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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木望着他的背影有些埋怨。为什么总要把自己摆的那样高高在上。有苦就说,有泪就流,不是更好一点么。
他推开医生办公室的门,见到了上次的老医生。他郑重问:“流川的听力还是没有希望吗?”
老医生也正色回答:“颅内的神经性反应恢复到这种程度已经可以算是奇迹了。至于听力是否能恢复,不仅要靠现代医学,病人的心理恢复程度。还有一部分,是要靠天意。”
樱木在洗手间外站着等流川。
流川出来的时候神色依旧冷清,身形依旧高傲,但是他身上,淡淡的飘过一缕烟味。
樱木皱眉,看着流川从自己眼前目不斜视直穿过去,他心想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开始背着自己抽烟了。
他伸手扯住正大步直行的流川的手臂,流川连头都没有回一下。樱木只好捉住他的手臂绕到他面前去,可这个死倔的狐狸竟然撇过了脸。
樱木觉得不对劲。仔细看流川的脸上,竟然有淡淡的水痕。
樱木忽一下心疼。他双手大力握住流川的肩,迫使他定住倔强前进的身形。然后慢慢用双手捧住他的脸,迫使他看着自己。
樱木盯着流川那双忧伤黑郁的眼睛,轻轻说:我们出去吃饭?
流川的眼神没有闪烁。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7 章
二十五
樱木只是单纯的想带流川去下一顿馆子。
自从入住同一间公寓以来,平时生活乏味单调,基本都是樱木做流川吃。从来没有在外面放纵一次。开始时樱木很满足现状,他认为自己照顾流川的责任中并没有外出就餐一项。后来习惯成了自然,樱木再想带流川出去吃饭,却苦于没有外出的理由。
并且像他们这样的人,出门尚要压低帽檐以遮耳目,青天白日外出下馆子更是一奢侈的事。
只是今天,樱木很想破这个例。
他觉得流川需要换一换心情。不能老是在家憋着。他需要发泄需要释放,需要脸上有更生动的活人的表情,而不是冷冰冰像一台活动的机器。
他们步行去餐馆,樱木知道有一家上档次的酒楼,他以前是那里的常客,店长很懂规矩会给他们安排雅间。
但是他很快认识到自己所做的是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他们不应该步行。
穿越繁华的东京街市,处处是随处可见透明落地的商场玻璃橱窗。樱木能在橱窗的反光中看见流川心不在焉。他的目光一直和樱木相反的方向。流川目光向路,樱木目光向窗。
等樱木回头的时候已经晚了。
公路上站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正在等待着什么人。她等人的地点十分不对,在一处转盘路的安全岛中央。这一处安全岛并没有什么车流,所以车辆基本不会太减速。当一辆高速轿车鸣笛呼啸而来的时候,樱木看见流川冲了出去。
像一只瞬间爆发的猛兽。如同在场上瞬时变换球速猛攻投篮。
流川的背影如此风华绝代惊鸿一瞥。然后樱木就看见流川抱着那个女孩,从飞速的车头前高高弹起,又重重跌落在地。
樱木的心脏如同被狠狠揪起又大力猛摔,瞬间疼的不能呼吸。
“流——川——枫——”
音乐上有一个符号叫做休止符。
樱木觉得这个符号用在心理学上也不为过。
当他从医生手里接过流川的诊断书时,他觉得心跳就像是休止符。从出事地点他抱着流川直冲医院,他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那段记忆毫无声音毫无影像,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心跳。
小女孩被她妈妈从流川怀中拉出来时基本毫发无伤,而流川在地上紧闭着双眼像是濒临死亡。
在那之后樱木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直到他亲手从医生手里结果诊断书,他才觉得自己开始渐渐恢复知觉。
流川并没有大碍,只是皮肉损伤。因为常年运动员的机能比较好,面临危险时的瞬间反应能力也很强,所幸不是货车抑或极速行驶,所以弹跳和重摔也不过是篮球运动中的犯规重演。如果没有问题,度过观察期就可以回家去了。
但樱木还是觉得颤抖。
他捧着诊断书一屁股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浑身都泛起肌肉剧烈颤抖后的无力感。
在心跳休止的那段时间里,他只剩下一种感觉叫做恐惧。他忽然害怕流川从此不会醒来,害怕流川会因此失去一臂一指或者一腿,更害怕流川脑颅再度受创会被医生下达永久性失聪的声明。他害怕再次抹杀流川的希望,害怕流川睁开绝望的眼睛。
樱木清楚的感到,自己已经禁不起流川再受任何一次伤害。
花了好久的时间,樱木才有力气整理好自己的精神,有力气歪歪扭扭的走回观察室。他看见观察室门外站着那个小女孩和她妈妈,手捧鲜花果篮向室内张望。
樱木走过去,果见流川在病床上坐着,目不转睛望着窗外的蓝天云彩。
樱木知道流川是故意不理她们的。许是生疏许是尴尬。樱木在心里有点好笑流川这只别扭狐狸如此的不善表达。
他扭头向她们母女微笑解释:“没关系,他这个人就是……”
他顿住接不上话。他忽然明白流川为什么会救她,又为什么故意不理人家。
那个小女孩乖巧惊惶的站在那,褐发圆眼,白皙清纯,活脱脱再现当年的——赤木晴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8 章
二十六
樱木带流川回家。这次他把流川直接送回了卧室里。
他觉得,有好多话想对流川说。
他看着流川满床翻找换洗的衣服。流川身上的衣服由于车撞落地被弄的又破又脏,他想换掉,可是床上、床头、茶几上都找不到。樱木叹了口气。这些日子流川换洗的衣服都是樱木隔一天放在床头上放一身干净的。今天他没有来得及放,当然找不到。樱木叹着气走到流川的衣柜旁拿了一身给他。他看着流川的眼睛故意偏过视线没有和他眼神交流。
他知道流川是想躲他。
流川接过衣服站起身想去浴室洗澡,被樱木当头拦住。流川还是固执的没有看他,却愕然被樱木扳过下巴正视他。樱木用口型说:你不能洗澡。
医生交代过最近不能洗澡,最起码今天绝对不能洗。浴室的温度和湿度会让流川的颅压迅速升高。受过撞击后还是谨慎一点为妙。
流川的眼睛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愤恼怒。樱木灵敏的感觉到那是因为自己像男人对女人一样暧昧地捏住了他的下巴。流川用力甩过自己的头脱离樱木的掌控,有点气喘的坐在床边换衣服。
流川的情绪有点走偏,樱木的恼火也再度点燃。在流川刚把上衣脱掉的时候,樱木忽然失控欺身压了上去。流川瞬间开始大力挣扎,而樱木下死了力气把半身赤裸的流川压在身下。
樱木想骂他说你想死吗?你这个呆子你这个疯子,你想吓死我吗?你自己不要命了不想活了你有没有想过别人会为你担心。尼玛你不是耶稣不是神不是救世主,那样危险会丧命的时刻你冲过去逞什么英雄!早知道今天有这样的见义勇为精神十二年前你到底干什么去了!难道当年你的良心被狗吃了现在又吐出来了吗?
