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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盈是到了该嫁人的时候了。我告诉她在教中若有看上的人,便尽管说,我定替她做主,她只红着脸说没有。我于是说过些日子许她自由出入教中,无论将来嫁什么人我都不反对,她这才谢恩。
时候我回忆起那时她的眼神似乎有些异样,当时却不曾细想。
半月来我忙于处理教中事务,少有时间去看莲亭,也没实现给盈盈的承诺。难得一日闲下,我便拿了其他门派送来的青瓷莲花瓶去找莲亭。
未至门前,我便感到有些不对,房中一定有其他人——习武之人的气息,不会错。我收敛了气息,听房中人的对话。
过了许久,我才听见莲亭的声音:“对不起,我已经有爱的人了。”
“好你个杨莲亭,竟敢抚我的意。”听着盈盈气急败坏的声音,我的心顿时凉了一半。“本小姐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你竟然不……不,这不可能!整个教中只有我一个女人,不是我还能是谁?莫非,莫非你竟然会爱上那个不男不女的人妖?”
“住口!我不许你这样说他!”我从没有听到过莲亭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在我心里,他永远都是温文尔雅的,极少动怒。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真是可笑,我任盈盈竟比不上一个阉人!”任盈盈一掌打向房门,于是看见了站在门外的我。她的表情瞬间由愤怒变为惊愕,继而是嫉妒的惊恐。
我的目光从她身上滑过,将她惊恐的表情刻在脑海中,随即望向仍是盛怒的莲亭。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住了。我未动,她不敢动,他也不动。
良久,我终于开口。
“盈盈,如今你也不小了,该出去见见世面。我予你赤色令牌,一次可调动一个分堂的人马,免得我堂堂神教的大小姐在外受人欺侮。”
她顿时惊呆了,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也许在她心里,此刻我就该手起刀落的。可我到底还是不够心狠。
我又向前一步,她已忘了躲闪。我拿出赤色令牌,放在她手里。
“孩子,你还年轻。有太多事情,你还看不懂。”
任盈盈终于醒悟我是真心放她走,唯恐我后悔,连谢恩也省了,踉踉跄跄的快步走了出去。
此刻莲亭也稍平怒意,问:“教主就这样放她走?”
我苦笑,“这是我欠她的。”又道,“她方才说的,可是……”
他沉默许久,才用几乎不可听闻的声音道:“若我说是,又能怎样?”
“此话,当真?”我的声音竟有些许颤抖,“你真能不介意我的身份?”
“莲亭对教主,痴心一片。莲亭不在乎教主是什么人,什么身份。无论教主您是好是坏,待我如何,莲亭对教主的心,都绝不会改变。”一如我初见他那般,坚定的语气,有着令人心安的神奇力量。
“你……”此刻我百感交集,已无法用语言形容。我视他为知己、挚友、亲人,但独独不是爱人。打从我走上这条复仇之路,就不曾想过会有这样一天。爱,这个字,十年来,我从未想过。但我却知道,有的人,一旦错过,就再不会出现了。
“教主,若是莲亭冒犯了你,莲亭甘愿以死谢罪。”那一刻,我陡然添了几分怒意。他是在赌,用性命做赌注,赌我对他有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感情。我很气愤,真的。不曾想这三年来,他竟还这般幼稚,如何去面对江湖中那些风风雨雨。但,他赢了。不单赢了我的承诺,还赢了我的心。
此刻,他就跪在我的面前,低着头,不敢看我,也不再有所动作。
我已不记得是多久之后,直急得他额头已沁出细密的汗珠。是了,他素来身子弱,经不起这般久跪。我暗暗自责,怜惜的上前搀他起身。方才松手,双腿已是麻木的他便失去平衡。我连忙去扶,他便跌入我的怀中。是他独有的温度,虽是炎炎烈日,仍是清凉。好想将自己的体温,也分予他一些。淡淡的体香,几乎乱了我的心神。我清楚地听到他的呼吸,急促而虚弱。
好想一直这样抱着他,却不能够。我只待他站稳,便轻轻将他推开。
“你……还好罢。”我只这样问。
“教主……”他盯住我的眼,似是询问,又似已得到了答案。
“唤我不败,便好。”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而他似是更甚于我。“莲弟,你若真心对我,我断不会辜负于你。”
“教……不败,莲亭于此立誓,纵海枯石烂,此情不变。若有来世,我定不负前世不负卿。”
“不负前事不负卿。”
既与他坐实了身份,我亦无所顾虑,令全教上下寻医问药。自己教他习武,不求他能学有所成,只为强身健体。教中有略通医术的人,奉上养颜补气的药方,令莲弟日日复用。一年后,我见他顽疾已略有起色,便有心带他去远处游玩。他自是欣喜,我便交代下教中任务,令各长老协商决策。又处理了重要的公文事项,准备外出所需。
那日清晨,正是约定出发的时候,车已备好,莲弟已在等我。过了约定的时间,他便去我房中,不想竟无人。
彼时我在任盈盈的房中。那日我予她赤色令牌,她便连夜离开,自此杳无音信。我换了暗红的长裙,是我昔日命人为她裁制的,质地昂贵,式样华美,每个细节都制的天衣无缝。可惜她不喜欢,一次也不曾穿过。珍珠玉凤钗,翡翠金步摇,是近年来分教所贡,我统统交予她,却不曾见她戴过。
不多时莲弟便找到这里,顿时震惊。我转过身,含着笑看他有几分失态的表情。天赐我花容月貌,纵岁月如刀催人老,竟只为我平添几分风韵。虽不及莲弟的倾国倾城,亦可称是风华绝代。无需粉黛,已足令众生惊叹。
“不败,你,你怎么……”莲弟有些语无伦次。
“莲弟,喜欢吗?”我笑,许是十分妖娆,“我的样子,美吗?”
