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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苏。。。。。。允贤心中一沉。记忆那个永远活泼明快的身影,便是那般轻飘飘的消散了。。。。。。
“不要伤心了,”朱祁镇轻声安慰,“紫苏如今看到你心愿得偿,在天上也会替你骄傲开心的。”
允贤抿嘴一笑,是啊,生命便是这般无常,谁又知道自己下一刻会在哪,又哪里有那么多时间来悲伤秋月。
车子很快行到了目的地,允贤打起精神,支起了药摊,免费替京郊村民诊病之余,还发放端阳必备的柏叶、大风根、艾、蒲、桃叶等药材。朱祁镇站在一旁替允贤打下手,一边详细询问来往村民家中生活情况,甚是耐心。
散药间隙,允贤偶然间的一抬头,瞥见不远处的谷垛后坐着一个老者,衣衫褴褛,精神萎靡,允贤急忙跑过去查探。之间那个老者骨瘦如柴,花白的头发打着结,见到允贤赶来,有气无力的说,
“贵人,赏我点吃的吧,我已经快两天没吃任何东西了。。。。。。”
那老者身上散发着一股令人不快的气味,可是允贤丝毫不介意,上去扶住老者,想将他带到药摊边休息。可是那老者身体极度虚弱,根本一步也挪动不了。
“允贤。。。。。。怎么了。。。。。。”朱祁镇跑过来询问。
允贤只好将老者安顿在谷垛旁边,吩咐人给他拿了些吃的过来。不过是简单的干粮白水,可到了老者眼里,便如见了珍馐佳酿一般,浑浊的双目发出嫉妒渴求的光。
“老人家,你慢些吃。”允贤怕老者呛到,一直帮他拍背顺气。
“老人家,你的孩子呢?怎么一个人在外面漂流?”朱祁镇问道。
那老者听此,便是红了眼眶。
“怎么。。。。。。您的家人是都不在了吗?”
老者叹了口气,伸出枯槁的手,抹了抹眼角渗出的泪。
允贤和朱祁镇还待询问,旁边一个着绯色官府的中年人越众而出,声音浑厚,中气十足,“两位贵人不知从何而来?难道不知此地风俗?”
朱祁镇眯起眼睛一看,眼前之人便是京兆府尹沈棠,此人倒是素有忠善耿直之名。
“什么风俗?”
沈棠眼角略带悲悯,
“凡念过六十五者,皆被赶出家门,任由其自生自灭,便是亲子,也不得照管半分。”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二)
京兆府尹乃是京城父母官,京畿地区大到城防治安,小到民户纷争,皆由京兆府尹督管,可以说是事务繁琐,职责重大,但本身职位却并不高,所以这沈棠也从未近身面过圣,不认得眼前之人便是当今圣上朱祁镇。
“为什么要把六十五岁以上的老人赶出家门?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一方面,允贤知道朱祁镇不方便在此种情况下暴露身份,另一方面,也着实替眼前这些老人的境遇感到心惊,遂开口问道。
沈棠上下打量了允贤一番,道,“不知娘子是何身份?看你行事坦途,许是哪位朝中命官的诰命吧?”说着,竟然嘲讽的笑了一下,
“我奉劝小娘子一句,你家老爷未必喜欢你抛头露面,多管闲事。况且,你就算知道一二,也不是凭一己之力就能彻底解决的,本官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吧。”
允贤就在宫中,并不知这京兆府尹沈棠到底是如义父于东阳一般的清廉之官,还是如汪国公一般的朝廷疽痈,便有心试探。
“大人既不知我身份,又怎知我管不了?还是说,大人不是怕我管不了,而是担心说多错多,不小心将自己的错处就漏在众人前了呢?”
没想到,沈棠并不是头脑简单之辈,未被允贤激怒,依然是那副平静悲悯的口吻。
“小娘子,你不用激我。或许你是真的有心助这些无辜老者一臂之力,也或许你家大人位极人臣,可是,这件事,哪怕是朝中一品大员出面,怕也不是那么容易解决,你又何必给自家徒增烦恼?”
