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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他此生唯一的归宿。
五年前他逃过了审判,五年后,再没有人会伸出援手。
这是他应得的。
在运输犯人的穿梭机前,他最后一次回望灯火辉煌的埃文斯德,他曾是联邦第一军校的天之骄子,他曾进入Elite成为人人艳羡的精英,他曾驾驶原型机纵横战场,这一切,都早已化为泡影。
热血冷却,梦想破碎,他只剩下了孑然一人。
倒塌的萨瓦尔巨塔已经被新的建筑取代,他留在这颗星球上最后的痕迹也就此消失。
没有了谁,埃文斯德都照旧运转不息。
然而他的心里,竟也没有不甘。
“快走。”看守不耐烦地推搡。 他笑了笑,迈上了穿梭机。
“萨默斯!”露娜·史密斯叫住了他。
“露娜?”雷纳德诧异地转过身来,“你怎么……”
话音未落,女军官一拳已经揍了过来,雷纳德闷哼一声,血腥味一下子在嘴巴里蔓延。
“来揍你!”少将说,“你这个白痴,你难道是用屁股思考的吗,竟然真的敢为一个男人叛国?!”
雷纳德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反而笑了:“其实你生气的时候比板着脸好看,但还是没有笑的时候好看。”
露娜扭过头去:“在那边好好表现,小心你的屁股。”
雷纳德笑得更大声了。
“长官……”艾瑞克畏畏缩缩地从露娜身后探出来,看上去闷闷不乐的。
“你也来了?”
“来……送你。”
“谢谢。”雷纳德拍了拍艾瑞克的肩膀,“好好干,你其实非常优秀。”
“嗯。”副官还是苦着一张脸。
“我说真的,在你之前我换过五六个副官,没有一个人能超过一个月,但你一干就是五年,还把一切处理得井井有条。”
“这小子可好使了,真的。”他对着露娜真诚推荐。
“行了。”女军官打断他,“废话真多。”
“我该走了,再见。”雷纳德说。
他转过身,走向穿梭机,脚步忽然顿了一顿,又扭过头:“替我向他道别。”
新威尼斯。
银色的飞船缓缓停泊在船坞内,正式驻留在这颗表面的90%都是海洋的星球上。
然而飞船的大副却不在船上。当船长想要找他的时候,人工智能回答说大副五小时前就已经下了船,现在定位在城外的某处海滩。
“我知道了。”利维尔说,换上当地人的服装——一件白色丝质长袍,扣上镶嵌了海底晶石的腰带,“我去找他。修理的事情就交给你还有其他人了。”
“好的,船长。”路西菲尔优雅的一个欠身,从利维尔面前消失。
利维尔顺利地在岩滩边找到了他的大副。
詹姆斯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根钓鱼竿,正在垂钓,但放在一边的桶里面确是澄清的一桶海水,连一条小鱼也没有。
“收获不好。”
“不好。”大副套着一条绿袍,头上顶着草帽,看上去非常的当地人。
“钓鱼是需要静心的运动。”利维尔说,在詹姆斯身边坐了下来,“而你的心里有很多烦恼。”
詹姆斯干巴巴地笑了一声,索性收回钓竿:“不钓了,反正也钓不到。”
他把竿子往旁边一放,身体后仰,就这样平摊在岩石上。
海风哗哗地吹,鼓起他们宽松的长袍,又扬起王子淡金的长发,另一边的海滩开始有人向他们这边友好地招手。
“是我的错。”詹姆斯忽然说,“不然雷纳德不会死。”
雷纳德·萨默斯中校的公开档案里,已经写明了“死亡”。
“如果你是在为这件事情烦恼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他没有死,现在在巴士底监狱服刑。”利维尔说,迎着海风捋了捋长发,语气平淡。
“什么?!”大副一下子从石头上弹了起来,眼睛睁得跟灯泡似的,“那我们为什么不立刻去救他?”
“他是在逃避我。”王子垂下眼睫,神情里有几分罕见的落寞,“死亡、牢狱,都比和我一起更好。”
“这就是他的决定。”利维尔笑了一下,嘴角弯起一个完美的弧度,“我尊重他的决定。”
詹姆斯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船长,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跟着利维尔也好几年了,从来没见他“尊重”过谁的决定。只要是想做的事情,就绝不犹疑,也绝不在意后果。
就是这样一往无前的船长,却在一个人的拒绝前停下了脚步。
雷纳德·萨默斯,真是一个神奇的男人。
詹姆斯感慨道。
他说他们是兄弟,所以绝对不会抛下她,接着就用自己的性命践行了这句话。
他说他爱利维尔,也果然背弃信仰与忠诚,为他而战,战场上的表现无可比拟。
然而这样的人,却甘愿舍弃自由,一生都被关押在巴士底狱那种污秽偏远的星球。
这又是,为了对谁的承诺?
詹姆斯想,他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明白了。
番外:巴士底狱
雷纳德端着餐盘,百无聊赖地等着队伍前进。倒不是说他有多期待午餐——看着从午餐机里挤出来的一坨坨排泄物一样的蛋白质块和植物纤维块,谁都不会有好胃口的。
他讨厌的是等待。
尽管从他入狱以来,他可以算是拥有了无限的时间,只要他还活着。
巴士底的生活非常简单。在这个近乎犯人自治的星球上,只有两类人,揍人的、或者被揍的。揍人的,就能过上皇帝一样的生活,有无数的人巴结伺候,被揍的,那就只好认命,学会巴结伺候别人。
雷纳德是第三类。他不喜欢揍人,更不喜欢被人揍。有人想动他的菊花,就得小心自己的脑瓜。
以他的武力,十三区里确实也没有人能打得过他。因此他成为了一道奇特的风景,走到哪里,人群里就就像摩西开红海一样自动出现了一条通道。
现在他站在这里,规规矩矩地排队,犯人们也都很老实,规规矩矩地排队等午饭。
队伍匀速移动,终于轮到了他。雷纳德把餐盘放到午餐机底下,按下启动按钮,然而并没有任何东西从机器内部吐出来。
于是他试着按了第二次,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机器大概出问题了。”午餐机管理员突然说。
“什么?”
