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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老头儿,好久不见了!!哦,还有晏老头,怎么舍得从你的宝贝身边离开了?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在这儿和老头下棋!!早知你在这儿,回来之前就该先去你房里偷拿几个瓶瓶罐罐……”
对于蔺晨的没大没小,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模样,蔺父和晏大夫一向是见惯了的,也不生气,继续专注在棋盘上,头都不曾抬起,倒是晏大夫冷冷地丢下一句话:
“你敢碰那些好不容易制出的药丸,我打断你的腿!……”
“哎呀——”极度夸张的大惊小怪:“老头,有人要打断你儿子我的腿,你都不管管?”
“打断也好,省得你这混小子整天乱跑见不到人。”
“虎毒不食子啊——老头你好狠的心!我看就算我死了你也不会有分毫难过——”
“放心,祸害遗千年,你不会……晨儿!!”
刚听闻蔺云澈的惊呼,晏大夫抬头已不见对面的人,转头,只看到蔺晨脸色灰败,一缕鲜血挂在仍然带笑的嘴角,身子已慢慢倒在了蔺云澈的怀里。
蔺云澈飞快出指点在蔺晨胸口几处大穴,想护住他已渐弱的心脉,蔺晨轻轻摇了摇头。
“没……没用的,我都试过……咳……咳咳咳……”
不小心呛了一下,引起一串无法抑制的咳嗽,带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他的衣襟,滴落在了地上。也不知道哪里痛,就见他眉头紧皱,冷汗直冒,嘴里却还是不着调的轻挑:
“……想……想我蔺晨……见识了各地美景……尝遍美食美酒……体会到……为情所苦,也……也不算……白来……白来世间……一遭……”
双眼轻轻阖上,身子一歪,就此昏迷过去。
蔺云澈和晏大夫听到他几近无声的低喃:带我离开琅琊阁。
“……我们不明白蔺晨为何一定要离开,琅琊阁的珍贵药材多不胜数,留在琅琊阁治疗,绝对比其他地方来得妥当。可蔺晨表面看来玩世不恭,所做的事所说的话却总有他的道理,于是,我们收拾了部分药材,当晚便带着蔺晨下了山……”
喝口茶,平复了一下自己被回忆勾起的紧张,晏大夫继续讲述着:
“接下来一个月,我们一边为他疗伤,一边打探消息。在得到无人与琅琊阁为敌的确切消息后,我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你们。”
晏大夫慢慢看向两人,梅长苏双目赤红,目中含泪;萧景琰紧闭着双眼,看不出在想什么,睫毛上却闪着细小的银光,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可是,为什么?他为什么昏迷都不忘要避开你们?我和云澈百思不得其解。接下来,我们用尽所有方法为蔺晨解毒,也就只能阻止毒素继续蔓延,不能清除;而蔺晨,自从昏迷,就再没醒过。那毒太过刁钻,损伤了咽喉,他慢慢开始无法吞咽,到后来已是滴水不进。可想而知,他不但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反而更加虚弱,连带着身上的伤口也愈合得极慢。然后,我们无意间打开了这个包袱……”
晏大夫把一直拿在手上的包袱推到梅长苏和萧景琰面前的桌子上。
梅长苏打开包袱。
萧景琰在看清里面的东西后睁大了双眼,颤抖着手把它展开——
一件又灰又皱的衣袍,明显能看出是连续赶路未来得及换洗所致。左肩处的衣服不知被什么东西划破,留下一片早已干涸的深褐色血迹。
☆、第九章
第九章
“……在检查蔺晨伤口的时候我们才发现,他给自己简单的包扎过,是以,虽然他的左肩完全被剑刺穿,虽然他穿的是白色衣衫,可衣服上并没有透出丝毫血迹与破绽。等看到包袱里的那件衣服,我们才明白他执意要离开琅琊阁的真正原因——”
晏大夫放慢了说话的速度,似乎是刻意要让梅萧二人听个仔细明白:
“……伤成这样,居然还有心思换身衣服;知道简单包扎伤口却不知道好好治疗……人都快死了还这么讲究,真不知是要做给谁看!!……”
梅长苏起初没有太大的反应,下一瞬,猛然转过头去看萧景琰。
萧景琰想起那身不沾尘埃的白袍,想起蔺晨戏谑如常的打趣,想起那包被自己摔在地上的点心,想起他临出门前踉跄了一下的脚步——
蔺晨,如果那天我没冲你发火,你又会用什么方法告诉我你可能会永远离开我?
