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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闹。”
柏倾冉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子桑聿看着她,如鲠在喉。我想知道你的心思,反而是我闹了。
“我闹?…好,是我闹,是我成天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般,是我烦到你了。”说着,这人便是站起身来、看到柏倾冉那副清冷神色,心里就像是碎了一地!“朕赴宴了,皇后喜欢怎样便怎样吧。”话毕便是拂袖离去,出门之前,还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连忠,走!”
“是,皇上。”
不消半刻,景和殿外便又恢复宁静,那些脚步声早已远去不见。蓝儿从殿门外走了进来,只看到柏倾冉还坐在榻上,一言不发。
………
元阳盛宴。
“臣妾拜见皇上。”
“嗯。”
宴席的上座,宜妃顾初允和凌妃白秀早已在座上等待,见子桑聿来了,便欠身行礼。不过子桑聿只是阴沉着脸,似乎没有什么心情。
话说回来,皇后倒是不见了人影。难道他二人,吵架了?
底下人皆是一阵窃窃私语,不过碍于皇上这一张黑脸,大家也不敢非议太多。但是皇上和皇后的感情向来极好,想必,也不会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吧?都只是小声议论了几句,便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乐师开始奏乐,上来演奏秀技的,是之前没有勾选的秀女们。
也有一段时间的练习和教学了,大部分都学得不错、乐师们对于这一块还是挺满意,果然都是自小受过教导的小姐们,不至于目不识丁,指鹿为马。今天晚上元阳宴会,本来是秀女们展现才艺,只不过这些人当中,又还有一些不甘心当初名花录落选的,她们一心全心表演,希望今晚能夺到皇上的注意。
子桑聿冷着脸色,给连忠一个示意,让他倒酒。
“皇上,不要饮酒太多…”
“倒酒。”
连忠轻叹了一口气,还是给她满上了酒盅。
座下的顾初允,也没有多少心思去欣赏歌舞,偶尔回过头来看向子桑聿,看到的依旧是她一个人喝闷酒的场面。场上百官对此并没有多大留意,气氛过于热闹了,他们还是笑得开心、而这皇上的苦闷,估计也只有上心的人才看得到。
“皇上,臣等敬您一杯酒!”下列武将,在这种时候总是放开着胆子的。子桑聿倒也不介怀,捧起自己的白玉酒盅,扯出一个笑容来:“好,干。”
言罢,便是一饮而尽。
“又是一个年头了,这一年对于大延,可是全新的一年!”武将们仍旧欢腾着,调节起现场的热闹氛围:“咱们都该敬皇上一杯酒,以表心意!”
“大延千秋万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甚好!”也不知道子桑聿是不是真的高兴,站在一旁的连忠为她满了一杯又一杯的酒酿,根本停不下来。唉,如果皇后娘娘在就好了,她定有办法止住皇上。可是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她们二人之间的事情,还得自己去解决。
歌舞奏了一回又一回,子桑聿也喝了一杯又一杯。
所有人都在开怀大笑,喝酒啖肉,说着这一年的趣事,以及对来年的期盼。歌舞之后,便有宫里内侍在远处布置了烟火,点燃了,绽放在皇城上空。
五彩缤纷的烟火四散,照亮了半边天。
“娘娘你瞧,这宫里的烟火真好看。”
白秀循着胡惠的话,也抬起头来看向夜空。是啊,这皇宫里的东西什么都好看,什么都特别诱人。可是,为何总感觉有所欠缺呢。
白秀近来变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般聒噪了,安静了许多。御花园里也少见了白秀的身影,终日呆在建德宫里,很少出去。胡惠似是知道她的事,又似是不知,并没有随着白秀的变化而变化,仍旧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
“今夜,建德。”
白秀还在看着夜空的烟火,突然耳边听到这么一句话。回过神来,那子桑聿仍旧在喝着自己的酒,可是她旁边的连忠却在看着自己,打了个眼色。
皇上说什么?…今夜,要我侍寝?
