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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不敢!呵呵!”陈如干笑两声,看看高城身后的甘小宁和自己身后一脸戒备的马小帅:“在下有事想单独和侯爷商议!”
高城头也不抬的说:“他们都是我的心腹,有事直说!”
陈如稍一犹豫,干咳一声说:“侯爷,这城上守兵不足三百人,几乎而且有一部分是伤残,可是贺鞘兵强马壮,这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
“嚓”陈如还未说完,马小帅的刀已经出鞘:“你说什么?”
“小帅!”高城依然若无其事的品茶,慢吞吞的喝止马小帅,然后对陈如说:“接着说!”
陈如一看,有门儿啊,上前一步,低声说:“贺鞘王密旨,如果高侯爷肯退兵开城门,侯爷依然是侯爷,燕云十六州就是侯爷的属地……”陈如看高城依然稳如泰山,也没有不高兴,又上前一步:“并且赐婚乌雅公主,以后侯爷就是名正言顺的驸马,贺鞘王就是侯爷的大舅子,成了一家人!”
高城抬眼看他:“还有呢?”
“啊?”陈如想了一下,似乎恍然大悟:“王一定会将老王爷和老王妃营救回来,共享天伦!”
“嗯!不错!”高城咧着嘴笑了一下,抽动了脸上的伤,刚刚结痂的伤沁出一丝鲜血,甘小宁拿着药布伸手去擦拭,被高城伸手挡开,自己用手指沾了沾,看到鲜血,冷笑一声,将沾了血的手指在指尖舔舔,笑容就有些狰狞了。惊得陈如后退一步,没敢说话。
第4章 (四)
高城慢慢站起来,绕着陈如转了两圈:“陈兄为我做的好打算啊!可惜可惜……”高城走回自己的位子,坐下,甘小宁把热茶递上去,高城接了,慢慢的喝着,被蒸汽晕染的面容模糊不清,嘴角的残忍笑容却清晰可见:“我高城若是喜欢这些虚名,喜欢美色,喜欢钱财,今日就不会坐在这里,而是坐在江南的青楼中左拥右抱!睿朝就算丢了燕云十六州,还有大片江山,自然比贺鞘小国更好享受!国破,家亡!覆巢之下无完卵,我高城就是玉石俱焚,也绝对不会去跪拜他贺鞘王!”高城将手里的茶碗往地上一摔:“来人!”
帐外马上进来几个凶神恶煞的士兵,陈如吓得面无人色:“侯爷,侯爷,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商量啊!”
“斩!”高城咬着牙狰狞的看着陈如。
陈如大叫:“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高城冷笑一声:“我高城斩的不是使臣,而是卖国贼!你陈如出生于睿朝,父母皆睿朝臣民,自小食汉谷,读汉书,饮汉水,却自称贺鞘使臣,不是卖国贼是什么?斩!”
陈如哭喊着被拖下去,不一会儿马小帅呈了陈如的人头上来,高城看也不看一眼,一挥手:“挂在城门头上,我看还有人敢来劝降!”
陈如的人头被挂上城头,第二天贺鞘大军就发起这段时间以来最强势的一次攻击,连撞木都搬来了,看来这次贺鞘王真的发怒了,对这次的攻城是下定了决心的。
羽箭如织网一般细密的射上城头,不时有人倒下,又有人顶上,投石机发出轰鸣,不停的将巨石投下城,激起一片血红的黄土烟尘,烈酒和火把引燃长梯将城墙外烧的犹如炼狱,高城带着士兵和偶尔跳上城头的敌军肉搏,银色的铠甲被鲜红,红褐色的血染的看不清原来的颜色,一天一夜的攻城,高城看着越来越多的敌人跳上城头,虽然马上都能被斩除,可是高城知道,这代表守城的士兵已经很少了,活着的也都筋疲力尽了。
贺鞘大军终于停止这一轮攻城,城楼上的守军得到暂时的休息,高城坐在城楼上,背靠城墙用药布缠伤口,军医在救治伤重的士兵,来不及管高城这一点点的小伤。
马小帅过来帮高城把药布裹上,高城闭上眼睛,把头疲倦的仰在墙上,声音嘶哑的问:“还有多少人?”
马小帅一顿,低沉的说:“不足二百人!”
