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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被淹死的女人姓王，也是附近的村民。案发当晚九点多，因其女扁桃体发炎她出门向侄子借车准备送女儿去医院，但蹊跷的是尽管她侄子家距离她家只有几步路，但她一出门却再也没回去，尸体反而在离家一公里外的池塘里被发现，这到底是自杀，他杀，抑或意外失足？
“身上同样没有外来痕迹？”
“没有。她精神没问题，之前没有吃过药，也没和家里人吵过架……简直就象是一时心血来潮，临时决定去死一死一样。”
张传玺吁出一口气，若有所思地握住下巴。
对道行高深的人来说，不借助外力便让人自己去死其实并不难，这一众死者很有可能都是被凶手操控了意识，也就是催眠，自己跳进水里的。但溺死小孩是为了进行续命术，淹死一个成年人又是为什么呢？联想到之前巴南那个婆婆，张传玺好似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杀人灭口！”
这个女人很有可能是看到了什么，比如案发时几个小孩的古怪表现、比如有陌生人在周遭出现……也许她当时没觉得有什么异常，但凶手既然发现了她就不能掉以轻心，万一她忽然回过味向警方说了什么怎么办？
王锦对此也持赞同意见：“说不定，她是看到了凶手的样子。”
之前那男人只有巴南那婆婆见过，勉强可以说是孤证不立。但如果天台这边也有人发现了同样形象的男人，那凶手就完全无法掩藏过去了，一旦这意外事件被断定为连环谋杀那他就要同时面对玄门与警方的追查，所以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好吧，中间这个女人不重要，说回正题。我看新闻说那姓蔡的小女孩最后还是死了，是怎么回事？中间出了差错？”
张传莹沉默了一下，缓缓道：“死掉的那个孩子，不是蔡少涵。”
这个回答可太让人意外了，张传玺一怔之下很快就回过味来：“你，你把孩子掉了包？那死的那个……是谁家的？”不管是谁家的，都不好向其父母交待吧！
张传莹低了下头，神色有点沉重，看样子对此事也似有心理负担。好一会儿张传玺才听他叹了口气，低低道：“是张家的一个孩子，论排行，我们要叫她十二妹，只是不知日后到了地下她——”他本想说‘不知还会不会认我这个哥’，但说到一半却突然想起被采魂续命的孩子最终都难逃魂飞魄散的下场，哪里还有日后地下再会一说，一时间越发对那凶手恨之入骨，牙关紧紧咬了咬低声发狠道：
“我一定要抓住他！”
张传玺无言，他想张传莹使这移花接木之计前多半是自信能保下十二妹，却不曾想凡事总有意外，而今真出了事他心头必是也不好受，十二妹家人那里他也交待不过去，只得理解地拍拍他的肩，以示宽慰。
病房里很静默了一阵，还是王锦率先打破沉默道：“你十二妹不是中元节生人，但凶手却不知道，所以他的续命术最后功亏一篑，失败了吧？”
张传莹睃了他一眼懒得答他，张传玺却若有所思，沉吟道：“从理论上来说，确实如此……但续命术失败究竟会造成什么后果书上却没有记载，施法者即刻被反噬？还是算作部分成功，多少能延续一些寿命只是达不到预期效果？”
王锦摇头道：“这个确实没人知道。古往今来，能领会这门邪术的本来就是少之又少。呵，这人其实灵根深厚，可惜落了旁门左道。”
张传莹听他二人一来一往的讨论，终于忍不住冷冷插话道：“他就算天生慧根，犯了这种逆天大罪也终究难逃追责！”
“这倒是。心术不正，再有才也是个有才的恶人。”张传玺附和着又仔细琢磨了一番，忽然问道：“你们说，这凶手到底是什么人？他手法如此娴熟显然已不是第一次作案，少说也活了几百岁了罢？这几百年他不可能隐居深山，一定会入世，既要入世便定然有个掩护的身份，而且每隔一段时间还得搬一次家，不然一直不死邻居也要起疑……”
“还有，”王锦跟着补充：“他的身份必定能很容易就能接触到别人的生辰八字。十三个孩子里中间十一个可以随机，但一头一尾那两个命格都十分特殊，他是怎么从芸芸众生里把他们找到的？”
张传玺拍着腿道：“不错。”想了想便不由得把自己代入到凶手的位置去，自言自语道：“我若是他我要怎么做？……嗯，既然每隔几十年就要施一次法，那当然要先选好目标再长期追踪，免得到时临时抓瞎。可什么职业才能拿到别人的生辰八字又不惹人怀疑？算命先生自然是一个，可也太碰运气了罢，算一千个小孩也未必能遇到那一个合适的……妇产科的医护人员倒是有可能，公安局管理户政也行，还有幼儿园和小学的老师……”说着说着忽又摇头全盘否定：“不对不对，这两个小孩一个东南一个西南隔了几千里，两个家庭的人际网不应该会有交集的啊？”
“不。”张传莹作了个手势，脑中似有灵光一闪：“警方交过来的资料好象有提过……”仔细回忆了一会儿忽然双手一拍十分肯定地道：“我想起来了，红衣男孩匡志均，他母亲九几年的时候曾在莆田打过工！”
张传玺与王锦俱是一怔。“她在莆田打过工？！”
“没错，当时警方怀疑是报复杀人所以特别调查了他们家的社会关系，他妈妈的确在福建那边打工打了好几年，匡志均小时候也在那边，直到要上学了才回的老家。”
