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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你比较好。”
他不掩饰此刻沸腾的杀意,伪装的绅士皮囊被撕个粉碎,脸上露出狰狞粗糙的表情。他扣紧波特脖子的手用力按下去,让波特陷进柔软被褥,几乎被布料上绣着的大朵铁线莲与忍冬吞没,沉入暗红阴郁腥气弥漫的淤泥。
真正的魔鬼不屑暴行,此刻他不过是顺从于兽性的人类,将对失控的愤怒和对自己的失望全盘转化为暴力,颅腔被火焰占领,手中紧绷的颈部肌肉和震动的喉结都在刺激他残存的思维能力彻底解体,里德尔渐渐模糊了目的,只想尽一切办法伤害身下这个掌控了他的情绪的年轻人,他撕扯开管家端整的领结,马甲带着表链崩开,那颗银质的椭圆形机械在地板上弹起,发出长长的刺耳的拖曳声,打着转滚向墙边,作为侵略的前奏。
波特张开口的瞬间就咬破了他的嘴唇,趁他吃疼翻身覆在他身上,三层标准化制服凌乱地挂在肘弯,脸色仍因窒息而泛红,然而并不显得妩媚,只是异常粗暴,舔过嘴唇上的血液也只是为了能便于说话。
他受了创伤的喉咙发出的声音嘶哑干涩:“你发什么疯!”
制服下是精瘦柔韧的肉身,急促起伏的胸腔还能看见陈旧抓痕,最右侧一道应是小指划出的痕迹刮过乳晕边缘,里德尔目光滞留在那里,看着那无意中带有性暴力色彩的烙印,难以自抑,连借由残存的理智杀死这个捣乱者的念头都被席卷全身的躁动剿灭。
“我想要你。不止是想要你做我的模特,你一定明白的,是不是?”他目光灼烫,撑起上身,反手握住管家的手腕,距离逐渐拉近到能感知彼此的体温,恢复了恶魔式的笑容,附耳轻轻说道,“告诉我真话,你的心跳是不是加快了?”
这是没有必要的质问,他拇指下剧烈跳动的脉搏已经无法掩藏,但男孩挣扎抗拒的神色却是他乐于看到的,抚慰了他的自我厌弃和失落。
“这么慌张,是不是从没有人对你说过这样的话?”
“……我没见过像你这样不要脸的。”
他把逃开的男孩扯回来拉进怀里,在柔软颓靡的暗红色被褥间搅起凌乱漩涡,四肢交缠,呼吸交错。
难以想象,怀里这声名狼藉的男孩竟然还不曾收到过调情的话语,如同未收到过一支鲜花的交际花,生涩得让他心里涌起说不清的滋味。纠缠了好一会儿,肚子上被尖锐手肘撞得生疼,他才分辨出这滋味的主要成分是占有欲。他已度过半生,却从未遇见只属于他的,不曾被别人开启过的铁处女——这为他量身而铸的诅咒之棺。
波特挣脱他的手臂,脚步有些踉跄地冲出自己的卧房。
次日清晨翻过里德尔府围栏偷玫瑰送给恋人的小伙子发现尸体,里德尔被警察请走时只出于对愚不可及者的无奈,说了一句“如果是我杀的,画面怎么可能这么浪漫”,这句话后来成了人们提及古怪的大画家里德尔时必要附带的座右铭。
珠宝商死去的样子的确浪漫,假如能忽略他融化在地的蜡像般肥胖的肉身。他在规整的玫瑰园里撞出自由自然的逃亡之路,躺倒于荆棘尖刺之上,全身的口袋都塞满玫瑰,握得皱巴巴,汁水染红轻薄面料,他脸上苍白厚重的肉质堆砌不出可供辨别的表情,骨骼与肌肉的细微变化能力早已湮灭于脂肪,经年累月,塑造了只有贪婪、仅此一种表情得以浮现的形象,他死的时候在想什么就完全无法从面部得知,然而他手指紧紧抓着已揉碎的玫瑰,指甲里染满猩红,口中还有花蕾浸着唾液于晨曦中颤巍巍绽放,这些异端的景致很难不让人联系起里德尔府那位吸血鬼般孤僻古怪的主人,哪怕他一生中其实从未画过鲜嫩的花朵,他画里只有锋利骨刺与不合时代审美的枯瘦躯干,沉浸于毫无光亮与气泡的死海。
