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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爷吉祥”上来伺候的人小心翼翼地接过了他手里的毛裘,“八爷,要传晚膳吗?”
他没说话,摇了摇手,跨过门槛进了府第,走过了主庭,打开了后门,却只见地上还残留着浅浅的杂乱的脚印,还有一些被啃剩下的糖渣渣,他看着,只是笑,从袖口里拿出那枝刚从紫禁城里折出的梅花,在手心里细细端详着……额娘刚才交给他的时候,轻笑着说,好久没见这么红的梅花了,看着喜气。
没看过紫禁城以外的红梅,所以,额娘总觉得紫禁城里的梅花永远是最红的吧……
………
夏春耀的心情现在还低落,完全没有了跑堂的心情……
话说,八爷就这样消失了半个月,除了失踪的第二天,她在后门巷子看到了一只插在雪地里有那么点蔫蔫的红梅,以后便音讯全无,就这样人家蒸发了,可是现在红梅都干了,八爷还没出现,好歹也到他兄弟家来窜窜门子吧,她是知道年底了大家都很忙啦,但是也不至于忙得和她时差都颠倒了吧……大家都在用华丽的北京时间,怎么就见不着面呢……
“嫖姐姐”而该消失的人却总是围在她身边打着圈圈……捏了捏拳头,她看了一眼站在饭庄门口的弘晖,这个昨天还在嘲笑她已经没男人要的死娃娃,现在又要来气她得吐血了……
没去管站在身后的下人,弘晖跳进了饭庄,看了一眼点头哈腰爬过来的掌柜,努了努鼻子:“掌柜,这个丫头,我们四爷府借回去办年宴了”
“哐裆”某个坐在椅子上正在伤感的身影猛得掉到桌子底下去,摸着撞红了的额头,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看着面前那个满脸傲慢的小鬼:“你……你刚刚……说啥?”
“你”他在慎重地指了指自己……
“我干吗要到你家去办年宴
“你不乐意?”一声冰凉的声音夹杂着雪花飘进了饭庄。
“废话,我当然不……”她一挑眉头,却在看到四阿哥的身影时重新缩回了桌子底下,再看了一眼站在四阿哥身边的小鬼一脸“知道怕了吧”的嘴脸时,使劲地咽了一把口水,“……四……四爷吉祥……”
“……要请安也得先从桌子底下出来。”他淡淡地扫过一还赖在桌子底下的某人,也没再理会她,只是径自转向了掌柜,“爷要在这借几个人手,算上这丫头一并带回府去。”
“唉,小的知道,敢情今年是轮到四爷家做年宴了?”掌柜笑弯了腰,一边踹了踹还赖在桌子底下不愿出来的夏春耀,“四爷让你爬出来,没听见啊”
她咽了一口唾沫,向那个站在旁边隔岸观火的死小孩招了招手,他也没楞着,撩起衣袍就蹲了下去:“怎么了?”
“还怎么了”
“没怎么回事,每回年底,叔叔伯伯们都要聚一回,今年轮到我阿玛办宴席了,每年来办宴席都会来九叔的饭庄里借点厨房里的人手回去帮忙,嘿嘿”他歪着脑袋跟她解释,“你要是不出来也行啊,我叫我家奴才帮你把桌子一起扛到我家去。”
“……”
“成成成,回头您和九爷知会一声就成,我这就帮你点人去,呃……不过这丫头……”掌柜一边和四阿哥点完头哈完腰,还是犹豫地看了一眼还赖在桌子底下的夏春耀,“这丫头脑子有点不太灵光,不怎么听使唤,您看……”
“……”竟然敢说她脑袋有问题,他脑袋才有问题呢,TNND,这是严重的人身攻击,她要上诉,要上诉呃……不过……得等雍正大人闪了再说……
“粗活不用脑子能干,有手就成。”冰凉的声音砸了下来……
“……”这什么破人……严重鄙视人身攻击,什么叫不用脑子就能干,还不如说她脑子有问题呢,呜……
“你还犹豫个啥”弘晖伸脚踹了一把还抱着桌脚的她,“你忘了我家住哪了吗?”
