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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昼不算矮,看上去也不是特别瘦,却异常的轻。刚刚双脚离地有些不自在地蹬了蹬脚——除此之外就十分安分地任他处置了。她没有反抗这点令云雀恭弥不由侧目,将对方虚弱的脸色收入眼底后又有些无奈。
“云雀恭弥,我想洗澡。”在他怀中闭眼休息的白昼突然冒出一句。
“……嗯。”
“……竟然同意了,那要一起洗吗?”
她的语气从刚才就越来越弱,虽然还在说着平时的玩笑话,却不再拥有以往的活力,“啊,我只买不卖,如果你愿意卖的话。”
云雀恭弥脚步一顿,低头细细扫着她的面庞,轻哼一声,少见地开起了玩笑:“你买得起的话。”
☆、二九
略过奢华的欧式卧房——
淅淅沥沥的水声和着现学现卖的小曲从浴室内传出,只是听起来并不是特别有精神。磨砂玻璃挡住了云雀恭弥望向内部的视线,只能朦胧地看见一道黑色的身影。
确认刚才脸色极差的白昼没有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倒下,他走到床边拉开了洁白的窗帘,巨大的落地窗呈现出下方整个城市的风景,七彩的霓虹灯交替闪烁,街道上人头撺掇,交通工具也在规规矩矩地来往着。
他从口袋中拿出先前放进去的两个匣子,拇指指肚略有些用力地按压过它的表面,上面华丽的浮雕在手指上留下并不算疼痛的压触感,如同很久之前白昼说的话并没有给他留下太大印象一样。
“……”
浴室内水声停下,白昼哼的完全跑调了的小曲清楚地透过一扇门传入他耳中,云雀恭弥将两个匣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取出手机按下从来没拨出过的号码,走回窗边。
俯瞰城市的感觉不错。
“……沢田纲吉,告诉我肯尼希现在在哪里。”
电话接通后从对面传来了熟悉又令人不爽的声音,云雀恭弥直接开口问道。
“我找他有事。”
“……”
“……你……”
沢田纲吉平静地说了很多,大意都是拒绝透露肯尼希的下落——云雀恭弥握着手机的手微微用力,还想说什么,一只手突然从他身后探了过来,直接取走了他手上正在受到虐待的手机。
酒店廉价的肥皂在白昼身上也能散发出一股不明的香味。云雀恭弥回过头,取过他手机的人盯着屏幕看了许久,才终于发现了挂机键似的掐断了这通电话。
“……何必麻烦肯尼希老爷爷,你想问我的匣子的事情?”
白昼毫不怜惜地将手机扔到床上,另一只手扯过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些许是因为性格随便的缘故,她也没怎么注意穿衣,松松垮垮的浴衣仅仅到正好搭在肩上的程度,脖颈以下的肌肤上残留的水珠在吊灯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我记得我以前说过吧,这两个匣子是一对儿的。那只麻雀看到的画面会传到使用者脑中——但是因为数量太过庞大,正常人的大脑无法承受,所以另一个匣子就用来储存这些情报。”
她坐在床边,手上还在擦着头发。语气平淡,音调比云雀恭弥熟悉的要低上好几个分贝,没什么精神。
“老实说,我现在燃不起火炎了。所以会逐渐失去跟匣子里的记忆的联系,”她打了个哈欠,“如果数量不是那么多的话,这个匣兵器还是挺有用的,既然那只小家伙那么喜欢你,这玩意儿就送给你吧,当做你救了我这么多次的报酬?”
白昼将视线从旁边桌上的匣子上移开,与云雀恭弥对视了一会儿,不知为何有点心虚。她拉了拉浴衣的领口,揉了揉额头,扯开话题:“看在我热心给你解释了匣子的使用方法的份上,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
“你什么时候来意大利的?”
“……”
“不回答啊,那换一个,……你以前一直待在,那个,日本吗?”
脑海深处传来的阵痛越来越严重,白昼揉额头的动作逐渐变成了按压,企图用外部刺激削减内部的疼痛。幻术产生的刺痛在离开邮局后就已经消失不见了,但一直伴随着大脑的炸弹就像在倒计时一样,一下下地敲打着脑壳。她的喘气声不由得加大了几分,却尽量保持着正常的神态。
“嗯,”云雀恭弥回答,顺口回答了前一个问题,“五年前。”
“……你在日本,有没有,”白昼辛苦地找着形容词,但在自己记忆都模糊异常的情况下也说不出什么,“有没有见过刚刚幻术中那个男人?”
云雀恭弥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但刚刚被他一击击飞的肥胖男人神色已经不是常人所能拥有的狰狞了,加上他没怎么注意……
“没有。”他否认。
“这样啊。”
白昼的语气听不出欣喜或是失落,就像接收了一条无关紧要的情报一样。她顺了顺被自己揉乱的头发,听见门口传来了敲门声,便起身朝门外走去。
门外是服务员,手中拎着白昼先前差她出去买的内衣。她没什么精神地对服务员道了声谢后便走了回来。
云雀恭弥又站在床边低头俯瞰地上的风景了。见到这幅她异常熟悉的画面,白昼将纸袋扔在床上,取过衣物的同时好笑地开口问道:“城市的风景很好嘛?我的抚养人以前特别喜欢站在高处看着地上呢,……嘛,我是肯定不懂你们这些领导人究竟在想什么啦。”
白昼转过身,丝毫不介意身后还站着个男人,从纸袋中取出服务生购买的内衣,脱下浴衣开始换衣服。
“……”
酒店卧房内灯光明亮,巨大落地窗上的倒影十分清晰。云雀恭弥瞥了一眼眼前玻璃上映出的人影,无奈地叹了口气,阖上眼睛的同时开口:“刚刚袭击你的人是密鲁菲奥雷,估计袭击不会只有这一次。”
“嗯?”白昼奇怪地应了一声,“他们袭击我干啥?白兰上次射杀我也只是随便玩玩,没有非要杀我的意思吧?不然我是不会被巴利安抓到的,那里毕竟是密鲁菲奥雷的地盘。”
看样子清楚地记得上次的事情,却唯独忘了昨天晚上……今早他离开前她还跃跃欲试地想要去找六吊花,是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云雀恭弥认为他有必要跟草壁哲矢交流一下了。
“你昨天收到一个情报,”云雀恭弥继续说道,给白昼灌输着有点错误的记忆,“作为使用电脑的租金,你把这个情报直接透露给我了。”
“……难道就因为这个情报导致我被追杀?”白昼坐在床边抬起脚,咖啡色的内衣不大不小也不显胖,那个服务员眼光不错,“究竟是什么情报值得那个白兰跳脚成这样?他老情人的身份?”
