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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声音极大,似乎想要传递什么,凤离天却已经明白了过来,也不在理会她,反而大步往院后抢去。
樱兰大急,待要阻拦,却哪里拦得住,这边梁相福也明白了过来,上前一把拉住了她,口中却埋怨道:“樱兰,你好糊涂!”
樱兰心中惶急,泪水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梁总管这话说的无理,若我们不糊涂,只怕此时今日,便已经是受了香火十来年了,只是没想到,到底还是不曾有逃脱的这一天,我家公子,到底做了什么恶事,又亏欠了谁了?倒要受这些苦楚?”
梁相福想起前事,也不由叹了口气,但还是吩咐人将两人看好,自己偷偷的,往后院行去。
凤离天大步走到后院,转过两道门,却猛然呆了。
只见不远处的树下坐着的,却不正是他魂牵梦萦了许多年的那个人吗,此刻那人神情专注,正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神态安详至极。
而淡金色的阳光从树叶缝隙中洒了下来,斑斑点点落在那人身上手上,却越发显得那个人清新脱俗,宛如谪仙。
他一时,竟无法动弹。
云彧却并无所觉,他沉心静气的又写了一会,将整张纸都写完了,方才放下毛笔,满意的轻轻一笑。
小心的将纸张拿起,放在一旁,同时抬目在院中一扫,却看到了廊下站立的凤离天,云彧就是一惊。
呼吸,不由重了两份。
云彧闭了闭眼,将惊骇、恐惧、怅然若失的情绪在心中过了一番,再睁开眼时,已经一片清明。
他站起身,缓步来到凤离天面前,轻轻一笑。
“皇上来了?”
凤离天贪婪的看着这熟悉的面庞,轻轻应了一声,他此时还有些没能真正从梦中醒过来,虽然从前两日发现纸条残片时就已经有了预兆,但当这个人完好的站在自己面前时,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云彧又是洒然一笑,才说道:“在下躲了十年,也算是赚了,既然今日被皇上寻到,就一切由皇上处理罢,毒酒?赐剑?亦或绳刑?云某悉听尊便。”
凤离天顿时变了脸色。
见他没有说话,云彧微微皱眉:“莫非是白绫?可是云某到底是个男子,这样也……罢了,还是任凭皇上吩咐便是。”
初见云彧的惊喜,被打碎成一片狼藉,凤离天压下心中的恐惧,一把拉住了云彧的手,“彧儿,是朕当年错了,你……你不要这样……”
朕字入耳,云彧脸上的神情,顿时冷了几分。
他缓慢的从凤离天手中抽出手,退了下去,“在下竟忘了,见了君王不行跪拜之力,乃是死罪,只是云某性命只有一条,皇上再恨在下入骨,却也只能处罚一次,真是可惜。抑或皇上也可将云某打入天牢,受尽皮肉之苦再处死?横竖在下当年也是受过的,也不差再受一回。”
他语带讽刺,垂下的眼帘,盖住了眼中的冷意。
凤离天哪里受的住,他听出来云彧话中的怨怼,心中又急又怕,一把拉起云彧的手,急切的说道:“朕……不不,我没有那个意思,彧儿,当年是我做错了,你要如何罚我都行,只是千万不要……”
千万不要恨我!
千万不要不理我!
但这话,凤离天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
若是易地而处,让人如何不恨?
当日的一桩桩一件件,无不极尽逼迫□□之能事,若是换了凤离天,只怕早是不死不休之局,而如今要求云彧不恨,却让他如何说的出口。
云彧听了这话,却是气血上涌,他咬紧了牙,死命的想要抽出自己的手腕。
心中更是万般的怨恨,到了此刻,为何听了这人的话,除了满腔气恼,竟然会鼻头泛酸?着实是太不争气!
他一半怨恨自己,一半怨恨眼前的人,挣扎的就用力了些,手腕上的衣袖滑落下来,却露出了手腕上狰狞的伤痕来。
凤离天一眼看到,顿时大惊,“这……这是……”
云彧趁机抽出手腕,退后两步,眼中俱是警惕。
“这是……当日受的伤么……”
凤离天声音中有些瑟缩。
那样的痕迹,不是普通兵刃能轻易造成的,凤离天带兵多年,自然能分辨出不同伤痕的原因,而云彧手腕上的,分明就是烧伤。
而烧伤的原因……
凤离天不敢去想。
云彧却只是轻轻一笑,仿佛无事一般拉下袖子盖住痕迹,“伤不伤的,也不要紧,皇上到底要如何处理在下,只管吩咐就是,横竖偷生了这许多年,在下也不算亏了。”
到了最后,皇帝终于败落。
那些来之前想好的话语,那些忏悔的话语,在这样的云彧面前,却如何说的出去?
只要被那样平静中略带死寂的眼光一看,凤离天就不由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第132章 结局
凤离天离去后,樱兰小心翼翼的进了后院。
她本以为今天便是末日,却不想,皇上竟然什么也没说,只是黑着脸,垂头丧气的便出了铺子,就连侍卫,也没留下一个。
“公子,你无妨吧?”樱兰小心翼翼的问道。
云彧坐在廊下,靠着一株柱子,看起来有些脆弱,脸色也有些苍白。
“没事,你先出去,让我一人静一静。”
他轻轻说了一句,心头却还是因为刚才的见面,而震荡不已。
没想到十年过去,再见这人,心中却还是起伏难平,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淡漠的面对一切,然而,原来自己又一次高估了自己。
那人这些年,纵然是九五之尊,只怕也不好过吧,不然如何会变成如今这般形销骨立,瘦骨嶙峋?
