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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王妃冷笑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罢。因着舍弟顽劣,连累了王爷名声,多少人揪着王爷生前误判的那个案子说事呢。只怕接着说下去,王爷该成千古罪人,连崇安王都无从立足了。”
“不会。”林沫断言道。水浮误判的那个案子,真要说深了去,戳的是皇帝的脊梁骨,他不过是看着自己眼下子嗣不多,稍稍偏袒了些,能放任他们继续下去?
吕王妃道:“皇上在时还好,等他老人家立了新太子,我们母子再无活路可言。”
林沫惊讶地看着她,这女人竟然打算扶崇安王即位么?且不提齐王还在,其他几个王爷能是吃素的?若是秦王死在四五十岁,手下人手众多也罢了,或是花霖已经成年也行,现在……。简直天方夜谭!
“妾身准备将花霖托付给侯爷。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侯爷看着瑞文的面子罢!”
林沫连连摆手:“这不行,我做不到,王妃——”
“若是齐王与皇位无望,侯爷敢吗?”
林沫深深地看着她。
吕王妃笑了起来:“他们不就是借着别人担心母强子弱来拉拢人吗?”
林沫劝阻道:“王妃不可!”
“我意已决,如今只求侯爷给我这个妇道人家一个承诺,日后待崇安王一如往昔。”
这女人疯了!林沫绝望地意识到,他竟然对这个提议有些心动。扶崇安王即位,还是由韩王、魏王、齐王、楚王中上位一人?对于他而言,明显前者更有利。他为当年林家的覆没来到这官场,又为日后如山西惨案那样的事件不再发生在这红尘中挣扎沉浮。若说一个为官的能改变一方百姓的命运,为君者智,便是能让天下安康。
崇安王是一个未知数。但是比起已经定型的、各有缺陷的叔父们来说,他有更多的未来。
“愿与王妃约。”林沫终是道。
第297章
吕王妃是个胆色、心机都异于常人的女子。比起曾让秦王寄托厚望的燕王来;她更能为儿子深远地谋划。皇帝也是从小念书的人,同亲妹妹生了两个痴傻女儿的事实对他来说是个德行有缺的污点;尤其这件事还间接造成了儿子的死亡;现在史家揪着水浮的一两点过错不放,其实哪里是为了吴敏峰的冤案,还不是因为某个难以启齿的丑闻!现在他还在,史官文人给他留几分面子;等他死了,滔天的脏水就要改泼向他了!有这分心病在,加上中年丧子的痛楚,林沫看得出来,皇帝大受打击,身体已经不如从前。倘若他身子康健一如从前,再执政二十年不在话下,到时候,齐王等的优势反而不如水花霖,只要在花霖长大前,想法子拖着不立太子即可。可现在,皇帝的身体大不如前,几个已经成年的皇子,可比乳臭未脱的皇孙占尽了优势。
林沫自然也知道,如今这种情况,要让皇帝考虑到皇孙即位这种可能性,寻常法子还真不行。即使考虑到了,以皇帝的性格,也会选择一个更为稳妥的方式。所以,吕王妃只能另辟蹊径。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女人竟能选择这么一种玉石俱焚、不计后果的路走。
那是景柔公主的婚宴上的事了。国孝当头,景柔公主按理得再守三年孝,然而她年纪已经不小,寻常人家如她这般大小的姑娘,早做了几个孩子的母亲了。黛玉这样的年纪,等三年再嫁也罢了,景柔、景乐两个,真等上三年,驸马家只怕要哭天抢地了。皇帝如今对儿女也颇为宽容,不顾礼部特许她们赶着热孝出嫁。不过婚仪排场自然与预期不能比。水溶只对林沫道:“三年后,吴国公主出嫁,只怕就算是正常的排场,也得是公主中的第一人了。”
林沫“嗯”了一声,道:“皇上不打算继续抬举宋家了。”
两人正说着闲话,变故骤生。
吕王妃的血随着她的身影一道高高扬起,艳若夕霞,绝望凄厉。
煕元帝即位后,太史院这么写吕王妃之死:“孝宣太子薨,齐王逼杀孝懿太后。”
逼杀!