顾初允神色一僵。
…
“娘娘好生伺候着皇上。”连忠低垂着眼,但是嘴上的语气甚为严肃。
“好…”
白秀合上殿门,在门边站了许久。
即便是这一路来让自己平静,可是心里还是觉得乱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白秀走回殿里,看着那早已经躺在床榻的人,伫立原地,有点迷茫。
满屋酒气、皇上应该是喝多了,现已经睡了过去。
不是对我们这些妃嫔一直提不起兴趣吗?今夜,莫非是和皇后起了争执,所以一直喝闷酒,最后还去了别宫歇息?白秀轻叹了一口气,那自己现在应该干嘛?皇上也已经睡了,没让自己做些什么。
加上,方才连忠的脸色一直沉着,有些可怕。
思量了许久,白秀站在床边,褪去了自己的衣袍。
轻解扣子,拉开了腰间的锦带;一手捋到脑后,放下了及腰的长发。白秀顿了顿,复又继续手上的动作,解开了身上的中衣。
除了身上的亵衣裤,已经再无别的衣物。□□在外的肌肤接触到周围冰冷的空气,有点发颤。白秀内心挣扎,咬了咬牙,提起了床上的被褥,躺了进去。
好歹这被窝还是暖的。
白秀抬眼看了看身边呼吸均匀的人,终是背过身去。
………
四更时分,子桑聿醒了。
“冉儿…”
子桑聿习惯性地唤着那人的名字,可是身上的感官都在提醒自己:这里不是景和殿,睡在身边的人也不是柏倾冉。
嗯?子桑聿悄悄地看了看身边人的样貌、怎么是白秀?下意识看了一眼,这人身上的衣物都脱掉了,颈间只留着亵衣的一根丝绳。不好!子桑聿又匆忙地看了自己一眼、哎,还是原先的衣服,看来并没有发生什么。
子桑聿也不作耽搁,蹑手蹑脚地爬了起来,出了殿门。
景和殿。
殿门被人轻声打开,然后,便是轻手地关上。进了殿门的子桑聿第一时间闻了闻自己的衣服、唔,怎么都是一股酒的味道?冉儿定会不喜吧?也不讲究,一边走回殿里,一边脱着身上的外袍。
床上的人似乎早已经睡了,面向着墙壁,显得特别孤单。
子桑聿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看着这个背影,柏倾冉似乎又瘦削了一些。然后又回想起自己今夜耍脾气,真想甩自己一巴掌。怎么搞的,怎么就说出了那么伤人的话来!“冉儿,都是我不好…”
这人像是被教书先生罚站的孩童,嘴里喃喃自语,钻进被窝里轻拥着她。
柏倾冉还未睡下。
“冉儿…”子桑聿手上又环得更紧了一些。
“聿,和我在一起,是不是总让你苦恼?”
子桑聿怔了怔。
那人回过身来,神色认真。“是不是,我总会让你觉得、觉得难受?”她自顾自地说着,可是却撇起了嘴,眼里涌出了泪。“我总是对你发脾气,总是让你为难…”子桑聿见势不妙,当即将她拥在怀里。
“冉儿,不是那样的…”
怀里的人听不进劝,闷在她怀里呜咽、半刻,便攥紧了子桑聿的衣角,忍着哭声发抖。
“冉儿…”
子桑聿心里一阵揪疼。
今夜,我竟这般留你一个人在这个地方胡思乱想了吗?“冉儿,你没有让我为难,我也没有觉得难受…”嘴上轻声地说着,可也只能抚着她的背,让她哭出声来。不知道此时此刻是怎样的心绪,也早早忘了先前的怒火。
只知道在她撇嘴的那一刻,心都碎了。
☆、第63章 黑衣人
月夜。
元阳之后,冰雪消融,大地回春;可是偏偏是雪融化的时候,最为蚀骨寒。守护子桑聿安全的暗卫们分散在皇宫各个角落,严寒酷暑,从不间断。小胡子新西蹲在一个屋檐上,呼了一口气,摸出怀里的一壶烧酒。
“哎呀呀,这天气还真的是冷死人了啊。”新西摇了摇头,对着壶嘴大大灌了一口酒、酒液下肚,顿时胃里像被火烧一样,整个人都热乎了起来。“不错不错,不知道新北那小子是从哪里找来的好酒?”
