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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等绳索吃上力后先停住。”
人们紧抓着绳索,在党书记的指挥下将绳索拉紧后,急忙系在检查车辆处的铁桩上。抢险的第一步总算成功了,人们稍稍松了口气。
紧接着,分布均匀的第二个和第三个铁环也焊好了,三根粗绳紧紧地将倾斜的炉体给制服了,使其不再倾斜。
当铁炉上的七人准备从旋梯下炉时,炼铁分厂支部书记说:“你们先下去,让我去再检查一下焊上去的铁环是否牢固,这三个铁环太用力也太重要了。”
“还是让我和王强上去。王强,拿上电焊条,上去再加固一下。”周民科说完拿起焊枪就登梯,王强拿了数把焊条紧随其后。
登梯登到半截,周民科扭头朝政治处主任和其他几个人说:“你们不用扶梯了,我上去用电焊把梯子点在炉体上,不会有事的你们下去吧!”说完朝大家笑了笑。王强也扭头无端地朝大家笑了一下,可谁也没有料到,这竟成了他们两人生命中的最后一笑。
铁炉上就剩下了他们两人,西北风卷着雪花带着哨音像鞭子和树梢一样抽打在人们的脸上和手上。站在下面的人们担心他俩被风刮下来,但却无人开口说话。伫立在风雪之中仰望着他俩。突然,人们一阵骚动,接着大喊,随后就目瞪口呆,再后来就闭了眼或用双手捂住脸,最后全向周民科和王强跌落的地方奔去,分别抬起周民科和王强发了疯似地朝单位医院跑去。雪地上除了人们凌乱的脚印以外,两道鲜红的血印顺着炼铁分厂朝医院伸去。
医院的外边围得人山人海,有的人已掉下眼泪哭了起来。不一会,县医院的救护车呼啸而来,两人被火速转往县医院,。
周民科的家人坐在领导的小轿车里也朝县医院赶去。单位已派专人专车去通知王强的家人。马宏楠、冯哲和机修车间的负责人坐在另一辆领导的小轿车里也朝医院急驶。
党委书记和贾送欢做了简单的分工,由党委书记去县医院负责对周民科和王强的抢救治疗,贾送欢留在厂里负责铁炉的抢险工作。
但还不到天黑的时候,就噩耗传来——周民科和小王因抢救无效,一前一后离开了人世。
风不再打着呼哨,而是抽泣和呜咽;雪不再斜飘横舞,而是趔趄和打摆,整个空间被极度的痛苦和无限的悲伤所弥漫。
人们,永远也不愿想起但却无法忘记的那一瞬间——炉体顶端的一个铁质附件掉了下来,砸在周民科身上,周民科一声惨叫向后仰去,王强来不及反应和躲避,就在周民科倒下的身躯和跌落铁件的冲撞下而脱离了梯子……这一日,距离春节只剩九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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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位成立了专门的治丧委员会。党委书记因过度悲痛而病倒了,治丧委员会主任由贾送欢担任,省厅专门派了一位副厅长带队来处理善后工作。追悼会那一天,当地政府也来了一名副县长前来悼念,地方电台和报社也派记者参加,兄弟单位和附近村庄也派代表前来参加追悼会。单位上许多干部和家属自发自愿地臂缠黑纱胸戴小白花,除了在岗位上班的,几乎所有的工人都参加了追悼会。党委书记由政治处的两名年轻同志搀扶着,老泪纵横地向周民科和王强的遗像深深地三鞠躬,并向周民科的家属三叩头,当他面对王强的父母亲时,双膝一弯就要下跪,被王强的父亲含着眼泪扶了起来,自始至终党委书记一言不发,只是在追悼会的第二日,他拖着病体亲自给省厅写了一份意在检讨的事故报告,并坚决要求引咎辞职。
