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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绡摇头叹道:“早就已经遭过一次暗算……”在山上时,她说起岳离宫有内鬼,离清思一副固执的模样,想来也令人不免担忧。她的声音极小,就好似自言自语一般,白清听不分明,继续道:“那暗器好生奇怪,我略瞧了一眼,却是一朵银雕莲花的模样。这江湖之中,也不曾听说有谁以银莲花做暗器,这几日我令人仔细查过,也找不出半分端倪。”
洪绡心中一动,又是银莲花,她问道:“那花瓣是不是合拢着,好似将开未开的模样?”
白清蹙眉沉思一阵,道:“那时候事态紧急,我没太瞧分明,只记得那莲花雕刻精巧。那暗器先打在师姐肩头,不一会半面脸都黑了。我将清障丹给大师姐服过了,也不见缓,倒是这一分神,先前那些个弟子又缠了来,大师姐为了护我性命,肩头给刺了一剑。我们几个人将大师姐护在中心,抵御那些弟子的攻击。”
洪绡便越发笃定,暗器毒伤离清思的,定与那日伤葵娘的,脱不开干系。只是瞧那暗器的毒性,离清思又怎会安然无恙?洪绡这般问了白清。
白清道:“大抵是清障丹起效得慢一些罢。”
这样的说法虽也有理,洪绡却始终觉得哪里奇怪。那日她为离清思处理伤口,只见了肩头的一处剑伤,以葵娘中毒的情形来看,若那银莲子刺中离清思,总也要留个针扎的孔罢。
只是再问,白清也说不出个究竟了。
洪绡道了谢,又顺带向白清告辞,白清诧道:“这样快?洪姑娘不在岳离宫里多住几日吗?”
洪绡摇头道:“这些日子叨扰得够久了,我心里还惦记着几样事,拖得再久一些,大抵就来不及了。”
她说这话时,面上仍是浅浅淡淡的笑着,带着一股生死无妨的洒然。
作者有话要说: 断更什么的已经自暴自弃到不想说理由了(捂脸)。
反正也没有什么人会在意的对吧。
☆、过路
行路的时光总是过得极快,一路风尘仆仆,道旁的景色在眼前一晃而过,可谓是名副其实的走马灯了。
洪绡是沿着原路回返,一出漠城的地界,便已经渐渐觉察到暮秋的寒凉了。
往年这时候,她仗着内力,还能故作潇洒。这时节,不单是内力尽失,初修的这一缕内力还时不时要雪上加霜一遭。
少不得要置办些了。
可是眼见城门就在远处,洪绡才想起一件大事来。
她先前将浑身的银两都给了客栈掌柜,自身已是清洁溜溜,一文不剩了。在岳离宫的时日,吃穿用度皆有岳离宫管着,临走的时候马匹干粮,皆是她们送的,她也心安理得的领受了,现银倒是一文也没有。
江湖中人,向来是本事没学几分,先学了几分自不量力的傲骨。否则安安分分寻一处大户看家护院,比在江湖里头提心吊胆,不知好了多少。
若直接黄金白银地送了上去,倒像是施舍一般,寻常人就算是眼馋,也大都不肯受的。
何况像岳离宫这样的门派,地处偏远,盘踞的城市又贫瘠荒凉,山上有些地皮,也寻不着几家佃户。关内倒有几处生意,可总归不是自己的地盘,更兼之岳离宫上下尽是女子,抛头露面,引些闲言碎语,实也没有门派名声那般的风光。
也亏得门内都是女子,平素用度都不算大手大脚,这才让门派不致太过窘迫。
若要给洪绡赠银,少了入不了眼,往多了走,便有些为难了。
这样的情形,洪绡一早也知道的。要不她光顾过那样多的大派,却从未对岳离宫生过念头呢。
便是岳离宫当真送了,她也决计不会收的。
只是眼下,她还得想法子。
这城池,乃是大漠入关的必经之路,城里的官员瞧了商机,西门处设了卡,入城收费十文。寻常漠城的百姓不大往外走,走在江湖里的人,大多也不将这钱放在眼里。性子温和些的,交钱入城。若有些暴躁的,士兵镇得住,就押进牢里住几日,通身的物件都充公,镇不住的,也就任着去,也没见谁较真追究了。
以洪绡的身法,要躲过这些士兵,也并非难事。
只是她沉思片刻,却勒住马缰,绕着城墙,往旁边走了。
胡乱奔行一阵,其间也有几回寻了高树探查,走走停停约莫一个时辰,便见了一座小庙。瞧模样已然年份不短,墙面的青砖缺角短块,门口的柱子也受潮开裂,大门紧闭,上头的牌匾倒是斑驳地写了妙心两个字。
洪绡引着马走上石阶,笃笃地敲了几声,里头传来些细小的动静,继而里头有人问:“是谁?”
那声音极小,若不是洪绡有这分耳力,根本听不清,洪绡朗声道:“在下是路过的行人,因盘缠用尽,进不得城,故求此间主人收留一日。”
里头听得洪绡说话,发出一声惊呼:“你,你乞巧的时候可进过城里?”
洪绡听得更加分明了,笑道:“里间可是青灵姑娘吗?”
里头叮叮哐哐一阵动静,继而门锁喀拉一声开了,只见得一颗光头探出门来,头顶上的肌肤光细腻,一张脸却横七竖八划拉着好几道伤痕,洪绡也不知是不是记忆出现了偏差,总觉得青灵面上的伤口比先前要淡了些。
青灵左右一探,便伸手拽住洪绡的胳膊,将她往里头拉。
洪绡一头雾水,记挂着手里的马,向青灵道:“少待少待,我将马系在外头。”
青灵却不遂她的意思,神情急切地道:“马系在里头,也莫丢在外面,现下外头乱得很。”
待洪绡整个人都进了门,青灵回身落锁,轻声道:“公子您怎么来了这里?”