“一品大员管不了,难道皇上也管不了吗?”朱祁镇在一旁忍不住插嘴。
沈棠闻言,不禁多看了两眼朱祁镇,只觉眼前的男子眉目清明,却带着一丝皇家威仪。
“怎么,这位公子,难不成是朝中哪位侯爷或是国公的公子吗?”
允贤拉了拉朱祁镇的袖子,提醒他不要随意暴露身份,以免发生意外。
“是啊,我。。。。。。我是赵国公的侄子。。。。。。这位。。。。。。这位。。。。。。”
朱祁镇也不知赵国公的侄子这身份有多重,思忖之间,果见沈棠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赵国公在军中实力确实有些,只可惜他的手也伸不到民生这一步。而且,公子怕也是没有官职,见不到皇上的吧。。。。。。”
允贤抢一步答道,“沈大人,我不是什么诰命,我是御前六品司药女官,谭允贤。官职虽低,但常在宫中行走,或许可以替大人向皇上传达一些想说的话。。。。。。”
“哦?”沈棠眼前一亮,想来,他也是听过允贤的事迹。
“姑娘当真是谭司药?若姑娘真的有心救这些老人于水火,沈某倒是感激不尽。只是姑娘想好,此事一旦上达天听,不论皇上如何处理,一定会触动一些权臣的利益,姑娘可愿趟这趟浑水?”
“当然。食君之禄,忠君之命。沈大人都不怕,我也不会怕。”
沈棠沉吟片刻,“好吧,那就请谭司药跟走一趟吧。”
沈棠引着朱祁镇和允贤来到一处破庙处。不必细看,已能看出屋体摇摇欲坠,不避风雨;破庙之中,进进出出的多是一些须发皆白的老人,个个都是颤颤巍巍,神态萎靡。
“这是怎么回事?”
沈棠叹了口气,“这便是我刚才说的,当地约定俗成的规矩。家中老人一旦满了六十五岁,便要被送到此处,任其自生自灭。便是家中子女有意赡养,其他村民也是绝对不许的。”
“这是为何?从未听说由此野蛮的规矩!”朱祁镇气到。
“这也怨不得他们。此处土地贫瘠,又因处于京畿,各路官吏都借近搜刮,收取各种名义的税费,使本来就不富裕的民生更是艰难。六十五岁以上的老人,差不多都是丧失劳动能力,有些疾病滞留,还需要家中分出劳动人手去照顾。有些百姓心狠些,便把家中老人赶了出来,不知为何久而久之竟成了此地常态。至于为什么有些人家愿意奉养,却仍旧被避着将高堂赶出,怕是这些村民担心,一旦打破了这个规矩,怕是其他老人也就不甘心安静等死啦。”
“岂有此理!!”朱祁镇闻言暴怒,“天子脚下,竟有如此残忍的行径?那些言官呢?平日里不是最会讲究三纲五常,怎么到了现下,脸孝道人性都枉顾了!”
沈棠冷笑,“他们又怎敢多言,触及朝中大员的利益?”
允贤示意朱祁镇冷静,转而又问道,“敢问沈大人,此种情形,是此地独有?还是遍及全国?那些商人富贾,或是官吏家中,又是怎样的情景?”
沈棠瞥了允贤一眼,“谭大人此话好生有趣。商贾富足,官员地位崇高,家中高堂自然是得享清福,又怎是这些贱民可比而且京城再穷,好歹也是天子脚下,其他地方山高皇帝远,怕是情形更是恶劣了。。。。。。”
朱祁镇和允贤都听出了沈棠说的事反讽之语,可也却只能沉默不言。
“我身为京城父母官,却真的是有心无力,愧对百姓。”
京兆府尹品级虽低,但朱祁镇日常倒也是常常从于东阳那里听得一言半语的好,自知这沈棠是一个尽心为民的好官,此番有心无力之言,也实实不是推脱。
若说是一场瘟疫,乃至水患,哪怕国库再吃紧,便是千挪万凑也是能应付的了。只是养老一事,若是有些改革,那便是百年千年不可更改,这一笔不小的开支,眼下的国库,又能支撑多久?