追悼会上由贾送欢致悼词,扯蛋秘书竟把周民科和王强两位殉难者合在一起给贾送欢起草了一份悼念文章。贾送欢照本宣科,当他悼念周民科时,尽管拖长腔调,声音低沉,并不断地用手绢去擦眼睛,但坐在前排的马宏楠和冯哲看得分明他是强装出来的,无论怎样伪装也难掩他内心深处的喜色。当他悼念王强时,音质和表情明显发生了变化,眼泪也真的流了出来,但却很少用手绢去擦,并不断地咳痰擤鼻,因过度悲伤而多次中断了声音。在此气氛下,本就悲痛的人们更加悲伤,许多女人竟失声痛苦起来,台上台下陷入一片抽泣之中。
大痛之后,尽管人们还继续沉浸在悲痛之中,但生活总得继续,人们又干自己该干的事情去了。上班、休息、吃饭、睡觉甚至谈情说爱,一切照常如旧。
周民科和王强的死,最终以周民科在家待业的一个小儿子被招工进厂和王强的弟弟也被招工进厂,王强被追认为中###员,并在全系统和当地号召向周民科和王强学习而划上了句号。
遗憾的是周民科没有等到也没有看到贾送欢倒台的那一天,尽管他要扳倒贾送欢很少出于公心而更多的是出于个人恩怨,但他为之奋斗的目标却没错。虽说他活着的时候势利而庸俗,从不知生活的乐趣是什么?也不懂消遣为何物?生的碌碌无为,但却死得轰轰烈烈,使其生命在最后一刻得到升华并赋予全新的意义。他以生命的代价使活着的人们对他产生敬慕,并长久地怀念着他。
王强却令人们割心般地惋惜和哀痛,一个年轻而鲜活的生命说走就走了。不由得人们渭然长叹,摇头唏嘘,但却无奈。他还没有经受常人所要经受的生活磨难和承受生命中的屈辱,更没有对人生的悲剧加以咀嚼和体验,但他的死却给人们活演了一幕人生悲剧。尽管在他死后于他无益的许多光环罩在他已不复存在的头上,所有的悲痛都将随风而散,唯有他的父母将把失子的悲痛一直带到坟墓中去。
在马宏楠看来,王强还没有享受人生的甘甜,年轻的他还没有结婚,也就谈不上解读女人的密码。他还未公开恋爱过,但却无人知道他是否暗恋过?马宏楠真希望他曾去过娱乐场所嫖过婊子耍过小姐。他的生命实在年轻,完结得过于匆匆。
唯有贾送欢一人在窃喜。他常暗自庆幸,真是男人命大克破天。周民科的死,对他来说无疑是喜从天降,铁炉炉体的倾斜意外地为他除去了心头之患,使他不必再为周民科拆他的台而忧心忡忡和担惊受怕。他自以为可以睡上安稳觉了,哪儿晓得自己早已成了秋后的蚂蚱——好景不长了。检察院已通过刘科长的口供掌握了不少有关他在经济方面的犯罪事实,现在已展开秘密调查取证工作。但贾送欢仍在蹦达,于马宏楠同意当供应科科长之后,他不止一次地找冯哲谈心,并流露出意欲让冯哲担任单位的副总工程师。冯哲总是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的眼睛听他说,待他说完之后就起身告辞,使他很感难堪。
在整个铁炉事故中的抢险过程中,让贾送欢感到恼火和不可思议的是他一手提拔的科长、主任和分厂厂长,没有一个人冲锋在前,这使他感到很失面子。
检察院针对贾送欢的取证工作遇到了重重阻力,进展得非常缓慢,故决定暂不惊动财务科赵科长,以免打草惊蛇,待全力拿下物资供应方面的证据后,再采取相应的措施全力以赴核查财务账目,一举拿下贾送欢在经济方面的所有犯罪事实。
冯哲的调令于春节之前就下来了。他立即去检察院报到,并坚决要求参加刘科长一案的专案组,其理由是他多少也知道点单位上的情况。检察院领导同意了他的请求。他颇感欣喜,非常卖力地工作,并婉转地告诉马宏楠,让他以贾送欢为原型,写篇小说来影射贾送欢,用文学作品的方式来揭露贾送欢的丑行。马宏楠一口应承下来,并着手行动。
上篇(十七)
十七
