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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夫咂咂嘴:“也亏得您有这心思,我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着,他便给王沆交待了一些琐碎之事,倒也能算上尽了心。
派人送走了老大夫,王沆却在张哲之房前踌躇了一番。刚才自己将老大夫叫出来详谈,张哲之不是没看到,想必他心里定是有了自己的打算。但就算是这样,王沆也不打算告诉张哲之真相,他想了一会,感觉编出了一个完美的理由之后,才轻轻推开门。
那边听到了响动,挣扎着就想要坐起来。
王沆快步走去按住他肩膀,道:“你好好休息,大夫说了这不是什么大病。”
张哲之看他一眼,翻过他手掌,以指代笔,一笔一划地写起来,“告诉我实情。”
王沆无奈地抽回手,看着眼前人倔强的眉眼,心突突地跳着痛。
“这就是实情,”王沆握住他的手,笑道,“大夫说了,这病只要调养得当,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张哲之抿抿嘴,像是想说我不相信。但一对上王沆的眼睛,他又撇开眼,好半天才继续写着,“那红莲呢?她现在怎么样?”
“红莲看起来比你严重些,”王沆在肩膀上比划了一下,“在这儿,大概一尺宽的伤口。”
他顿了顿,道,“不过大夫来得及时,她定不会落下病根,你放心。”
“我……”张哲之指尖停顿了许久,犹豫着写道,“红莲的伤,都是因为我。”
王沆见他这幅样子,也大概猜到了事情的发展,遂安慰道,“你知道红莲的性子,她想做的,我们也阻止不了。”
“更何况……虽然我知道这样说不对,”王沆无奈地笑着,“可当我知道你没有被伤到时,心里竟然暗自庆幸了一番,幸好不是你。
若是你的话……”他猛地截住话头,脸上却是掩不住的狠意。
是了,若是受伤的人变成张哲之,王沆不仅不会像这次一般好言好语将银两给他们,说不定还会闹个你死我活才罢休。
这么想着,他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于是张哲之的手就自然而然地覆了过来,他一点一点温暖着王沆发凉的手指,像是要把这点暖意从指尖一直送上心口一样。
王沆也终于卸下了所有的防备,道,“我没事。”
张哲之定神看着他,许久才摇摇头,写道,“没事就好。”
王沆嗯了一声,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突如其来地沉默倒是让他有些不适应。于是他想了想,道,“这次你出事,我的责任也不少。之前你不愿去那处宅子,也是我逼着你和红莲住过去。我……”
“你没必要自责,”他写得飞快,“谁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况且……我和红莲都没有生命之虞,事情还没糟糕到不可挽救的地步。”
他眼神一暗,“就是那些死去的护卫……我对不起他们。”
“刚才还叫我不要自责,怎么这下子你也犯了这个毛病。”他略显无奈,“你想开些,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不能怪你。”
饶是他这么说,张哲之眼里还是蒙了一层愁。
王沆知道这事急不得,心里阴影并不是一时半会儿,说两句话就能除去的,那么多人死在自己面前,还是为了自己而死,想想都不会好受。
于是他只能最大限度地陪着张哲之,试图用这种简单的方法来安慰他。
但王沆身上还背着这么大一个家业,少不了要忙进忙出,抽不出身的时候,就会请有经验的老管家来照顾着。可毕竟不是人家的心头肉,再怎么照顾也都是差这么一点。
王沆只能把时间压得更紧,像个陀螺似的不停的旋转着。
幸好这么半个月后,红莲的伤好得差不多时,她就主动照顾起了张哲之,推拿按摩比不上王沆,可好歹是全心全意照看着,比起老管家来说,还是让王沆多了些缓一缓的机会。
然而就算是两个人都一门心思地认真照顾着,张哲之的嗓子也没有多大起色。老大夫又陆续地来过几次,每一次的答案都和第一次一样模棱两可。
甚至有时候王沆都忍不住往最坏的那面去想,感觉沉重得透不过气来。倒是张哲之心态看着还挺好,每天都按大夫交待的去做,感觉那些最初的急躁都已经被他消化掉了。
王沆把这一切都归功于红莲悉心的照料,可每次一想起在张哲之最需要时,陪在他身边的不是自己,还是会有一股一股的难受往上涌。
可他不得不逼迫自己摆正事情的轻重缓急,前几日刚收到京城的传书,那边已经开始了一系列的斗争,自己若是不谨慎些,那王家这大大小小百十来口人,都难逃多难的命运。
不过他至少还保留着最后一个习惯,每晚都要陪着张哲之一起睡,要亲眼看到那人的呼吸变得缓慢,眼皮不在抖动之后,他才能安心躺下。
但说来也怪,自从两人共枕之后,王沆难以入眠的情况就再也没发生过,每天都能安稳地睡去。
这大概就是你带给我的吧,深入心底的安全和放松。王沆想着,眼神也更加柔和了些,他轻轻握住张哲之的手,带着笑意进入了梦中。
所以他当然不知道,自己睡下没多久,张哲之就蓦地睁开眼睛。他转过头,面无表情却又无比认真地盯着王沆,一寸一寸地挪动着目光,仿佛眼前是天下间最珍贵的宝石一般,试图勾勒出它的完美无瑕。
许久,他才轻动嘴唇,在静谧的夜里发出低沉的呼唤,“王沆……”
然而这声呼唤是那么的短促,他几乎是片刻就抿紧了嘴唇,没用多大力气就挣脱开了王沆的手,随之马上坐了起来,半眯着眼看向门口,不知道在等待什么。
终于,门口就亮起了一道微弱的光芒,他轻咳了两声,道:“进来吧。”
门开了一条缝,红莲带着两个人施施然地走了进来,一见到张哲之,二话不说就跪在了地上。张哲之抬抬手,示意他们站起来说话。
他们这才抬起头来,竟然是和张哲之一同进府的春宝和吴瑜!
