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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照讶然。“阿浔何时如此喜欢玩笑?你以往可不喜欢做这些事的。”
“如今有时间了。”楚浔往御花园的方向去,淡淡道,“可以如你所愿了。”
楚照倏然停下脚步。微笑还残留在嘴角,有些僵硬。
她有些怀疑,楚浔是不是猜测到了她之前暗自推波助澜。
惴惴不安的心情,格外沉重。没有要游戏的心思了,却不敢露出半点惊恐,只怕瞒不过楚浔。
却听见楚浔冷冷清清的声音,低沉而漠然,“子锦在想什么?”
楚照猛地回过神,扬起微笑,跟上楚浔的脚步,说道:“我在想,阿浔说的如我所愿,可是愿意答应嫁我了?”
“……”楚浔偏头瞧她。
贼心不死。
莫弃跟在身后,低着头。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
我什么都没听到……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没有听到秦武侯轻薄主子,我没有看到主子那一眼近乎娇嗔的目光,我不知道这两人有猫腻……太傅姐姐啊,救命啊——我知道得太多了怎么办?
“不过——”楚照叹息道,“看起来并不是如我所愿。”
御花园梅林的香气远远就能闻到,若有若无的淡香,撩动人心。
走过一道正方园门,一座大的假山映入眼帘,脚下是石子铺的路,路分左右,往前直走一小段,便是假山下的一臂宽,一指深的浅溪。溪水是皇宫后的景阳山引来的,春夏秋冬不曾冻结过,清澈见底。水里还有一层圆润的石头,晶莹剔透,冲刷地干干净净的。
打右边的路走去,沿路是特意栽种的青草,此时正掩埋在薄薄的一层雪中,露出一抹淡淡的绿色。路平坦而曲折地通向梅林方向。
三人就这么沉默地一前一后走着。
路的尽头是一大片望不尽的梅林,眼前粉红色染进了她的眼睛。同时,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扑到她的鼻端。
梅林的梅花开得正好。繁华而淡雅,如同身边的美人一般。楚照想。
她先走进梅林,踏着散落在地上的花瓣,用手拨开低垂的树枝,往林子深处走去。
她看到一枝长得不错的白色梅花,伸手去折。一双比梅花更白,更香的皓腕也落到那枝梅枝上。
两人俱是一愣,随即相视一笑。
楚照道:“阿浔想要它?”
“可是我先看到的,子锦问我想不想要,这是何道理?”楚浔也不放手,两人扯着同一枝花不放。
“分明就是我先折的。”楚照打趣道,“君子当成人之美,这采花贼的罪名还是由我来当罢。”
楚浔闻言挑眉道:“哦?君子这种身份,可该是侯爷来做,那便该成全我才是,怎么还反来与我争执?”
“呵呵,那就各凭本事好了。”楚照笑道,而后脸色一变,左手一翻,向楚浔攻去。
楚浔不料她原来武功不浅,忙回手格挡,两人一人一手不离花枝,一手相互交起手来,绕着花枝,招数尽出,打得火热一片!
“想不到徒手接白刃的秦武侯武功竟也不差,看来是有意隐藏了。”楚浔冷哼道,趁楚照不备往花枝探去。
楚照嘿嘿一笑,拦住楚浔的偷袭,一掌向她腹部攻去,逼得楚浔不得不放弃折枝,回手应付。
两人打得兴起,都松开手,楚浔随意从旁边截断一只细枝,以木代剑,直刺楚照。
楚照有意隐藏实力,故意相让,招架得有些吃力,怕是要败下阵来。忙后退两步,侧过身子,抓住枝条,不想原本已经结疤的伤口却因楚浔收势太猛而裂开,血抹湿了整条木枝。
“子锦!”
楚浔一惊,丢掉树枝,捉住她的手,蹙着烟眉,信手从怀里掏出锦帕子,把她手包了,认真打个结,边扯紧,边埋怨道:“怎么用手来抓?你是不想要你的手了么?”