“……”
云雀恭弥没有详说内容,再次睁开眼时见到白昼套上了那件她特别喜欢的猫头毛衣、整整衣服一副要出门的模样,冰蓝色的眸子中闪过冷冽的目光。
“你要去哪里?”
后者没有往后看,所以对他的不悦全然不知,只是随口回答了他的问题:“随便逛逛?啊可能会去找老汤姆算个账,其他的好像没什么事了。”
她将自己的指环挂在腰间,动了动发出清脆的声音。她满意地摸了摸指环上镶着的紫色宝石,虽然身体还有些不适,但相比刚才要好上许多。
果然是因为刚刚回想起了一点以前的事情的缘故吗?……不过很可惜,云雀恭弥看上去记不得了。
……可是为什么她还能回想起来?
白昼摸摸下巴,对自己最近的身体状况十分好奇。她朝前走了两步想要离开,却被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自己面前的云雀恭弥拦下。
“……哟,云雀先生难道想给我一个告别之吻嘛?”白昼想了想,双手环上对方的脖子,朝对方微微一笑又马上放开,“不过很可惜,虽然我觉得你有那么一点小帅了,……”
咔嚓。
“……”
白昼剩下半截话就这样断在了喉咙中。她眨眨眼看着铐在自己手腕上的手铐,随着另一声咔嚓,另一边被戴在了自己另一只手上。
“草食动物,我说过,不要乱跑。”
“……”
她十分辛苦地露出一个微笑。
☆、三十
白昼不知道草壁哲矢有没有把她的话转告给云雀恭弥,但眼下他的确换了个牢固的手铐,甚至而且还亲自看守她。这等优渥的待遇让她有些浑身不自在。
面对着云雀恭弥,她在心中一一列出逃走方案后又一一列出了被抓回来的一百种方式,而且每种方式放在云雀恭弥身上可能性都在蹭蹭地往上涨——白昼无奈地将自己的方案在心中划掉,偏头看着窗外云层之上一片漆黑,觉得她之前扯的怀孕的谎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了。
实际上她也不认为会有人相信这种话,她都没认真去园过谎。
“云雀先生,我们来随便谈谈吧?”
姑且决定等飞机落地后再琢磨逃走方案的白昼朝着眼前低头看报的男人搭着话,手腕上造型奇怪的手铐发出了嘎叽嘎叽的声响——据草壁哲矢所言,这是云雀恭弥之前差研究部门制造的匣兵器——她眼睁睁的见到对方抬眸看了她一眼,然后又低下了头。
一分钟后才淡淡地开口道:“说。”
对方的这种态度,想要让谈话顺利进行下去简直比登天还难。如果是刚见面那会儿白昼可能还有心情去跟他搭话,但如今……
……
白昼摸摸下巴,曾经认识的人对她的一句评价浮现在脑海中。她上下打量着云雀恭弥,问道:“说起来,曾经有人评价过我属于那种‘刚见面会很喜欢但是认识久了就会非常讨厌的碧池’,怎么,云雀先生原来喜欢这种人嘛?”
完全没有把自己也骂进去了的自觉,她笑盈盈地继续说了下去,看起来压根就没期待过对方会回答自己:“之前的确没有好好谈过这点,你到底为什么要对我那么执着?”
她的态度仿佛讨论的不是自己般冷静,问题也是一针见血,当然没用的废话仍然一如既往的多:“如果只是没意义的征服欲的话就直说嘛,虽然不喜欢,但是如果你能满足,那种PLAY我也是很愿意玩的。要是是我以前对你做了什么你倒是告诉我,……任何事情冷静想想都会有解决的办法不是?”
她这番废话想撇清关系的意思实在太过直白明显,云雀恭弥心中不由有些烦闷。他放下手中的报纸,将方才白昼的话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再看了看对方一片了然的眼底——
她回想起了什么的感觉不断在心中扩大,毫无消散的可能。
烦闷逐渐升级为烦躁,如果白昼现在还火上浇油地絮絮叨叨下去,可能就会完全爆发——好在情商一向比智商高出老长一截的她适时地闭嘴看窗外,姑且给了云雀恭弥一个冷静思考的空间。
要说思考,其实也没什么可以想的。答案是什么云雀恭弥没有想过,他只知道自己现在的想法。
不能让她离开。
一旦离开,打着退出黑手党打算的她很可能就此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毕竟比起世界,黑手党的圈子异常地小。
“老实待着就够了。”他放下手中的报纸,起身的同时警告道,“敢逃走,就咬杀你。”
“哦,好吧。”白昼想摊手,被手上的手铐阻止了,“那等你找我的事情结束后,我能离开吗?”
“……”
草壁哲矢从远处推开门走了进来。他的到来仿佛是什么信号一般,云雀恭弥淡淡地丢下否定的回答后便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