他躺在拘留所里,距离将那个夜晚超出肉欲的激情冷却,明确了自己还是无法像常人一样,无知无觉地将全部的信任交托给另一个人,只为某种被命名为爱的药物幻觉。即使在那短暂的几分钟里他沉沦于药效,脑中疯狂地想过根本不需要再画什么画,只需要真真切切触摸到缪斯的皮肤就能满足。
回家的时候他已经整理好情绪,打定主意不再越过界限。
等到他的管家避过风头从后门走进来时,他正在厨房为自己刷洗茶杯,闻见碾碎的玫瑰的腥香,面对着年轻人毫无丢下自己主人逃跑的愧疚的脸,心中盘算起贫穷的日子该怎么熬过去,嘴角却露出标准微笑。
他说晚上好,波特先生,没有你的里德尔府连玫瑰都不绽放了。
管家怔了怔,回答说您好,里德尔先生,玫瑰还可以重栽。
☆、ACT。16
开庭前唯一一次见面中,里德尔说我有办法证明人不是你杀的,我可以帮你,只要你能让别人相信你们没有发生过肉体关系,你对他除了尊敬,什么都没有。
波特未能做到,中场休庭回来后面对的已是完全变样的眼神,而他脸上的表情也像补完妆一样完美到位,与之呼应,同性恋,肮脏的交合方式,不正常的心理认知都会在肉体上留下痕迹,他精确地穿上了这件衣服,或许借用了艾伦和他所见过的男|妓的某些特征,穿得太合身,里德尔几乎怀疑他是召唤出了体内另一个分裂的灵魂。
丽塔斯基特的亢奋和赫敏格兰杰的消沉对比鲜明,波特不曾回头给他的好友一个交流目光的机会,只直视着审判席,用干涩、平静、诚恳的声音回答所剩不多的问题。
“是。我是自愿的,每一次都是。其实这种事情并不总是哪一方主动要求,更多时候是自然而然发生的。”
“第一次是十八岁以后,之前没有过。”
“对,开始创作诸神沉睡之夜后,我们经常住在一起。”
“我不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他不愿看医生,也没有什么剧烈的症状,只是慢慢衰弱。”
“不,不是传染性的……我可以确定我们都没有和别人滥|交的习惯。”
里德尔的指甲陷进掌心,沉默地听着这些锋利甚于刀子的对话,一再提醒自己这不是真的。
从他的角度可以看见波特眼睛越来越红,像被伦理上具有侮辱性却在医学与法律上正常如询问哪天哪天在哪里一样的问题逼到了极限。如果有回答不出,或有迟疑,或有不合同性恋者常理的情况,就将满盘皆输,现在正如走在钢丝上。
这又何尝不是逼得里德尔走上了钢丝,左侧是他的管家曾经告诉他的真相,右侧是被告席上的波特推翻一切供词,毫无破绽的,另一种真相。
他回忆那组画,诸神沉睡之夜,第一幅,《雅典娜之死》,黄金圆盘上身着铠甲的智慧女神蜷缩如胎儿,暗示了故事的另一种可能,宙斯真的在雅典娜从他脑子里诞生之前劈开头颅杀死了可与他匹敌的女儿,智慧即灾难与战争的开端,即使亲人间也有自私的基因写在远古之前。
波特也曾说过故事有另一面,作为地窖秘密的交换。
不那么光辉,甚至可以称为黑暗的一面,一八六三年不为人知的真相。
他们的切入点是阿不福思口中名叫盖勒特格林德沃的人。那天阿不福思甩了波特一个巴掌,最后告诉他说我哥哥已经把全部的爱都浪费在盖勒特格林德沃身上了,就像打碎的盘子拼不回来。
时间不早了,波特回到霍格沃兹,头脑晕晕乎乎就直接去了邓布利多那间圆形的工作室。
一位医生正坐在窗前的沙发里,对面的邓布利多拿着放大镜仔细地研究着几张泛黄的手稿,抬头看见他进来,皱了皱眉问他怎么淋成这样。
他的模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有些局促地向坐在沙发里的先生问了好后自行扯了一张亚麻台布去擦头发。医生问邓布利多是不是工作时间到了,邓布利多说差不多了,依我看来这些草稿是真品无疑。
