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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远就站在路口,他抽完烟,又把围巾拉上,露出鼻子,深深吸了一口麦城的空气。海城的空气好得多,更适合居住,向远更喜欢麦城,这里是他生活了将近十年的地方。
张译的车过来时,向远伸手拦了一下,张译减慢车速,在他身边停下,惊疑不定地看了他半天,“你毁容了?发病了?刚犯罪完逃跑了?”
向远啧了一声,“你这都跟谁学的?”
张译开了锁,示意他上车,“不然你穿成这样是做什么?”
向远故作恼怒,“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你不能侮辱我的品位。”
张译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哈哈。”
向远:“别笑了,摘了围巾有点冷,这么穿着太傻逼,只能把脸挡了。”
张译无语:“你肯定没打到车才叫我来的。”
向远被他戳穿也不恼,好整以暇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我家能住吗?”
张译发动车,“可以住,我前天才打扫过。你这次回来几天?”
向远:“不知道,我老板没说,来出差的。”
向远希望可以等三天后再回去,大后天是顾文昭忌日,回来了怎么样也要去拜祭一下。
张译把他送到了家,说:“明天请你吃饭,我麻将还没打完,先走了。”
向远:“……”
向远爬上楼,拿着张译刚刚给他的钥匙打开了门。几个月过去,窗台上的盆栽也长大了不少。他摸了摸叶片,去了卧室。
卧室还是离开前的样子,床头柜上还放着几个硬币,枕头旁有一张卡和一张残缺的照片。
向远把硬币放口袋,顾承一直想要的“分手费”他根本没带走,他拿起卡和那张只剩他一人的合照,放进了抽屉。
三天后,向远去了墓地。
向远没有赶早,在上班时间才过去。
天空乌云聚拢,落下蒙蒙雨丝。
向远走了几步,忽地停下脚步,就在他面前不远处,顾承站在树下等他。
隔空对视了两秒,向远率先走过去,“顾老师,你也不怕树上掉下鸟粑粑。”
顾承站在原地没动,手插在兜里,看他走来,“运气不会那么好的。”
“那可是上天的礼物,别嫌弃。”向远离他三步站定,客气地笑了笑,“那走吧。”
顾承点了点头,弯腰提起花篮。向远下意识顺着他的动作往下看,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们一前一后顺着石阶向上走,寒暄了几句,彼此无话。
向远更享受不用没话找话的氛围,安静点刚好。
他视线落在顾承的手上,才恍然想到哪里不对。顾承从来不戴手套,哪怕像这样露出手指的手套,他嫌做事不方便。
向远看了两眼,没忍住开口道:“手套挺好看啊。”
顾承看了他一眼,“十块钱两双买的。”还有线头没剪干净。
向远笑容不变,“性价比很高,你眼光很不错,一眼就淘到了宝。”
顾承眼中露了点笑意,表情却很平淡,“是的,我眼光不错。”
向远觉得他话里有话,不搭腔了,只是心里还是感觉有点奇怪。
顾承仿佛就把他们的关系定位在了普通朋友,言谈直接有些疏离,但某些时候又透露出熟稔。
向远觉得这样正好。
如果顾承处处表现得很暧昧,他反而接受不了。
顾文昭的墓在中间,照片上的青年笑得很和煦,他和顾承长得很像,但五官柔和得多。
顾承把花篮放下,“大哥,我来看你。”他微微撇开眼去,事实上顾文昭去世有几年了,他还是不愿意看墓碑。
向远把带来的花放下,“顾大哥……”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不说话。
他一直记得第一次见顾承家人,首先见到的是来开门的顾文昭,他身体很单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对他像对自己人,还跟他说顾承的糗事,向远的紧张感一下就去了大半。
顾承不爱从商,顾家交由长子继承,顾承才能根据自己的爱好去当老师。
顾文昭去世得很突然,他身体一直很不好,后来就长时间住在医院里。在某个晚上,他走得毫无声息。
遗言只有一句:“爸妈,阿承,再见。替我跟他说声抱歉,没有等他回来。”
雨大了起来,淅淅沥沥。
顾承皱了下眉,看着墓碑,低声道:“大哥,我们先走了。”
向远愣了愣,“走了吗?”每次他们来,都会呆很久。
顾承说:“走了。”
向远跟着他离开,回头看了一眼,顾文昭的脸模糊在雨幕里。他回过身,顾承停下了脚步,看着他忽然问:“我把衣服脱了罩在你头上?”
向远呆了一呆,居然问:“为什么?”
