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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修却没再多问。他把乔一帆的剑推回鞘中,而后道:“你若愿意,我可以教导你剑术。”
两个少年都惊讶地看着他。周泽楷一直沉默着,此时也向叶修望去。叶修神色依旧懒散,但语气却是认真的。
乔一帆心中似喜似忧,他抬头去看高英杰,见对方也是惊讶地看着他,心中涌起苦涩。他终究摇了摇头:“多谢前辈,我还是……”
叶修道:“你好好想想,不必急于一时。”他站直身:“时间到了。”
子时已到。
石壁缓缓向两侧打开。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广袤无边的沙海。一盏灯亮起,而后是第二盏、第三盏,绵延的灯光蜿蜒向沙海深处。
虚空之海,一半是沙,一半是水;越过沙海之后,才能见到真正的虚空之海。
人群向石壁内涌去。叶修几人反倒落在最后。
等他们踏入石壁之内,人群都已散尽了。支起的灯杆像沉默的招魂幡,暗淡的灯火静静照着虚海。
踏上沙海的一瞬间,从脚底产生的吸附力把人向沙海深处拽去。在叶修的指点下,少年们运起内力覆在足下,才互相扶持着站稳。他们才明白为何叶修让他们扔掉累赘:沙海的沙太轻。带着那么多累赘,徒然增加负重,只会不断向深处坠落。
叶修走在前面,白衣轻飘飘点地,仔细看去会发现,他从未真正踏上沙海。那个沉默的青年也是如此。两人飘然行于沙海之上,如履平地。
两位少年才惊叹于两位前辈内力深厚,就见叶修转过头,对他们道:“知道沙海的沙为什么这么轻吗?”
两人摇头。
“因为里面大半是骨灰。”
那一瞬间被高英杰大力抓住胳膊的乔一帆,悲惨地痛呼出声。
好像很满意两个后辈被吓到的模样,叶修悠然转过头。而还没从惊悚中脱身的两个少年,随即听到那个一贯沉默的青年开口:“呵。”
……总觉得好想哭啊。
两个少年欲哭无泪地想。
在高英杰第五次停步救助昏倒的陌生人后,叶修低声对周泽楷道:“我算是明白王大眼为何把这个小家伙丢来虚海了。”
周泽楷面无表情听着,心里想:王大眼?
叶修接着道:“他太心软。”
“心软的人,是当不了微草之境的境主的。最好的医者,从不心软。”
说着,叶修忽然笑了笑:“不过,如果王大眼不心软,十年前就不会允许我进谷了。”
以王杰希的眼力,早已看出苏沐秋的病回天无力。但他到底还是接受了这个病者,并竭尽所能延长苏沐秋的时间。
但也只不过,让那个尽头来的迟一些罢了。
周泽楷转眼去看叶修,他面容懒淡,神色却是温和的怀念。他忽然很想抬起手覆住那双眼。
但他最终转开视线。
高英杰拔下最后一支针,松了口气。
“稍事休息便可以走动了。”他对醒转来的人说。
地上那人动了动眼睛,然后低声说了什么。高英杰没听清,弯下腰。只听地上这人道:“多谢救命——那便救人救到底吧!”
一片锐光在他眼前炸开。竟是这人在咫尺之处启动了机关,无可计数的暗器向高英杰扑去。
乔一帆惊呼一声,但一步之遙,已是阻挡不及。他眼睁睁看着暗器的冷光包围了高英杰,心灰如死。
然而白光消退后,原地并无一人。他迟钝地转头,看见被叶修拎在手里的高英杰。
千钧一发之际,叶修到底还是把人拉了出来。他把高英杰扔在地上,问:“还救他吗?”
高英杰看着地上那个人。启动机关已经耗去那人仅存的力气,却犹然狠狠盯着他,嘴里念着:“把水给我,给我!”
高英杰坐在地上,沉默着点了点头。
叶修又问:“你会把自己的水给他吗?”
乔一帆怒道:“当然不给!”
叶修漠然道:“那你也不过是满足自己的医者之心而已。你救醒他,他依然会死去;你又为何要救他?”
