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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诚,把枪给我。”明楼丢开手中的枪,平静的开口,双眼紧盯着阿诚的眼睛,复杂的光芒在其中流转。阿诚无奈,只得把枪交到他手上,然后退开。
“现在”,孤狼的声音里透着阴毒的快意,“我给你两个选择:杀死阿诚,我放了明镜;或者杀死明镜,阿诚活。自己选吧!!”
“你……”阿诚恨不得扑上去撕了她。他比谁都清楚明楼有多重视家人,让他动手伤害家人,还不如要了他的命!可是,大姐在她手上,他不敢轻举妄动。
“桂姨,”明楼用眼神制止了阿诚,冷静依然,“你以为,伤了他们,我还能放过你?”
“我就没想着活!拉一个你最看重的家人陪我一起死,也值!!”
看出事情已无法转圜,阿诚一心只想着救下大姐:“大哥,对我开枪!!”
明镜动弹不得,嘴里发出着急的呜呜声。
明楼不再言语,缓缓抬起了手。
孤狼双眼透出嗜血的兴奋。
下一秒,枪声响起,子弹贯穿了手臂。
明镜瞪大双眼,发出一声沉闷的惊呼。
“大哥!”阿诚痛吼出声。他竟然……
明楼脸色有点发白,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但他依然站得笔直,面容冷静,仿佛那一枪根本不是打在自己身上!
他没有理会大姐和阿诚的着急,只专注地盯住孤狼的双眼,声音冷酷:“这才是你想要的,不是吗?”
“哈哈哈,不愧是明长官,居然能猜中我的心思!!你是造成我所有苦难的罪魁祸首,我就是要你尝尽痛苦!!下一枪,你的左腿!”
明镜挣扎,阿诚想扑上去阻止:“大哥,不要……”
可是,明楼动作更快。
他的脸色苍白,大颗大颗的冷汗下滑,身子晃动了一下,又继续挺直。这次,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双眼向阿诚传达着彼此才理会的默契。
孤狼眼里闪着疯狂的愤恨:“明楼,当初赶我时,你可曾有过分毫的不忍心?!这是你的报应!!放心,我不会让你那么快死去,我要一点一点折磨你!跪下!”
明楼慢慢跪下。
明镜红了双眼。
阿诚没再说话,咬紧牙关,忍着心痛,不着痕迹地慢慢向孤狼靠过去。
又一枪。明楼的嘴角流出一丝鲜红,身体猛地摇摆了一下,却再不能挺直背脊。
再一枪。明楼已跪不稳,但他依然颤抖着双手把枪撑在地上,用顽强的毅力命令自己不可倒下。
阿诚已挪到孤狼身侧,只要伸手就可以拉到大姐。他悄悄地把手伸到了后腰准备拨枪。
明镜早已泪如雨下。
“真痛快啊!!明镜,你心里感受如何啊?没想到你们会有今天吧?哈哈哈——”
带着硝烟味的枪声,明楼身上的鲜血,刺激得孤狼更加疯狂,她得意地忘记警惕阿诚,得意地以为胜券在握,得意地仰天大笑,甚至激动地挥开了拿刀的手。
就在这一刹那——
砰砰砰!三声枪声几乎同时响起。
第一枪,阿诚打在孤狼右手,另一手同时把明镜拉到自己身后,脱离孤狼掌控;
第二枪,正中孤狼后脑,明台不知何时出现,踩着狠绝的步伐走了过来;
第三枪,不知从何处传来,正中孤狼心脏。
阿诚顾不上斥责明台的不听命令,也没法深思那第三枪是怎么回事,更不去理会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赶来的记者警察76号人员日本官兵,快速给明镜解绑后就往明楼身边跑。
明楼双眼已经模糊,但他努力地睁大,仔细在家人身上巡视,发现没有任何损伤,才安心地闭上双眼,颓然倒下,甚至没能等到他们来到他的身边。
“明楼!”
“大哥!——”
报纸头条:抗日分子突袭火车站,特高课藤田芳政当场死亡,办公厅明楼长官身中数枪,命在旦夕。
※ ※ ※ ※ ※ ※ ※ ※ ※ ※ ※ ※
1940年12月13日,明公馆。
一片兵荒马乱人仰马翻。
明楼已经整整昏迷了三天。
在医院处理缝合伤口时还没什么问题,可没想到,刚刚到家,明楼就发起了高烧,嘴里呓语连连,到后来竟然开始抽搐,甚至昏迷不醒!
周围嘈杂而纷乱的声音,让明楼皱了皱眉。他努力睁开如巨石般沉重的双眼,却只打开了一条细微的缝。模模糊糊中,他看到熟悉的身影,听到熟悉的声音。
这是他亲爱的家人。
他到底在哪里?天堂?还是地狱?他不知道,也不在乎。祈祷成真,可以和他们在一起,他已心满意足。
噙着温柔而悲凉的笑,他再次陷入了黑暗。
“大小姐,大少爷退烧了。”
“太好了,太好了……”
“苏医生,这么说,我大哥渡过危险期了?……”
“是的,接下来,只要他清醒就没问题了。注意一定要让他静养,少操劳,他会恢复的。”
“谢谢你,苏医生,辛苦了,我送你回去……”
明楼真正的清醒,是在两天后。
睁开双眼,首先感觉到的是安静。非常的安静,没有一点声响,仿佛远离人世。一时间,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然后,他看到了熟悉的环境:书柜,书桌,台灯,窗帘……这是上海明公馆他的房间。
双眸中流露出困惑不解:他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还是说天堂地狱也都和人间一个模样?
