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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这句话成功地戳到了红莲心尖上,她咬住下唇,微微颔首,坚定得像一个卫士。
这样就好办了,老头心里的大石总算是往下放了一寸,自己已经做到了这个份上,接下来的,就只能看他个人的造化了……
于是这注定是一个无眠的夜晚。
尤其是几个月来头一遭没王沆陪在身旁的舒晋行,夜晚好像变得尤其难熬,没有紊乱的呼吸声来吸引自己的注意力,也不用提心吊胆着枕边人是否会半夜惊醒。
似乎负荷这两个字的意义,也在今晚被舒晋行重新审视了一遍。
然而就在真相即将浮上水面的那一刻,他狠狠地闭上眼,像个懦夫一样地避开了它。
只不过他不知道,仅仅隔了一个夜晚,事情就好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刚推开门,就看见极少在自己面前皱眉的红莲,正一言不发地站在院子里,低垂着头,紧紧地绞着自己的手指。
他心里无端地漫上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红莲因他这句话,不由得浑身一震,抬起一张惨白的俏脸,哆哆嗦嗦地说道:“少主……王沆他、他……死了。”
“什么!”
红莲立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少主息怒!”
“息怒?”舒晋看不出表情的脸上缓缓浮起一抹杀意,他一点点走下台阶,一字一句地问:“你、再、说、一、遍。”
“再说多少遍也改变不了事实,”老头抗住舒晋行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怒气,踱步走到他面前,不卑不亢地回道:“难不成你要为了一个没什么价值的东西和我动手?”
舒晋行没说话,他双手背在身后,半眯着眼看着老头,就像是要把老头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挖出来一样,甚至连怒气也毫不收敛。
可惜他面前的老头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就算他没有武功,也能在这暴怒的风雨中抵挡风暴来袭。
所以败下阵来的必定是舒晋行——没错,许久之后他才慢慢收回慑人的气息,从牙缝里吐出一句话:“您说笑了,我只是惊讶大名鼎鼎的毒医,原来也不过是徒有其表。”
老头这才扶起红莲,四两拨千斤地化解了他的挑衅:“若我真是虚有其表之徒,那你舒晋行今天就是躺在地下的白骨一具了!”
“况且——”他不屑地转身,毫不理会舒晋行铁青的脸色,“这王沆是何人?凭什么值得我花上这么多时间去搭救?”
“他是——”只不过才说了两个字,舒晋行就沉默下来。老头每次都能问到点子上,这个问过自己无数遍的问题,直到今天,舒晋行依旧给不出答案。
“那就等你想好了再来质问我吧,”老头见他答不上来,远远地附上一声冷笑,“舒、少、爷。”
作者有话要说:
文革时期
时光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五年后
又是一个春暖时节,新帝刚登基不久,虽说之前的一场皇位之争颠沛了大半个国家,但局势刚一稳定,人们就敛去了阴霾,努力地给自己找些快活事儿。
于是庆丰酒楼的老板也趁着这个机会,请了远近闻名的说书先生,一则为客人们助兴,二来也想给酒楼里带来点人气,添点笑声。
这不,没过几天,原本还冷清着脸的酒楼,时不时传出哄堂笑声,不仅吸引了过路的客人,就连向来脾气暴躁的老板也多了笑脸,他津津有味地听完了所有的故事,不自觉地一拍桌子:“小二,把那说书的请过来!”
不一会儿,花白胡子的说书人就带着瘦高的徒弟一起走了过来,眼里带了点迷惑:“请问这位爷有何事?”
老板朝他拱手:“我是酒楼的老板,这几日听了先生的故事,只觉得浑身畅快,心中的怒气也平息了不少,便想和先生打个商量。”
“请说。”
“我想请先生常驻小店,每日只在小店内说书,给小店增加点人气。”
说书者有点犹豫:“这……”
老板立刻又开出了条件:“只要先生愿意,酬劳也不是问题,若是偶尔累了,休息个三五天也未尝不可。”
然而说书人想了想,却转头询问身旁之人:“杭书,你意下如何?”