新北此时正在房里睡着呢!哎,夜班真辛苦,过几天得换换才好。
“滴个啦滴滴,滴滴滴啦啦…”新西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哼着前几天从街上听回来的小调。望了望头顶的明月,不禁感慨:“啊,又是美好的一天…”还没感叹完,眼角突然瞥见一道人影在屋檐下疾奔而过,出于职业习惯,新西的行动当即快了一步,整个人从屋檐上弹了起来。
是谁?
新西隐起了自己的身影,一双鹰眸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周围每一个角落。
已经是寂静的皇城,周围没有半分声响;远处,御林军正站在岗位上一动不动、唔,不排除他们已经睡着了,毕竟安全方面还是靠暗卫比较靠谱。
一片漆黑的宫道,即便有月光照射,却还是模糊了视线;新西一丝不苟地定在原处,和平时的爱玩性子截然不同;半刻,耳边听到了一些微弱的脚步声,新西当机立断,一跃轻功跳下屋檐循了过去。
要死,这个时分,哪个不长眼的胆敢闯进来?!
新西掏出腰间的一个长哨子,盯紧了前方的那道人影,一边快步追上,一边朝天吹响。随即,长哨子发出了一阵极轻却是极为尖锐,传达甚远的声音。周围的暗卫明白到这是自己人发出来的信号,纷纷响应,往新西那边赶了过去。
眼看那人影就在自己的前方,新西当即大喝:“大胆贼子,竟敢夜闯皇宫!”
那人影明显一惊,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新西,又加快了脚步。
“别跑!”
新西没有惊动御林军,毕竟那群家伙干起事来并不比暗卫们利索!加上人多容易坏事,暗卫的身份也需要保护。周围的暗卫已经赶了过来,只要不把这家伙跟丢,肯定能抓到。
前面那道身形一闪,进了宣阳殿。
“瓜娃子…”
新西刚想追进去,便有几支暗卫来到身边。“你们,把这宣阳殿包围起来,别放过一只苍蝇!今夜若是不抓到这家伙,你我都人头落地!”
“是!”
在我的眼皮底下耍花招,你嫩了点!新西抬头看了看那宣阳殿的牌匾,眼神一凛。
那个身影在宣阳殿里横冲直撞,摸索了许久,才找到了主殿的门;四下张望了一周,确认没有人跟了上来,方小心地打开了门进入殿内。
“是谁?”住在宣阳殿里的顾初允一贯浅睡,被关门声惊醒。起身望去,只看到有一道黑影站在殿门口,心里一阵惊慌,随手便摸来旁边架子上的一个茶碗扔了过去:“来人,抓刺客!”
茶碗的破裂声在这夜里尤为响亮,新西等人如同等到暗号,纷纷赶去主殿。
“你…”那黑影分明是不知所措、如今前无退路,后有追兵,该往哪里走?踌躇了几步,那身影还是走了门去,但是刚走出两步,颈间便被一把精亮的匕首抵在喉间。四周,围着十数个暗卫。
如今处境,插翅难飞。
“你是何人,为何夜闯宣阳殿。”
如果仅仅是为了躲藏,这贼子不必要特意寻个主殿来藏身!新西的思路飞快运转,一面盯着眼前的黑衣人,一面思考着殿里人和他的身份。“问你呢,聋子吗。”新西可没有多少耐心,径直扯下了他的面罩、可是看到他面容时,却登时一惊。
这个人,不就是那西起叛军之首,魏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