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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情一手揽着他,一挥袖,花朵纷纷回到枝头,做含苞待放状。
他笑着对杨谌道:“阿谌,你会看到真正的花开的,最是天然时刻,美不胜收。风头出够了,宋言估计羡慕死了,现在回去如何?”
杨谌和宋言没有多大的矛盾,杨谌和他闹总是觉的两个父亲更偏袒宋言。皇位给他了,老婆给他了,到自己这里什么都没有了,他不忿而已。他不忿,宋言心里也不好受。两个人相比起来,他比杨谌失去的更多。父母自小就更疼爱杨谌,杨谌能活的如此鲜明有个性完全是父母娇惯出来的。可到了他这里,他的两个父亲却不肯宽容,总觉的他做的不好。在他和杨谌的较量中,父母为了大局总是向着他,但在私人感情上,他输得一塌糊涂。
尤其是,自从和常悦成婚后,他才发现常悦和父母感情也不好。他们在尽力维持着彼此的情分,但常悦委屈,宋冶清冷,常熙两面和稀泥那么多年也依旧这样。他和常悦是政治婚姻,要说有多恩爱那是扯淡,能相敬如宾他已经觉的很好了。
杨谌一度对常悦的父亲迷恋不已,大家都为之头疼多年。谁也不曾想杨谌是个隐珍人,更没有想到他居然在外面生了孩子。
宋言想,要是自己闹出这种事情他父亲不定怎么收拾他,但杨谌无媒苟合,甚至连孩子都有了,杨坚和宋缺象征性的惩罚都在杨谌的装晕中模糊了。甚至爹爹还不断地说杨谌赚到了。
当然赚到了,他第一眼见常情就知道杨谌赚到了。早年他误以为杨谌喜欢他妻子常悦,多年后他自己却真的喜欢上了杨谌的夫君。
常情并没有常熙和常悦父子那么光彩夺目,但站在两人身边毫不逊色。常情身上满满的都是正能量,温和、宽容、爽朗、博学。宋言自然能看出他不太待见常悦,凭常悦那等手黑心狠的性子干出了什么事情宋言有个大致的猜测。若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向对常悦疼爱有加的宋冶为何这些年待他们淡淡的,甚至几个孙子他抱都没有抱过。更何况,当年十二岁的常情连夜出奔,虽然官方说法说他嫉妒白富美哥哥,幼稚的玩离家出走。但到底是为何,还有待商榷。
常情对常悦好感欠奉,但不至于迁怒宋言。宋言是宋言,常悦是常悦,这个他是分得清。虽然杨谌总是和宋言闹,但能看出并没有天大的仇怨,就是惯性玩闹而已。
常情写得一手好字,并不是时下流行的馆陶体,清正连绵,正给宋言的新画题词。
“没想到阿情居然是书画大家,我倒是班门弄斧了。”宋言笑道。
常情忍不住一笑:“学过几年,不敢称大家。我观陛下才算是大家,比之阿谌不知强了多少。”
宋言心中不乐,但他并没有丝毫表露,笑道:“我父皇爹爹自小宠爱他。他性子开朗活泼,比我不知好多少。”
常情笑:“十指还不一样长呢,人心都各有所向。更别说你觉得岳父宠爱阿谌,阿谌还觉得你爹妈把好东西都给你呢。说到底不过人心不足,做父母的也为难啊。”
看到宋言有些呆,常情笑:“我一向嘴快,若是说错了什么向你道歉。”
宋言笑道:“没有说错,只是没想到能说出这个话的当年嫉妒兄长的长平王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常情微微一笑:“谁都会成长的,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陛下你可不能带着旧眼光看我。”
“不会。”宋言忍不住一笑:“你和常悦还真是不同。”
“陛下和阿谌也也很有不同。”常情不动声色淡声道,“每个人都是一个完整的个体,怎么会相同?”
“你说的很是。”宋言朗然一笑:“来,敬你一杯。”
常情笑着喝了。常情一贯是个爽朗性子,“味道太浓太尖锐,显然年份不长,又不纯正,显然酿酒手法不对。这酒把你的档次拉低了。”
宋言笑道:“我这里有上好的红酒,你试试?”
常情笑:“你这样的谪仙人喝什么红酒啊?我有刚刚酿好的新酒,我觉得十分衬你。”一边说一边让人去取酒。
长袖一翻,酒香在他手中蔓延开来。
宋言喝了一口赞道:“果然好酒,这酒什么名字?”
“本来没有名字,但我现在想好了,就叫谪仙人。”常情一笑:“这酒就三坛,我送了你爹一坛,我爹一坛,再一坛就在你这里了。若不嫌弃我攀附,交个朋友如何?”
