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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吊灯投下浅金色华丽的光影，随意的落在玛丽亚眼睫毛上，肩上，细嫩的手上，像一只只小精灵围着玛丽亚跳舞，玛丽亚抬起头，平静而温柔。
亮小心翼翼的注视着玛丽亚，就像是在欣赏一件易碎的艺术品那样。
被亮注视着的玛丽亚不觉脸已微红，却不敢抬头看他，只得做娇羞状，任由其欣赏。
吃过饭送亮回家已是深夜，月亮依旧空灵明亮。一缕缕月华停在路面上，停在车上，停在两个孩子稚嫩的身体上。
“为什么小亮老师从不过问我的家世？也不过问我一个初中生为什么拿得出这么多钱？”玛丽亚双手托住下吧，“就不怕我是坏人吗？”
“能有玛丽亚这样可爱的坏人，那这个世界就不会出现犯罪。”亮对身边的这个女孩子经过半个月的相处，虽然只有短短半个月，但是可以断定，无论她为了什么，她都不会伤害自己。
“既然你没有主动向我提及你的家世，我也不会多问的。我在等你亲口告诉我就好。”
“小亮老师真是沉得住气呢。”玛丽亚微笑着，突然心脏像是停了一秒，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涌上心头，身体变得暴躁不堪。
“瑠佳，停车！快停下！”艰难的发出指令，支撑着自己头疼欲碎的脑袋，打开车门，将一脸茫然的亮推下车去，“快走！你快走！”
“玛丽亚，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会这样？”被推下车的亮茫然又焦急，“你告诉我好吗？”
“从今往后，我都不要你指导我下棋了，你听清楚了吗？”玛丽亚快速关上车门，“瑠佳，开车！快开车！”
一阵疾风带着马路上的灰尘风行而过，还没有问清楚缘由，那辆灰蓝色的宾利就消失在视野之外。只留下亮一个人呆呆的面对路灯发呆。
刚才还好好的，有说有笑的，怎么突然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漫无目的的亮随意的走在路上，夜已深，行车渺渺。近处，远处，唯有月华为伴。
十
一辆红色跑车在深夜里飞驰而过，突然停下。
“这不是小亮君吗？”车上的男子下车，金丝边的眼镜，雪白的西装外套，无论何时何地都如此一本正经的模样。
“这么晚还不回去父母亲会担心的噢。上车吧，小亮君。”
“是。绪方老师。”亮的眼神低垂，显得有些疲惫和失落。
亮坐在车上头轻轻的靠着车窗，车窗浮现出那张空灵绝美的脸。浅银色的长发，绯色的眼瞳，清水一样的甜美面容。
“小亮君，”绪方精次点燃一支细长的白色香烟，打开天窗，“听说你最近在棋会所收了一个女徒弟。女徒弟出手相当阔绰。”
“绪方老师你也知道那个女生吗？”亮回过神来，“可是，可是，”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有一点，你的父亲，塔矢行洋老师不喜欢那个女生。自己的儿子和那个女生走得太近，行洋老师会不高兴的吧。”绪方吐出烟雾，淡淡的竹叶清香，“可是什么？”
“没什么。她说再也不让我指导她下棋了。”
“不让你指导下棋了，这是好事啊，小亮君。”
亮渐渐沉默，不再说什么，只是在心里默默的回想刚刚在路上发生的那一幕。
奢华的独栋别墅内灯光全无，隐隐约约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以及哀嚎的女声。
“玛丽亚大人，请您暂且服下抗血液溶剂吧！这样下去可不是把法啊！先缓一缓再说吧！”
