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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长苏听得心惊胆战:“这……这样会……会有什么后果?……”
蔺云澈打断晏大夫即将出口的话语,面对梅长苏说的却是另外的事情:
“晨儿本不愿让你们知道他的情况,今日我做主让你们见了晨儿一面,接下来,还请二位回避吧……”
措辞委婉,语意却是不容抗拒的逐客令。
“不!”萧景琰的态度更加坚决:“我绝不会再离开蔺晨身边!”
“陛下……”
“蔺伯父,请叫我景琰……”萧景琰没问蔺云澈如何知晓自己的身份,目光坚定不移地直视着他的双眼,“在蔺晨面前,我只是萧景琰!!”
蔺云澈注视着眼前年轻的皇帝,半晌,终是妥协:
“……景琰,请把晨儿扶起来。”
萧景琰依言把左手穿过蔺晨后颈,手轻握住他的左肩,让他的头刚好枕在自己臂弯处,轻轻将人托起。可蔺晨昏迷中根本无法支撑住自己,稍一松力就往下倒。
想了想,干脆脱鞋上床,自己坐在蔺晨身后,让他整个人都靠在自己怀里,密密实实地,把人护住。浮浮沉沉大半年的心,在此刻,似乎终于得到了回归。
直到把人抱在怀里,萧景琰才真切地了解到,蔺晨到底变了多少。以往的丰腴被瘦骨嶙峋取代,单薄中衣下的身躯轻得仿佛没有重量,身上骨头竟然能硌得他胸口疼痛。顺着肩膀往下抚摸,枯瘦如柴都不够形容蔺晨的不成人形。
萧景琰心中酸涩不已,却没时间让他衍生出更多的情绪,蔺晨的变化引起他的全部注意:
只见他的身体倏忽僵硬紧绷,手脚一抽一抽地跳动着,双眼依然紧闭,额上青筋一根根地浮现,牙关无意识地紧紧咬住。
萧景琰不敢动他,也不知道如何做才能帮助他减轻点痛苦,正手足无措时,就见蔺晨缓缓放松身体平静下来,然还没等他松完一口气,感觉蔺晨竟然再次绷紧了身体!眼看蔺晨又要咬紧牙关,萧景琰下意识地把自己的手伸到他嘴边,想让他咬住。
蔺云澈一巴掌拍开,拿出早准备好的缠绕着厚实柔软棉布的木棍,捏住他的下颌,把木棍塞进他的嘴里。
刚一松手,蔺晨的牙关便紧紧咬合在木棍上,手脚开始一阵强过一阵的抽动,慢慢引得全身都开始抽搐,额头上冒出大粒大粒的冷汗,脸色已白得几近透明。
之后,抽搐转变为痉挛,蔺晨的手脚不自然地扭曲僵硬,整个身体缩成一团,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呜咽般的□□,牙齿竟然在布条上磨出嘶嘶的响声!!
突然,蔺晨全身一震,头往上一挺,随即软倒下来,身体也不再抽动。
萧景琰大惊,猛地抬头,就见蔺云澈在人中处掐了掐,再用力揉了揉胸口,蔺晨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然后,又开始重复前面的酷刑。
梅长苏忽然明白了蔺云澈弄晕飞流的原因。
如此反复几次,蔺晨已是出气多入气少,直到一个时辰之后,才真正的慢慢缓和下来。身上的中衣早已被冷汗浸得湿透,汗湿的头发凌乱地贴在前额,看起来就像易碎的瓷器,脸色惨白中带着青黑,一层灰败。
蔺云澈轻轻取出口中的木棍,只见棉布已被咬破,周围染着淡淡的血迹。刚一取出,轻轻的呢喃声便传进所有人耳里:“爹,我好痛……”
身体一点一点地往下滑,蔺晨早已耗尽本就不多的全部体力,完全瘫软前,唇齿间飘出一个极轻极淡的名字——
景琰。
萧景琰无法分清自己脸上的是汗还是泪。