不曾想楚照哈哈大笑,顺势把她揽回怀里,朗声道:“也只有我受伤你才肯为我着急,看来以后我得多受几次伤,好教你多心疼几次。”
楚浔脸色一沉,推开楚照,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在一旁躲着的莫弃也忙跟上。
楚照快步绕到前面,拦住两人去路,闷声道:“怎的又生气了。好好好,是我的不是,阿浔便原谅我这一次,下回不敢了。”
“你错哪了?”楚浔连连冷笑。
楚照一噎。她也就是顺理成章认个错而已,她哪里知道错在哪了,好歹受伤的是她,难道不是楚浔莫名其妙无理取闹?
“侯爷不是口若悬河滔滔雄辩么?怎么咱主子问话你就傻了?”莫弃以为楚浔是气恼楚照的放肆,当即帮腔道。
楚照想了想,小心翼翼问道:“是我逾越规矩了?”应该是如此,楚浔这样皮面薄的人,许是因为她在外人面前抱了她才恼羞成怒了。
“楚子锦!”楚浔脸色更冷,几乎快像护城河的水面,结出一层冰霜来了。不再搭理楚照,自个冷着脸往回走。
恰好这时,白晚领着一队御林军经过,见到楚照三人在此,便过来行礼道:“下官见过殿下、侯爷。”
楚浔顿住身形,忽然往回走近白晚身边,面无表情道:“本宫觉得疲惫,想要好好休息养病,像某些闲杂人等就不要放她进来了。白中郎替本宫送客!”又看了一眼一脸铁青的楚照,微微露出一笑,“迟暮甚久没来与本宫对弈,今日本宫有空闲,等迟暮交接职务之后可进殿内手谈一局。”
白晚看看笑得优雅的楚浔,又看看气得哆嗦的楚照,吞了口水,拱手道:“下官的荣幸。”
似乎就是专挑楚照落难的时候来落井下石的。楚照强忍住怒火。
等楚浔走远,楚照愤恨地拔出剑砍下方才两人共同看上的那枝花。
含苞欲放的花骨朵惹人瞩目,好似欲说还休的羞怯,别有一番滋味。不如其它拼命要把所有美好绽放出来的张扬,而是低调的,不欲为人所知的含蓄之美。
楚照拿着梅花心里气消了大半。
大抵是,自作多情才会徒生烦恼罢。楚照想。
作者有话要说:
☆、风雨近天色将变,凤凰囚波涛暗涌
没有回殿,楚照让人在梅林下摆了一张小案,陈设些瓜果酒食,还架起小炉,弄来些青梅果,就着这雪景梅香,煮起酒来。
才热了半壶酒,便见楚然穿着两千秩京兆尹的朝服穿过梅林,往这儿走来。
楚照翻出一个酒樽,提起酒壶倒了半杯酒。等楚然坐到她面前,她捏住袖子,把酒樽当到楚然身前。
楚然会意,端起酒杯示意,然后一干而净,完了,将杯子倾斜,亮出干净的杯底,笑道:“多谢侯爷赐酒。”
“恭喜楚大人荣升京兆尹。”楚照微微一笑,抿了一口热酒,放下杯子道,“楚大人从小小的中阳县令一跃成为主掌京城的京兆尹,比两千石,果真是鱼跃龙门,盛享富贵荣华不尽呐。”
“下官之所以能有如此成就,也是侯爷所赐,不若如此,也不知何时能一展抱负,实现光宗耀祖的美梦。”楚然肃然道。
为自己斟满一杯,也为楚然斟满。
放下酒壶重新装满冷酒,搁置到小炉上温热。
做完这一切,才说:“孤从来不爱读史书。”她抬起头道,“可是近来有人给孤送了一本史书,是汉朝的帝王传。孤从中读了两个故事,一个唤作‘鸿门宴’,一个唤作‘青梅煮酒’。不知楚大人可读过这两个典故?”
“下官有所耳闻。”楚然如是说。
楚照点头,说:“那楚大人可说说,咱们此次,可比两者谁?”