玛丽亚打翻瑠佳手上的溶剂药瓶，声音愠怒，“怎么会在今晚？怎么可以在今晚跳出这种想要 吸食人血的欲望？不知道亮会怎么想！”眼瞳变得通红，在黑涔涔的房间内闪着血光，“瑠佳，这种程度的溶剂我是不喝的，我要血液，新鲜的血液！”一改平时温柔平静的模样，玛丽亚在黑夜中面目狰狞，尖尖的獠牙开始露出唇边，血红之瞳可以看清黑夜中的一切。
“瑠佳，给我吧。”突然空间变得安静，玛丽亚的深深獠牙刺进瑠佳的脖间，只听见血液被抽离血管的声音，瑠佳伸手抱住小主人，直到身体无力的倒下。
得到满足的玛丽亚瞳中的血红之色开始减褪，面目也恢复了以往的温柔平静 。
“对不起呢，瑠佳。”玛丽亚轻轻的帮她扶上床，帮她盖好被子，“每次都让你喝溶剂，却让我吸食你的血液，对不起呢。
“只要是能帮到玛丽亚大人，我怎么样都是可以的。”瑠佳虚弱的闭上眼睛。
“好好休息吧，下次我绝对不会再这样对你了。”
日本围棋会馆，新初段联赛。
主持现场纪律的依旧是绪方老师以及另外几位年长的职业棋士。
“今年新进的职业初段，塔矢名人的儿子也在内呢，真是很期待这样优秀的少年棋士呢，不知道照这样发展下去，他会变成狮子，还是会变成猛龙呢。”塔矢亮成为职业棋士之后，就一直是业内人士纷纷聚焦的重头之重，他的每一场职业比赛，似乎都要被写进围棋里程碑一样，这种不是不赢不可而是毫无敌手的气势，真的是一点也不输于他的父亲。
虽然棋士在刚进入行业都是初段，但是亮这样的初段，应该令所有的初段闻风丧胆。
第一场要与塔矢亮对局的那个同一年新进的初段选手，比亮年长三岁，早早的就坐在棋桌旁边等待他的对手。直到所有参赛的选手都来了，也没有看见塔矢亮的身影。
“还有半小时比赛就要开始了，小亮君怎么还没有来呢，”绪方回想起昨天晚上，确实是自己把亮送回家的呀，“这还是头一次小亮君晚到。”
“可能完全没有把对手放在眼里吧，初段里面，几乎没有人能够是亮的对手。”
“请不要这么说。”绪方走出门外，点燃细烟，抽到一半，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外面走来。
那不是亮么，只见他稍显疲惫的面容以及低垂的眼神。
“你是昨晚没有睡好吗？快点进去吧，比赛就要开始了。”
“是，绪方老师。”
“这种精神怎么行呢？振作一点啊。即便对手不足为惧，也不能掉以轻心。”
“是，绪方老师。”
这孩子，最近还真是让人担忧。绪方无奈的吐出烟雾，把烟熄灭。
十一
进入比赛现场，亮的目光扫视了一下整个场地，果然，她没有来。
莫名其妙的失落感在心中升起，不知道为什么昨天晚上会对自己说那样的话，以后，我不要你指导我下棋了。是自己让她感到厌恶了吗？还是因为什么别的事情？
猜子互先的方式，亮执黑棋先行。开局是很普通的一手，十六之四，星。
单单是塔矢亮这个名字就已经把对局的棋手震慑的不行，又是互先，亮执黑先行，亮占有绝对的优势。但是亮落子的速度往往不及以前那么迅速果断，甚至有一手落子之后居然忘了按下计时器，这让对手很是惊诧。
亮的心不在焉已经引起绪方老师等诸位高段位棋士的注意，却也无法。
以后，我不要你指导我下棋了。
这个声音一直盘旋于亮的脑海之中，这是人生之中第一次难以静下心来思考棋面，整个心思完全被那个女生锁住，无法抽离。
“我输了。”开局不到二十分钟，亮低下头去，认输。
对手再次惊诧，居然，这么容易就赢了塔矢亮，赢了塔矢名人的儿子！不敢相信，只得再问一次，“什么？！”
“我输了。”塔矢亮像是毫无留恋的走出赛场，是啊，输了。
新初段联赛第一场比赛塔矢亮中盘认输的消息比新闻发布还要快，迅速传及整个围棋界圈子。人们用不同的眼光纷纷议论这个身负重担的少年，所谓光环越是耀眼，随之而来对比的黑暗就有多么强烈。
