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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随手帮助了几个人,或许无意间改变了一些人的生活。可洪绡的脚步仍在往前,不曾停歇。她向来都是这样的,独自一个人,随性的走,随性的活。
洪绡去过的地方很多,见过的人也很多。她的心比寻常人要宽广得多,山里的人大多不知道海,海边的人大多也只能从故事里听见大山的广袤。可是洪绡,亲身感受过海浪的汹涌,也独自攀行过连绵无尽的山峦。她亲眼见过皇都的繁华,也见过邻国的祸乱。
这些经历,有时候恰巧遇见了投缘的人,洪绡也会说一些,旁人听来皆是赞叹不已。可短暂的交谈,能说出来的故事就少了,大多数的见闻,依旧被洪绡压在心底,独自一人回忆欣赏。
就像是一片荒无人烟的广袤天地,再美的景致,却无人欣赏,大抵,也是有些寂寞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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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过后,天气渐渐转凉,秋意悄然而至。
漠城位于大漠边沿,好似一道分界线般,将城市与黄沙泾渭分明的分开成两边。
往西走,是漫无边际的大漠,风一过,黄沙漫漫,遮天蔽日。往东,是连绵的山丘,绿草如茵。
城里的客栈,这时节正是清冷的时候。大小城市中总能遇见的行脚商人,在这里也全然绝了迹。毕竟这茫茫黄沙之中,可没有什么能倒手赚取大钱的东西。
当然,漠城也有热闹的时候。
江湖闻名的岳离宫就在城西的高山上,那座山也算是这沙漠边沿的一道奇景,纵使在这漫漫黄沙的包夹之下,山上仍是郁郁葱葱,树木连绵。
往常有江湖大事发生的时候,漠城脚下总会喧闹一阵。来往拜访的江湖人士,穿着劲装,拿着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武器,在岳离宫门口晃荡。
也有来寻衅滋事的,一瘸一拐地在城里走动。
那样的日子里,城中心官府的门窗总会紧紧关闭,路上连巡逻的官差也见不到一个了。
不过近来显然没有到漠城热闹的时候。官府的大门好歹是开着的,虽然里头空荡荡也瞧不见什么人。街头巷尾,偶尔看得见一两个零散的官兵,匆匆地穿过街口,低着头往官府里头去。
岳离宫山脚下的客栈比起城里其他的客栈多了几分人气,里头住的大多是模样清秀,气质不凡的女子。有的是岳离宫里下山采买的弟子,有的是将要外出任务、抑或完成任务归来的弟子,也有慕名而来,想要投奔的江湖人士。
和别处不同,这里的掌柜是个女子。
掌柜看模样已逾中年,因着漠北的天气,露在外头的肌肤粗糙黝黑,但她通身的气度,却也比别处的女子多了几分清爽大气。
“天字房已经没有了,公子若是愿意等一阵,待过了午时,或许会有人退房……大概也不会有,今日在天字房住着的,都是岳离宫的弟子,她们在城里采买一天,晚上回来也来不及上山的。”
洪绡摇摇头,笑道:“不妨,既然天字房没有了,地字房可还有?”
掌柜翻了翻账册,道:“那倒还有不少,我带公子去瞧瞧。”
洪绡并未挑剔,随意选了一间,掌柜临走前道:“公子,如非必要,最好还是换一处住罢。近来岳离宫也不大太平,公子脚步虚浮,不像是练过内力的,倘若无端卷进去,只怕性命堪忧。”
洪绡笑道:“多谢提醒。”
作者有话要说: 我才不会说渣游戏好开心呢……
☆、前行
洪绡在客栈之中,可算深居简出,除却第一日出来吩咐掌柜按时将饭菜送到房里,往后就再也不曾出现过。
并非她怕事,而是客栈里来往的岳离宫弟子嘴里说出的消息,可比在外头没头没脑的打听来得准确。
洪绡住进客栈的当天,就听见几个女弟子说起大师姐刚走到蒙城。她先前听白清口口声声唤金默大师姐,以这些大门派的尊卑规矩,大抵也不会有第二个被唤作大师姐的人了。
洪绡暗自失笑,这才想起,从酉城出发到漠城有两条路能走。一条往西,一条往北,往北的路山多崎岖,却不必穿行沙漠,更胜在踪迹难寻。洪绡日夜兼程所赶的,自是往西的路。这条路平顺,最适宜策马狂奔,却不想金默身受重伤,又有那劳什子的追兵,因而走了北路。
好在现下确定了金默的行程,也总算安了心。洪绡在客栈中一面静养,一面等她们到来。
洪绡心里还有一事始终介怀,相思与金默离开时留下的心法,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左右闲来无事,洪绡便也将那心法读了一读。越仔细琢磨,便越觉得与金默的心法同出一源。
以金默那样的本事,竟然会将门派的心法随手放在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洪绡可不信金默会这样糊涂,也不信相思会贪图岳离宫的功法。
以洪绡的经验而言,这不起眼的书册只怕也绝非什么善物,只怕等金默到了漠城,又是一番风波。
没有相思,洪绡也无法自行调配“天下缟素”的解药,以她这样的能耐,哪怕只在风波边沿,怕也要有性命之忧的。