“我可以试试看修理。”而所谓的修理就是猛地捶打机器。
3秒之后雷纳德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大坨蛋白质和植物纤维的混合物喷射到了自己的囚服上。
黑白条纹的布料被糊上一大片难以形容的颜色。
他皱起了眉头,周围的犯人们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冷气。
午餐机的管理员看起来有一点慌乱:“对不起。”他立刻道歉,抽出一大坨纸巾给他擦拭胸前的污迹。
于是餐厅里的所有人就这么看他手忙脚乱的擦了一分钟,把原本一个巴掌大的污垢擦的满胸都是。
气氛沉默而尴尬。
“不用了。”雷纳德冷着脸说,挡开管理员的手,自顾自从午餐机里打了饭。
“对不起。”管理员脸上努力挤出真诚的表情,再次递给他一张纸巾。
雷纳德瞟了对方一眼,接过纸巾,转身离开。
这不是一张普通的纸巾。
上面写了一句话,今晚12点,瞭望塔。
雷纳德捏着这张纸巾,失去了胃口。今天是他来到巴士底狱满三周年的日子。
他把这张纸揉皱,扔进马桶、冲掉,可是那几个字却在脑子里生了根。像弹幕似的一遍遍回放。
巴士底星的夜色降临,栅栏一排排落下,雷纳德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睡。
只有一个人会给他这样的信息。
他以为,当利维尔看到那架空的黑骑士时,就会明白他的选择。
但显然他没有放弃。
睁开眼,只有苍白的墙壁,监狱外的探照灯射入窗口,让人在这样的夜里无法将息。
隔壁传来男人暧昧的交叠低吟,吵得他更加烦躁,雷纳德一拳打在墙壁上,墙壁与肉体碰撞后沉闷的响声与饱含的威胁让对方停了下来。
一切归于短暂的寂静。
男人的模样浮上眼前。他记得他清香柔软的金发,记得他高挺细窄的鼻梁,记得他优美温润的唇瓣,还有……勾魂摄魄的冰蓝眼瞳。
“雷纳德……”他听见他的声音,就像一声叹息。
他想象着利维尔站在那架纯黑的机甲前,是长久沉默,是伤心叹息,还是不为所动?
联想一旦失去控制,就如脱了缰的野马,所有被他压抑住的思念和猜疑都瞬间涌了上来。
他翻了几次身,在闷热的空气里出了一身的汗,不得不从床上坐起来。
“咔哒”清脆的响声在寂静中格外引人注意。
雷纳德立刻睁大眼睛,机警的目光落在响声发出的地方——门栓。
“咔哒”又是一声,这一声更轻,是隔壁牢房。
紧接着,数不清的咔哒声响了起来,此起彼伏,如同奏响一曲机械的奏鸣曲。
“门开了!”沉默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雷纳德迅速从床上翻了下来,注视着牢门缓缓上升。
今晚12点,瞭望塔。
雷纳德瞟了一点墙上的虚拟时钟,现在是11:49分,他还有11分钟。
他站在牢门前,血液无声的沸腾起来,矛盾的心情统治了他。一方面,他安于现下的生活,不算好,但也不算坏,至少内心并不会受到拷问;另一方面,他渴望巴士底狱外的世界,渴望看到、听到、嗅到、触摸他所想念的那个人。
而最终,渴望战胜了一切,解除了固定他身躯的束缚,令他迈出了第一步。
外面已经是一片混乱的世界。许多犯人在第一时间就跑了出来。他们不约而同地往闸门出跑去。
五道门,距离外面的世界总共有五道门,而距离瞭望塔却只有三道。他的任务要比企图越狱的犯人们轻松地多。
第一道闸门也自动打开了,囚犯们发出欢呼声,情绪更为高涨。
自由。自由在前方呼唤他们。一张张嘴巴大张着,汲取着希望的空气。尽管没有一个囚犯知道为什么闸门会开启,他们依旧听从内心的召唤,簇拥着向前。
警报随之响起,呼啸过头顶。所有人的动作一顿,却在下一刻更疯狂地往外涌。
雷纳德混在乱哄哄的人群中,尽量不引人注意,他避开无数挣扎的手臂和大腿,在人的湍流中保持平衡。
然后他看到了那个黑发的男人。
确切地说,那不是一个真正的人,只是一个虚拟的影像,如同一个幽灵,半透明状悬浮在空中,飘扬的黑发同夜色溶在一起。
“萨默斯先生。”他说,露出一个微笑。
“路西菲尔。”中校停下脚步,仰头与人工智能对视,“我早该想到是你。”
“正是在下。”人工智能优雅地一欠身,“前进吧,中校,船长在等你。”
狱卒们迅速组织起镇压行动,囚犯们刚冲出第二道闸门,数台激光炮黑洞洞的炮口就已经对准了人群。几声爆炸声后,地面一片焦黑,有几个跑得快的倒霉鬼已经被炸成了碎片。
“全TM给我停下来——”典狱长气急败坏地站在激光炮后大吼,“从现在起,谁敢再往前一步,我就把他炸到太空去!”
也许是出于老鼠怕猫的天性,也许是血淋淋的肢体碎片确实有冲击力,骚动的人群停了下来。
谁也没有向前,谁也没有退后。
向前,也许会在瞬间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