奈性格乖僻,峨眉要是落到了他的手里,还不知道会变成怎样;余下的几个也是各有各的问题……数来数去,也只剩下一个廉庄,虽是年轻稚嫩了些,却是一块璞玉,雕琢几年,早晚也能独当一面。
可惜她恐怕看不到那一天了!
“廉庄,你跪到我面前来,”当着众弟子的面,灭定师太摘下了掌门指环,缓缓道,“廉庄,你虽是我最年幼的弟子,但你天资聪颖,若能勤学苦练,他日必有所成。日后你若能逃出此地,务必夺回倚天剑,重振我峨眉之光……”
“师父……”廉庄跪在她的身前,泪流不止。
另外几名弟子也知道师父这是在吩咐身后之事,心中哀恸,又想着他们不知何时才能逃出此地,这掌门之位传给谁又有什么不同,因此皆垂泪不语。
暴雨心奴却是十分出离愤怒,无论是资历还是武功,他都是同辈弟子中的佼佼者,哪里比不上这个只会哭哭啼啼的黄毛丫头?
“师父,你恐怕是病糊涂了吧?”暴雨心奴突然冷笑道,随即身形一动,长臂暴涨,眨眼间已将掌门指环落夺到手中。
他嗤笑道:“廉庄入门不过一年,怎能胜任掌门重任?”
“逆徒!”灭定师太哑声喝道,她固然知道她这个徒弟心术有些不正,但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居然敢当众忤逆她,盛怒之时,左手立掌朝他拍去。
暴雨心奴不闪不避,反而迎了上去,和灭定师太交起手来。
事发突然,静玄廉庄几人一时有些发愣,很快也回过神来,接连跟着跳入战圈,一助师父擒下这个犯上之徒。
只是她们并不知道,暴雨心奴年少时曾练过一些祆撒教的古怪法门,眼下他身上的毒早已被驱散大半,功力也恢复了七八成。否则的话,他又怎敢明目张胆地对灭定师太动手?
顷刻间,廉庄几人没有内力在身,武功也不如他,纷纷受伤败下阵去。
灭定师太怒火攻心,咬牙一撑,浑身骨骼几声闷响,强行突破极限,一掌突如雷霆万钧而下。等暴雨心奴察觉到不妥时,早已躲避不得,被她一掌击中前胸,倒飞着撞在铁栏上。
这么大的动静,外边的守卫早就听到了,赶紧过来查看,见他们内斗,气得口中一阵胡乱喝骂。
暴雨心奴不愿久留,连忙咽下喉头一口腥甜,起身拍出几掌,探手出去拧断门上铁锁,大步抢出门外。
“喂!你要做什么!回去!”那几个守卫立刻过来拦他。
暴雨心奴出手狠辣,这几人又怎会是他的对手?他很快便突破了对方的包围,冲到楼梯口时,迎面撞见两人,正是支离疏与羽人非獍。
作者有话要说:
☆、如你所愿
双方刚打了个照面,借着暗淡烛光,暴雨心奴一眼便认出了羽人非獍,却不知道他们所谓何来,顿时大惊,总不会是来对付他的吧?
“先生请慢!”羽人非獍也认出了他,连忙拦住将欲出手的支离疏,眉头微皱,戒备地盯着暴雨心奴,“你怎会在此?发生什么事了?”
“……”暴雨心奴目光闪烁,心念急转,这两个人来得突然,恐怕是武当掌门找来救人的。若果真如此,倒是来得巧,只要再混乱些,他未必逃不出去。
不过前提是……暴雨心奴打量着支离疏二人,得先打发了他们。
支离疏见他脸色不对,飞快朝峨眉派被关的地方望了一眼,恰好一阵哀泣声传来。
暴雨心奴面露痛楚之色,抢先道:“我师父不知怎的,突然昏迷不醒,还望两位搭救!”说这话时,他目光恳挚,略带一丝慌乱,俨然是一个为师长担忧的好徒弟。
这时楼上的卫兵已经被惊动了,正纷纷朝这里赶来。支离疏心中虽有些疑惑,也顾不得继续盘问他了,大步冲了上去。
暴雨心奴见此,立即虚晃一招拍向羽人,趁机夺路而逃,飞奔而下。
支离疏登上五楼一看,只见铁牢中几个峨眉女弟子跪在灭定师太身前,正不住地哭泣。而灭定师太双眼紧闭,面色枯槁,七孔皆有血迹,明显已是驾鹤西去了。
羽人非獍见卫兵赶到,只能放由暴雨心奴离去,返身上楼,将余下的卫兵解决了,抢到牢门前一看,也见到了这一幕。
支离疏不由惊问:“师太这是?”
静玄抬头看了一圈,目眦欲裂道:“暴雨心奴呢?他夺走了我峨眉派的掌门指环,师父本想清理门派,夺回铁指环,怎想最后……是他!是暴雨心奴害死了我们的师父!”
支离疏与羽人非獍皆是大吃一惊。
原来灭定师太最后一击是她猛提功体,强行驱散体内毒力而为,这一招耗尽了她仅存的气力,原是玉石俱焚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