老板不禁纳了闷,难不成这年头已经流行起“师傅听徒弟”了?
年轻人在淡淡地对说书者点点头,这才见说书人转头舒了口气,道:“既是如此,便请老板立个字据。”
老板自然是喜出望外,匆匆叫人去拿了纸笔,等待之时,却不自觉打量起了一直站在说书人身后的年轻人。
他始终低着头,双手规矩地放在身前,粗布麻衣空空地挂在身上,配着灰白的料子和靛色的布鞋,这么老实地往人身后一站,实在是像极了自小长在富庶人家的仆人。
实在是令人好奇,老板不由旁敲侧击:“既然咱们立了这张契,便成了半个朋友,我见你对这小伙子重视得很,想来也该是个好手,何不介绍我认识认识?”
他话一出口,就见说书人朝那人露出尴尬的笑容:“杭书,你看……”
杭书心内轻叹,抬头垂眼:“我是蒋爷子前几月收的关门弟子,师傅信任我,才将许多大事的决策交付在下。”
原来是这样,老板释然地点点头,无意间往杭书脸上扫了一眼,也只是这一眼,他顿时就愣在原地。
这人……怎么和五年前被灭了满的王家老板长得如此相似?!
“你……你叫什么?”老板一下子就缩紧了眉头,勒令道:“再说一遍?!”
杭书挑挑眉:“在下杭书,木亢杭,双折书。”
杭书——老板又一次打量他一遍,悬着的心终于微微落地。
眼前这人虽然和名噪一时的王沆长得十分相似,但看他这骨瘦如柴的模样,怎么都和圆不溜秋的王老板联系不到一块,想必也是自己眼花了,事情都过了五年多,就算王沆现在还活在这世上,也该是筹备好了一切,正想着东山再起才是,哪会这般没有志向,甘愿做一个小小的说书先生?
思及此,他也不对这年轻人过多纠结,大大方方地签了契之后,就送走了二人。
可他定不会猜到,这个看起来十分孱弱的男人,正是当年大名鼎鼎的王家主人——王沆。
五年前,他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被扔在破庙之中,身边只有一封信和几两碎银子。信里反复交代,让他远离纷争,走得越远越好。他猜不出此举是否为舒晋行所授意,但这样的结局本来就是他所希望的。
经过了这么多事之后,重建家业早就被他抛去了千里之外,至于报仇……他兀自摇了摇头,这几个月以来,就算舒晋行所有的举动都是有目的而为之,但平时的点点滴滴和无微不至的关怀,做戏也好,真心也罢。都足以让王沆心中的仇恨变得更加复杂。
毕竟周晔没死,舒晋行毁掉的,只不过是最无关紧要的身外之物罢了。至于那些不小心卷入这场争斗中,惨死的人们,王沆甚至都记不住他们的名字,又何来悲伤可谈?