顾承理所当然地说:“你没伞。”
向远笑了笑,“不要了,你也没伞,我们都没有,很公平。快走吧,雨下大了。”
顾承看他拒绝的态度很坚决,没坚持,不想惹他不高兴,便稍微加快了脚步,想尽快下山。
在山脚遇到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黑衬衣,黑西裤,撑着伞站在雨中,敛去嬉笑的神色后让人觉得很陌生。
向远有点惊讶在这里遇到他,但更惊讶的是顾承居然出声叫了他,“乔文谦。”
☆、第二十四章
乔文谦怀中抱着一只半人高的旧布偶,是只小浣熊,尾巴垂在他手臂外,随风一晃一荡。他先对顾承笑了笑:“很久不见。”乔文谦的视线越过顾承,落在向远身上,有点吃惊,略一沉吟,明白了点什么。
“你回来也不告诉我。”乔文谦对向远说,收敛了平时的不正经,倒有几分温文尔雅,“你回去之前我请你吃饭。”
向远欲言又止,顾承手背在身后,精准抓到了他的袖子,轻轻摇了摇。向远看懂了,便道:“那先谢谢你了,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
乔文谦微笑着和他们告别,转身往上走,伞面微微倾斜,将布偶遮得严实,背脊却露了一部分在外面。
向远看着他的背影,脚下未动,皱着眉沉思。他站在山脚石阶旁,抬头看着山上一排排整齐的墓碑,乔文谦的走的路线越来越眼熟,最后站在了他们才下来的地方。
细雨朦胧,山间慢慢起了雾。
乔文谦的身影慢慢看不清了。
顾承一直看着向远,解释道:“他是大哥生前的男朋友。”
向远不觉意外,记忆中他是见过乔文谦一面的,在医院里。
顾文昭去世,顾家人联系不上他,乔文谦在葬礼后才出现。那时顾长铭接到疗养院的电话,护士犹豫地说:“顾先生,那位乔先生待在病房里不肯走,说要见……”
向远正好在顾家,一起跟着过去了。
病房里已无人居住,被子整齐地叠好,床头柜上的花朵也换了一枝新的,还沾着露水。人死灯灭,顾文昭在这里停留过的痕迹随着他离去,消失了。
向远没有进去,他看见有个青年跪在床边,手紧紧地抓着床单,崩溃地大哭。
所有人都没进去,顾长铭来意是将他劝走,动了动嘴唇长叹一声,没开口,眼睁睁看着他哭得浑身颤抖,不停叫“文昭”。
向远怔怔出神,退后了几步,贴墙站立,忽然被拉入一个怀抱,颈侧一凉,有泪珠滚下,是顾承。
“阿远……”顾承哑着声音说,“我很后悔。”
向远知道他的后悔什么,抱紧了他。谁都无法预料顾文昭的身体在这两年突然恶化,原本已经恢复得不错,顾长铭才给了顾承两年自由,又顾忌长子的身体,只让他从旁协助,不愿让他操劳,尽管如此……
顾承这么多年一直想,如果他毕业就直接代替大哥,顾文昭会不会还活着。如果没有那两年……
“想什么?”
向远猛地回神,“你还要上去吗?”
顾承摇了摇头,“不去了,他要呆到凌晨。”
向远想起乔文谦在酒吧里的时候,总是漫不经心和小男生调笑,在对方碰到自己前又不动声色退开,原本认为他有色心没色胆,一边游戏人间一边洁身自好,看着都别扭。
向远跟顾承离开了墓园。
来时一人,去时有人陪伴。扫墓不是愉快的事情,每年扫两次墓,离开时都特别难过。
顾承的车停在路边,“我送你回去吧。”
向远正好在想别的事,一路跟着顾承走到他车旁边,一副想蹭车的样子。他正想开口告辞,顾承就提出送他回去。
向远看看他,拿出一张红票子,塞他手中,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开稳点。”
顾承:“……”
顾承面不改色把钱收好,坐上驾驶座,咳了两声说:“地址?”
向远报上地址,倚靠在椅背上。
顾承放了舒缓的音乐,向远闭目养神,起先手搁在腿上,一点一点打着节拍,慢慢的,动作慢了下来,然后一动不动。
车开到了小区门口。顾承没叫醒他,下车站在路边上,摸出口袋里的一根烟,一边咳嗽一边抽完了它。
顾承挥了挥停留在他面前的烟,又咳了几声,十分不能理解,向远为什么喜欢抽这个。
雨渐渐停了。
顾承靠在车上,侧头透过玻璃看向远熟睡的侧脸。他这么多年也没能解开向远的心结,甚至也从未相信过他的感情,三年前他开始感到疲倦,和向远开始莫名其妙的冷战后,他一度想过要不要再继续下去。
不可否认,那几年他真的怀念从前的向远,梦里是他笑着和他说话的样子,醒来却只有对方沉默的背影。
顾承茫然过,最后想他还是爱过去的他。
他们就这样相互忽视过了三年,旁人看着都累。
向远也终于明白,自我自私的还有他自己。
顾承去小卖部买了一瓶水,回来就见向远站在路边等他。
向远等他走近,说道:“对不起。”
顾承愣住。
向远微微笑起来,“我欠你一个道歉。”
谁都没法忍受爱人突如其来的冷漠,向远先起的头,他觉得应该道歉。
顾承垂下眼,也道:“对不起。我也欠你道歉。”
向远笑道:“你道歉了很多次了。”他看着顾承,又道:“谢谢。”
——谢谢你曾经对我的包容,和藏得无比隐蔽的爱。
给对方造成的伤害不是一句道歉就可抚平,而他们除了给对方道歉竟也不知道现在该做点什么,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天,顾承被一个工作电话催走。
向远往家里走,心里有点感慨,他们花了十年之久证实不适合长久相伴,过去的感情都被消磨殆尽,徒留一点冒着火星的灰烬,还给人希望。
又过了三天,谢总还是没有一点消息,向远怀疑对方是不是偷偷回去了,打过电话给他,结果碰上他在做和谐的事情,喘得像跑了长征。
向远尴尬地挂了电话。
看来这趟出差,只是他和萧总闹别扭了。
向远权当休假,他没敢去零下十度酒吧,怕碰到乔文谦。顾承没有再发冷笑话,可能发现没有这方面的天分,改天气预报了。
这天下午,他站在阳台上浇花,接到了邵炎的电话。
邵炎说:“向远,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向远:“你说吧。”
邵炎犹豫许久,东拉西扯地先说了一堆,在向远都有点不耐烦的时候才说:“借你手指用用。”
☆、第二十五章
一瞬间向远脑海中闪现了很多血腥的画面,甚至已经脑补到了邵炎拿着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