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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都夜话-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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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妈妈恍恍惚惚地就想说好,但突然间心头一突想起来:她是死了的人呀!顿时一个激灵给吓醒了。她本以为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不料那天之后姗姗就发起低烧来,一连几天烧得人事不省,打针输液都没用,还是个老姐妹出主意说快去找个高人治一治……
  “传玺,你可一定要救救姗姗啊。”赵妈妈拉着他眼泪涟涟地说,又恨自己的女儿,哭着骂:“她自己不孝不给我养老送终,害我白发人送黑发人,现在连我外孙女都要带走啊……”
  张传玺心有点乱,安慰她道:“您别哭,别哭,让我想想……”
  赵妈妈好象抓到根救命稻草紧抓着他手不放:“好好,你想想。赵妈妈知道你们家是有本事的,也是那年你爸妈出了事才不做那些了,你就看在以前我带你们两兄弟的份上帮赵妈妈这个忙,要有什么后果就由我来背,好吗?”
  她这几句话里信息量颇大,蛇王不禁露出个若有所思的神色看向张传玺,但张传玺这会儿哪有空理会他,忙着安抚老人呢。
  转回房间蛇王颇思量了一番,想来想去决定还是要去找他的专用信息库。
  神魂出窍回了地下老巢,只见大大小小的蛇们都盘成一团在冬眠。蛇王老实不客气地越过众蛇直奔长老,“喂喂,快醒过来!”
  长老睡得正香的时候突被惊扰,自然十分不爽。蛇口一张就想咬人,却被蛇王挥手一扇扇到了一旁:“我也敢咬,醒了没啊?!”
  长老爬起来看清楚是他,不禁叫苦连天道:“大王何苦扰蛇清梦。”
  “有事问你。”蛇王也不跟他废话:“张传玺父母是怎么死的,说了你就可以睡。”
  长老扭着身子道:“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查过他们家?”
  长老语塞了下,妥协。
  “好吧。不过以下消息未必百分百可靠啊,有些只是我分析出来的。”
  “嗯,说。”
  于是长老打起几分精神就细细跟他说了。
  说起此事,还要追溯到好几年之前。
  那年下属某区县修长江大桥,引桥修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工地上挖出一样东西来。
  那东西说奇也不奇,就是一块大石头。只是这石头的外形却十分不吉利,长条状,前窄后宽,上有斗檐,竟似一口带着棺椁的石棺。
  附近乡民闻风而动,一传十,十传百,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而看过的人众口一辞,都说象,真象棺材。
  石棺拦路当然是要炸掉的,不然施工怎么进行?但这石棺竟似真的有些邪门,爆炸现场竟出了重大事故。
  事故一出石棺的名气就更大了,还有人不辞辛苦从百里之外赶来看的,更有些迷信的老年人烧香磕头,披红挂彩,搞得工地跟那庙宇似的,成天香火不断。
  人心惶惶中市政府领导拍了板:炸!改设计图不可能,要牵连的方面太多了,况且再停下去施工方也拖不起。不过共产党员再怎么无神论,到底也还是中国人,中国人对一些神神怪怪的东西总有些宁信其有不信其无,联想到之前上海的高架桥龙柱事件,领导便示意找个人来看看,从玄学方面解决这件事。
  “然后就找到了他父母?”
  “没错。”
  当时清了场,看热闹的都赶到外围去了,负责爆炸的和开挖机的都破例喝了两碗白酒壮胆,只等法事一结束就上前开搞。
  那天究竟做了什么法普通人也不懂,只知道电闪雷鸣下了好大一场雨。西南之地都是红土,那大雨泼下来浸入泥地,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地下的雨水和着碎石四下蜿蜒,远望竟似血水……
  “我查了他父母的死期,就是之后没多久的事。”
  
    ☆、第 13 章

  “这么巧……”
  “是啊,时间上实在是太巧合了,我怀疑是他父母为了把石棺镇下去而施了什么两败俱伤的法术。”
  “那石棺倒底是什么邪物如此厉害?”