医生叹了口气,说这与我的判断相悖了,我以为莱昂纳多达芬奇是个绝对的性冷淡者,他笔下冰冷神秘的面孔像在审视沉沦于各种欲望中的可悲的人类。
邓布利多微笑着说,蒙娜丽莎吗,最后他画的每个人都是同一张脸,那个让他画出圣施洗者约翰的模特的脸。他可以用镜像文字隐藏话语,可想隐藏真心,除非不再作画。
不,不,我不是指他不懂得爱,而是指他对□□本身怀有厌恶。医生说。
西格蒙德,如果你一定要继续追究下去,这会是个牵扯到很多当今社会禁忌问题的倒错案例,邓布利多把手稿收回硬牛皮套里交还,又补充道,主要是关于沙莱的,我倾向于认为他们发生过关系,他的□□作品是在他与那孩子发生关系前所作,之后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懒得再画了是因为已经不需要借由这种方式来纾解他对那孩子的欲望,后来他又重新开始画那些东西,时间段恰好是沙莱离开了他。
背德的罪恶感与自我抑制力的丧失不正是造成他的厌恶感的原因?医生欣慰于自己的理论所获得的支持,起身告辞前停驻了一下,说,就像如果我真的能把人类的心理剖析完毕,就不会想要写这些让我臭名昭著的学术论文了,同样的道理,是不是,真正想要的东西总被掩藏在替代品之下。
他离开很久之后波特才想起自己还坐在静物台上擦头发,亚麻布抓在手中揉出了许多褶皱,邓布利多似乎也忘了,望着窗外,神色肃穆。
“是盖勒特格林德沃吗,先生,你最想画下来的人?”
突兀的问句之后,是画家失去镇定常态的,微微颤抖一句“谁告诉你的?”用质问来替代不愿说出的答案,他的分析能力可以抵达这天落下的第一滴雨,根本没有必要多问什么。
波特那样局促不安又沉默,畏惧于被自己挑起的话题就这么被反问句式勾销了,垂着眼睛不知该说什么好。
后来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了,他是用了什么办法让邓布利多开口的,看起来他什么都没做,邓布利多走到他身后拿过一块干净柔软的呢子布帮他擦还在滴水的头发,从发顶轻轻按压到垂于肩头的发尾,这举动居然比夹杂其中的隐秘故事更让他记忆犹新。
邓布利多说那时候我母亲去世,我回到戈德里克山谷照顾弟弟妹妹,盖勒特正好来这里看望姑妈,他有些好动,静不下来,我画过很多草稿,完成度都不高。
他们幻想一起离开戈德里克山谷离开亲人的管制或责任,格林德沃很自由,基本上不受管制,邓布利多羡慕他的自由欣赏他的才华,渐渐地过多的情绪都累积于这一个载体,他不愿放格林德沃离开戈德里克山谷也不能抛下弟弟妹妹和他一起走。他想禁锢这位朋友,他太年轻了而无法疏导自己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另一方面格林德沃越来越急躁,察觉到情况逐渐失控,想要离开或带着友人一起离开的想法占据了头脑,最终在某个意见不合又心潮澎湃的午后邓布利多绝望地试图以占有肉体的方式逼迫他的朋友顺从,矛盾被撞见他们的阿不福思激化,他们三人忙于彼此攻击的时候疯癫的妹妹溜出家门,爬上了对面据说可以让神听到人类语言的废弃而没有围栏的钟楼,他们从此分道扬镳,因为告诉阿利安娜在钟楼祈祷就可以被上帝听到这个莫名传说的人正是格林德沃,邓布利多把这当作他故乡的传统,未曾留心,重重巧合导致了灾难的发生,他们都无法为自己开脱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