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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三十六计之中,第一计便是瞒天过海,曰‘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听那日桃园中三人说话的意思,这府中召集了不少江湖人,跟朝廷官员和西夏也有联系,我想这府里的侍卫想必也不能把这些人都认全吧。”
“嗯,咱们假装是投奔到这府里来的江湖人,大大方方地出去,乘他们不备之时再溜出府去。你我虽然受伤,但歇上一会儿之后,只施展轻功逃走怕还不难做到。不过咱俩这一身夜行衣——”
展昭敲敲他的额头,“小傻瓜,咱把夜行衣脱了啊,只穿着中衣出去。被人问时,咱们便说是遇到了昨夜那刺客,衣服被那贼人扒走了。他们必让咱们领着去追,这儿离王府的西南墙不远,咱们就带着他们往那儿去,西南墙那儿偏僻,外面的地势也复杂,咱们只要寻个机会从墙头窜出去,就一定逃得了。”襄阳王府的西南墙外,是一条种满大树荆棘的大沟,起着类似于护城河的作用,平日里便没有人防守,这里也没法进入。不过对展昭和白玉堂这样的高手来说,这只是小菜一碟,要从这里出去根本没有问题。
白玉堂想到那一片荆棘丛,不由得笑了,“真是狡猾的猫儿,胆子真大。”
“不狡猾胆大怎么抓耗子。”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展昭见白玉堂脸上担忧之色去了不少,也不再逗他,道:“咱们歇会儿吧,待会儿没人的时候悄悄溜出去。”
白玉堂答应着,却见展昭仍是一副思索疑惑的模样,生怕他又有什么忧虑和坏主意,忙问:“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展昭拉着他一起靠在石壁上,缓缓地说:“你不觉得奇怪吗?咱们躲到这里,又把盟单拿出来了,外面的护卫们怎么不找了,这么安静,他们不是该找一整夜,把王府都翻个底朝天,找不到誓不罢休才对吗?”
白玉堂也觉得十分奇怪,“是啊,昨天夜里吵吵嚷嚷地找了一阵,后来就静下来了,我还想呢,他们怎么会不找咱们了,难不成那盟书不是什么重要东西,是假的?”
展昭摇摇头,“昨天拿到的时候,我翻开看了一眼,不是假的。”
“那可真是奇怪,襄阳王丢了这么重要的东西都不找。别是这老贼有什么阴谋,故意装出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骗我们出去吧。昨天那样的情况,咱们肯定逃不出去,他们能猜到咱们还在王府里。”
“有可能。那咱也得出去,困在这里没有食物,用不了两天我们就会体力不济,那更难出去了。”
“嗯,咱们现在王府西头,离着外墙不远,只要混一阵,该当能逃出去。”
午后,正是襄阳王府中护卫们换班的前夕,再过两刻钟,他们就能换班,那些刚吃饱饭的护卫们来把正在当班的护卫换下,让他们去用饭。这会儿,正是饥肠辘辘,等待换班的时候,最是心不在焉。不多时,两个只着中衣的人便出现在了襄阳王府中,他们头发散乱,身上沾满泥土,狼狈不堪,却毫不心怯、肯定无疑地往西南方向走去。可若是仔细瞧瞧,还是能看得出这两人的步子有些虚浮,至少展昭的脚步有些虚浮,只是此刻的王府里却哪里有人去看。
“猫儿,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安静?”白玉堂满腹疑惑,这可真是奇怪,他们仔细地防范,打起了精神,王府中却毫无动静,好似拉满了弓没处发一般。
展昭皱皱眉,心里也是百般不解。按说昨日那一闹,不管有没有抓到此刻,这襄阳王府中都该是严加防范,守卫森严才是,怎的会这般平静?尤其是他们正在走的这王府西南方向,因着往日里就偏僻冷静,此刻更是冷清得厉害,人影子都没见一个。如此一来,展昭和白玉堂倒反而愈加疑惑谨慎了。
一路无阻地来到西南墙附近,只见两个小兵正歪在墙根下打瞌睡,另有两个小兵在胡扯着聊天,连展昭和白玉堂悄悄地过来都没发现。展白二人对视一眼,事情突然就变得简单了。以他二人的身手,就算受了伤,想不惊动这四个小兵出去,也毫无问题。
他们刚要离开,只听一个小兵说:“之前见过的那个盖楼的张伯,有几天没见了,别是出了事吧,你见着他了吗?”
