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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不问问你自己？”我吞下口中微辣的液体，夺过酒壶又倒了一杯。
“值得吗？你果真只是为了江山？若真是如此现在又何必独自在这里借酒消愁？”皓月终究没有喝下那杯酒，而是放回桌上盯着我问道。
我的胸口忽的涌上一股酸痛，眼泪呼之欲出，我赶忙仰头灌下另一杯酒，“兴许不值得吧？”我迅速又将酒杯倒满，握在手里，像是在蓄着某种力量，终于又开口道“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那是一张网，一张巨大的网，我原本自信能够游刃其中，所以骄傲的走了进去，即便越陷越深却拒绝回头，可是皓月哥哥，你知道吗？我这次被掳去赤坞国最大的收获是什么？”我想站起来，却不想头一晕又坐了下去，“呵呵，没想到，这酒还真烈呢。”我笑着摇摇头，单手撑在桌上，“我最大的收获是，我知道，这个网我已经出不去了。”
“若儿，如果你想离开，我随时可以……”
“嘘……”我将右手食指放到唇边，“你听我说好不好，其实从头到尾，错的不是利用我的人，不是爹，不是秦老爷子，不是李琰，不是皇上，不是龙御萧，不是阿政，不是他们。”我疯狂的摆着手，直到皓月将我抓住，“是我”我奋力挣开他的手，指着自己的胸口，“错的只有我自己而已。其实，我之前真的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我没有那么多妄想，没有那么大野心，没有那么多的骄傲，可是莫名其妙的发生那么多事，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我只是想，也许唯一保护自己的办法，只有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我以为我自己可以，可是我错了，兴许，如果我没有那么狂妄，如果我没有那么骄傲，如果我没有做那个愚蠢之极的决定，如果我不答应爹，反抗了他的决定，或许我这会儿可以和芷蘅他们一起潇洒的闯荡江湖，或者……”我索性趴在桌上，“或许可以和你一起济世人间……”
“现在，为什么不可以呢？既然你都想通了为什么……”
“因为，那只是如果。”我又灌下了一杯酒，“因为……这个如果不可能成为事实的原因是，我爱上了一个最不该爱的人，我爱上了李琰，李琰啊，我挣不脱那张网唯一的原因就是我爱上了那个即便是自己亲身的孩子也可以舍弃的男人，那个全天下最不该有感情的男人。”我没有抬头去看皓月的表情，我不敢，即便是刚才已经有了醉酒的迹象，喊出李琰的名字之后却醒了大半，李琰……“或者……李琰他一直在心里琢磨的就是这个吧？只有爱上他，他才会对我绝对的放心……”
“李琰吗？”皓月轻轻的重复着那个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印在我心口的名字。
“李琰。”我肯定的重复道，我慢慢的直起身子，浑身无力，心中的酸痛依旧在加重，“我很傻，是不是？”
皓月抿嘴不语，闭起眼拿起那杯一直没有喝下的酒一饮而尽，直到放下酒杯，却也没有睁开眼。
“我是个傻瓜，你也是。”我艰难的勾起嘴角，“我们都好像中了月老的阴谋，这就是劫数吧？我如今已经没了退路，但是你有。”我坚定了语气，伸手握住皓月紧攥的左手，“其实，你没有你想的那般爱我，你懂吗？”
“没有我想的那般爱你？”皓月缓缓的睁开眼，轻声重复道，“是吗？”
“是。”我咬了咬下唇，“如果你真那般爱我，你当初岂会那么轻易的放弃争夺？如果你真那般爱我，你岂会不想要独占我而甘愿做一个隐卫？我不是怀疑你的感情，只是也许一开始，你就误会了对我的感情，或许你只是在教授我课业的时候发现了我某些吸引你的气质，而我又不再像先前那般纠缠你，你就越发的想接近我，或许，只是好奇，或许，只是好感，而不是爱。你懂吗？”
皓月轻轻的将手抽出，“是这样吗？我没那么爱你吗？”
我暗自将手握起，感觉到指甲陷进肉里的隐痛，“是。一开始，你就误会了，真的。所以，趁现在还为时不晚，皓月哥哥为什么不仔细想通了，然后去追寻你真正爱的也真正爱你的人呢？”
“我真正爱的，也真正爱我的？”皓月楞楞的重复着，“如此，我该离开你才好。”
“是啊，你说的对，你离开我才能更清楚的看到别的女子。”我不安的握着酒杯，他真的明白了吗？我的心里暗示奏效了吗？离开我了就好，毕竟，如果他当真那般爱我，这样的暗示又能骗的了他多久？
“也许你说的对，离开了你，龙皓月可能才能真正的坐回以前的龙皓月。”皓月幽幽的说道。
“是啊……”我随口附和着，等等，龙？我猛地看向他，“龙皓月？你是……”
“我是父皇最上不得台面的儿子，赤坞皇室最见不得人的皇族。”皓月淡淡的说道。
“你是说……”我没说下去，只是那个词也许是他此生的致命伤。
“私生子，我母亲是青楼女子，生下我便撒手人寰，父皇也就顺势没有将我带进皇宫，只是把我交给了师父，十六岁前，我只能每年以神医之徒的身份入宫拜见父皇，好在皇后贤德，知道我的身世后怜我没有亲娘呵护，时常招我进宫，只是除了一年一次的拜见，我从来见不到父皇一面，也许，父皇心里是厌恶我的吧。”皓月低着头，“就连如今命在旦夕也不准我回去探望。”
“你不该如此想你父皇，”我帮皓月将酒杯斟满，“我想他不是不愿见你，只是帝王之家难免有些见不得人的争斗，他怕对你过分宠爱，你会遭人妒忌，进而害了你的命去。”