  “这个可不知道了。中华几千年,总有些成精作怪的东西。说不定那石棺也是哪一朝的镇邪之物,但风水变了后生穴变成死穴,吉物变成邪物,这种事也是有的。”
  蛇王缓缓点头,沉吟不语,过得一会儿才站起来道:“好吧,我走了,你睡。”顿了两秒又似是想起了什么,回头补充道:“对了,开春后你也不必来了,就在山里照应着吧。”
  “哎?!”听到这个消息长老大惊失色,连瞌睡都没了。“大王,大王不需要我了吗?!”那谁来做饭,谁来洗衣,谁来照顾蛇王和贺小年这两个生活无能者……?
  “嗯,不需要了。”蛇王淡淡却又无情地说着,也不知是想到了哪一个,忽然眉梢微微一扬,带出丝柔和的笑意。
  也不管自己的话给长老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冲击,蛇王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回来时赵妈妈已经告辞,张传玺却象是多了几分心事,咬着指甲默默出神。
  当晚在床上他也睡不着,不停地翻来覆去,搅得被窝里一阵冷风。若是以前蛇王早就不耐烦地又要上蛇尾,但今天不知为什么他不想这么简单粗暴,便把蛇头探到枕上,沉声问道:“你到底在烦什么,不妨说出来我帮你想想办法。”
  张传玺一回头便见一个近在咫尺的蛇头,不禁一惊,惊完了苦笑道:“你能不能变成人再说这话。”
  好吧。蛇王从善如流地变了,同他大眼瞪小眼。但被窝里多出个裸男的感觉并不就比与蛇同眠要好,张传玺顿了顿要求道:“……你还是变回蛇吧。”
  “耍我吗你!”蛇王恼了,坚决不变,偏要以人身跟他挤在一起。张传玺穿着睡衣也不禁面红耳赤有些不自在,只得不动声色地往后面退了一点。
  蛇王无视他这个小动作,催促道:“说说,你是怎么打算的。”
  张传玺顿了顿,显然他并不习惯跟这妖怪谈心事,尤其还是以眼下这种太过亲密的距离和姿势。但不跟他谈跟谁谈呢,发小都是普通人,传璧又还太小……想着想着就难免生出点软弱,慢慢说道:“我父母……过世的时候,赵妈妈一家对我们两兄弟很是照顾,传璧几乎就是她们母女帮我带大的……”
  蛇王嗯一声,心道这样的情谊,张传玺恐怕已经决定要出手了,可既已决定又在烦恼些什么?
  “英姐姐这事,其实并不难办。”张传玺低低地说。“水鬼本来就不好送,当初上山时恐怕是没送干净,再加上她还念着姗姗所以才有了眼下这事儿,再送一次就是了。另外赵妈妈家里贴一道镇宅符,以后保管邪魅不侵,家宅平安。”
  蛇王道:“既这么简单那你还在烦恼什么?”
  这次张传玺沉默了很久,久到蛇王都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才慢慢地道:“我害怕。”
  头一回听到小道士也会怕,蛇王的声音越发低沉温和。
  “怕什么?”
  张传玺默默不语,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他眼里没有焦点,露出些恍惚的神色。
  “如果以后我出了什么事,你愿不愿意收养传璧……”
  “什么?”
  张传玺抬起眼,带着几分希翼:“你愿意吗?”
  蛇王脸色一沉,被他这种‘如果你答应我就放心了’的托孤语气惹恼了。
  “你的弟弟为什么要我替你养,你倒底会出什么事?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东西?”
