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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2同人)[古剑2]苍茫(沈谢he)-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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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躲在柱子后,听他这句话,顿时呆不住了。只觉这位神祇在污蔑神农神上,神上心怀苍生,恩慈无边,绝不会见死不救,怎能说天下大乱呢?于是我跑到他面前,说你不许这样讲神上。”
    “你……”沈夜一怔,不知该笑还是该叹。
    “他转头看着我,说小姑娘你很有勇气,然而我并未说错,之后发生何事,你难道不知吗?”
    之后……襄垣闯入不周山,习得魂魄铸剑之法,然后以身殉炉,终于铸出万兵之祖的始祖剑。蚩尤持始祖剑大杀四方,一统长流水南北。天皇伏羲惊叹于人的力量,出洪崖境,降临安邑。面对天皇,蚩尤依然桀骜不驯,甚至用始祖剑伤到了伏羲神体。
    天皇震怒,大展神威,一夕屠尽安邑全族,夺走始祖剑。此事也直接促成伏羲率诸神循建木登天,断绝天人两界通途。云顶天宫建成后,始祖剑被封印于宫中深处。
    后又过数千年,南方有黑龙戏水扰民,天界派仙将问罪,却遭黑龙打伤。共工、祝融并太子长琴奉命往不周山捉拿黑龙,太子长琴乍见故人,弹奏失误,惊醒钟鼓,于是诸神大战,终导致天柱倾颓,洪水肆掠,人间犹如炼狱……
    再之后,流月城始建,烈山部迁居其中,协助众神炼制五色石。
    再之后,伏羲结界成,诸神隐遁,而烈山部全族被困城中,日夜祈求神上归来……
    神仙有情,天下大乱。
    
    第37章
    
    谢衣看着沈夜,这些事还是头一次听他讲出来,也不知真是城主早年病中的梦境,还是的确有神谕意味在里面。
    那少年神祇必是商羊无疑,而他所说的……
    “神仙有情,天下大乱。”沈夜微微摇头,接着道:“沧溟问我:若神上当年不救助襄垣,烈山部是否就不必受这世代苦楚?我无法回答她,这样的如果毫无意义……如今时过境迁,为师倒是想问问你。”
    “师尊?”
    “你总说生命至为珍贵,不可重来,那么,若你是神农神上,你会救助襄垣么?”
    这问题好生犀利,无论如何回应,似乎都失之于苛求,更何况如此设问,本身已是无解。谢衣想片刻,低声道:“神农神上救助襄垣时,必定不知未来会因襄垣而生出滔天惨祸。”
    “若你知呢?”沈夜追问:“若你知救眼前这一人,日后便会害死千万人,然而你眼前这一人又只有你可救,你会出手相救么?”
    “我……”谢衣皱眉,朗声道:“若救人前便知他日后将害死千万人,弟子不会出手相救。”
    沈夜不语,知道他还有后文,果然听谢衣又道:“然而未来如何,无人可知,即便神农神上也无法透析天道因果。所以,若当真有人倒在谢衣跟前,弟子所能做的,依然是救此眼前人性命。若今后因此生出祸端,必倾尽全力消弭之。”
    “说得轻巧,若你无力消弭呢?如安邑灭族,天柱倾颓这样的滔天大祸,岂是你能灭掉的?”
    “即便如此,也必将倾尽全力,纵使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亦在所不惜!”
