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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上所述,凶手是修道之人无疑,且修的一定不是正道而是邪门歪道。
由于此案涉及到阴阳学说,警方无法向外界给出一个正常交待,最后只好给了一个‘非自杀,非他杀,意外死亡’的结论,并在内部文刊上发表文章,鉴定死者死于性窒息……
“这个说法简直就是糊弄外界,一个13岁家里只有一台黑白电视机的农村小孩会懂SM、捆绑、异装癖、性窒息?好吧,就算他真的懂,那额头上的针眼又如何解释?”
☆、第 25 章
蛇王深思良久,很好学地问道:“什么叫SM、捆绑、异装癖、性窒息?”
“……”
张传玺凉凉看他一眼:“……关注点错了啊。”
蛇王乖觉地哦一声,明白了。
“说说你的看法。”
王锦摸摸鼻子,想了想道:“这个,脚下坠魂砣,头顶分魄针,这小孩被取了魂是无疑的了。”
张传玺嗯道:“继续。”
“这取魂呢,目的一般不出以下几种。第一,身体不能用了,只好先把魂魄取出来以法器盛之,等有合适的皮囊了再附身重生。这种,多数是救人。”
“嗯。”
“第二嘛,就是用来养鬼。不过这养鬼术多盛于南洋一带,与降头巫术有关,现场既然有逆转五行阵,证明施法之人应该懂《易经》,倒不象是南洋那边的风格。”
“嗯,第三呢?”
“第三,用于邪术炼制,这个范围就比较广了,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
“那还有没有第四?”
“有。第四就是续命,这个更是逆天之举,完全是邪道所为了。”
“续命。”张传玺明显对这种说法更有兴趣,“续命之法向来只见于偏门古籍……真有人懂这个?”
王锦到底比他多活了近千年,本身又出身妖界,因此在这方面的见识可要比他广得多,此刻见小道士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来便笑了笑,以师长之姿指教他说:“这续命之法确有其事,但其法伤天害理又太过逆天,道门中人自然讳莫如深,不愿记载。说到这个么,还与昔日武当掌教张三丰有关。”
张传玺奇道:“关他什么事?”
“张真人有《无根树》诗集,内有一首不知你可曾听过。”说完曼声吟道:
“无根树,花正微,树老将新接嫩枝,
梅寄柳,桑接梨,传与修真作样儿。
自古神仙栽接法,人老原来有药医,
访明师,问方儿,下手速修犹太迟。”
张传玺暗自品味,喃喃道:“树老将新接嫩枝……这,这……”眼中闪过一丝骇然。
王锦啼笑皆非,轻轻敲了他一记道:“你也想歪了是不是?张真人这二十四首无根树写的都是修行法门,这第二首是让人勉力学人加紧修行。试想树为无情之物尚能复生,人乃万物之灵难道且不能?是法也,明师知之,在人访求。劝人速修,自然是恐时不我待,无常忽至。”
张传玺不服气地道:“可是这个确实很容易想歪嘛……”
王锦点头叹道:“想歪的自然不止你一人。想那张真人历经宋、元、明三朝,寿延两百多岁,的确有人揣摩他的长寿之法。传闻这续命手段便是有人歪解其意,采童子之身延续自身寿命。倘若此案凶手真是以续命为目的,那这个小孩恐怕才只是开始,后面一定还会再死十二个。”
张传玺闻言抽了口冷气,涩声道:“你,你知道么,这个案子在网上的讨论贴数以万计,其中有个贴子有一条留言就是这么说的——还有十二个。”
“哦,那留言的是谁?想来也是个道行颇深的修道人。”
“我不知道,这条留言是匿名发表,很快就沉下去了,而关键是,后来还真的被他言中,有十二个小孩先先后后意外身亡。”
这十二个小孩莆田四个,天台八个,算上最先的红衣男孩,正好达成十三之数。而这十三人中最先及最后的两个皆为吊死,中间十一人则尽皆溺亡。
“中间的十一人倒是没什么硬性要求,溺死不过是因为水属阴,能提升魂魄的属性罢了。不过最后那个么,我若没猜错,他的生辰八字一定异于常人。”
张传玺服气地点点头。
“最后那个是个女孩,生于05年8月18,阴历七月十四。”
“鬼节生人?”
“没错。”
王锦诧异道:“那还真是续命了。想不到时至今日,竟然还有人会这门邪术。”
“我有个想法。”张传玺说。“此人手法老道,善于制造群体谋杀,恐怕已不是第一次作案。说不定他已经活了很久很久,一直靠这种手段延续寿命,每隔数十年便施法一次,只不过往上数近两百年来都是乱世,人命如同草芥,死十几个小孩大家也就完全忽视,不比现在安居乐业,信息传播速度又快,自然事情就闹大了。”
王锦颔首道:“倒是有理。还有一条线索,生辰八字这种事非自家人不得知,不知警方可有问询过一头一尾那两个小孩的家人,有没有将他们的生辰八字拿出去算过命?”
“这个警方应该有想到。我猜他们公布案情一方面是求助玄学界,另一方面恐怕也是钓鱼。你知道凶手多数都有一种变态的心理,作完案之后非常关注外界对他的评论,如果评论没到位他们甚至还忍不住要提点一下……那个留言的人,我觉得嫌疑很大。”
两人正讨论得热烈,忽听天边轰隆一声闷雷,张传玺回头一看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云层中又一连响了四声,一声比一声震人心魄,接着就有一道银白色闪电如利剑般亮闪闪劈下,撕裂黑幕。
张传玺的脸色唰一下就变了。
“……是张家的五雷令!”