另一个小兵说:“没有,谁知道去了哪?听说昨天半夜那楼进人了呢,很闹了一阵。”
“进人?王府来刺客了?我说昨天怎么那么闹腾呢?进的是什么人?”
“不知道,这哪是咱们能知道的事,听说昨夜折腾了好一阵,最后还是在楼里找到的,都成了肉泥了。”
“肉泥?那楼有这么厉害!”
展昭和白玉堂看了彼此一眼,两人都是十分疑惑,在楼里找到的,成了肉泥,这是怎么回事?白玉堂蹙着眉头,就要上前去问那小兵。展昭忙拉住他,摇摇头,这种时候,能不露痕迹还是不露痕迹的好。那两个小兵所说的都是听说,又能问出什么。
两人避开小兵,飞身他二人打晕小兵,换上衣服,跃出了襄阳王府。展昭看白玉堂像有心事似的,不知在琢磨什么,担心地问他:“玉堂,怎么了?”
“嗯?”
“你怎么了?想什么呢?”
“猫儿,你说楼里被抓住的人是谁?”白玉堂犹豫再三,还是把神秘人打石子儿惊了他的事告诉了展昭,“那个神秘人又是谁?会不会就是他去报信,我们才会那么快被围住的?还是说他就是被抓住的那个人?昨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展昭听见他说知道被人发现还去闯楼,哪还有精神思考这些,又是惊又是气,又是怒又是怕,恨不得立时就好好教训他一番。但现在不是处理这事的时候,只得先压下了情绪宽慰他说:“别想这许多了,我们先把证据送回去要紧。待平了襄阳这事,一切的疑问也就都明白了。”
“可咱怎么出襄阳城呢?就算襄阳王以为闯楼之人是楼里那人,现在出了这事,襄阳城也铁定是全城严守,不让出城的了。”
展昭笑笑,“没事。山人自有妙计,出城不成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 骨灰
展昭与白玉堂前往襄阳之后,卢方等人不知真相,每日里除了忙公务,便是准备白玉堂的亲事,倒不觉怎样。包大人与公孙先生这两个知情人却是日夜揪心,担忧他二人可有找到证据,可有受伤中毒,又瞧着白夫人和陷空岛众人欢天喜地地准备着亲事,想到他二人之情,实是日日煎熬得紧。
如此有人喜有人忧地过了数日。这天午后,包大人与公孙先生正在花厅中商议公务,突然有衙役来禀,说有两名侍卫前来求见。这二人来到厅中,却是襄阳王府的侍卫,一进房便将一个白瓷坛子并一柄雪白长剑及一个染血的百宝囊放到桌上,开门见山地说:“包大人,开封府护卫白玉堂私闯襄阳王府,误中机关,丧命于冲霄楼铜网阵,王爷特命小的将其骨灰遗物交与大人,还望大人看管好属下,莫要再出此等事,王府毕竟不是可随意出入之地。”说完便告退离开了。
包拯与公孙策心中大恸,这长剑是往日里见惯了的,正是白玉堂不离身的佩剑画影。那染血的百宝囊虽已脏污,却不难想出当日配在白玉堂身上的样子。二人轻抚瓷坛,心中万分悲痛,既伤怀白玉堂命丧,又忧心展昭现在不知所踪,不知情形如何。包拯想着当初乍见白玉堂的时候,那是怎样出众耀眼的一个风姿少年,现下却……心里更是痛不可当。“白护卫少年英才,都是本府害了他。”
公孙策也是悲痛万分,可还是强自镇定下来安慰道:“大人,此刻不是悲痛的时候,这事可要先进宫禀告圣上?”