张传玺深吸一口长气，直觉这个信息实在是太微妙了。
“凶手在莆田待过！”话一出口便觉用词不甚准确，忙又纠正道：“不，不是待过，他在莆田一定生活过一段很长的时间，至少天台那小女孩出生的那一年他还在。能准确掌握到他们的生辰八字，他的身份应该不会脱离我刚说的那几个职业，不过这生辰八字是要具体到出生时间的，上户口和学校报名不会问，所以最有嫌疑的就是……妇产科的人……？”
张传莹紧紧抿了下唇，忽然扬声叫道：“来人！”
守在门口的下属应声而入，张传莹冷冷道：“去查查蔡少涵在莆田哪家医院出生的，当日负责的医护人员都有谁。还有，再去问问匡志均的父母，他是出生在重庆还是莆田？”
☆、第 31 章
因事隔已有数年，匡蔡两家都已离开了老家在别处低调地生活，所以消息回来估摸着得有个几天。而在等消息的时候三人也不断地对此事进行探讨，完善想法，期间张传莹想要出院，张传玺好说歹说才劝他在医院里多观察了两天。
因他本身已无什么大碍，张传玺也就不用留在医院陪夜，只白天过去照应一下，到下午时便同王锦一起回家，准备投喂家里两个小的。
这日黄昏，从医院里出来王锦便惯常问起他最关心的问题：“……晚上吃什么？”
张传玺捶着后腰有点疲倦地道：“懒得去买菜，就在外面随便吃点吧，吃完给两个小的打包。”
王锦虽然不爱吃外面的东西但也知道他这几天照顾病人累得很，便嗯一声同意了，两人在附近找了家干净的馆子。
这家店离医院近，味道也不错，是以生意十分好，一到饭点不但许多病人家属光顾，连医护人员都三天两头过来吃饭。
此刻两人隔壁桌就坐了几个年轻小丫头，看其言行应该是医院里的小护士，一边吃一边八卦，聊的不外乎是医院里一些人事，谁谁谁谁又好上啦，谁谁谁昨晚遇到个难缠的病人啦，诸如此类。
张传玺本来也没刻意去听，但谁让他耳力好呢，那些八卦完全是自动进入到他耳朵里来的。
“……王医生啊，不是马上就要生了嘛，本来想找赵医生做剖腹，偏偏赵医生又要休年假，只好找刘医生。”
“刘医生缝线缝得不好啊，上次胡主任还叫她没事去菜市场买块肉回去多练练……”
“那也没办法……王医生的技术在产科倒是数一数二的，问题是技术再好有什么用呢，能医难自医，轮到自己要挨刀时，还不是要靠别人。”
“所以与其自己成大神，还不如认识大神靠谱点……”
“哎，说到赵医生哦，你们有没有见过她儿子？有次下夜班时他来接她，哎呀好帅，又高又帅，腿比李敏镐还长……”
“啊，真的真的？”几个小丫头象一下子都被戳到了兴奋点，张传玺不禁有点好笑，王锦也听到了，轻哼一声：“长得过我吗？”
张传玺好气又好笑，正想说什么忽然间心头猛然一动，隐隐觉得自己好象被触动到了什么。王锦见他忽然停下筷子似有所悟便诧异地望他道：“……怎么了？”
张传玺微微晃了下头，没头没脑地道：“……能医难自医。”
“什么？”
张传玺深深吸一口气，眼睛忽然象电压正常的灯泡，一点一点变得明亮起来。
“这话是说一个医生，技术再好有些手段也不可能用到自己身上，比如开刀。”
王锦想了想，嗯一声，点头同意。
“那你说做法呢？有些法术，也是没办法用到自己身上的吧？”
王锦一愣，有点懂他的意思了。
“比如——”
“比如续命术。”
因为一直以来在凶案现场只发现了凶手一个人的痕迹，所以他们都先入为主地认为他是为自己续命，可现在想来他们好象忽略了一点，那就是续命术被施法的对象未见得就一定是凶手本人。
古往今来，最爱求长生的就是帝王，而道士，往往不过是帝王求长生的助手或者工具。所以有没有这个可能，凶手续命并不是为他自己，他只是一个执行者，续的却是别人的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一定还有一个同伙……
想到此处张传玺便有些沉不住气了，催促道：“快点吃，吃完了我们回医院一趟，把这事跟传莹说说。”
王锦淡定地嗯一声，两人吃完了饭便往医院走，未几刚那一群小护士也吃完了，一路嘻嘻哈哈地回去上班。一行人刚走到医院门口便有个女人走出来与他们擦肩而过，张传玺很清楚地听到那些护士笑嘻嘻地同她打招呼：“赵医生，下班啦？”
那女人笑点了下头，匆匆踩着高跟走了。张传玺脚步一顿，心中忽然起疑。
王锦诧异道：“干嘛呢？”
“这女的……”张传玺盯着那女人背影数秒，忽然回头追上那群小护士笑问道：“妹妹，请问你们一件事，你们医院，到底有几个赵医生？”
这问题虽然问得突兀但护士妹子们一看他的长相还是非常乐意回答他：“就一个啊。”
张传玺哦一声，眼睛瞟向外面：“那刚那个就是赵医生吧？烧伤科的？”
“什么啊，”妹子们笑了，声如银铃。“赵医生是妇产科的。”
砰砰。张传玺象征性地敲了敲门，随即推门而入。
医生正在里间换衣服，闻声探出一个头：“下班了——”张传玺不待他说完便截口道：“警察！有桩连环凶杀案需要你协助调查。”
“哈？”那医生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待到回过神方忙忙噢了一声，半惊半疑地系上皮带走了出来。
张传玺自是不会给他查看证件的机会，看了他一眼便直接了当地道：“你是烧伤科的负责人吧，前两天妇产科的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