“侯爷,”楚然正色道,“下官不是与侯爷相对的汉高祖刘邦,也实在当不起刘邦。侯爷更不会是最后乌江自刎的西楚霸王项羽。下官也不想当刘备,即使同为皇室宗亲,可下官没有刘玄德的志向,侯爷当得了魏武帝,下官当不得蜀汉烈帝。”
楚照把玩酒樽,轻笑道:“楚大人,孤备了青梅,就是为了与大人把酒论英雄的。你说孤是曹孟德,可自己不是刘皇叔,那这青梅薄酒,孤与谁共饮?”
“不然。侯爷愿意折节下士,不以下官卑贱,下官焉能辜负侯爷?只是不知道侯爷这个‘曹操’志向如何?莫不是到死都不敢问鼎?那下官追随侯爷作甚?不如早早向陛下投诚,说不定能捞个九卿当当,也好过跟了庸人!”这话几乎是明明白白地要求楚照给承诺了,也是楚然胆大包天,在这皇宫深海,敢要楚照做个欺天的曹操。
不过这都是文人的臭毛病。喜欢大言不惭地剑指天下,其实也就是夸夸其谈,要求个形式而已,真让他造反,立马就第一个阻止。
楚照深深地体会到这一点。当初说服赵、张两位老将军力挺她的时候,她可是在他们面前划了个大饼。甚至许诺,真有问鼎的那天,他们就会居首功,永享富贵。
说是说了,可造反这玩意儿,不是楚照和赵、张二将说了算的。哪怕皇帝再昏庸,也是正统,天下百姓不会允许你出师无名地觊觎皇位。
说白了,就是大家互相给个保证,给个计划方向,不至于埋头瞎干还不知自己的君主有没有出息。
楚照喝了口酒,然后说:“孤从来都不会轻易给承诺。守承诺是一国之君该做的,诸侯只谈兵权和粮草。这些孤都有了,能做到什么地步,得看臣子们的能力。孤愿意给楚大人能够化龙的风云,可是楚大人是能成虫还是成龙,这就不是孤能保证的了。孤没什么本事,甚至孤还有很多的弱点,孤的麾下有精兵良将,有谋臣文士,有粮草银两……一个君王不需要完美,她的臣子会用生命来护卫君王,弥补君王的缺点弱点,而君王该做的,就是给臣子可以施展拳脚的天地。”
她淡淡地捏起青梅,放到酒樽里,递到楚然面前,说:“如果君王没有能力,臣子就给她能力;君王没有才华,臣子就替她捉刀;君王平庸无能,臣子就要她英明。孤不是个英明神武的君王,所以孤需要很多人能够帮助孤,提醒孤,甚至帮孤做一些孤不能做,却不得不做的事情。”
“孤只是个秦武侯,还不是一字侯,没有多少地方能供给各位贤才大显身手,但是孤不甘心平庸。”她垂下眼帘,淡然道,“孤也不会让你当什么国相、大将军,甚至孤可能连富贵都不会许给你。但是孤身边还有一个秦武侯府议曹的位置,也许还不知道会不会变成以后的议郎,以琛愿意屈就么?”
楚照嘴角噙笑,正襟危坐,直视着楚然。
楚然沉默了半响,仰头喝光杯里的酒水,重重地放下杯子。起身往后退了两步,撩起官服下摆,跪在地上,决然而坚定地道:“微臣秦武侯府议曹楚然楚以琛,拜见君侯,君侯千秋万岁!”
楚照肃然跪直身体,沉声道:“以琛,你向孤称臣,可知意味着什么?”
楚然跪正,回答道:“微臣知道,将来青史丹书上会写臣‘慧眼如炬,忠诚通达,不世之贤臣’。而臣则能与君侯驰骋战马,立下万世鸿业!”
“呵。”楚照忽然冷笑,“如果孤只想要保住高祖皇帝的基业,做个霍光之辈,你的青史留名之梦,可就毁灭了。”
“微臣不悔,士为知己者死耳!”楚然掷地有声道。说要恭恭敬敬伏首称臣,磕头礼拜。
“记住你的话。”楚照颔首,“起来。”等楚然起身,指着自己对面的位置道,“坐。”
楚然坐下。
楚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