“襄阳王既能派人来府中挑衅,想来还会有其他动作,本府这便入宫,将此事告知皇上。”想了想,包拯又补充说,“公孙先生,此事还是先不要告诉白大嫂与卢校尉等人了。他们正忙着白护卫亲事,若是知晓这等变故,不知要怎样心伤难过。待你我商议之后,再委婉告知他们吧。”
“是。”公孙策连忙应着。
可世上之事,向来没有什么绝对的秘密,尤其这般事情,如何是能瞒得住的?何况襄阳王府来的那两人并无隐瞒之心,白日里大摇大摆地拿着那画影与百宝囊前来求见。不多时的功夫,合府里便传遍了此事,连洗菜做饭的小丫头都在红着眼圈悄悄地打听。包大人回到府中时,焦急担忧的卢方兄弟、几位夫人和穆家父女正聚在花厅里,围着公孙策不住询问。
眼见得他们焦急担忧,包大人知道已是瞒不住,不说只会徒增他们的担心忧虑,叹口气说:“罢了,公孙先生,将东西拿出来吧。”
卢方等人听得此言,大为震惊,本来心中的一丝期望就此落空,脸上皆是难以置信的表情,“这么说,五弟他当真,当真——”哽咽半天,却再说不出“当真”后面的话来。
眼见公孙策捧着那白瓷坛与画影、百宝囊从后堂出来,向来平静的面容上藏不住的悲伤,几位夫人当即便差点儿晕过去。卢方兄弟扑到桌前,轻抚着五弟从不离身的长剑与百宝囊,泪流不止,“五弟啊,五弟,你好好的去闯襄阳王府作甚?”
包拯听着满屋的哭声,朝他们深深一揖,“是本府对你们不住,展护卫和白护卫此次出城,是前往襄阳暗查大案,不想却出了此事。”
“什么?”卢方兄弟一惊,正要再问,却见穆奇姝扑上前来,抱着白瓷坛子大哭:“五哥——五哥——”
穆奇姝自展昭白玉堂出城,心中便忐忑不安,隐隐觉得不对,究竟会是什么案子,需要他在马上成亲的时候出去查案,别是故意想要躲开亲事的吧?还是有什么别的盘算?想来想去十分烦乱,日夜无法平静,此刻听得白玉堂殒命,登时方寸大乱,烦乱了许久的心再也强忍不住,抱着骨灰坛子嚎啕大哭。
众人本因她算计太多,对她有些不满,让她过门也全是看着白锦堂和腹中孩子的面。现下见她哭得悲伤,知她是真心的爱慕白玉堂,再想到她腹中孩儿不曾出世便没了父亲,不禁都是心中一酸。卢大嫂强忍悲痛,擦着不断滚落的泪珠走到跟前劝:“妹子,快莫如此,腹中孩儿要紧,这可是老五唯一的骨肉,你……你可一定得保重啊。”其他人也忙跟着劝。穆奇姝却恍若不闻,只是抱着那白瓷坛子一个劲儿地哭:“五哥,五哥,都是我害了你。”
穆天怒这阵子起起伏伏,心里不宁。女儿做了错事,知道是不讲道义对不起人,可终究还是自己的女儿,是自己唯一的亲人,怎能置之不理?所幸女儿肚子争气,峰回路转,有白夫人和陷空岛诸人看在白家骨肉份上,不与为难。虽说这样的开局日后女儿在白家景况如何难以预料,但身为正妻,又有白锦堂的情分在,想来也不至于被亏待。正喜悦地等待着女儿亲事,女儿有了夫家生了子,自己也就放心了,谁成想又出了这事,女儿不曾过门便成了寡妇,日后孤儿寡母的,可如何是好。眼见女儿这般伤心难过,心中更是忧愁心疼,“闺女,别多想了,这事不与你相干,怎会怪你呢?”
穆奇姝却摇着头哭泣不停,“不,不,都怪我,都怪我。要是我早日说出来,要是我早日让五哥离开他,离开开封府,五哥又怎么会这样呢。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