从头到尾,快乐或是痛苦,都真真正正地变成了王沆自己的事情。
背叛商锦的是自己,至人命不顾的是自己,爱上不能爱的人……也是自己。既然这一切都脱离了他人名义的束缚,王沆也没了兴趣,没有必要,再为自己,对舒晋行做些什么。
现下正好有了这个能脱离一切是非的机会,当然是求之不得。
而正当他打听清楚自己身处离江南不远的苏州,准备靠着那些碎银走远时,突如其来的大病不仅滞留了他的脚步,还花光了他身上仅有的银钱,甚至差一点点带走了他的生命。
幸好医馆旁边的说书人见他可怜,挪出了大半积蓄,勉强救活了他的性命。
王沆索性也放弃了远走的想法,病好之后,就帮说书人撰写了一些书稿,交了他一些经营摊铺的手段。果然,在王沆的指引下,本来没几人光顾的场子,渐渐多了些固定的听众,人们口口相传说书者精妙的故事、精湛的技巧,连带着四方的酒家,也都对这说书人有了点印象。老者这才相信了王沆的本事,说是把他当做神人也不为过。
这么一来,王沆便本着“报恩”的心思,化名杭书,在老者家里住了下来,平日里做个端茶送水的伙计,晚上再配合着百姓们的喜好,把历史写成书稿,总能成就几个使人大笑的故事。
况且五年前落下的一点病根,痛苦之余,也让王沆迅速地瘦了下来,深陷的眼窝和干瘪的胸膛,根本看不出和当年的自己有任何相似之处。
所以王沆就在这儿住了下来,在这个和京城相隔不算太远的苏州,见证着裕王和太子的战争,见证了柳笙的运筹帷幄,见证了另一个朝代的来临。
但他没办法知道任何关于舒晋行的消息,这儿向来和平,除了来往贸易的商户,根本不会有什么江湖人士走动,所以说书者的故事里,向来没有“江湖”这一篇章。
对此最为不满的还是一个半大孩子。
那是在庆丰酒楼签约之后的一个月,老者休息时,王沆正拿着茶壶往他杯子里加水。一个小孩冲到桌子边,一双乌黑的眼睛盯着王沆和老者来回转,半响才开口:“爷爷,你怎么从来不讲江湖故事啊?”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老人见是一个可爱的小孩,顿时笑眯了眼:“你是谁家的孩子?家住何处?”
“我是父亲家的小主人,住在山上。”
王沆和老人对视一眼,这小孩说话怎么这么奇怪?
“爷爷,你怎么不讲武林故事啊?”小孩换了个词,继续发问。
“这个……”老人面露难色,只好把目光投向王沆。
王沆放软声音:“苏州城内都是普通百姓,武林打打杀杀的,多多少少都会吓到他们。”
小孩偏着头想了一会:“什么叫普通百姓?”
这下子,连王沆也不知道如何解释了,眼前这小孩,一看就是生活在有钱人家,脑袋里怕是单纯得菜名都没印象,该如何给他解释偌大的江湖和普通百姓的区别?
小孩见他久久不答,执拗地追问:“是因为普通百姓不知道行侠仗义吗?”
那洁净的目光直直地照在王沆脸上,不知怎么就触动了他心弦。
“是因为……”他蹲在小孩面前,“写书稿的人知识太少,写不出江湖荡气回肠,行侠仗义的故事,只能留给你们这些小朋友自己去想了。”
他破天荒地在小孩面前眨眨眼:“对不起了。”
“原来是这样啊……”小孩懂事地点点头,却又带着一脸不甘的反问:“那写书人为什么不学习呢?厚叔叔说了,不爱学习就是不求上进。”
王沆失笑:“那好,我定替你督促写书人,让他早些上进,写出你想要的故事来。”
小孩倒是聪明,立马抓住话头:“原来叔叔认识写书人?”
王沆尴尬地咳了两声,似乎有些懊恼被小小的一个孩子扼住话头,说书人立马接过话头:“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么多做什么?”
“可……”
“好了好了,”说书人拦住小孩,“这一日讲下来,我们也都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你要是喜欢听故事,就明日再来。”
小孩仰头看他,自觉多说无用,蔫蔫地和他们道了别,就跑进了人群之中,不知道往哪边走了。
王沆看着他极快的消失在人群中,不自觉又有点担心,小孩虽然少了许多常识,但言行举止都极为有礼,若是明日他再来,定要好好教导一番,莫叫居心叵测的人钻了空子。
不过王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能再见到这个小孩。
半夜时分,就在他刚脱下外袍准备吹熄蜡烛时,窗口传来一阵“笃笃笃”的声音。王沆当即警惕起来,拿着烛台慢慢向窗口走去,压低声音:“是谁?”
“是我!”
王沆一听这声音脸色就缓和了下来,他猛地一下拉开窗,盯着还没到自己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