朱祁镇陷入了沉默。朝中吏治腐败,官员人浮于事,户部吏部更是混乱腐靡,这些他都知道。只不过,总是担心朝局过于动荡,他想着缓缓而治,也不失为一个良策。只是眼下,似乎是不给他这个机会了。。。。。。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三)
拜别沈棠,朱祁镇和允贤回到宫中。
朱祁镇一头扎进了乾清宫中,呆呆地坐在书案前,思忖着如何能解决养老恤老贫这一民生大事。表面上看,这件事涉及国库,后可推至户部;实则究底分析,此时却是与吏部、刑部、礼部都有着脱不开的关系。吏治腐败,导致下情不能上达天听,才是类似于沈棠的父母官即使有心替那些百姓出头,却是找不到合适的途径;刑部疏漏,致使某些地方村民枉顾人命;礼部教化民风不善,才会出现如此粗鄙而原始的民情出现。
可是眼下的大明朝廷,决计是经不起整个官宦世族的大换血,朱祁镇苦思冥想,决心先从吏部与户部两处入手。他自有他的道理,吏治肃清,便办事效率提高,官官相护、搜刮民脂民膏的现象也会相应减少,官员贪腐自然也有些收敛。如此而来,一方面国库下拨的银款能够有效的用在百姓身上,另一方面,裁撤些许冗官冗立,也能剩下不少银子,用以安抚民生。
捋出了大概思路,朱祁镇便开始着手去做各项改革。可是一旦真的付诸行动,才发现困难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汪国公掌握户部多年,且与吏部大有勾结,内里利益关系盘根交错,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两部下来,几乎没有一个官员是干干净净的,自然就没有人愿意配合朱祁镇的清查;另外,眼下朝中可有之人甚少,只有于东阳和赵国公尚且堪用,可兵部事宜也是杂乱繁琐,根本抽不开身。朱祁镇当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太子又小,根本不能为他分忧。
钱皇后看着朱祁镇日日着急上火,夜不能寐,食不下咽,甚是着急,却也知劝说无效。想要去找允贤帮忙,可最近允贤也是忙得很,日日出宫到京郊地带,给那些孤寡老人派送衣食,诊病分药,有时三五日都不能回宫一次。万般无奈下,钱皇后想起了一个人,那便是上圣皇太后孙氏,她把持朝政多年,也算是目光如炬,知人善用。念及此,钱皇后便去孙太后礼佛之所,请她出山帮帮朱祁镇。
孙太后如今已是双耳不闻窗外事,每日只是诵经礼佛,闲时侍弄花花草草,日子倒也过得清闲。因喜静,连帝后每日的晨昏定省都免了,这一日晨起,突然见钱皇后在宫门口恭候,倒是吃了一惊。
“母后,请您想想办法,帮帮皇上吧。”
听了钱皇后所说的来龙去脉,孙太后也是吃了一惊。她虽知汪瑛这些年把持户部,肯定少不了中饱私囊的事,却也不想已是民生败坏如此。
“都怪哀家当年太信任汪瑛,任由他一味做大,才导致了今日的局面,怕是皇上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怨恨哀家。如今哀家无权无势,朝中仅有的几个孙家子侄,都不堪重用,哀家又能怎么办呢?”
“母后,您就帮帮皇上吧,您向来颇通官场之道,皇上现在是陷入了一个僵局:一方面想要彻底清除积弊,可一方面却是一团杂乱,根本无从下手;再加上手中无可用之人,愈发头大了。儿臣还盼您指点。”言罢,端端正正地跪在了孙太后面前,大有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起来的架势。
孙太后叹了口气,命人扶起皇后,
“好吧,如今这乱局,哀家也是有跑不掉的责任,哀家便也不想着什么避嫌不避嫌了。英国公常年镇守藩镇,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