高城没说话,他们都明白,守住这面城墙,二百人不够。他们再也经不起一次攻城了。
“侯爷,我给您拿点儿水去!”马小帅说着就要站起来。
高城一把拉住他:“小帅,传我的令,所剩这二百人中,家中独子全部退出战斗,我记得你家也就你一个儿子,带着他们躲到内城去,有机会的话,一路向南……”
“侯爷!”马小帅咬牙:“我誓死不离开侯爷,死也要死在城楼上!”
其实他们也知道,他们再没了退路,皇上下令将云州往南的道路和城池全部封闭,连逃难的百姓都过不去,更别说逃兵游勇。他们,包括这一城醉生梦死的人都是申帝留下的炮灰。
高城拍拍他的肩:“去传令!”
马小帅犹豫着,咬着嘴唇跑向城楼。
没有人离开,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没有人肯舍下守护了几年的城,即使知道他们最终的结局。
夜已经深了,高城他们也就是在城墙上吃了几口饭,依然死守城门,贺鞘大军没有撤离,只是停止了攻击而已,随时准备着下一次的突袭,高城他们不敢放松一刻。
城内却是另一番天地,云州最大的酒楼醉霄楼就像它的名字,醉卧霄楼暖袖妍!大堂鲜红的舞台上,一个舞女纤腰微步,削肩素颜,雪白轻薄绣着牡丹花的落地裙,逶迤在身后,手挽绮罗翠纱,堕髻鬓边斜插一支鲜红的芙蓉,腮边两缕发丝随着动作轻柔拂面,风情诱人。一圈知天命的男人对着舞女垂涎。
二楼,袁朗和沁玉的桌子已经摆在包厢外的栏杆边上,四周也都是一些乡绅商贾,甚至还有一些贵妇淑媛打扮成男人的样子坐在其间,身边陪伴的都是年轻俊秀的小相公,到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死档口,道德和矜持是最先被突破的。
沁玉依偎在袁朗的怀里,一对春水一般的眸子四处打量着,不时和周围的男人对上眼,抿嘴一笑,斜斜的看过去,勾的人难以移开眼睛。而袁朗好像没有感觉似的,斜靠着栏杆自酌自饮,眼角不时暼着斜对角的一桌,那桌子上坐着一个男扮女装的少妇,高鼻深目,略带些异域特色,在这一片中原男女中,倒是有些特色。在袁朗看她的同时,那女人也直勾勾的看过来,看到袁朗,眼睛一亮,而袁朗却把目光移开,好像从来没看过她似的,看着大堂里的舞姬跳舞,只是嘴角的笑意越发浓重勾人,甚至比得过怀里的沁玉,那位夫人就一直直勾勾的看着他,一晚上目光再没移开,原来坐在夫人旁边的书生样男子看出异样,顺着目光看到袁朗,顿时脸色难看,目光带着怨毒。
三更时分,带着异域特色的夫人终于忍不下去,带着陪坐的男人摇摇摆摆走向袁朗这边,站在桌前未语先笑,五官深刻,偶尔落在袁朗身上的目光灼热的可以烧出一个洞:“袁公子,好久不见!”
沁玉一愣,抬头看向袁朗,而袁朗只是随意的招手:“巧啊,魏夫人!”
魏夫人的目光在沁玉身上扫过,刚才离得远,她还以为袁朗怀里的是个女人,此刻看到是个男人,脸色变了几变,目光一转:“这不是若红馆的沁玉吗?”
沁玉也看出来这女人是冲着袁朗来的,急忙站起来施礼:“夫人!”
魏夫人扫过他的目光像利剑一般,落到袁朗身上却又轻飘飘的:“袁公子不请我坐下吗?”