“……很美。可是……你为何打扮成这样?”他很是不解。
“出门在外,若我做平日装束,要叫旁人怎样评说?”我这样说。
“也对。”他释然。
没带多少累赘的东西,只拿了不重的银两,两身换洗衣物。取了轻便的长鞭系在腰间,不曾带其他武器。倒是头上的装饰重得紧。
我本是欲到江南去的,那里的环境好、气候也适宜,极适合莲弟休养的。而我们并不急着赶路,加之莲弟事事好奇,往往每走不远,便要在各个城中转上许久。反正是出来散心的,教中诸事又已安排妥当,晚些回去也无妨,只要莲弟高兴便好。
那日,莲弟听闻当地的荷花很美,便拉我去看。花自是美的,又与莲弟同名。莲弟正懊悔未带丹青,不能将这美景留下,我便察觉到不远处有人打斗,功力波动很是厉害。我将莲弟留在安全地方,嘱咐他小心,运了轻功飞去。
到了近处我才看清,竟是十数人在围攻一人,那十数人皆身手不凡,中间那人更是武功了得,以一当十而不落下风,只是欲突出重围亦是不能。再仔细一瞧,那被围攻的女子,不正是任盈盈吗?一年不见,这丫头出落得越发标致了,打扮也正派,全不似我教中人。只是昔日不曾注意,她的武功已这般出众了。料这许多年来,是我疏忽了。
略想此番,我便纵身一跃,落在人群中央,片刻工夫那十数人便已仅存尸骨。
我留给任盈盈的仅是背影,她像是被我的功力镇住了。半晌才猛然发觉我似是有些面熟,这想法吓得她连连退后。“你,你是东方不败?”她试探道。
我本想问她近况如何,然念及莲弟安危,又猜她定是不愿见我的,便干脆利落的回答,“不是。”
我回到莲弟所在之处,他连忙迎上来,“不败你终于回来了。”
“怎么?”我笑,“你担心我?可是信不过我的武功?”
“当然不是。”他忙解释。
“我就知道,你当然不会担心我了。”我开他玩笑。
“你……讨厌。”他也笑了。
他忘了问我去做什么,我也不说。
未至江南,便有分堂的堂主来找我,带着教中传来的密报。说的是近日有人与我教公然挑衅。又有十几个歹人潜入我教,已被杀,我教死伤数十人。最后是任盈盈回到教中,非要见我。知我不在教中,便要求参与教中决策,众人不服,将她软禁了,不知该如何处置。
我当即批复:拒任盈盈决策之请,可由其自行决定去留,尔等勿碍。厚葬死者,伤者自行去留。
又与莲弟在分堂住了大半个月,才收到童长老寄言:尊教主圣谕,事已办妥。
我笑,童长老果然了解我,替我暗中监视任盈盈。如此回复,便是她已离开了。
缘浅
一日,我与莲弟在酒楼休息,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我低头喝茶,莲弟漫不经心的看向窗外。不消片刻,他便叫我,“不败,你快看!”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一处偏僻的拐角,两个男人对一个白衣女子动手动脚。
“你去帮帮她……”
他话未说完,我已纵身跃出窗口。
三人见我从天而降,皆有几分惊异。我无意在人前炫耀,取了长鞭,将那两人打到跪地求饶。
“快滚!”我怒道。那两人忙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多谢女侠救命之恩。”那女子此刻已整好衣衫,向我道谢。
“无妨,”我有些许无奈,只道,“举手之劳。”
“滴水之恩,尚当涌泉相报。女侠大恩,暖烟何以为报?”
“暖烟?”我心头一动,“阁下可是神医传人付暖烟?”
“正是。”此时我才注意到她的容貌,眉眼如水般柔美,目光如池般清澈,周身透出几分神仙气质,比传说中的更美。
“那真是太巧了,在下正好有事相求。”我笑道。
“岂敢岂敢,姐姐有事尽管说,就权当暖烟是报恩。”
“那便请随我来。”
未至酒楼,我便感到有些不安。来不及同她解释,立即运起轻功冲进酒楼,稳稳接住被人从楼上打下的莲弟。
他的气息很乱,我的心也乱了。
“不败,我还以为……”
“别说了。”
片刻我已站在二楼,那一众人皆惊骇不已。
我将莲弟轻轻放下,运足了真气,只道:“伤我莲弟者,死。”瞬间发功,眼前便出现血肉横飞的场面,惨不忍睹。我当真是气急了。
“杀人了!”“杀人了!”酒楼中的人们纷纷涌出门去。
“不败,你……”莲弟似是吃惊,又似是动怒,话未说完便晕了过去。
一日,我与莲弟在酒楼休息,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我低头喝茶,莲弟漫不经心的看向窗外。不消片刻,他便叫我,“不败,你快看!”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一处偏僻的拐角,两个男人对一个白衣女子动手动脚。
“你去帮帮她……”
他话未说完,我已纵身跃出窗口。
三人见我从天而降,皆有几分惊异。我无意在人前炫耀,取了长鞭,将那两人打到跪地求饶。
“快滚!”我怒道。那两人忙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多谢女侠救命之恩。”那女子此刻已整好衣衫,向我道谢。
“无妨,”我有些许无奈,只道,“举手之劳。”
“滴水之恩,尚当涌泉相报。女侠大恩,暖烟何以为报?”
“暖烟?”我心头一动,“阁下可是神医传人付暖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