可即便如此,洪绡仍旧要到这漠城走一遭,为了寻找到相思,她自身已是见惯了天下的景致,哪怕死了,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一丈红将相思托付给她,那姑娘年纪尚小,还没有体会尽这世上的乐趣,决计不能出半分的危险。
洪绡思索这功法之时,空空如也的丹田之中竟然滋生出一丝极浅薄的内力,那内力循着书册之中所述的轨迹运行一周,又壮大了些许。
倒像是初学内力之时,那样从无到有的缓慢增长。
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竟然又体会了一遭。
这已算是偷学他派武功,乃是江湖大忌。
洪绡犯过的忌讳太多,又紧要关头,也浑不在意了。
洪绡白天黑夜里修行,生怕耽搁了半刻。这般勤勉地过了半月,也终于听见外头的岳离宫姑娘们说起大师姐回城的事情了。
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冷清的漠城就散发出不同往日的热闹来。
住在客栈中的岳离宫弟子,大多在天未亮的时候就已经穿戴齐整地出了客栈。
洪绡远远地随在她们后头,穿过颇具北漠特色的黄土街道,一直到城东。
往常这个时辰,还不是开城门的时候。可今日,两扇巨大的城门静静打开,两队衣甲陈旧的士兵整齐地列在城门两侧,昂首挺胸,目不旁视。
这样的排场,就好似迎接着某位大员的莅临。
一辆马车从远处缓缓行入众人的视野。
及至近一些,才见得,那马车四周,密密匝匝围着一圈女子。前头三五个开道,左右十余人相伴,后头还有十余人守备。
这一些人,大多都是用剑的,也有少许几人,拿着匕首长刀,各式兵刃都落在剑鞘里,并未显露光芒。可马车周遭的弟子,手掌都扶着剑柄,倘若出现半分意外,她们绝不吝使外人知道岳离宫的本事。
这才当真是好大的派头。
洪绡在这些人里头,并未看见白清一行。
马车四面的岳离宫弟子,虽然像是在提防着外敌来犯,可入了城,也片刻不愿松懈。只怕戒备的不是来自马车之外的袭击,而是警戒着马车之内的异动。
以这些日子来的消息,金默多半就在这马车里头。可周遭的弟子这般如临大敌,这大师姐做得,也着实有些窝囊。
那马车轧轧地驶进城里,道路两旁的行人不单有岳离宫的女子,还有城里的居民。寻常人看个热闹,岳离宫的弟子们,却咬着耳朵窃窃讨论起来。
洪绡侧耳细听,可人多嘈杂,以她的耳力,也只是堪堪听得前头一个女子道:“……门派里头的事务,都要由二师姐做主了。”又隐隐听得“大师姐失势”、“争端”、“派系”这样的只言片语,便也愈发笃定,金默这一次回来,大概处境也不大好。
这些大门派之间的恩怨权争,原就与她这样无依无靠形如浮萍的过客无关。她听听故事也就够了,遇到这样的事情,还是远远跑开的好,免得惹一身腥臭。
既然金默已经回到岳离宫,那接下来,她要去询问相思的下落,便也容易许多。
不巧这漠北一阵燥热的风过,掀起马车那一小方窗帘,也留下了洪绡准备离开的脚步。
洪绡注视着马车里头的半张脸面,一双眼微微眯起,她往常即便不笑,嘴角也天然上扬起微笑的弧度,这一回她咬住下唇,将嘴角抿合成一道直线,半分也不见笑意了。
自人群中突然奔出的一道身影,使得马车前进的势头一止。走在前头的弟子立马奔出三人,长剑出鞘,架上了来人的脖子。
在这漠城之中,竟有人敢拦岳离宫的车驾,这可是稀奇事。
可这钻出来的公子哥,面白肤嫩,模样阴柔俊美,也不像是冒失的大老粗。
洪绡瞧也不瞧她们,纵声唤道:“相思。”
马车内传来一阵骚动,门帘儿给人掀起,露出一个年轻姑娘的脸来。这姑娘粉面红唇,眉目如画,生得十分好看。见了洪绡,一整张面目好似都活泛起来,双眸如水,盈盈地只是映着洪绡的身影,顾盼生情。
在这样的多的人面前,相思并未出声呼唤洪绡,只是她那一番作态,但凡有眼有珠之人,也晓得其中必有许多故事了。
岳离宫的弟子们阻着洪绡,令她不得寸进,洪绡朗声喝道:“堂堂江湖大派,却来和一个小姑娘为难,也不怕失了身份?”
岳离宫的弟子面面相觑,也不知她是从哪里来的愣头青,竟然在漠城之中,冲撞岳离宫的车队。
一个女子道:“这女子与我派中一桩大事扯上关联,我等将她带往派中审问,倘若她当真清白,我岳离宫上下自会放她离去,不再为难。”
“呵,好大的威势。”洪绡冷笑一声,道:“你们让我过去,我和她一起,大不了你们一同审罢,想要断上什么罪名都由得你们。”
她这话义正言辞,又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当下许多围观的人交头接耳地纷纷议论起来,他们不敢大声谈论,开罪岳离宫,可瞧模样分明也是同情洪绡的。
那女子见这情形,便知此时倘若处理不当,只怕于门派名声有损。因而耐下性子解释道:“公子不必过激,只需一二日,证得姑娘清白,姑娘必会安然下山。”
这三言两语,如何能将洪绡唬弄过去?洪绡执意道:“放我过去,我随你们一道上山,就在你们眼皮底下,不会闹出什么乱子来的。”
那女子勉强劝了几句,可又如何能与洪绡相论?与左右的师姐妹们低声商量,都道既然已经到了漠城之中,还怕出什么意外不曾?在这道途之中相持太久,终究也是不大好看的。
只是她们瞧来,洪绡毕竟是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