宋言失笑:“能得阿情为友,三生有幸。你这句攀附我可受不起。”
朋友,这就是他们最近的距离。再近了别说他父母杨谌常悦什么反应,他自己都不允许。他的理智从来压制的住他的情感,哪怕他煎熬心痛的要死,总表现的云淡风轻。所以他爹爹总觉得他伪善,但他不伪善又能如何?他不喜欢常悦就不娶常悦吗?他嫉妒杨谌受宠难道去和他争吗?他不喜欢常悦事事拔尖要强难道和他争权弄得国家乌烟瘴气吗?不能,这些都不能,他只能做出云淡风轻的姿态,继续“伪善”下去。不然,他现在最想的做的就是对他父亲说,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常情。相信他父亲对杨谌的那份宽容不会用到他身上,他面临的最好结局就是被废,幽禁。所以他什么都不说。他甚少饮酒,非常自律,只有自己把自己武装好了,才能避免受伤害。
宋言大概喝的有点多,迷迷糊糊的摆着手不再喝了。常情微微沉吟了一下,一指点在他眉心。
常情觉的自己越来越心软了。他并无意和宋言深交,甚至他并不想和除了杨谌以外的大胤皇室成员有太多接触。不过这些他也避不开。他是宋冶的儿子,常悦的弟弟,杨谌是宋缺的儿子,宋言的弟弟。既然躲不开,他也就不必一定要避开宋言这个很合他胃口的朋友了。
宋言性情温和,气质脱俗,整个人都不沾人间烟火,不过就是不知为何整个人十分压抑。常情感觉他整个人随时处在崩溃的边缘,极为脆弱,但同时他又如磐石沉稳坚定,把自己武装的极为完美。
这些常情无意深究,对方说他听着,对方不说他也不问。他这一次回来就是要和杨谌成婚,结婚后他很快就会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5 章
第六十五章杨谌常情番外5
宋冶几次来看常情,但常情巧妙的避开了。
他并不想见常情,并不是记恨,只是无法面对。常熙现在还是想不明白,是什么让宋冶对自己的亲生骨肉如此残忍?
这么多年,爱恨纠葛早已经模糊,连当时一直想问的话也觉得没有了必要。不管什么理由,做了就是做了,就如同不管他如何想,宋冶和常熙都是他的父母,常悦都是他的兄长。常悦弄的他怒了他灭了常悦那只能说各凭本事;但对于宋冶,他也只能退让。不见面,不闻不问,不管是失望的还是绝望的他都是无知的。
他无意把他的亲生母亲想的太过残忍,然也不愿去天真的相信对方疼他如珠如宝。他相信此刻的宋冶是对他愧疚的,他也相信下一次碰到这种事宋冶还是会让他遭殃。
不是他不宽容,而是他太清醒。凭常悦的性子,再凭常悦这几天的所作所为,他觉的常悦出事真的是时间的问题。
他根本想不通一个人怎么有这么扭曲毒辣的心肠。常情不至于自己出手对付常悦,但他觉得就是父辈们不插手,常悦自己都能把自己作死。
成婚的第二天他就带着杨谌走了。
宋冶一直没有单独见过他。宋冶何其聪明,他当然知道常情害怕被他坑。宋冶也不能保证常悦不会再坑害常情,毕竟常悦生来就性情阴暗,若下次做出什么事,他少不得还是会替他遮掩。这不是他喜欢常悦偏袒常悦的问题,而是在国家面前,任何个人都要退一步的。常悦为一国之君,轻举妄动不得。
但宋冶开始怀疑自己,当初下意识的举动是对是错。当时还是少年的常悦就多次对自己的嫡亲弟弟下毒手,到底是谁教养的他这般阴毒狠辣,连自己的亲人也不放过?他总是想两全,总是想只要常情对常悦没有威胁,常悦就能安心。所以他压制常情,但他最终知道,常悦竟然一心想要杀了常情。
他是故意让常情听到他和常悦的对话的,因为他不敢当着常情的面告诉他,常悦要杀你,我也因为大局不会帮你,你自己当心。
他只是想让常情警觉一些,再加上他暗暗压制,他相信一切都会好的。就像他没有想到常悦的狠辣,他也没有想到他那一向乖巧听话天真懂事的小儿子那么决绝。
他的人找到找到常情的时候,极为吃惊,这些暗卫简直不敢相信他们眼中一向听话乖巧天真可爱的长平王居然在短短的不到一天的时间内蜕变如斯。长平王一脸冰冷麻木,默然的看着一地尸体和尸体中求饶的几个人。
常情当时才十二岁,身负惊人武艺,陈默都不敢多看。常情显然也觉察到了他们,他说道:“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下一次格杀勿论,无论是谁。”那一地的尸体显然相当有震慑力。
自那之后,他们没有人见过常情,直到常情主动向常熙报了平安。
这么多年,只有常情单方面联系常熙,宋冶赶到的时候常情已经离去。宋冶一直想,常情是恨他的。可是这一次见面宋冶才发现他自己自作多情了。
他不知道常情十二岁以后是怎么生活的,过的是什么日子,反正常情成长的身心健康,但看的宋冶怅然若失。
就算是压制,但该交给常情的礼仪教养,姿仪气度等一样没落下。常情离家时已经十二岁,怎么也该出落得雍容华贵,优雅不凡。常情温和、爽朗、宽容、强大、自信。从他身上看不出出身皇族的尊贵不凡,却是另一种强大自信。这样的常情和他们是无关的。他们生了常情,却又毁了常情,然后常情自然恢复成长成如此模样。
“罢了。”宋冶轻轻道。他终究什么都没有给常熙说。
他倒是宁愿常情恨他,这种被亲生儿子防备的感觉比最难堪的羞辱更叫人难受百倍。
“怎么?”常熙明显的感觉到了宋冶一瞬间的心灰意冷,但片刻之后宋冶的情绪更加的沉静起来。
“我准备搬到明阳山,不再过问国事家事,明天就走,。”宋冶说道。
常熙点了点头:“一起。”
没想到杨坚和宋缺也有隐世的打算,不过没有决定好地方而已。宋冶一提,四个人第二日就悄无声息离开了景都。
宋言和常悦多次去阳明山求见,四人闭关不见。及至他们先后踏碎虚空,没有回过景都,更没有和儿子们见过面。
杨谌听闻几个父亲踏碎虚空又是欣喜又是怅惘,常悦更是极为难受。但宋言和常情却神色如常,不意外,不悲伤,不喜悦。
他们与他们,尘缘已尽,如此而已。(完)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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