    说这话时,谢衣已站起身来,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沈夜,脸上神色坚定而虔诚。沈夜仿佛能看到他胸膛里那颗热切跳动着的赤心。
    呵,果然是谢衣。
    是流月城的破军祭司,纯粹刚正,如水般透彻,不染纤尘;是下界后历经岁月梳洗,成熟圆融的大偃师,君子谦谦,心性高洁;是相伴百年的初七,一心专念,冷凝端方,虽万死而无悔。
    都是他,很好,很好……
    沈夜安然一叹,唇角微微弯起,拉他往自己身旁坐下,手臂一伸将他揽在怀里,轻声道:“你能这样想,很好,这也是为师想同你说的。未来不可知,而往事不可追,唯有把握当下。即便错了,也不矫饰,不回溯,不辩驳。至于是否有愧,是否后悔,其实……都已是毫无意义的问题。”
    “师尊说的是。”靠在沈夜身上,谢衣只觉心跳逐渐加快,忍不住也搂住他,只觉夜色温柔,灯影脉脉,而沈夜身上澄净深邃的气息越发浓醇悠长,让人不由自主沉醉其中。
    就在这么想着的时候,沈夜的手已放到他脸上,轻轻抚摸。手指从他唇上划过,也不知是有意或无意,那指尖竟带着些许力道,轻轻抚开他嘴唇,往那柔嫩湿润的内侧碰了碰。
    前所未有的亲密触碰令谢衣一怔,沈夜似乎也突然察觉到此举有些……立刻放开手,坐正身体,不着痕迹地拉开些两人的距离,继续讲述。
    两人虽已心意相通,决定此生相伴,然而多年持重惯了,骤然之间也做不出太贴近的举动来。沈夜隐隐有些不自在,偷眼去看谢衣,见他脸上也有两分赧然,说不出是喜欢,还是别的什么……
    收拢因方才那一触而有片刻缭乱的心绪,沈夜抬眼看窗外浓郁的黑夜,继续道:“被神祇那样发问,沧溟自然答不出来。她告诉我,她在梦中忽然发觉自己是那样渺小无力,即便她身后的整个流月城和烈山部,在这座闪闪发光的宫阙面前,也如尘埃般不值一提,”
    这句话仿佛一柄冷剑,刺破渺茫而残忍的真相,让所有期盼、等待和自欺欺人都灰飞烟灭。
    流月城孤悬北疆,进退不得,烈山部于城中建起巍峨神殿,日夜祈求,盼望诸神归来,拯救族人。
    ……即便再多再虔诚的祈求,神也不会归来了。
    时光流转,岁月变更,这一城人早已成为漫天仙神的弃儿,再无人多看他们一眼。
    “……见沧溟被问住,那神祇笑起来,说还有件更有意思的事,不妨也让你知道。”
    “更?”谢衣忍不住插了一句,“莫非……莫非商羊大神给了城主预兆?”
    “兴许是吧。他接下来说了一件极为恐怖之事。”沈夜沉吟片刻,低声道。
    沧溟听见他的笑声,不由浑身发抖,几乎要在无边无际的神力面前跪下去。商羊却不再同她说话,只将手伸向那副画卷,上边的景色顿时流动起来,山川变幻,日月挪移,一切如流光构成的幻梦,渐渐展现出截然不同的景象。
    沧溟看见画上出现了连绵的宫阙,一眼望不到头,它们雄踞层云之上,傲立苍穹顶端,金光漫卷,瑞气千条,光看着这些建筑,就不由得心跳加速,从骨子里生出畏惧来。
    她突然想到,这大概就是天界诸神所居的云顶天宫?
    商羊一言不发,他的形象逐渐融入这画卷里,变成了透明的雾气。而画卷也随之移动,沧溟感觉自己的形骸慢慢溶解,变成一阵清风,一粒微尘,飘飘忽忽进入了画卷中的宫阙。
    她在天地间飘摇,被众神的风銮拱卫着,朝宫阙最深的地方飞去,很快,她看到那里有一座幽深的殿阁,它矗立在众多楼阁之间,却又像同时停驻在万里之外,凝重、深沉、威严,同时显得那样不真切。
    似乎正有许多看不见的封印护卫着它,让它成为整片天宫中最神秘,最不可冒犯的所在。
    沧溟这粒小尘埃被一阵清风卷着,慢慢向下落去,穿透屋顶,一直降落到最中央的房间里,这里十分空旷,她向四下看去,房间中没有任何物件,唯正中央的祭坛上摆着一件东西。
    她被那阵风推动着,身不由己地朝祭坛飘去,很快看清那是什么——就在她看清楚的同时,巨大恐惧潮水般袭来,内中挟裹着滔天血腥气,以及怨恨、骄狂、忿怒……无穷无尽的沉重气息几乎将她撕得粉碎。