“这和你家住哪没关系,重要的是你……”那个冰疙瘩阿玛,肯定会把她冻得HIGH到极点,又不是去八爷家帮忙……呃……等等……
四爷的隔壁是八爷家……四爷的隔壁是八爷家……
她猛得反应了过来,眨着眼睛看着弘晖一脸“笨蛋,才反应过来”的死表情,终于咧开了笑脸,抓着他的小手一阵猛摇,呜呜……不愧是雍正大人的好儿子,从小就立志于帮人拉红线的光荣事业,真是让人感动,太让人感动了!
“感激的话就不必了”他使劲地将小手从她的钳制下抽了出来,“我要吃棉花糖,还有爆米花,冻米糖,还有……”
“……”不愧是雍正大人的儿子……逮着机会就剥削她瘪瘪的钱包,搞清楚,那是她的嫁妆钱,她要是嫁不出去,谁来负责任
“你们可是聊完了?”一个凉凉的声音从旁边插了进来,让夏春耀打着抖从桌子下爬了出来,小心翼翼地点了点脑袋……
“既是聊完了,便回府吧。”四阿哥一把牵起弘晖,皱了皱眉头,“手怎么这么冰凉的”
“许是刚才抓了一把雪,嘿嘿”
“是为了让你多走动才不坐轿的,可不是让你抓着雪胡闹,快到年关,可不许再贪玩生病了。”四阿哥一边说着,一边牵起小娃娃就往前走,向后瞥了一眼还瑟瑟发抖的夏春耀,也没多言语,只是瞧着自己手里的小娃娃同她打着什么暗号,低笑了一声,跨着步子走了出去。
某个将心提到嗓子眼的人也跟着放下心,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看着四阿哥牵着弘晖走了出去,蹲下身子,拍去小娃娃绒毛帽上的雪,将他的左手牢牢地牵着,怕孩子跟不上步子,将步子放慢了些许……
这样看来,其实皇帝也不是那么恐怖的东西啦,至少在自己的儿子面前,还不是和寻常父母似的,怕自己的娃娃冷了,病了,虽然怕把自己的孩子给惯了,难免严厉,可是那股子眷宠还是由内而外的流露出来……
可怜天下父母心吧……她淡淡地一笑,转身跑回饭庄,跟着那些下人们一起去准备着要去四爷家的东西……
烟火
话说,夏春耀要卷铺盖到四爷府打工的消息传进了春桃的耳朵里,春桃满面春风,殷情切切地帮她打了铺盖,一脚将她踹出了大门,顺便告诉她,今天晚上就可以好好解禁一下,她没脾气地挥了挥手,留下一句:“等我回来,记得换床单。”
就这样,没有盛大的欢送仪式,当然,也没有华丽的欢迎仪式,她就这样飘然空降到四爷府了,然后,继续没啥新意地接受地主阶级的剥削,得出的结论,四爷家绝对比九爷的饭庄管理严密好多,而且雍正大人真的说到做到……让她忙得连想问题的时间都没有,敢情要不要脑子都没关系了……
但是,忙归忙,该做的“正经事”她还是一点都不含糊,比如白天的时候和八爷家的下人套套近乎啦,每天蹲在和八爷家一墙之隔的墙头偷听啦,和弘晖两个人搞搞半夜爬墙这样的事啦,但是,不管她怎么闹腾,人间蒸发的八爷还是没见着,她也只能晚上抱着背子流流口水,安慰自己,八爷现在已经离她很近了,一墙之隔而已……
这距离不是问题,年龄也不是问题,就连朝代她都华丽地跨过来了,一堵墙而已,她就当它是个屁……
一安慰就把自己安慰到年关了,可能是因为头上有雍正大人压着的关系,她竟然华丽地没闯什么祸,她拿着四爷府发的红包正在华丽地转圈,高唱着“劳动最光荣”,看着弘晖跟着四爷和四福晋进宫去过年夜,死小鬼临走之前,竟然还装大人地拍了拍她的脑袋,语重心长地留下一句:“想开点,不要躲在被窝里哭鼻子哦,我会代替你好亲亲我家八叔的,嘿嘿”
死小鬼,又利用亲戚效应,有本事就公平竞争,哼
看着他坐上马车还拉开帘子来跟她晃了晃小爪子,她只是吐了吐舌头,转身回府继续做她的事,红包虽然拿到了,脑袋还得保不是,呜……好怀念现代的时候每天都是等在桌边就有饭吃的奢侈生活。