他猛站起来奔到窗前,极目望去,只见整座城市霓虹灯闪烁歌舞升平,独外围的北方上空却黑沉沉风起云涌,一场大风暴似已迫在眉睫。
两人赶过去时倾盆大雨已经哗哗地下了下来。
天色已经很暗了,这边又没什么人家,只有路灯白惨惨的亮着,雨幕中显得有些渗人。
公路上面是一道小山坡,坡上尽植槐树。每逢五月槐花开时这条路上好长一段都是绿树白花甜香袭人,端的是好景色,可此刻看在张传玺眼中,却只觉林中阴气深深,鬼影幢幢。
“去树林里面看看。”
王锦撑着伞护着他钻进林子,土地被雨冲了十分泥泞,很不好走,两人不得不紧靠在一起互相扶持。
越往里走光线越差,几步开外就是漆黑一片,倒是雨被茂盛的树叶所阻隔变得小了一些,只余一些雨打树叶沙沙的声音,但这声音听久了便似有催眠的作用,恍惚间让人感觉象是来到了与世隔绝的另一个地方。
王锦和张传玺也立刻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张传玺打量着四周道:“都说槐树至阴,此地这么大一片槐树林,难怪阴气这么重。”
王锦咂下嘴,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槐花烙饼是不错的。”
把那槐花用开水捞了切成细碎和面揉,烙出的饼子便带了股甜香,很久以前他吃过一次,从此便记在了心上。
此地这么多槐树,能开多少花,烙多少饼啊。
张传玺斜睨这馋蛇一眼,没好气地道:“等到季了给你做就是了。”
“好,但记得面一定要用北方的精细白面。”
“……”
许是因为两人在说着烟火之事,周遭的阴森气息顿时褪了不少。然而正当张传玺心情有些放松时,天上忽然咔嚓一声一道闪电划破黑暗,就在这一两秒的亮光中,一张惨白的脸骤然出现在他们前面。
☆、第 26 章
事出突然,张传玺本能地往后一缩,然而电光石火间他猛一下认出来,这张脸不是别人,正是张传莹!
“传——”他正想叫他却被王锦一拉,张传玺再定睛一看,也发觉有些不对劲。
只见张传莹直挺挺站在一棵树前,面朝着树干,大雨把他身上淋得透湿但他却似毫无知觉,神魂象已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王锦张开手在他脸前试探地晃了一晃,立刻知道是怎么回事。
“被魇住了。你硬要叫他,只怕他元神要受损。”
作为道家弟子,张传玺自然知道魇为何物。
民间历来有九魔一魇的说法,意思是世上能生成九个魔,也不一定能形成一个魇;而九个魔的凶厉,也比不上一个魇带来的危害。
魇最大的本事是能生成幻境惑人心智,如果被迷失的人不能走出来就会永远被困在这个幻境里,直至死去。
张传玺急道:“得有人进去把他叫醒,我去!”
王锦道:“不,我去。”
张传玺一愣,很快就会过意来。
魇制造的幻境是以人的记忆为切入点的,他同张传莹有一段共同的记忆,此刻又关心则乱,因此很容易也被困在那个幻境里,倒不如王锦这个外人进去,不容易受记忆的干扰。
这么一想张传玺便点点头同意了。于是王锦平心静气,捏了个诀指尖直点张传莹眉心,再缓缓睁开眼时,只见四周已换了个环境。
王锦心知已进入到张传莹的幻境中,说是幻境,周围竟与真实世界无异,眼前青山绿水太阳高照,象是春日野外。
“呜呜呜……”不远处传来小孩哭声,王锦循声一看,只见一个五六岁大的男孩坐在地上哭得悲切,大约是被小伙伴欺负了,身上灰一道土一道,衣服也有被撕破的口子。
王锦正纳罕这小孩会是谁时便听有人唤了一声:“——传莹!”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焦急地跑了过来。
看到这少年稚嫩而熟悉的脸王锦瞬间认出来了,这分明是张传玺少年时啊!一瞬间不由得挑了下眉,心中竟有些惊喜,试想世间多少有情人恨不相逢少年时,今日他竟有机缘能目睹小道士幼年时的风采!
只可惜在张传玺眼中他就象是空气压根就看不到,径直跑过来便半蹲在那小孩面前,急急打量他的伤势。
“混账东西,他们又欺负你了?!”少年张传玺气愤地说着,心疼地左看右看:“跟哥哥说,身上哪里疼?”
小传莹抽泣着摇头,伤心地捧起一堆辨不出模样的杂草:“他们把我的蚱蜢扯坏了!呜呜……”
张传玺抱着他轻轻拍打哄道:“没事没事,哥再给你编一个大的,比这个还要好,气死他们!不哭了啊~”
王锦往前缓缓踱了两步,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大的把小的背上了身,一边哄着一边慢慢下山去了。夕阳把兄弟俩的影子拉得长长,看上去十分有爱,但这细节却让王锦若有所思地负起了双手,手指在腕上轻轻敲打了两下。
魇制造的幻境大多都是对记忆的投射,一件事你记得越深刻,幻境里的细节就越翔实。而魇又善于趁虚而入,因此这幻境必定直指张传莹埋在心底最深的弱点,然则他最深的弱点,却为何会与张传玺有关……?
接下来的幻境破碎零散,想是关于这一部分的记忆较为零乱之故,但主角仍然不脱张传莹与张传玺,多数是两人在一起的片段,当兄长的循循善诱,手把手教他写字画符什么的,看着真是相亲相爱得很。
但再接下来幻境却又作一变,庭院里几个小孩打作一团,有个小胖子骑在小传莹身上兴灾乐祸地嚷嚷:“爱哭鬼,这次你哥不来救你了吧!”
王锦在一旁看着微觉奇怪,细细一想才恍然大悟。这应该是张传玺随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