再然后,他看到趴在床边打盹的年轻人,如遭电击。
乌黑的头发,年轻的脸庞,白皙的皮肤,修长的双手。
是上天的慈悲吗?死不瞑目的白发老人回到青春韶华,他是不是可以侥幸地理解为,那些残忍的折磨惨烈的凄凉也一并被抹去,再不会给青年带来任何的伤痛?
分不清楚是真是幻。这一刻,他只想牢牢把握住当下,只想伸出双手,保护好心中的珍宝不再受到伤害。
床边假寐的阿诚,突然被惊醒。
他看着眼前的被子,有丝不确定:刚刚,大哥似乎动了一下?转过头,恰好撞进一双深邃的眼!
阿诚呆了一呆,顾不得细想那双眼里的复杂,跳起来就往门外冲,嘴里不停的大叫:“大姐,明台,大哥醒了——”
纷乱而急促的脚步响起,下一刻,三张明楼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底。
“明楼?明楼!你总算醒了,大姐担心死了……”明镜喜极而泣,手不断地轻抚明楼的眉眼脸庞,以此来确认弟弟还活着,以此来安慰几日来自己惶恐不安的心。
“大哥,你昏迷了三天!”一向无忧无虑的开心果明台,双眼泛着红雾,“你又哭又笑,还抽搐,我和阿诚哥用尽全力都按不住你……”
“大哥,我们差一点失去你!……”阿诚的声音,低沉而哽咽。
“……你怎么那么傻,怎么可以这样伤害自己……”
“……看到你就那样倒下去,我恨不能再往那女人身上开几枪泄恨……”
“……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们该怎么办?……”
“……”
明楼没有反应。
他呆呆地看着三人,看着他们脸上不加掩饰的真挚情感,脑中逐渐清明,双眼也开始酸涩刺痛。他想逼回泪意,却舍不得闭上双眼,怕再睁开,眼前一切都将成为虚幻。
一滴泪,缓缓从眼角流出。
离明楼最近的明镜,首先发现不对劲。“明楼,明楼?你怎么了?”
然后,另外两人也跟着发现了大哥的反常。
“大哥,”明台问得小心翼翼,“你还认得我们吗?”
“大哥,你……清醒了吗?”
明楼眨了眨眼,张了几次口,终于说出几天来的第一句话:“我没事,我很好……”
声音飘忽无力,低沉沙哑,却让其他三人真正的松了口气。
“大哥,你刚刚的样子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不认识我们了。”
“别胡说,你大哥怎么会不认得我们!”
“大哥伤的是身上,你以为大哥伤到头了啊?!”
看着三人放松下来开始打趣,明楼虚弱地扯了一下嘴角:“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别想那么多,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是啊,能醒来,真的是太好了!
明楼吃力地抬起手,轻轻抹去明镜脸上的泪,终究是极度疲累,又无力地垂下,双眼也再次阖上,嘴唇蠕动几下,又沉沉睡去。所以,他不知道,大家强装出来的一点轻松氛围,被他最后一句话彻底打破——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餐厅里。
明镜阿诚明台,面对桌上的饭菜,谁也没有心思和胃口去吃。明楼的清醒固然让他们放心,但他昏迷中的模样却更让他们心痛。那一幕幕,仿佛电影,在他们脑海里不断回映,让他们想忘都忘不掉——
一时,他双眼紧闭,身体紧绷,紧抓住床单的双手青筋暴突,嘴里不停地喊着,明台,危险,明台,快走;
一时,他又突然瞪大双眼,眼里没有焦距,眼球上布满血丝,仿佛看到令他愤怒之极的景象;
一时,他浑身抽搐,不停挣扎,嘶吼着,住手,不准伤害大姐,大姐,你别管我;
一时,他突然安静下来,不动也不说话,脸上带着温柔得让人心碎的笑容,眼泪却一串串滑落;
一时,他从低笑转为大笑,脸上却是一片的心如死灰;
一时,他又从笑变为哭,哭声中充满了哀痛和绝望。
明台,危险。明台,快走。
不准伤害大姐。大姐,你别管我。
对不起,阿诚。原谅我,阿诚。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不管是昏迷中还是清醒时,他担心挂念的,都是他的家人,他着急安慰的,还是他的家人,从来都没有他自己。
对外要在危机四伏中多方周旋,对内要成为家庭的精神支柱,坚毅的他唯有在昏迷不醒时才会无意识地流露出脆弱。不为自己,只为他一心想珍藏保护的家人。
三人对视,在彼此眼中,都看到肝肠寸断的心碎。
☆、情灭(二)
1941年元旦,上海,明公馆。
毕竟是特工身份,身体强健,加上子弹刻意避开了要害和筋骨,明楼恢复得不错,已经可以被扶着坐起身靠在床头休息了。
下午,明镜阿诚和明台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家,阿香迎上前把东西接过来。
“大少爷醒了没有?”明镜边脱下大衣边问。
马上过年了,趁着明楼午睡,她带着阿诚去了商场,顺便去苏医生那里再拿些伤药,又把吵着要过来的明台从黎叔那里接回来。
“还没呢,大少爷这觉睡得可香了!”
三四个小时还在睡??阿诚挑了下眉。
三人互看一眼,极有默契的来到书房,阿诚轻轻打开门。
果然,明楼并没有在睡,而是靠坐在床头,紧皱着眉头,闭眼想着什么想得出神,连他们回来都没发现。
明镜双眼酸涩,急忙离开,去帮忙阿香准备晚餐;
阿诚面无表情,也跟着出去,收拾带回来的药品绷带;
明台则哇哇叫着跑了过去:“大哥,你又不乖,又自己坐起来了!!”
睁眼看见明台,明楼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明台,虽说知道你身份的人都死了,但你还是不能太大意,尽量不要出门才好。”
“大哥,”明台十分无奈,“你才刚好一点,就不要操心我的事了,苏医生说了,你需要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