但是塔矢亮本人却在输了比赛之后显得平静异常，只是一个人坐在休息室里，看着窗外出神。
职业棋手们复盘出刚刚塔矢亮输掉的那一局比赛，棋面黑子除了前面几手看得出来手法之外，剩下的黑子皆无手法，乱作一盘散棋，白子倒是步步为营，虽然清楚黑子漏洞百出也不敢轻易一分，走法中规中矩，然到中盘，塔矢亮认输。如果是以塔矢亮真实的水平，估计到这种乱走程度的中盘依旧有翻盘的希望。
“黑子毫无章法，就像是摆着胡乱消遣一样。这样的棋有什么好看的。”绪方转过脸去，不再看棋谱。
“把围棋拿来胡乱摆着拿去消遣，这样的人是不配做一名职业棋手的，”大家回过头去，看见那个神色严肃，眉目含威，虽然上了年纪但依旧中气十足，气场强硬的男人。站在围棋界巅峰的塔矢名人也赶到现场了，“小亮还是小亮，亮的围棋就是他的全部。”
这样的场面，众围棋新人们还是第一次遇见，不免心生畏惧，大家一个个都紧闭了嘴巴，练习棋艺，为下午的两场比赛做准备。
绪方推开休息室的门，塔矢亮还是那样安静的站在窗前凝望。
“小亮君，行洋老师来了，你，”
塔矢亮从窗边走过来行礼，“父亲。”
“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是不会输掉任何比赛的。除非，”行洋把手搭在亮的肩上，“除非，你已经遇上了能让你对除了围棋以外还要感兴趣的东西。”
父亲的话正中要害，亮抬头，“虽然知道这样很不好，但是我没有办法不去想。”
“如果你没有办法的话，就让父亲帮你想办法好了。
“你不是在棋会所里面有个女徒弟吗？就让我去测试一下她真正的水平好了，或许还能提拔她进入职业围棋，跟你一起互相进步，想想都很振奋人心啊。”行洋的语气浑厚沉重，语速偏慢，每一个字都回荡在亮的心中。
“你是我的儿子，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塔矢亮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行洋老师，您真的要找那个孩子吗？还要让她进入职业选手？”绪方也是毫无头绪，不知道行洋到底在考虑些什么。以前听行洋说起过那个孩子，似乎很不喜欢的样子。
“父亲！”亮低下头去鞠躬九十度，“对不起，父亲！让你担心了。我会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的。请您不要去找她了好吗？她的棋力只是新手而已，没有资格进入职业棋坛的！”
“很好，我的儿子只要像这样就行了，其他的你都不用担心。”
十二
下午的两场比赛，对于上午侥幸赢了塔矢亮一场比赛的人来说，在塔矢亮恢复元气之后，必输无疑。两盘比赛都还没有下到中盘，对手就已经力不从心了，只得早些认输，免受煎熬。塔矢亮的眼神又如以往那般的凌厉坚韧，没有什么是比做好当下更为重要的了。
为时三天的初段联赛已经结束，塔矢亮不负众望夺得前一名。文化体育新闻关于亮的报道再次推向一个小高峰。
三月底的夜晚，风似乎变得温暖起来，没有那么凛冽刺骨，天上没有月亮，但是繁星点点，光华璀璨，也是另一番人间美景。
塔矢家中，母亲明子正在准备晚餐，灯火通明，食物的香气扑鼻。父亲像往常那样翻阅着棋谱，在棋盘上研究千年前的棋局。
“你说我们下的围棋是越来越退步了还是一直在进步呢？亮。”父亲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亮的意见，“如果是一直在进步的话为什么千年之前的棋局却一直解不开呢。”
“千年之前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