听出她话中一丝埋怨,洪绡奇道:“令姑娘困扰了吗?”
青灵将大锁放在门侧,这才回过头,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洪绡。洪绡现下穿着岳离宫的衣裳,衣裙翩翩,颇有几分仙气,与她温雅的气质倒颇为相合。也亏得这身打扮,路过山道的时候也没有哪个不开眼的盗匪与她为难。青灵叹道:“公子……现下我应当叫您小姐了罢。”
洪绡抚了抚马鬃,入屋后有些焦躁的黄马总算安分了些,她笑道:“也就是一个称呼,青灵姑娘怎样觉着顺口就好。只是‘小姐’一词,从前也未有人这样使过,换做‘姑娘’也好。”
青灵上前,替她取了包裹,又引着洪绡将马拴在一处大梁上。这妙心庵本就不大,四面又摆满了佛像,堂中站了两个人加一匹马,便也没有多少空余了。
青灵带着洪绡走进内室,那内室狭小,分隔了两间,里间狭小,乃是阴私之处,外间就是住人的,也不过是个木塌上头,摆了一床被褥。被面已经有些旧了,但清理得干干净净。
青灵向洪绡解释道:“妙心庵原本是一座佛堂,平素里参拜的都是些左近的居民,后来附近的村子给山匪驱散了,只留下这座佛堂。从前有个师太来了这里,将左右的佛龛都挪了挪,隔了两间屋子,因此狭窄了些。”
洪绡笑道:“无妨,佛家清静之地,原本就是我叨扰了。”
青灵垂了头,好似有些苦恼的样子,喃喃道:“只是您怎么又回来了?”
洪绡正要问,便见青灵自僧衣中取了一叠白纸,展开来,当先便能看见洪绡的头像画着。那画师颇有造诣,柳眉杏目,唇角清扬,颇有几分宫里头选秀的仕女姿态。只是右面用朱砂圈了偌大的缉拿令三字,下头又用正楷小字写着“罪犯雪上飞鸿打家劫舍杀人越货十恶不赦,承天府衙赏黄金万两举国通缉。”底下盖着的,正是承天府衙官印。
洪绡只看过一眼,就笑道:“打家劫舍勉强还能靠上些边,杀人越货就是胡说八道了。倒是赏金万两,可当真是个大手笔。这文书,已经到了这么远的地方了吗?”
青灵看了一眼她的神情,又露出担忧的模样来,道:“城里头还没有,这是岳离宫弟子带来的……您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洪绡笑道:“担心被通缉,还是担心青灵姑娘带着一堆衙役来抓我?”她也就是顺口一说,倒是对另一件事更感兴趣:“岳离宫弟子带来这通缉令,为什么没有送上岳离宫,却在青灵姑娘手里?”
青灵道:“前些日子一个岳离宫的连人带马死在左近,怀里带着一封信,说是宫里已经传出了通缉雪上飞鸿的消息,还有些旁的时下消息。这一张缉拿令也在里头,那封信我恐将来有人查来,百口莫辩,因此只留了这一样。”
洪绡轻笑道:“你便是留了这张缉拿令,也终究是个祸患。”
青灵眼中一闪,却没有顺着她的话接下去,指尖在宣纸旁侧稍稍摩挲一阵,向洪绡道:“前些日子,城里城外都颇不太平,岳离宫的弟子死了好几个。往常我除却采买,一回到庵里必然将房门关牢。”
洪绡听得她这般说,问道:“这妙心庵里,就只有一个人吗?”
青灵眸光一黯,道:“原本还有个师太,前些日子给人做法事,回来得晚了,路上给人杀了。”
洪绡眉头大皱:“城里怎的这么乱了?”
青灵叹道:“我不知道。”她的话语中有深深的无助,一个女子,独个儿在这荒郊生活,应当也是极难的,洪绡心中一软,道:“不如姑娘搬进城里去住?这几日我找些法子,在城里置办一间住宅,姑娘住在里头,总归是好的。”
青灵回转头,洪绡猝不及防之下撞上了她的目光。她目光清亮缱绻,含着晦涩不明的情感。洪绡心里有些发虚,低下头揉了揉马的脖颈。
青灵道:“既然您现下已然来了,过些日子,我就要走了。”
洪绡奇道:“青灵姑娘在等我?”
青灵道:“算是在等您,又不期望您来。”
洪绡越发不解,临行前,青灵分明也说过,洪绡未必会再来,怎的突然便说了等洪绡这样的话。
青灵道:“确然说来,我是受人所托。”这一回,她却是在墙上的一处缝隙里,取出一个小纸片,拇指大小,洪绡小心翼翼地用指尖夹了,生怕一不小心,就落在地上,找也难找。上头蝇头小楷写着四个字:无名山南。那字极细,并非毛笔所写,像是以极细的硬物沾了墨,在纸上划写一般。
若不是洪绡这般眼力,寻常人只怕要瞧得眼也疼了。
即便寻常人见了,也是一头雾水,这天下以无名为名的山何止千万,更何况一些本就无名的山。
可洪绡见得这几个字,眼眶也热了。
她与师父当年整日相依为命的那座矮山,她跌落过无数次被师父救起的那座矮山,可不就是没有名头吗?
自师父走后,她便极少再去看。山仍在那里,千百年也未必会改变,可人却只有短短数十年,只留下一方石碑。
洪绡瞧着伤怀,便越发不愿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六翘班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