“少主,我和舒博已经仔细在这里搜查了许久,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可以藏匿‘钥匙’之地。”先说话的是春宝,他皱着眉,像是在自责。
另一个也立刻接过话头,“少主,我们还调查到,王沆每年清明都会去石城呆上一段时间,如果钥匙不在府里,那肯定是在石城无疑。”
“但你们有没有想过,钥匙可能既不在府里,也不在石城?”红莲放下手中的烛台,若有所思地盯着王沆。
吴瑜顺着红莲的目光看过去,“红姐的意思是?”
“没错,”红莲点点头,“钥匙可能就在王沆身上。”
她面向张哲之,“少主,不如我们……”
“现在还不是时候,”张哲之冷冷打断她,“我还没掌握这整个王家的命脉,若是真被他发现我们另有所图,大不了他也可以一死了事。”
“少主所言甚是,那我和舒博便全力协助少主,争取不日之内,能掌握王家所有的过关关卡。”吴瑜看起来柔软,说话倒还是铿锵有力。
张哲之满意地点点头,“那好,掌握王家经商要道这件事就交给你和舒博去办。”
“另外……”他略一停顿,“红莲,有一件事只能你来办。”
“请少主吩咐。”
张哲之:“对于王沆来说,重要的东西,无外乎是王家这个家业,京城那位春姨,以及石城的肖齐等人。而眼下苏方还呆在石城,那儿还算是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江南不用说,自然是我离王沆越近越好。
如今就只剩了京城……那春姨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更何况那里局势更动荡一些,舒默和舒多两人实在难以应付。”
他看向红莲,道,“怕是要麻烦你走上一趟了。”
这话给红莲留足了面子,但红莲心里清楚,自家少主射过来的眼神里,满满都是不可违抗的命令。
突然就有点难过起来,本来这么多年,也该习惯了他这么冷冰冰对待自己的方式,可最近看到他和王沆之后,便越发觉得心酸和苦涩。
或许这个时候去一趟京城,也算不上一个坏主意。
于是事情就这么安排了下来,当春姨主动跟王沆提出要离开时,已经又过了半个月。
王沆有些吃惊,当初这个要死要活跟着自己的女人,竟然要主动离开?
“你打算去哪儿?投奔亲友?”
“嗯,我虽然父母双亡,但在被人贩子卖到青楼之前,都还和奶奶住在一起。本来我以为过了这么多年,奶奶早已仙去,便从未有过回家的念头,直到前几日我在街上碰见了一个同乡,他告诉我奶奶还活着,身体也算硬朗,就是十分思念我。”
红莲露出微笑,“正好张哲之的外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我便想着要回家照顾奶奶,让她老人家能安度晚年,也算是我尽尽孝道了。”
王沆还是不放心,“这样好了,我派两个人护送你回家,一路上也安全些。”
“可是府里还……”需要他们。
王沆打断她,“就这么定了,要是你急着回去,今天下午便可出发。”
红莲这时才开始有点理解了少主的变化,王沆这种人,虽然不容易接近,但对朋友却是极为关照,就连自己这样一个相识不过百天的人,也能被他体贴地对待。若是换了爱人,又不知道要再好上多少倍……
她动作很快,第二天一早,就已经收拾好了行囊上路,王沆和张哲之都送了她一程,也算是尽了情。
不过她这一走,张哲之和王沆便更加亲密了些,虽说还是不能讲话,但在账目这一环,还是帮王沆承担了不少。
王沆更是爽快,直接把这块全部交给了张哲之,自己则是出门拜见些达官贵人。晚上回来时,能够看到书房里的灯光,整个人也温暖了不少。
他推开门,果然张哲之还被一堆账本环绕着,正埋头苦干,根本没看到王沆。
王沆不知怎么的,就起了恶作剧的念头,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桌前,猛地一把拍上桌子,“别装了,我知道了你真正的身份了!”
张哲之这才猛地抬起头,手紧紧地压在桌上,一笔一划极为用力,“你说什么?”
王沆这才觉出有点不对劲,他虽然没学过武,可还能感觉到张哲之浑身都散发出可怖的气息,像是下一秒他就会来掐住自己的脖子一样。
他连忙握住张哲之的手,“开玩笑吓吓你,谁想到你这么不禁吓。还是说,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此话一出,围绕着张哲之的那股邪气就散得无影无踪了,他又变成了那个温文尔雅的书生,写道,“可别再吓我了,你知道我胆子小,万一吓破了胆怎么办。”
为何故意避开了自己的问题?
王沆心里疑惑,可转念一想,却又还是选择相信他。
于是王沆自然而然地靠了过去,随口问了一句账目的情况。
张哲之自然是半点都不耽,一本正经地和王沆大谈特谈。这么一来,慢慢到了三更天,两人才有了睡意。
然而王沆今晚又做了梦。
梦里的他站在黑色的雾里,看见周围的人都背对着自己,一个一个地越走越远,从看见过一眼的乞丐开始,街边小贩,府里的护卫,丫鬟,管家……
他们走的极快,不一会儿周围就只剩了几个人。
可这一次,这几个人却突然回过头看向自己,或哭或笑,好像有千言万语想要对自己说。最先开口的是商锦,她还是那个青春的模样,冲自己眨眼睛,“小瓜,再见。”
她话一说完,整个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接下来是春姨,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王沆,我对不起你啊!!!!”
然后是小姨,她手里捧着盛开的云锦,“小瓜,你要加油啊。”
肖齐:“王沆,我们兄弟缘分到头了,你自己多多保重。”
周晔:“哼,没了我们在身边,你王沆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蛋!”
……
他们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