林沫原本在外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同拥挤奔跑起来的人群吓得有些不敢动弹,扯住了水溶一个劲地要往后退,只是恍然间像是看到了花霖,抱着他曾经端庄明艳的母亲鲜血淋漓的头颅忘记如何哭泣,竟是想起瑞文来,一咬牙,不退反进,不顾什么规矩礼貌,推开层层人群,有些踉跄地挤到了中间去,好在现在一团乱麻,也没人记得拦下他。
齐王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一个将过而立之年的壮年男子,竟似个小孩儿一样大声嘶吼“不是我,我没有”,花霖果真跪坐在母亲尸体旁,抱着吕王妃的头,目光痴傻,万念俱灰的模样,林沫惊得捂住了嘴,片刻才打开水溶要拉他的手,一个箭步冲上去,把花霖抱入怀里。水花霖怔了半晌,看了他好久,才尖叫一声嚎哭出声音来:“先生——”
林沫一颗心登时把所有纠结都软下来,把孩子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哄道:“别哭了,别哭了。”
皇帝好不容易嫁回女儿。纵然没了父亲与嫡长子,好歹也总算是天下太平了,王朝的未来也是能看的,办个喜事,冲淡一下连日的阴霾,谁知女儿刚上花轿,便死了儿媳。
吕王妃撞柱前,喝斥齐王:“痴心妄想的是我还是五弟自己?既然你这么着说,我便也只有一死,才能证明我秦王府的清白了!”
而齐王唯有一叠声地自辩:“我什么都没说!我没有!”
而另外在场、听了全程的花霖只把头埋在林沫怀里,不管谁问他都只死命摇头,一个字也不回答。齐王挣扎着要他说话:“崇安王,你给父皇说清楚,我到底有没有跟你母亲说不应当的话!”
“五殿下,看在崇安王是你亲侄儿,看在他小小年纪没了爹娘的份上,微臣求您,别逼他了。”林沫抱着孩子,俯下身去叩了个头。
一个“逼”字,态度尽显。
皇帝坐在椅子上,沉默地看了半晌,才道:“泰隐先带花霖下去吧,快叫太医看看,孩子肯定吓坏了。”他摸了摸花霖的头顶,缓声道,“你放心,皇祖父会为你做主的。”
林沫也不顾什么君臣有别,直接把花霖一把抱了起来,快七岁的小孩子,说真的还真有点沉,他有些沉闷地抱着花霖越走越远,只想把他抱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去,好远离这些喧嚣。可是事实上,他抱着的是这个王朝的小祖宗,是如今谁也不敢磕了碰了的人。
短短几日,父亲的丧礼还没结束,又要办母亲的丧事。林沫自己设身处地地想了一下,便是他自己,也难以承受,何况身上这个小小的孩子。
“泰隐,你把小殿下放下来,让太医给他看一看。”水溶追了出来,连声叫道。
林沫转过身来,见不少太医、太监、宫女紧张兮兮地跟在自己身后,又不敢上前来,只战战兢兢地跟着。水溶气喘吁吁地,眼中的关心流露出来,真真切切。
而他身后,御阶万里,灯火辉煌。
他低头抬头看了眼被他高高扛在肩膀上的水花霖。
“日后,先生陪你走完道天梯。”他轻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终
第298章 补齐
元隆三年;吴国公主下嫁都察院监察御史容嘉。这是那场吴氏浩劫后;王朝的第一桩大喜事。出了国孝的公主亭亭玉立,端方娴雅;偏还带着江南小女子的袅娜纤柔,谁看了都挑不出一丝儿错处来。静娴来送嫁;给她梳头时,却见她对着镜中美人;忽然流了几滴泪。
“这是怎么了,大好的日子。”做嫂子的不免问了一声。