蔺晨,是不是你也找不到好的借口,最后才会什么都不解释的离去?
蔺晨,你是不是就打算,让我带着对你的愤怒埋怨走完之后的路,以此来淡化你不在人世的伤痛?
……
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全部喷在他一直抱在怀里的那件衣服上,深褐上面染上了鲜红,渐渐融为了一体。
轻轻推开梅长苏扶过来的手,萧景琰摇摇头,勉强坐好,用眼神示意请晏大夫继续说下去。
“……再一个月,蔺晨依然如旧,飞流却突然来了。”晏大夫的眼神露出一分怜悯和不忍,“也不能算突然,是我忙得忘记了飞流来取药的时间。于是,飞流看到了昏迷不醒的蔺晨——他被吓到了!当时就想给你们报信,是我制止了他——”
飞流,晨哥哥受伤的事情不可以跟任何人说,特别是你苏哥哥……
为什么?
飞流,我不想瞒你,你晨哥哥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若苏哥哥知道晨哥哥死了,他会很伤心很难过……等晨哥哥好转,再告诉苏哥哥让他放心,好不好?
……好……
“……我本意是瞒住长苏,却不敢奢望能瞒多久,我们甚至准备好了各种说辞面对你们的质问。没想到,这孩子不但做到了自己答应的事情,甚至从那天起,每天都会过来,整天的坐在蔺晨床边……”说着,看向梅长苏,目光带着点淡淡的嘲讽,“你都没发现飞流整天不知去向吗?……”
梅长苏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回答。他是注意到了飞流的异常,却没有放在心上,否则,也不会直到今天才……如果,他能细心一些,如果,他能多问几句……
“……直到半个月前,云澈带着蔺晨突然离开,不知所踪……飞流没见到蔺晨,哭了很久。我哄了半天才把他哄回去,也做好了你们随时会过来的准备……”
一个突兀出现的人影打断了晏大夫的话,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老晏,晨儿他……”
那是一个俊美无俦的中年男子,眉目间有几分神似蔺晨,不用多说,此人必是蔺晨的父亲蔺云澈无疑——就算仍有怀疑,也会被他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彻底打消。
晏大夫一脸的横眉怒目。
飞流最先有动作,他直接冲到蔺云澈身边,拉着他手问:“晨哥哥?”