  张传玺被他追问得一愣,好似也惊觉自己有些失常,便展颜笑了下道:“没有……是我想多了,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见蛇王还在怀疑地看他,便伸手关了灯转开话题:“睡吧睡吧,明天还有事情要做呢……”说着往被窝里缩了缩,闭上眼竟似真的睡了。
  黑暗中蛇王凝视着他年轻的面孔,若有所思。
  他想张传玺肯定还有些东西没有说出来。他说他怕,怕什么?难道是因为想到了他父母当年的事?不过不管他还隐瞒了什么,自己好歹是个高级别的妖王,总是会罩着他的……一边想一边占有加保护地搂住他的腰,也闭上眼睡了。
  一夜无梦。
  早上醒来,张传玺一睁眼就看到对面一张熟睡的人脸,浓眉、高鼻、嘴唇坚毅。
  大概是早上起来头脑还不怎么清醒,张传玺居然不觉得在这样的时间(清晨)这样的地点(床上)出现这样一个男人(赤裸)有什么不对,反倒端详着他的样子思维渐渐发散开来。
  以蛇妖来说,长成这么一张端正的脸其实有些奇怪。因为在大多数人的心目中蛇妖应该都是锥子脸,水蛇腰,走路一扭一扭才对。张传玺想象着蛇王扭着腰走路的样子不禁得趣地笑了,感觉到他肌肉的振动蛇王睁开了眼睛,兀自带着些睡意问道:“……笑什么?”
  “没什么。”张传玺当然不会说实话,推了下他:“起床吧。”
  蛇王嗯一声,闭上眼醒了会儿神才吁一口气,掀开被子翻身下地。他上半截是人身,下半截是卷曲的蛇尾,两者在腰部完美对接,竟然有种妖异的魅力。张传玺看得有点发呆,心想此情此景,恐怕亲眼目睹的人从古至今都没有几个,从这个角度来说,自己还真是挺幸运的……
  吃完早饭孩子们自去上学,张传玺收拾完毕也走到门口穿鞋。
  “我回家去拿点东西。”
  蛇王猜他大概是要回去拿作法的器具,也跟过来:“我陪你。”
  张传玺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两人便一起回了张家。
  张传玺要拿的东西在床底下,一个积了灰的红木箱子。扫干净浮灰蛇王才注意到这箱子恐怕是上了些年头了,形状陈旧不说,连锁扣都很老式,再过几年恐怕只能劈了当柴烧。
  但张传玺显然不这么想,很爱惜地摸着表层的浮雕梅花,轻声道:“这箱子是我父母去世的时候锁上的,本来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打开。”
  “里面是什么?”
  张传玺笑了下翻开箱盖,里头却是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一摞纸笔。那纸是黄符纸,笔是朱砂笔,另有一小袋粉末色泽鲜红如血,竟是最上等的朱砂。
  蛇王轮番看过,心中有了些数。这些东西看似只是街边神棍必备之物,但其档次却又绝不是普通神棍就用得起的,单说那一小袋朱砂好多药店就买不到。
  “这都是你父母的遗物?”
  “嗯。”张传玺把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检查,看有没有受潮:“走的时候跟我交待说以后都不要干风水驱邪的业务了,就卖卖花圈寿衣把传璧带大……我听他们的话将近十年都没画过符,不知道现在画出来还是不是那么回事。”
  “……试试呗。”蛇王闲闲应着,视线无意间一斜落到箱底一角。那处原本摆放着纸笔,如今东西一移开便露出一个刻印来,刻的却是五个小字:
  嗣汉天师府。
  抱着箱子回了家,张传玺净手焚香,准备画符。
  “我在旁边看着对你有没有影响?”
  张传玺摇摇头:“别出声打扰就行。”
  于是蛇王便安静地坐到一旁,仔细看他动作。
  张传玺神情渐渐变得沉静肃穆,他滴了自己的血在朱砂里,缓慢地调,象要以这种缓慢的速度来静心。一旁的蛇王不动声色地看着,心中微微有些惊异。道家调朱砂一般都是用酒,用自己的血那是很高级的符咒了,但一想到刚才看到的嗣汉天师府字样,又觉得很正常,这才象是他们的作派嘛。
  真正画起来其实没用多大会儿工夫,张传玺提起笔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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