高英杰低声说:“医者不可见死不救……”说到最后,嗓音低哑难以继续。
叶修淡淡道:“你自己看吧。不过你可不必担心,王大眼既然嘱托我,我便不会让你死去。”
高英杰听出他话里另一层意思,悚然一惊,转头去看乔一帆。少年正看着他,眼底只有纯然的痛惜和关切。
他忽然又寻回了一点力气。
在乔一帆的扶持下,少年艰难地站起身,然后沉默地绕过地上那人,继续前行。
行了长长一段路后,高英杰忽然出声道:“下次遇见,我还是会救人。”
叶修道:“让他们清醒地死去?”
少年声音忽然大了起来:“不是!”他抬起脸,犹带稚气的面容坚定:“我只是要给他们机会,只要还没死,就有存活的机会!”
叶修心想,如果这孩子眼角没带水光,说不定看起来更有气势些。
他评价道:“还是自我满足。”
高英杰抿嘴不言。
叶修却笑了起来:“你跟王大眼,确实很像。”
这句话没有让少年腼腆欢喜地微笑。他闭上眼,又睁开,丢弃了最后的泪水。
沉默的沙海之上,有什么在悄悄变化。
越往深处,灯火越发暗淡。几人掠过月色下绵延的沙丘,终于到达了连灯火也消失不见的最深处。
此时月渐西沉。
晓色欲出。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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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舟上一夜……等番外里肉一肉。
會有的。丟棄掉節操也要肉一次嘛【。
章十五 天不仁,任众生碾尘
虚海有蝶,焰生两翅,与晓同色。因名为燿。
——《佚异书》
初涉虚海的人也许会在长夜后松一口气。白昼使一切无所遁形,总令人错觉心安。
然而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知道,当黎明到来,沙海之上的狩杀,才真正拉开序幕。
最先看到那簇光焰的是乔一帆。
它栖息在白色的沙海上,在淡薄的晓色下舒展着明媚的光芒。也许因为他注目太久,那簇光如所察觉,自沙海上翩然飞起,双翅伸展开来。
好美的蝴蝶。
少年看着它划过闪着磷光的轨迹,在心里赞叹。他忍不住伸出手,等闪着白金色光芒的蝴蝶落在他的指尖。
“退后!”
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力向后拉去。他有些跌跌撞撞地后退几步,但收束不及的袖角还是沾上了些许磷粉。那轻如无物的磷粉一落到衣服上便嘶嘶燃烧起来,将丝线经纬吞噬的一干二净,眼看着火焰便要卷上手腕。一道剑光闪过,那片袖子被干脆利落地斩断,飘在地上不多时便化为白灰,混入沙海之中。
少年心有余悸地跌坐在地。周泽楷收剑回鞘,叶修笑着对他一点头:“好剑法。”
一尺之外,那只蝴蝶似乎对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毫无所知,依然轻婉地翩跹于白茫茫的沙海之上。翅膀张合间,迤逦一路明灭光焰。细细看去,原来是洒下的磷粉在闪动光芒。那些美丽而危险的粉末一落入沙海,便失去踪迹。
“这是名为燿的蝴蝶。”叶修说,“它还有个别称,叫虚海的引魂使。”
“真美。”
翩翩青衫飘然立于沙海之上。喻文州抬起手,似乎要去接那只闪动光芒的蝴蝶。
“若于夜色中看,想必更美。”
“有人说过和你一样的梦话。”
红衣飘落在虚海上。像一道虚影。吴羽策也侧了头,去看那只燿:“那还是十年前的事情。”
喻文州顺着问:“是谁?”
吴羽策偏不顺着答:“你不知道?”
青衣公子便笑了。他收回手,敛了袖。沙海里无风,他却衣飘如举;沙海里没有水,他眼似流水。
落了花也殊无眷意的流水。
吴羽策漠然瞥了他一眼,心中却不得不承认天下人中,论风姿难有人出其右。蓝雨喻文州,从不负君子之名。
红衣鬼王倦倦拢了袖,问:“喻阁主不在客馆歇着,跑来沙海做什么?”