袁朗松散的靠在栏杆上,勾着嘴角笑:“久闻魏夫人貌美,如今一见果然如此,于是就呆了,还请魏夫人原谅……”眼睛轻轻的挑起,那勾人的笑容越发的深了,魏夫人忽闪着眼睛,满脸笑意,用手摸了一下鬓边,看向袁朗的目光灼热的似乎马上就要扑过去撕了这个男人的衣服。
一直跟在魏夫人身后的年轻小相公愤恨的扭头,眼底眉梢满是妒意,看样子也想扑过去,不过是扑过去把袁朗那对儿勾人的眼睛抠出来扔地上,再踩上两脚。
上来送酒的成才把这一幕看的精光,回到厨房趴在门帘缝儿边向外看,边对许三多说:“看看,这袁朗就是不一样,这又和魏夫人勾搭上了,知道魏夫人吧?她家的布料可是贡品,皇上的圣旨都用她家的布!哎呀呀,这袁朗是没做小相公,做了也是小相公里的魁首……”
许三多手脚麻利的清洗酒壶酒杯,一排排摆在木质大托盘上,听到成才说,皱皱眉:“你别学他,勾搭那些妇人会被打死的!”
成才满不在乎,就算不被打死,贺鞘大军进来,谁知道还能不能活下来,可是他知道和许三多说不明白,于是自顾自的说:“那魏夫人就是西关布行魏老爷的二夫人,这魏夫人不是咱们这里人,是正儿八经的贺鞘人,听说还是贺鞘的王族呢!”
许三多忍不住侧头皱眉:“这魏夫人跑来这里……那个什么,魏老爷不管?”
“你这就不懂了!”成才走过来拿起绒布帮许三多擦酒杯酒壶上的水分,对着烛火烘干,摆好,嘴里也不闲着:“贺鞘人打进来是迟早的,魏老爷一家想活命,就要靠这个二夫人了,他哪敢管?养着,供着,和姑奶奶似的!”
许三多停下手里的动作,歪着头想了一下,眉头皱的更紧:“连戴绿帽子也不管?”
“这年头能活命就不错了,还管帽子什么色儿!那么多钱,有命活着才有命花不是?”成才撇撇嘴。
三多哼了一声:“你别总想着挣钱,离那些什么夫人远点儿,你爹要是知道你靠女人挣钱,非打断你的腿!”
第5章 (五)
成才嘴撇的更厉害,想说咱能不能活着走出云州还两说呢,可是看看许三多认真的表情,终于换成另一句话:“行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没打算做小相公,就是想赚点儿小钱,你看……”说着成才从裤腰的口袋里掏出一小块碎银子,在袖子上擦擦,用牙咬了一下:“银子诶!咱俩一年的工钱也换不来这样一块银子,那个魏夫人随手就扔给我了!”成才把银子凑到许三多眼前:“真正的银子!”
许三多看看成才,又看看他手里那块银子,嘴抿成一条线,托起摆满酒杯的木制托盘走向橱柜,成才一愣,急忙跟在他身后说:“你到底生啥气啊?我又没干啥,就是陪那魏夫人说了几句话,我又不是真的去做……那个什么了!”
许三多不说话,板着一张脸把托盘放到一层隔板上,转身往外走,成才捏着那块银子跟过来,扯住他,把银子往他裤腰的袋子里放。
许三多急忙按住他的手:“你干啥啊?”
“给你!咱不是说好了,我的工钱吃喝租房,你的钱攒着,这个你也攒着!”成才不由分说要把银子往三多裤腰里塞。
许三多拉住他:“我不要这个钱!”
成才黑着一张脸:“成,成!我知道您许老爷看不上我这样赚来的钱,可是你不是想往南找你爹,我爹,和哥哥们吗?就当个备用的钱,防个万一,总行吧?”
许三多犹豫了,他觉得成才说的也没错,可是又觉得这钱不该拿。成才趁他脑子打结,把银子塞进他的裤腰里:“行了,就这么定了,我答应你下不为例还不行?哎呀,掌柜的喊着要壶茶呢!”说完拿着茶壶跑出去。
许三多“哎”了一声,成才已经挑开门帘子出去了,只好作罢,怔怔的站在门边发了一会儿呆。
成才端着酒壶走到原本袁朗那一桌,没看到袁朗,他刚要把茶壶放下,沁玉回过头说:“是袁公子要的,他说喝了酒有些晕,在阁楼歇着,你送上去吧!”成才点头哈腰的应了,端着茶壶下楼。
阁楼就是醉霄楼后花园的一个二层开放式凉亭,此时节不是百花争艳,甚至因为塞北寒气大,柳枝都没有发芽,即使醉霄楼的掌柜已经让人把后院的树木用绸缎扎了绿叶,也扎了各种颜色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