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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嘴唇碾压,随后唇舌交缠。夜晚是冰冷的,身体却是火热的。两人不知纠缠多久才分开,衣衫在厮磨中变得凌乱不堪,唇舌之后交换的酒的味道依旧浓郁。也许是醉意的关系,钟会眼中蒙了一层薄雾,但是其中蕴含的眷恋和热度却是以往任何时候都无法比拟的。
被这热度感染了一般,姜维觉得那颗早已沉寂绝望的心仿佛也热了起来。他一把拉过枕边人的肩膀,再次堵上那张还在微微吐出喘息的嘴唇。这次纠缠的不但是唇舌,还有肢体。不记得是谁先拉开了谁的衣服,让接触变得更加彻底——压制钟会的动作并没有花太多力气,咬住对方的肩膀然后挤进他的身体。无视钟会的身体微小的反抗和让他慢一点的请求,姜维迅速开始动作。
自己一定是疯了。姜维想。他跟钟会,他跟钟会……
肢体的碰撞和两人交叠的喘息声中,一切的意识都变得模糊起来。
也许真的是喝得有些过了,姜维醒来的时候头依旧隐隐作痛。披衣,起身,下榻,推开窗子看见外面大雪漫天,他便立刻合上窗子将寒冷的空气挡在外面。
望了一眼依旧在沉睡中的钟会,姜维简单的清理了一下床榻,随后默不作声的换好昨日的戎装。昨夜的一切都像梦,与梦一般令人心醉亦与梦一般易碎。
终究还是有必须要做的事。就像钟会抛不下他的执念,姜维的脚步也不会停止。
总之接下来与以往一般,顺着那人心意说话和做事,博取他的信任即可。如今知晓钟会对自己抱有相当程度的感情,只会更加利于自己行事。这是早就注定好的,毁掉自己国家的人都该死。
他望了一眼对方的睡颜,不似平日那般锋芒毕露咄咄逼人,显得分外温和和安静,唇角还噙着一丝笑意。
最终迎来背叛的那一日之时,这张脸上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也许是愤怒,也许是悲哀,也许会很难以置信,看着染血的长枪从自己胸膛里□□的时候。
“……伯约?”思绪被打断,他看见钟会支起上半身从床榻上坐起,还揉了揉眼睛,显得分外孩子气。姜维别过头去,不动声色避开他的视线。
钟会的目光落在昨夜胡乱扔了一地的外装上,脸色一僵,显得尴尬起来。
姜维不禁莞尔,上前拾起地上的揉成一堆的衣物,又从旁取了一套新的帮着钟会穿戴好。随后两人坐在铜镜的案前,姜维索性连梳头的任务也一并帮着包办了。
“怎么了,一早脸色就这么差?”钟会问了出来。
“无妨。只是想到……维久居沙场,生离死别看得多了,虽如今与士季如此,总也对我们的大事能成与否,与士季一道能走到哪一步略有担心。”姜维谨慎的挑选着词语,同时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柔顺的银发从指缝滑落,沙沙作响。
钟会重重叹了一口气。“姜维,你这种担心根本不值一提。”
“说的也是呢。既是与士季一道……”
“因为,我……”钟会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头也微微埋下,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声音有些颤抖却说得很坚定,“……我不会像丞相那样离开你的。”
握住梳子的手力道一滞,停在半路再也滑不下去。半晌,钟会终于忍不住回头观察姜维反应的时候,手腕被对方用力拉住,然后整个人被那人用令人窒息的力道拽入怀中,紧紧抱住。
钟会也没再出声,只是静静的把手搭在对方手背上。
姜维只记得那时心里充斥着说不出的苦涩和钝痛,在钟会的角度看不到姜维另一只手的指甲几乎都刺入了掌心。但姜维不知道自己在恨谁。
回忆的过程有些悠长,且充斥着苦涩意味。站在褒城城墙上的姜维这样想着。与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刻意回避去想跟钟会之间的事情。分开后,他却总是不由自主想起他钟会的事情。
他本已下了击杀他的决心,身体却连他的意志一并违背,让他无法对钟会射出那一箭。他终于无法否定,钟会终归也他心里留下了点什么,让本不该有任何犹豫的他逐渐心软。
对应当初制定的计划,跳脱的部分实在太多。明明只是单纯的想利用那个人而已——但那人对他凝着的感情却如此真挚,即便现在那种浓烈的恨——他知道人在天性上不能没有憎恨,而这恨却恐怕来源于更加深沉的爱。
姜维想起初见的时候,钟会便给予他超乎寻常的礼遇。并不因为他是降将而轻视他,在对他恨之入骨的魏将面前袒护他。他还记得与钟会的那些灯下对弈,钟会特别喜欢拿一卷书让姜维念给他听。他已记不得自己都念过些什么,他只记得青灯—盏,柔光满室,而室外,或是风吹竹林,或是雨落空阶,或是静得连雪花碎裂在屋檐上的声音都听得见。分明是严冬,却有一种温暖如春的感觉。
他还记得钟会跟他保证,他绝不会像丞相那样离开他。
可最后却是他先背弃了钟会。他离开了那人,让那人对着他的背影流泪。
每当想起这些事,痛就会像溪流一样从心底静静流淌,但他却不能回头。北伐中原兴复汉室是丞相留给他的遗志,他为此付出了一辈子的时间,从不曾彷徨和困惑。也不能停止。
钟会对他而言是一个意外。出于博取信任的需要他不能推拒他,然后那个意外就这样在自己生命里驻扎下来。更意外的是他此刻竟然冒出了一个荒诞的念头,如果,如果在遇见丞相之前,他们……
想法还未成型就被他自己扼杀。
开弓没有回头箭。