王强的永远离去,使马宏楠在悲痛之中对生命产生了许多新的感悟。为什么该死的人没死而不该死的人却死了?王强的音容笑貌总是不断地浮现在马宏楠的面前,回忆就像打开的书本一样一页一页地翻过去。尽管他俩在一块亲密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其内涵和质的部分却要多于一些与之相交了近二十年的普通朋友。这所有的一切全赖于王强的所有美德:正直、善良、热情、幽默、开朗、爱心、无私、好学等等。每当马宏楠打开书本一页一页地翻看时,禁不住会潸然泪下,再也无法翻看下去而关闭回忆的闸门。他甚至有意回避赵宏洲,害怕和赵宏洲在一起又勾起对往事的回忆。人既已死,痛也无用,悲亦无益,对死者最好的怀念是了却死者未了的心愿。凡死者生前所爱之人,应使自己活得更好才对,唯有好好活着才不负死者生前对你的一片挚爱。
但王强的死总是让马宏楠感到剜心般的疼痛。他还没有结婚,还没有生儿育女,还没有给父母尽自己应尽的义务,还没有享受生活的乐趣,也没有咀嚼人生的苦涩,更未经历生命的大喜大悲,唯一让人感到安慰的是他带着对人生的美好憧憬而走的。马宏楠就像鲁迅笔下《祝福》中的祥林嫂一样总是说道:“阿毛死了,阿毛死了。";”不同的是他总默不出声地在心里默念:“他不该死,他不该死。”在马宏楠看来,人只要结了婚,生儿育女并将其抚养成人,为父母尽了孝心且将其养老送终;如果可能的话,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去旅游,最好是去一趟国外,看看国外到底是什么样子;也曾幸福也曾苦难过……有如此经历,不拘活多少岁数,都死而无憾,倘若缺其一项,即使长命百岁,也算不得完美。而王强却缺憾得太多,几乎是一片空白地离开人世,怎不让人揪心和伤悲。
逝者已去,生者唯有把悲痛深埋心底,摆在眼前的现实生活逼着生者去面对,如风的岁月渐渐将生者对死者的怀念刮走,客观生活无法使生者整日沉湎于对死者的怀念之中,而是残忍地使生者慢慢地将死者忘却,忙自己应忙的事,干自己该干的活,想自己必想的问题。在别人都忙着准备年货谈论着如何过好春节,该吃什么,该穿什么,到什么地方去玩的时候,马宏楠却忙于去单位总库和各分厂车间的材料库清核库存物资。其结果让他吃惊和痛心,各材料库特别是总库积压着价值数千万元的闲置物资,有些大量积压的材料生产上用量很小甚至根本不用,而且还有许多材料在型号、规格和质量上达不到要求,是次品;虽然实物与帐面相符,但实际上已给单位造成了巨大的无可挽回的经济损失。马宏楠在非常气愤的同时感到心情沉重和压抑,但却不露声色,在单位上跟谁也不说,只是偶尔和程立业谈起了这事。当时,程立业正啃排骨,一股香味直扑马宏楠的鼻腔,他禁不住也抓了块啃起来。程立业边嚼着肉丝边说:“这是明摆着的事儿,要不,公家单位的供应科科长为什么都有钱?不这么弄,你们的刘科长靠什么发财?特别是大单位,如果供应科科长再心狠手重些,一年还不弄它个几十万?相当于私人开的一个小厂呢!我的马科长,快啦!你也要发财了。”
“发个屁!咱就不是那号人,贼不犯是次数少。刘科长的确发了财,可是现在呢?哼!”马宏楠说完扔掉手中的骨头,点了根烟吸了起来。
“吃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公家单位上的许多事,大家心里都明白,嘴上却不说。一般情况下,上边也不轻易动。原因是查处一个人,就要牵涉一大片,弄不好还要连带上边。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