他越想越愤怒,越愤怒就越狂躁。双手死死钳住流川的双臂没有再让他动一分一毫。
气氛就这样从剑拔弩张戛然而止的暧昧起来。流川不动了。躺在樱木身下满眼是愠怒的晕红。
樱木的心忽然就软了下来。他不钳了流川也不挣了,他腾出手轻轻摩挲起流川的脸庞。从脸到眉,到精致的耳廓。
他看着流川,流川看着他。
这样的对视已经不知道发生多少次。这一次终于有什么要破茧失控。
樱木,把脸凑近了流川的脸。
樱木后来想,如果那时流川把眼睛闭上,也许所有的一切都会从那时封锁定格。
可是流川却永远固执的睁着眼睛。那双眼里波光泛滥,不是期望,而是忧伤。
于是樱木脱口而出的却是:“当年,为什么没有送她回家?”
那句话一出口,这些年的假象欲盖弥彰,所有的伪装轻易被撕碎,所有的伤痕都露着狰狞的白骨。那双眼里的忧伤终于杯满四溢。樱木再也不能虚伪的假装一切都在正常的轨道上。他忽地放开流川,站起身连退两步,然后踉跄跌在了地上。
半裸的流川坐了起来。满眼欲说还休的悲哀与疼痛刺痛着樱木的心脏。樱木嚎叫着从地上起身跌跌撞撞跑了出去。跑出了这间卧室,跑出了这间柔情如魇的公寓。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9 章
二十七
流川当年,只是没有送晴子回家。
这个微小的举动本不会引起昔日伙伴们对流川深恶痛疾的憎恨。
但如果再加上晴子被向流川寻仇的不良少年□□致孕,那这个事件所带来的后果,就不是任何人能评估的了。
十二年前,湘北篮球队首次称霸全国。当晚宴会庆祝,众人皆兴奋已极醉舞狂歌。唯有流川清冷孤傲众醉独醒。
流川先走。
是樱木。是樱木亲手送晴子追到小巷中去向流川告白。樱木亲眼看着晴子一步一步坚定的走向流川,走向那个也许他一生都只能仰望的人。那个人,是光环,是砥柱,那个人对他所有想要却要不到的一切都能唾手可得。
樱木苦笑着转身,站在风中,心里有淡淡的苦涩。
对手是那样一个人。他可能永远都没有胜算。
第二天樱木没有去学校。他害怕,他害怕看见晴子与流川已经出入成双。
然而傍晚时他突然接到晴子出事的电话。他赶到医院时,伙伴们都围在病房门外或憎恨或鄙弃的表情,而赤木双眼血红,捏着拳头咬碎钢牙。
流川在篮球高手和打架天王之称扬神奈川县,找他挑衅寻仇的人不计其数,而晴子偏偏成了流川的替罪羊。整个过程中,晴子只听见有人说:“没办法,算她倒霉,谁让她是流川枫的马子。”
樱木愣了,傻了。难以相信了。
那个人是晴子。是他亲手送到流川枫身边去的晴子。
他站在病房门前喃喃问:“流川……没有送晴子回家?”
沉寂。
没有人回答。
不知多久才有人在角落里用鼻子出厌弃:“哼,他那样的人。”
一句话,也许就是定局。
流川那样的人。冷漠,冷酷,冷血。
流川那样的人。怎么会在乎赤木晴子的安危,怎么会在乎樱木花道的信任,怎么会在乎其他人的死活。他的眼里只有篮球篮球篮球。他不可能因晴子出事而愧疚一分一毫。
樱木暴怒了。血脉偾张青筋暴起。他转身去找流川,他去跟流川要说法。他要为晴子讨个公道,让流川血债血偿。
正在体育馆独自练习后去更衣室换衣服的流川,突然遭到了樱木不由分说的致命袭击。
一招一式,像要处处致人死地。
不明究理的流川终于被引爆怒火。两个人大打出手,流川被一头撞在了办公桌的桌角上。
这场骇人听闻的互殴几乎神奈川县家喻户晓。一个名噪神奈川的篮球少年休学入院。随之而来的,□□丑闻也因此大白天下。
流川负气出国,对晴子置若罔闻。
而樱木看见了留下来的人的结果。
他看见了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