皓月仰头将酒喝下，却闭口不言。
“那么，龙御萧是从你口中得知我的秉性的是吗？”我忽然想起龙御萧提过的皇弟，他兄弟之中见过我了解我的怕也只有皓月一人。
“我从来没想到他会……我只是……”皓月急急的想解释什么，却终究低下头不再说话。
“我明白的。”我当然明白你不会害我，我又如何忍心怪你的无心之失？“赤坞皇帝大去之期怕是……你当真不回去看他吗？”
“……我明日启程回赤坞。”皓月忽然说道。
“已经决定了吗？”决定离开我了吗？
“是。”
“一路小心，到了以后记得给我送个信儿。”我似是卸下心中大石又好像重新装满了铅块，顿时觉得空气稀薄了不少。
“嗯。”
“如此……便早些休息吧，我回房了。”
“嗯。”
我张了张嘴，却终究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有转身穿过院子的回廊，向我的房间走去。
就要拐弯的时候，我又回过头，只见皓月依旧端坐在石桌前，恍若下凡的仙人，沉静而庄严……
“太子妃真是好兴致。”一声慵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心下一惊，忙转身看去……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更完鸟；
第五十三章 此时此夜难为情
“ 大半夜的不好好陪着你的宝贝女人却跑出来装鬼不成？想不到堂堂莫离山庄的少主也做得出偷听这么下作的事来。”看清楚来人，我没好气的说道。
“若若；好歹我也算是你姐夫；你何必如此不留情面；况且又不是我一个人，你那个侍卫离你刚才的位置更近；怕是比我听的还真切。”凤轻离斜倚在墙上；好看凤眼的若有若无的斜了一眼石桌旁边凭空多出又瞬间消失的阴影。
“哪一个？”我望着人影消失的位置，淡淡的说道。
“你的四大美人儿之首啊，还能是谁；居然连皓月都没有发现；可见其武功之高；真是恭喜若若得此良才了。”
“倾城？”我冷笑道，“你倒不如可怜我。”
“唉；你又是何苦……”凤轻离摇了摇头，“那你今后作何打算？”
“刚才你不是都听到了吗？”我戏谑的瞥了他一眼。“事到如今，我却也无路可退，你也看到了，李琰并不像他说的那般信我。此次魔教一役一旦失手，他便会立刻放弃我这一路。其实这一切我自己早已看透，你不必为我难过，现在我只担心他们会连我的家人还有你们都不放过。所以，我们此行却也几近背水一战。”
“我不明白，你竟是信任我的？”凤轻离探究的看向我，“我不仅曾是他国的细作，还在不久之前臣服于太子。你凭什么相信我定会站在你这一边？”
“其一，你作为龙御萧派来的奸细的时候就已经被他作为弃子来处理，是我向李琰求情救了你一命，所以，你不可能继续臣服于赤坞，我对你的来历也做过些许调查，为他办事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却也没有理由继续。其二，在我失败之前，李琰不是我的敌人，虽然不至和我共同进退，却也可以说是唇亡齿寒，即便你是他的人，也没有理由害我。其三……”说到这，我转过脸，望向芷蘅的房间，“其三，我相信芷蘅。而你，是她心里的人。”我转头望向他的眼睛，“不许伤她。其他的，随便你。”我转过身走回房间，关门的瞬间，我看见凤轻离依旧是那个姿势倚在墙上，像是在思虑着什么。
与此同时，我所不知道的是，在天启国京城的最深处，那个令我心心念念无法放弃的男人也一样无法入眠。
“殿下，一切已经准备妥当。”一个身着宫装的女子低着头跪在地上，双手承上一个小瓶。“配药之人说此药伤害极大，服用后一个月内便会渐渐产生幻觉直至癫狂，三个月之后，必死。知道此事的相关人等属下也已全部灭口。”
李琰伸手将小瓶放在手里把玩，“做的很好，那副上好的楠木棺材就赐予你了。”
“……谢主子赏赐。”宫装女子没有任何犹豫的便抽出匕首向自己的胸口刺去。
忽然白光一闪，只见一个黑衣男子从门外闪了进来，衣袖一挥，打掉了女子手中的匕首，“跟了殿下这么多年，却还不懂规矩，殿下面前岂能见血？”说着单手握住女子的颈部，微微用力，再一松开，那女子的身子已如秋天的落叶一般无力的倒下。
“想不到魑这么快就赶回来了，发生了什么事？”李琰依旧把玩着手里的小瓶。
“太子妃今晚和赤坞二皇子于月下对饮，属下认为有必要将此时还有近日的行程禀告给殿下，念及明日便要启程，属下担心再远离京城的话即便是用追月神功也来不急向殿下禀告。”说着，黑衣人将手上的书信呈给李琰，犹豫了一下，又接着说，“太子妃已给我四人更名为倾城、闭月、沉鱼、碧玉。说是各有典故，比起以前的名字更……所以……”
“哈哈，既然是若儿的意思，你们今后就用这些名儿吧。”说着李琰低下头打开书信……
不久之后……
“若儿……”李琰不自觉的咬住下唇，走到窗前，打开窗子，望向天上的明月，“你果然什么都看的通透，你让我怎么可能狠的下心舍弃你这样一个玲珑的女子，我唯一珍爱的宝贝？……倾城是吧？今日之后，除非关系重大，你们的职责仅限于保护太子妃的安危，便也无需事事向我呈报。”
“是”倾城看向李琰的背影，眼中有些许了然。“属下告退。”
两个时辰之后……梅兰镇。
我睁开眼看着桌上已经不足拇指长的蜡烛，和窗外星星渐渐变少的天空，淡淡的勾起嘴角，“快回来了吧？”
“倾城叩见小姐。”一袭黑衣的倾城闪进门迅速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