    “这是始祖剑。”
    商羊的声音突然在她耳畔响起,这声音中蕴含的力量将她从神魂尽丧的危机中拯救出来。饶是如此,她也感到浑身巨震,从头顶生出的每一根头发到脚底的每寸肌肤都在疼痛,灵魂中的轰鸣亦未退去,自己似乎从内到外都被粉碎了一次。
    她呆滞地浮在空中,双眼空洞,再不敢看那把剑第二眼。
    商羊没有同情她的孱弱与震惊,更没有再施加神力给她以庇护,正如他自己所言:神仙有情,天下大乱。雨神商羊是不可能对一个人界的女孩有什么特别关爱的。
    这兴许只是一次偶然的窥视,也或许……这正是他所具备的真正慈悲,他用这样的方式讲出一个故事,一件事实,至于人能够理解它到什么地步,已同他的讲述无关。
    沧溟浮在寂静的虚空,仿佛停留于生死界限上,她在那一刻雷霆般的轰击下隐隐感到了什么叫做死,什么叫做神形俱灭,但她的理智和商羊声音中的那一点神力支撑,又让她明白自己还没有消亡,只不过……只不过有些许与之相通的东西撞击了她的心灵,让她第一次窥测了生死之间。
    她也在这一刻突然领悟到,死并不可怕,无需畏惧。尽管还要很多很多年后,她才会真正明白什么是“死”。
    
    第38章
    
    不知过了多久,沧溟的神智渐渐恢复,她努力调整身躯,让自己这粒尘埃适应此处沉肃的气氛,以及那柄血腥威严的万剑之祖。
    她鼓起勇气朝它再看过去,却惊见那把剑不知在何时消失了,取代它躺在祭坛中央的,是一名青年。
    青年容色俊逸,身姿文雅。此刻,他闭着双眼,身穿上古贵族的衣饰,静静躺在那里,似乎陷入了长久的安眠。
    沧溟愣住,始祖剑呢?
    她仔细打量那青年,突然浑身一震,方才恐怖的感觉似乎又席卷而来,她顿时明白,始祖剑从未消失,这青年就是始祖剑!
    他是襄垣。
    安邑族长蚩尤胞弟,始祖剑剑灵。
    方才画卷上的景象在她脑中变得无比清晰:落魄青年从神农神上手中接过木禾,狼吞虎咽地吃下去。冷风长啸,长流水在他身上凝出一层寒冰,冻得他嘴唇青紫,浑身瑟瑟发抖。
    见他这般可怜,神农又使神力让他身上暖和起来。
    你要去不周山?
    是的。
    你去做什么呢?
    去寻找……锤炼魂魄的方法。
    魂魄?不,年轻人,魂魄不是人该擅动的。
    可是我只有它。襄垣看着神农,低声道:您是伟大的人皇,拥有无穷无尽的神力,万物在您手中生发,鸟兽在您脚下奔走,您无法理解像我这般孱弱的凡人,对于力量是多么渴望。
    不……我也会有神力凋零的一日,甚至有可能消散于天地间。神农摇头,试图劝说他放弃不自量力的旅途。
    襄垣也摇头,皱眉道:我想成为安邑的武士,安邑却从未有像我这样羸弱无用的人,若非哥哥救我,我早已夭折风雪中。我没有他那样强横的力量,唯有心性与魂魄自认胜于常人,我所能运用的力量也只有它。
    见劝说无用,神农摇头,身形渐隐,长流水畔又恢复了一贯的苍凉。
    涛涛流波,东去不反,夕阳也在慢慢下坠,轰鸣的水声之下,四周反倒如死一般寂静。襄垣站起身来,朝西北面凝神遥望。
    沧溟在他眼睛里看到了沸腾的血海。
    “怕吗?凡人。”
    商羊的声音于虚空中沉浮,沧溟四下看去,不见神祇的形象,只有沉沉的黑暗包裹这空旷阴冷的房间。
    她当然是怕的,看不见商羊,感受不到他身上的光明与柔润,徒留她与始祖剑对视,好比将一只绵羊扔进虎穴,随时有丧命的危机。
    “我……”她想说怕,但流月城的影像突然在她脑中大放光彩,城中所有人似乎都在呼唤她,尊称她城主,她浑身一震,咬牙将所有畏惧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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