他不知不觉,便又想到了凤离天身上去,恍然又觉察出自己不对,忙收回心神。
“你出去忙吧,记得解释一二,不然刘掌柜只怕要担心了。”
樱兰应了一声,又心疼的看了云彧一眼,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公子,我们可要搬家?”
“搬家?”云彧念叨了两遍,微微苦笑:“傻丫头,你以为他真就这样走了?我们这里现在看着古井无波,然而只怕外面,早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现在我们呆在这里还好说,若真是出去……”
他摇头叹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樱兰,该怎样就怎样吧,横竖这么多年也过来了,真论起来,我们也不算亏了。”
樱兰默然,最后轻叹了口气,转身出去。
公子说的也没错,他们苟且偷生了这十年,而不是在宫中苦苦煎熬等死,也算不得亏了。
自己和公子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休戚相关,福祸相依,早离不得了,所幸皇上虽然对公子无情,但也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想来纵然雷霆震怒,夫君性命是无碍的,既然如此,自己也不要庸人自扰了。
且不说云彧这边心事繁杂,离去的凤离天,心头也是波澜未平。
他绝没想到,不过是一时厌弃了公事,思念这人的一次怀悼之旅,竟然会有如此意外的收获。
云彧未亡!
云彧还在!
然而彧儿,却对自己充满了厌恶和愤懑!
认真论起来,云彧自然有再不见他的原因,可是若要自己因为云彧的情绪,就放了彧儿自由,却是自己万万做不到的。
以为彧儿死亡的这十年间,他多少次曾在梦中惊醒,纠其原因,却无一不是梦到那人身陷火场的惨状,梦中的惨叫呼和,历历在目,长年累月下来,他也不过是凭着自己的意气,在苦苦煎熬罢了。
煎熬,是为了忏悔,那失去至爱的痛楚!
唯有日日夜夜受这样的煎熬,他才会有,日后下了九泉之后,去面见那人的勇气!
他轻易放不过皇后等人,却又如何,轻易放的过自己!
然而,今日所见一切,却让他的一切思虑一切煎熬,全都成为了一场空,成为了一个笑话。
那人并没死在那场火灾中,或者说,那人虽经历了火劫,却依旧好端端的,在这江南自在生活了近十年时光。
无疑,这是欺君之罪。
然而这样的欺君之罪,却让凤离天感激涕零,直恨不得焚香告谢上天,感谢神明有眼,让他还能在人世间,重新见到那人!
只是……接下来,却该怎么办?
一想到刚才那人眼中淡漠疏离又带着警惕的目光,凤离天心头,就一阵阵的抽痛。
“梁相福。”凤离天苦思半日,却久久不能获解,“你说朕该怎么办?”
梁相福今日受的冲击,也不亚于凤离天,只是他到底不是当事人,纵然身在其中,神智也还有一丝清明。
闻言,却有一丝踌躇。
虽然隔得有些距离,但两人的谈话,还是大多传入了他的耳朵,而这其中,云公子看着平静,但那股愤懑,却显而易见。
而皇上,如今看来,低下了身段去哄,想来都是肯的,只是纵然如此,云公子只怕也未必愿意接受。
说起来,这世间最难平息的,无非也只有一个情字。
但被皇上点名问话,梁相福却也不敢不答,他心头盘算了一下,方才试探着开口,“皇上的意思,是想和云公子……”
凤离天皱了皱眉 ,虽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说道,“当年本是朕负了他,如今也该朕弥补一二才是。”
得了这话,梁相福心头便笃定了,他想了想,才说道:“奴才看着,云公子似乎还有些怨气未消?”
凤离天不置可否,嗯了一声。
梁相福小心观察凤离天的脸色,继续说道:“奴才虽接触云公子不多,但也看得出,云公子有些心高气傲的,若是蛮力欺压,只怕适得其反,为今之计……”
他犹豫了一下,却看到凤离天有些期盼的目光,才把心一横,说道:“奴才听说,烈女怕缠男,只怕皇上也只能徐徐图之,盼着云公子心软才是。”
这话对凤离天,却极是新鲜。
他这一生,还从来都是别人讨好他,哪里有他讨好别人的地方,就算年轻时和云彧,也是互有情意,从不曾对何人有过纠缠。
但如今情况不同,凤离天对于今日的冲击,本就是六神无主的状态,听了梁相福这话,倒给他了一个新的思路。
他眯了眯眼。
…… ……
第二天,云彧接了上门拜访的帖子,才知道自己的邻居,已经变了人。
看到老脸上堆开了一团花的梁相福,云彧只觉全身无力。
“我家主人昨日已经入住新居,今日特地派老奴前来拜会周围邻居,并在舌下摆了乔迁酒席,请左邻右舍相聚,也算圆了邻里和睦之情,不知云公子可否赏脸?”
梁相福满脸堆笑。
他没想到,他昨晚不过略出了一个主意,皇上竟然就准了,还立刻就让人去将云彧家邻居的宅院买了下来,当晚就住了进去。
不过这也正常,按照主子的性子,煎熬了这许多年,一见这人,没立刻将人掳回宫中,便已经算是极为沉得住气的了。
云彧不置可否,将帖子放在了一边。
“你家主子倒是多礼,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心意我领了,酒席就不必麻烦了。”
他丢下一句话,匆匆起身便回了后院。
站在榕树下,很是调息了一刻,他才平缓下心情来。
凤离天……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不是应该雷霆震怒么?不是应该立时就谴官差上门么?这一次的欺君之罪,比起当年,更甚十倍,当年的凤离天还那般震怒,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