“也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从前的事罢了。”黛玉一边说,一边自己也笑了起来,“我也是无趣,都过去了。”
静娴知道;这三年来,后宫里头只余她一个女孩儿,虽然景宜、景乐公主也时常进宫来,但到底不是皇后亲出,再亲密也不过是恪守着规矩,不给任何人留话头。偏偏帝后中年丧子后,身子都一落千丈,全靠黛玉这些年来精心照料着,是以她下嫁,皇后一边说着女大不中留,一边又舍不得,伺候的嬷嬷说,娘娘还悄悄哭过几回。不过黛玉从小没了父母,服侍皇后也是真心,临出嫁的关头,舍不得义母,又悄悄地对夫君、对未来带着几分期待,倒也是小女孩儿的常情。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黛玉忽然这么失态,皆是因为听几个来宫里请安的命妇闲聊时,提到了宝钗的缘故。曾经和她在荣国府里头艳压群芳、不相上下的宝姐姐,如今在别人口中不过成了“薛氏“,允郡王三年前掺和进了吴氏之乱,皇上看他可怜,并未多加责罚,不过是收了他的田庄地产,把他圈在府里罢了。他倒不知道是真的怕了还是又假装蛰伏,真就只在自家后院里折腾了,折腾得允王妃披头散发地去宗人府告状,说他府上薛氏孝期媚主,已有数月的身孕。这寻常官家,偷偷地把怀孕的妾室送去庄子上,养个两三年,回来把孩子岁数往小里报也就是了。可允郡王妃既然捅出来了,自然要去查的。一看,果然是实情,允郡王的王爵自然是一撸到底,薛宝钗也没落了个好,活生生地灌了汤药下去,竟是打出一个成形的男胎来。只是水汲依旧一心护着她,不惜与王妃争吵开来。她当时也唏嘘许久,谁知听皇后宫里的嬷嬷教训女官说:“你们小姑娘家的,这种事听听也罢了,不是薛氏,换做什么雷氏风氏,那允那汲公子也是要这么着闹腾的,他呀,现在就是知道自己要落个不好,才反而不惹眼呢。”这才恍然大悟,心里也不知道是何等滋味。
“原来都说我们是一样出挑的,现在姐姐妹妹们,都过得如何呢?”黛玉还是小姑娘的时候,听别人拿宝钗和她比,尤其荣国府还有些嚼舌头根的,说宝姑娘如何大方,衬得她小家子气,说不生气,那是假的,悄悄为这个还使过小性子呢。然而等她真的荣华富贵无人可匹的时候,她又忽然觉得,连当年的小嫉妒都像是极好的回忆。谁能知道,当年最懂规矩、出手大方的宝姐姐,现在同她走上了两条完全不一样的道路呢。
当年荣国二府清算时,除李纨身为节妇,向来不问俗世幸免于难外,其他的姑娘、媳妇都充了官奴,连凤姐还是林沫出面,叫贾琏写了休书,落了早前日子的款儿,又在户籍文书处圈了已休离,才算逃过一劫。倒是容白氏还算厚道,给大儿媳妇面子,不能叫她妹妹真做了别人家的奴才,出手给买了回去,听说惜春越发地孤僻,已经要带发修行了,探春倒是听说,容白氏做主,等孝期过了,要许给广东的一个商贾人家的庶子,说是虽没法做官,好歹吃穿不愁,对于她如今的身份来说,算是大幸。
“这趟过去,兴许能见着惜春妹妹呢。”黛玉这么想着,又宽慰了起来。
其实在荣国府的日子都过去许多年了。久到纵然是她,也记不住当年的委屈心酸,人情冷暖,只记得一道作诗、一道欢笑的姐姐妹妹们。说起哥哥,就是如今正大刀阔斧主持改革的林大学士,说到弟弟,就是现在已经快马加鞭赶回来参加她的婚礼的、黑了瘦了的林澈。至于表哥,也只能想起她今后同甘共苦、生死与共的丈夫了。
教养嬷嬷说,便是嫁过去了,她也是高贵的公主,吴国公主虽不另立公主府,然而婚仪却比前两个公主还像样,不能失了皇家的傲气,要称呼丈夫为驸马。然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