姜维嚅嗫着嘴唇,终于轻轻呼唤出一个名字。
“士季。我也……”
一丝苦笑挂上嘴角,他仰头望去,天色微明,云彩的缝隙中依然有两三颗星子在沉浮。
“原来我也……”
他没有说出后面半句,仿佛那是一个禁忌。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荒废已久的丞相府,今日迎来了多年以来的第一名客人和第一次归来的女主人。
室内没有点灯,只有炭火烧得很旺,将逼人的寒气挡在室外。一窗之隔看不见室外景色,那棵大桑树的枝条影子却清晰的映在窗框上,偶尔随风晃动。
炭火的火光映照着对案而坐的两人,两人皆是默默无言。
其中一名是个年长的妇人。她首先开口,对象是对面年轻的贵公子:“人言君精炼策术,是个有仇必报之人。今日一见,倒是看走眼了。”
年轻的贵公子冷冷道:“与我有仇的并不是你。还是你以为,我会迁怒一个妇道人家。”
妇人轻轻摇头。“我此次来,纵然不会为君所擒,亦想过会空等一场。却不料你真愿意只身来见我。其实若不是这身子骨不中用,赶到成都已然气竭,本该是我来找你的。我久居褒城,虽不参政,这次这事也是窥了个十之□□。若不亲口与你说,我心难安。”
她叹道,“钟司徒此次失利,错就错在估计错了伯约的动向。伯约又岂会真与司马昭合作?司马昭的要求合兵的文书皆被挡回,所谓统一合作的流言,不过是激你去攻的诱饵。若你按兵成都深沟高垒,伯约必定难以取胜。唯有将你引出,才能找到致胜的契机。”
年轻的贵公子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有声音里带了些许嘲弄之色:“……又被他骗了。”
“并非你才能在他之下。所谓关心则乱,若你当时能静下心熟虑一次,未必便发现不了。”妇人轻声道,“若你们两个都狠下心肠全力以赴,伯约也未必是你对手。”
“刻意传信请我来见你,就是为了拆你丈夫徒弟的台?”
“我一介无权无势的弱女子,叫钟司徒过来,你也便来了。”
“一时兴起罢了。而且你的确无权无势,不成威胁。”他的确想听听诸葛亮的遗孀会有什么话对他说。他并没怎么表现出,对这个一直暗中默默支持丈夫的聪颖奇女子多少抱了点钦佩。
“也许……只是看你与伯约兵戎相向,我心里也不好受吧。”
“你有什么好不好受的。”钟会冷笑,“你不好受的难道不应该是我没死在他手上?我可是挡了你们的复国大业的。”
“不……不是这样。”黄月英摇头。可能表现得有些着急,她又低头咳嗽了好几声。钟会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探出手去,在她背脊上抚拍了几下帮忙顺气。
黄月英顿了顿,继续道:“其实。陛下献降那一日,我所想的是,降了,就降了吧。”
“……你真作此想法?”
黄月英的笑容有些悲哀,“固然,兴复汉室是先帝和孔明一生的愿望,我也该倾尽全力去扶持的。但也正是因为它,孔明早早就积劳成疾离我而去。思远,北地王,为国送命之人,我已见得太多……”她轻轻摇头,“这么多年的仗打下来,可曾有过令人欣喜的结果。自我嫁与孔明起,就与他一道为仁德之世而努力。如今我已经是一个老人了,百姓的日子,却是一年不如一年……我们,真的可以实现这个仁德之世吗……”她苦笑,“近来,我总是回想起他们以前的样子。活着的时候的样子。还有伯约,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钟会在听。
黄月英继续道:“我还记得就在这个院落里。桑葚刚熟没多久。伯约时常会过来见孔明,向他请教兵法阵势,地理天象。有时候我会泡茶和做点点心。伯约通常会来帮忙,可能对他来说,我是像母亲一样的存在吧。”
跟母亲一起做家务,一块进食和聊天,钟会没能想象是怎样一种情况。记忆中父亲死得很早,母亲从未与他一块做过家务或者是闲扯性质的谈天,每日无非是考验他今日成果如何,并且让他附加阅读大量的典籍并且背诵。他一边在灯下阅读,母亲便在一旁编织衣物,时辰到了会检查他的结果。如果背诵出了差错或者理解上有离谱的偏差,母亲的毛线针就会扎进他的胳膊。这样的效果就是他看过的每一个篇章都分毫无差的牢牢印在脑子里。每一天,每一篇。直到母亲死后,他想记下的东西依然能在扫一遍就分毫不差的记住,只因那个在做编织物的母亲仿佛依然坐在他身边,用冷淡又严厉的目光注视着他。
这自然是那些称他为神童的人所不知道的。
小的时候他就就考虑过其他家庭是不是这样的。只是去廷尉宅邸拜访的时候,隔着门缝看见他们家的小儿子正在靠在母亲身上午睡,一本杂记一样的读物被其母执在手中,轻声轻气的念给儿子听。他忽然就觉得愤怒起来。
甩开无谓的回想,他听见黄月英继续说道:
“时常来找我和孔明,可能也是因为孤独和忐忑吧。毕竟在川蜀之地,他是个外来者。但是孔明没有看错人。没过多久,几乎没有人不喜欢他的。伯约待人很好,又温柔又亲切,极具才华却生性谦和。对我和孔明更是体贴备至。孔明曾经问他为何想做自己的弟子。他回答说,他很向往孔明提过的仁德之世。这天下还是如一盆水深火热的大锅,百姓就是锅里的肉片,他们得把百姓救出来。孔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黄月英淡淡道。
钟会静静的听着。他原以为自己已经不想听到那个人的一字半句。只是他依然忍不住疑惑,那个谦和,坚韧,执著,怀抱着最理想的梦的姜维,和这个不动声色的进行欺骗,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