接过晏大夫早已备好的热水和毛巾,轻柔而细致地一点点擦拭,妥帖地换好干净衣服,再小心地扶他躺下。
蔺云澈拿着早就准备好的银针,打开蔺晨的衣服就扎了下去。
萧景琰看到他胸口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针眼。
待三十多根银针全部扎好,蔺云澈才抬起头,看向梅长苏,缓缓开口:
“这就是后果……”
雪晶果药性太猛,常人都未必能承受,何况昏迷几月,滴水不进的蔺晨。孤注一掷的结果就是,身上的毒可以快速而彻底地清除,可解毒的过程却剧烈得让人痛不欲生。
“晨儿身子太弱,虽是解毒,过程于他,却是再次的戕害。”蔺云澈闭了闭眼,“这才是第二次发作,而我估计,至少得发作五次以上,才能渐愈……”
萧景琰和梅长苏的脸刷地一下惨白。
许久不曾开口的晏大夫,手怜惜地抚摸着蔺晨的额头,轻声道:
“我并没有骗你们。因为,就连我和云澈都没有半点把握,小晨能撑到最后……”
一柱香后,蔺云澈收针,蔺晨的气息已平稳了些许。晏大夫端着一大碗刚煎好的药进屋,刺鼻的药味立刻弥漫了整个屋子。蔺云澈忽地露出苦笑:
“其实,刚才那个不算什么,最难熬的,还是吃药。”
蔺云澈示意萧景琰再次扶起蔺晨,晏大夫则在蔺晨嘴角下方的脖颈胸口等处垫上厚厚的毛巾,再把药碗端到床前。蔺云澈用汤勺舀起一勺药,轻轻吹凉:
“晨儿无法吞咽,泡药澡等方法效果甚微。为了尽可能地延长他的生命……”
说到这里,停下,紧紧捏住蔺晨的双颊迫他松开牙关张开嘴,把汤勺尽可能深的伸进去,勺底紧紧压住舌根,慢慢地把药,直接往喉咙里倒。
蔺晨的喉头没有任何反应,药很快顺着嘴角流出。晏大夫给他拭干净,蔺云澈又舀起第二勺,并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我们只好用灌的……多少能有一些药进入肠胃,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蔺云澈耐心地把药一勺勺往蔺晨嘴里灌,晏大夫一次次不厌其烦地拭净他的嘴角。蔺晨的脸颊一直被捏住的地方失去血色地发着白,眉头紧紧皱着,却依旧紧闭双眼,头无力地靠在萧景琰的肩上。偶尔一丝汤药滑入气管,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
萧景琰再无法看下去!颤抖着嗓音,他向蔺云澈开口:
“蔺……蔺伯父,可以让我试试吗?……”
蔺云澈和晏大夫对视一眼,点点头,起身站到一旁。
萧景琰看着蔺晨蜡黄的病容上那两个突兀的红肿指印,轻轻抚了抚,眼里闪过坚毅,不再犹豫,端起所剩不多的药,喝了一小口含住,转头,不顾屋内其他三人做何想法,就着搂抱住蔺晨的姿势,低下头吻住了他的唇。
蔺晨开始紧抿着双唇,可萧景琰极有耐心,温柔地反复吮吻,然后他察觉到蔺晨终于放松,牙关也微微松开一丝细缝,便趁机将口中的药一点一点的渡过去。
照样无法吞咽。
萧景琰也不着急,只含住他的双唇不让他松开,若察觉有药溢出嘴角,便用舌尖轻轻抹去,让苦涩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到心底。
直到感觉不再有药汁溢出,萧景琰才小心地放开,恰好看到蔺晨的喉头微不可见的滑动了一下!他猛地回过头,就见蔺云澈和晏大夫脸上皆是不可置信的惊喜,再轻轻压住蔺晨的下颌看去——嘴里的药滴涓不剩!