要说夏春耀在清朝过的第一个年,其实也蛮华丽的,主子不在家,奴才们彻底放风,估计四爷也是算计到,平时用高压政策把这些奴才被憋坏了,到了过年了,就放任自流一把,于是乎,整个下人房就闹成了一团,也不管丫头,小厮,还是大娘,大伯,围成一群吃火锅,而夏春耀当然没有含糊,把从九爷府里学来的那套饿虎扑食给搬了上来,搞得一向吃饭规矩的四爷府的下人们都对她投以崇拜的眼神……
她哼哼一笑,呼啦啦地喝着自己碗里的汤,在别人半饱的时候,就吃了个撑,这吃饱了吧,旁边的小厮就把一直藏着的筛子给拿出来了,吆喝着要赌,过了不久,另一边的家伙更强,把珍藏已久的麻将也从被窝里掏了出来,由于自己是外来人口,加上刚刚抢食太过招摇,因此,被人丢上去破财……她看了一眼自己刚拿到手的红包,还算有点赌资,赌就赌吧
一瞬间,整个下人房里一片乌烟瘴气……
于是乎,当从宫里吃完满汉全席,过完酒池肉林的弘晖一脚踹开下人房时,看到的就是一片地狱状态的场面……所有人围在一个四方桌前直叫邪门……而那个皱着眉的夏春耀一边打着牌,一边摇着头……
“……北……北风……”一边的小厮颤着手将手里的牌丢了出去……
夏春耀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周围人倒抽了一口气……
“你确定你一定要打这张?”她非常厚道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厮,用一种“兄弟,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的表情……
“干吗你还真要这张牌?”
“……不要逼我……”
“有本事你就要啊”
“……杠”她咬着牙痛苦状,伸手从牌尾补了一张牌,在众人摒住呼吸的同时摸了摸牌面,在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唉……”
“怎……怎么了……大不了你就是杠上开花”
“……”她深深地看了那个不服气的小厮一眼,“……我是双龙头,混一色外加小七对……给钱”
“咣铛”小厮看着面前的牌,滚到了桌子底下……
夏春耀看着弘晖张大着嘴巴看着她,她只是郁闷地从椅子上站起了身,飘忽地留下一句:“记得明天喂鸡,抓虫的事就交给你了……还有,二柱,你给你老婆买的钗子就先寄放在我这,等你有了银子再来赎,还有还有,那边那几个裹在被子里的,衣服先寄放在我这,等有了银子再来拿……唉……”
“……嫖……嫖姐姐……你……”弘晖指了指一片狼籍的下人房,听着一片嚎啕大哭,再看看她鼓鼓的荷包,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唉……你回来了?”她哀怨地朝他一笑,就恍惚地往门外飘……
他跟着她走了出去,眨了眨眼:“你把我家奴才的钱都赢走了,还不高兴个啥”
“……你懂啥,”她继续叹着气,往八爷家门口的高墙看了一眼,“这赌场得意,情场就要失意了……呜呜……果然是我悲惨处境的真实写照……呜呜”
“……”弘晖对着她翻了一个白眼,拉着她往前庭走,“不喜欢银子,去给我买吃的去”
“干吗”她猛地将荷包抓在手里……
“哼,既是失意了,还存嫁妆来何用?”一声冰块的声音从旁边蹦射出来,砸得还沉浸在数钱喜悦中的夏春耀晕头转向了一阵子……
“四……四爷”她吓的一把将手里的荷包掉到了雪地里,却不知道该弯身拣钱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