“那鬼王不在鬼殿的王座上,降尊纡贵来沙海做什么?”
吴羽策笑了:“我在等人。”
喻文州也笑:“我也在等人。”
红衣鬼王笑着,忽然一拂衣袖。那只燿被袖风所迫,斜斜向喻文州撞去。
白金色的光焰向他迫近,像一朵落花轻颤,将眷顾他的肩头。喻文州微笑着看这朵极危险的焰花飘至眼前,袖底扣住的剑气轻轻一松。
来不及挣扎,蝶翅便被剑气碾碎,光焰骤然炸裂开来。
纷坠的残焰之后,红衣鬼王遥遥道:“要不要猜一猜,我们等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如果能在夜里看见,不知该有多美。”
叶修说,而后摇摇头笑起来:“我曾这样说,结果被人笑是梦话。”
高英杰道:“我曾在书上看见,虚海之燿,朝生夕死。”
叶修点点头:“不错。这名为燿的蝴蝶,诞生于黎明之时,黄昏时便会死去。想在夜晚看见它,确实是痴人说梦。”
他又道:“我曾和人打赌,说必能寻得一只生于黑暗中的燿。你们猜结果如何?”
乔一帆犹豫着道:“前辈输了……吗?”
叶修摇摇头,面上露出一点狡黠:“我赢了。方法很简单,我只需……”
周泽楷忽然道:“袖中。”
几人都转眼去看他。周泽楷一路太过沉默,此时忽然出声,惊了他们一跳。
叶修笑道:“很聪明嘛小周。”为掩身份,叶修从不在别人面前叫周城主,却用了这么个颇有倚老卖老嫌疑的称呼,周泽楷却也不反对。此刻听他这么说,抬起眼看他。叶修对上青年的视线,倒怔了一怔。
他没多想,转头跟小辈们解释:“我随便找了一只燿,而后以剑气为牢,将它养在袖中,袖子里一片黑漆漆的,可不就是’生于黑暗’了嘛。”
少年们心想,这是耍赖吧?
叶修笑道:“我管他服不服。反正我赢了。”
谈笑间,已然越过几座沙丘。
高英杰道:“我看到那本书里还写,取其磷粉,是一味极难得的药材。”
白衣人行在最前,听了头也没回道:“王大眼还没改?那本书是胡说,回头让他涂掉。”
高英杰强迫自己忽略那三个字,问:“为何这么说?”
叶修道:“燿本来就没有磷粉,当然取不到。”
高英杰不解。还要细问,叶修却不再回答。
绵延的沙丘似乎终有尽头。远远有河流的波光,甚至能看到岸边的花树。
叶修停下脚步。
“不好。”
“我猜,是一个人。”
吴羽策脸上又恢复了漠然:“当然是同一个人。”
“不仅如此,十年前说出那句话的,也是同一个人。”
喻文州静静立在沙海上,听了这句话并无一丝讶异,似乎早已知晓。他低声说:“我知道此人十年前曾来虚海,只为求一样药材。”
吴羽策道:“不错。可惜他并未求到。”
说着可惜,他的脸上倒无一丝可惜的神色。
喻文州道:“我听到的传闻是,斗神深入虚海,最终取得燿磷。”
吴羽策不答,却反问:“你以为燿是什么?蝴蝶?”
喻文州蹙起眉头。“难道不是?”
红衣鬼王冷冷一笑,抬起手。一只燿如被召唤,温驯地飞来,收拢双翅落在他的掌心。喻文州并不惊讶,他自是知道鬼王有秘术,不然何以领御虚海。
别人避之不及的磷粉对鬼王却毫无影响。吴羽策以另一只手覆盖掌心,再抬起手时,掌中只余一小块黯淡寻常的石头。
吴羽策拈起这块石头,似笑非笑:“这才是燿。”
“十年前叶修闯入虚海,向虚空求取磷粉之法。我那时只不过是看守虚海的无名小辈,却偏偏知道他极想知道的事。”
“我守着偌大虚海,正无趣的很,他恰巧送上门来。我便让他与我打个赌,赢了,我就告诉他。”
“他倒是赢了这个赌约。只可惜,他即使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