萧景琰猛地抱住蔺晨,脸埋在他的肩窝,遮住自己所有的情绪。
唯有隐忍多时的泪,不受控制地悄然滑下。
☆、第十章
第十章
梅长苏带着飞流回到了江左。他也想留下照顾蔺晨,可他留下飞流势必也不会走。
一来晏大夫的屋子不大,多个人便多份拥挤,反而不利于对蔺晨的照顾;二来自己的身体还不太经得起劳累,于是,在晏大夫的瞪视中,他和飞流只好不甘不愿地离开;再者,他还得给列战英送信。
萧景琰则留了下来。
那碗药最后都被他一口口喂给了蔺晨。而后,每次萧景琰都用这种方法喂药,蔺晨也奇迹般地都喝了下去。
蔺云澈和晏大夫大喜过望,开始慢慢针对蔺晨脉象改变药方,也终于能够做到真正的对症下药。当萧景琰用同样的方法让蔺晨喝下了一小碗米汤后,一向淡然的蔺云澈流下了眼泪——什么方法都没关系,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列战英每天奔波于皇宫和山村,给萧景琰带来成堆的奏折,再把批好的折子让列战英带回去。朝堂上的胘股大臣大多是和他一起一步步走上来的,对他是绝对的忠心,都同样的以百姓以国家为重。他也信任他们的能力,有了批复的折子,自会把事情处理妥当。
于是,萧景琰每天花上半个上午处理朝堂琐事,待列战英离开,便回到蔺晨身边,喂药,梳洗,擦拭,按摩……不再假手他人,全都是他亲力亲为。
有了萧景琰的照顾,蔺云澈和晏大夫得以把心思全部放在为蔺晨治疗和调养上,汤药能喝下肚,也能咽进浓稠的米汤,再辅以针灸和药浴,短短一周,蔺晨的气色已好了许多,到第三次发作的时候,不但疼痛有所减轻,经历的时间也明显缩短。
等到蔺晨可以喝下鸡汤的时候,已可以用勺子喂了,虽然,他仍没有清醒。蔺云澈和晏大夫都认为,这是毒素停留体内时间太长,伤到大脑所致。
萧景琰除了照顾蔺晨,也不忘帮蔺云澈和晏大夫做点别的事情,是以,一个月后,他甚至学会了做些简单的饭菜。而这,也终于让晏大夫对他改观。
萧景琰以为自己可以一直待在这里,可以一直陪着蔺晨,可以看到他的清醒,可以看到他痊愈。不想仅仅一个月后,列占英带来北燕有异动的紧急军情。他不得不提前返回皇宫。
“景琰,”蔺云澈看出他的不舍,劝慰道:“过段时间,等晨儿的状态再好些,我要带他去南诏,那里四季如春,气候宜人,还有众多的温泉,最适合调养。晨儿此次身体受损过度,没个三五年无法恢复到往日。而你,也有自己要肩负的重任……”
是啊,身为一国之君,肩上负担的是整个国家,涉及的是整个社稷,由不得自己任性。
“放心吧,我会定期传信给你,不让你断了晨儿的消息。”
萧景琰点点头,转身进了内屋,蔺云澈和晏大夫体贴地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蔺晨依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却不再紧皱眉头,脸色也不再蜡黄得吓人。
萧景琰取过毛巾,仔细地为他洗个脸,又用梳子把一头长发一点一点梳顺整理妥当,静静站在床边,专注地凝视他许久。然后俯下身,在耳边轻轻呢喃:
“蔺晨,等我。”
手心里紧握住那粒已被他摩挲得光滑的骰子,再次仔细而深刻地用目光描绘一遍他的眉眼后,毅然转身离开。
※ ※ ※ ※ ※ ※ ※ ※ ※ ※
五年后。
江湖上风云变幻。
曾经名噪天下的琅琊阁逐渐销声匿迹,退出了江湖,如今,也只能在茶坊酒肆口耳相传间才能再现当时的盛极一时。
江左盟成为江湖的最大组织。
其宗主梅长苏,曾是琅琊才子榜榜首,是以他虽然没有武功,却因才智过人吸引了大批人士慕名而来,甘愿听从他的调遣,江左盟因此逐渐壮大,最后称霸一方,梅长苏也成为首位不以武功服人的江湖霸主。
朝堂里皇朝更迭。
萧景琰因病去逝,年仅三十二岁,月余前,梁国上下举办了一场庄严而肃穆的葬礼,将之葬于皇家陵园。
年仅十七岁的太子萧庭生继位,改年号为“祐福”。
萧景琰在位的时间虽然短暂,却深得民心。从他还是靖王时的保家卫国戍守边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