梅长苏紧跟着站起身,走到蔺云澈面前,向他深深一揖:“蔺伯父——”
萧景琰也想上前。然刚刚已是勉力支撑自己坐着,此刻猛一起身,顿觉头晕目眩,摇摇欲坠,眼看就要跌倒在地。
蔺云澈看见一屋子的人也愣了一下,话说一半又咽了回去。还没来得及回应飞流,就见那位白发“老人”软倒下身子,急忙飞掠过去扶住,却看到一张年轻的面孔。顾不上惊讶,给人把了脉,右手抚上后颈,将真气源源传送过去。不一会儿,萧景琰就缓了过来。
蔺云澈扶他站好,视线缓缓回顾一周,也大概明白了两人的身份,轻声开口:
“请问——你们哪位是景琰?——”
所有人一愣。
萧景琰上前一小步:“我是?——”
蔺云澈再次愣了一下,然后,从萧景琰的白发到他的脸,仔细打量了一遍,又回到那头白发,心中暗叹了口气,脸上一片平和:
“走吧,晨儿在……”
“蔺云澈!!”晏大夫气急败坏地大吼。
“老晏,”蔺云澈面容安详,眼底深处却含着悲悯,“瞒不住的,他们迟早都会知道……”
“……可小晨是为了他们才……”
“让年轻人自己去解决吧。”蔺云澈轻声打断晏大夫的抗议,“既然他们在今天找来,也算是注定……”
晏大夫瞪他半晌,终是妥协,哼一声率先往后堂而去。
蔺云澈对三个年轻人点点头,示意他们跟上,也顺着晏大夫的方向走去。
走过后堂,却并没有往飞流熟悉的里屋走,而是径直走向后院。
穿过后院,是一个小竹林,竹林最里面有两间并排的木屋。左边一间里面有一张躺椅,一个存放各种药材的大木柜,一个放着很多瓶瓶罐罐的架子,靠窗的桌子上放着配制到一半的药及制药的器具,角落一个小炉,一个药罐正在上面煎着药。屋内简朴,但整洁。右边墙上有门直接通往右屋。
右边的屋子要大很多,里面却除了一张大床、三两个小凳外,别无他物。屋内采光极好,空气干净,只淡淡飘散着一丝药味,一点也不像住着久病的人——如果没有看到床上躺着一动不动的人的话。
飞流才一进门就扑了过去:“晨哥哥——”,用手轻轻摸过床上人的眉眼,脸上明显地写着放心,然后像往常一样,搬个小凳,静静地守在床边。
萧景琰梅长苏二人,却在看清床上之人的模样后,再也无法动弹。
往日那个好动跳脱潇洒不羁的人,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床上,仿佛睡着般一动不动;脸颊极度的凹陷使得颧骨明显突出;眉头无意识地皱着,似乎在忍受不知名的痛楚;惨白无丝毫血色的嘴唇紧紧的抿着,不复见往日随时挂着的笑容;脸色蜡黄不见一丝光彩,那头乌黑发亮的头发也因失去养分变得干枯。
萧景琰一步一步缓慢而沉重地往床边走去,每一步似乎都踩在锋利的刀刃上,让他除了痛,再感受不到其他。颤抖着手轻抚上那张憔悴的容颜,他不敢相信,仅仅半年的时间,蔺晨已病得完全变了样!
蔺云澈看了看桌上的沙漏,向晏大夫点点头。晏大夫走到飞流面前:
“飞流,这几天辛苦你了,我做了些点心,你先去外屋吃点,好不好?”
“不要!……晨哥……”
话没说完,后颈一麻,飞流倒在床上失去了知觉。
“蔺伯父,您……”梅长苏吃了一惊。
晏大夫轻轻把飞流抱到外间躺椅上放下,取过毯子仔细盖好,再进屋时瞪了梅长苏一眼。
“……没有解药,晨儿身上的毒根本无法清除,眼看他一天天衰弱,我们都已快要绝望。正在这时,琅琊阁门人送来了解毒圣药——雪晶果。”
蔺云澈一边准备着给银针消毒,一边平和地叙述,仿佛只是在讲一个无关的故事,萧景琰梅长苏却从他平静的语气中感受到他不曾出口的凶险万状。
“雪晶果长于雪山之巅,可解百毒,却可遇而不可求,连我,也都只在古老的医书上见过它的名称,从不曾想过它竟然真的存在。虽然它可解百毒,然药性太猛,必须将果汁溶入补药,每次一滴,每日三次,三日后即可痊愈。可是……”
“可是小晨那时已完全无法吞咽……”晏大夫冷冷地接过话题,“他的身体已不能再拖了,所以,我们只能孤注一掷——”咬了咬牙,“直接把雪晶果汁挤进他嘴里。虽然大部分都流了出来,可总算也有一些自行滑入肠胃……”
梅长苏听得心惊胆战:“这……这样会……会有什么后果?……”
蔺云澈打断晏大夫即将出口的话语,面对梅长苏说的却是另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