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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杨家可说是如鱼得水,玩得不亦乐乎。子逸的父母宠爱她,将她当成小公主般伺候。
她看上子逸命人安置在昙花盆栽附近的双入帐篷,对类似蒙古包的圆形屋顶著迷,嚷著要睡进里面。
子逸当然由她。原本就想招待她住在帐篷里,谁知来了不速之客,打乱了所有的计昼。如今虽然安排了守夜的轮值表,子逸还是担心几位朋友会睡过头,忘了自己的任务。
昙花开花的事对他和宁绮有相当重要的意义,这是他对她的承诺。子逸决定睡在昙花旁,以防朋友们没有尽到责任时,他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发现昙花的绽放。
他与宁绮共睡帐篷,却被好友们取笑,戏称他们是新郎和新娘进洞房。子逸对此只微微一笑,并没有放在心上。这些人他太了解了,他越在意,他们越会起哄。
连续两晚的守候,昙花依然含苞如故,宁纪首先感到不耐烦。第三晚时,子逸为宁绮说了希腊神话当床边故事,哄她入睡后,便勉强自己合上眼。
他恍恍惚惚的睡著,不知过了多久,小小的帐篷里除了宁绮婴儿般的体香外,还有著一股难以言喻的甜美随著流动的空气进入他肺部。
他在梦境边缘徘徊,这缕香气似乎在呼唤他醒来,在他体内形成莫名的骚动,使他在睡与醒间摆荡。终于,这股骚动突破了睡意惊醒了他。
子逸睁开惺忪的眼眸,小夜灯的光芒从透明的帐篷顶投射进来。那缕幽香在鼻端缭绕不去。他迅速坐起身,拉开帐篷门,眼光直觉的望向昙花。
白色的硕大花朵在夜灯照耀下更形洁白。他想起“月下惊叹,瞬间芳华。”这句对昙花的形容词,瞬间领悟到其中的意境。
一抹狂喜充满了他,子逸迫不及待的摇醒宁绮,在她小巧的耳朵旁轻唤:“阿绮,昙花开了,你快醒醒……”
那双醒时万分活跃、充满生气的精灵之眼,在他的呼唤下,绵密的睫羽掮了煽,露出漆黑、迷惘的瞳仁。
子逸俊俏的脸庞微笑的展现她眼前,他反覆轻柔的低唤使她清醒,宁绮的眼中有抹激动,红润的唇瓣绽出喜悦的弧度。
“杨哥哥,你说……”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嗯。”子逸怜惜的抱起她,带她到帐篷外欣赏盛开的昙花。
“这就是……”凝视约二十公分左右的花朵,看著洁白的花办展现眼前,宁绮的小脸上有著敬畏。她目不转睛的注视白色花瓣,鼻子不断颤动,闻嗅著浓郁的香气,心里被一股幸福的氛围包裹住。
“杨哥哥……”她握紧子逸的手,湿润的眼眸迎向他俯下的眼光。“谢谢你。”
“傻丫头,说这种话。这是杨哥哥答应你的呀。”他优雅的咧开嘴角,温柔的眼眸里有著完成任务的骄傲。
“我真的好开心。”胸臆间澎湃激荡的情感,是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的,同时也是她小小的心灵无法完全意会的。她只知道她永远都会记得子逸为她做的这件事。
子逸、洁美的花瓣、芬郁如蜜的香味,组合成的意象烙印在宁绮心上,即使时间的洪流也无法冲毁、磨灭。
无意间播种的种子,在默默中萌芽成长,开出的花朵是他们无法意料的。也许就像昙花,色香俱全,在月下绽放,可遇不可求;也许只是寻常花朵,不是美花不香,便是香花不美,大方绽放在阳光之下。
“这就是爱情吗?”宁绮眼里有著迷惘,她正回忆著母亲所做的比喻。
“爱情?”子逸咀嚼著这个字眼,童稚的心灵无法理解。他摇著头,眼光却无法自宁绮小脸上美丽如梦幻的神情移开。
某种情愫在心间悄悄升起,他不明白那是什么,只恍惚意识到与他喜爱的建筑同样重要。
“昙花开了!” 一抹惊叫自他们身后传来,打破了两人的对视。
宁绮与子逸双双旋过身,发现耀庭和博智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
耀庭的眼光从灯光下闪烁著洁白莹润光泽的花朵,落到子逸与宁绮交握的手掌,俊眉微蹙,有著不赞同。
子逸蓦然间心乱,一股燥热自胸口往上升,他不自在的想松手,但宁绮细小的手指却紧握住他不放。
他看向她,那双清澈的眼眸里燃烧著纯净的坦然,就像昙花一般高洁,他不安的心忽然安定下来。
“咦,宁纪和国良呢?”博智拨开垂在额上过长的刘海,揉著眼睛。
他和耀庭是起来和宁纪那组换班的,那两个该在此时守夜的家伙到哪去了?
“你没听到打呼声吗?”子逸微笑道。
博智拉长耳朵一听,忽高忽低、起起伏伏的声响充盈于耳。他循声看过去,才发现国良与宁纪各占一张长沙发,摊平四肢,好梦正酣,顿时令他好笑又好气。
“这两个家伙!”他又是叹息又是摇头。
“该叫醒他们吧。”耀庭道。
“本来不想理他们的,谁叫我们是朋友呢!耀庭,你来叫他们,我上楼找夏晔。”博智道。
“我打内线叫我爸妈一起来看。”子逸很自然的牵著宁绮走到电话旁,把电话夹在颈肩处拨通内线。
不一会儿,所有的人都醒了,一起在昙花下欣赏优美的花姿。子逸的父母依偎在一块,痴痴的看著圣洁美丽的花朵。那相偎的身影……
子逸怀里也有依偎的人儿,那泛著婴儿香味的娇小可人儿,以全副的信仰倚赖著他。在她眼里有无限的崇拜与爱慕,仿佛他是天神。
子逸心头一凛,胸臆间汹涌著温暖的泉流,教他不由自主抱紧她。宁绮抬头对他嫣然一笑,那笑容比昙花更美,教他更痴了。
“就这样,我无去睡了。”宁纪打了个呵欠,距离他醒来看昙花不过十分钟。国良也跟在他后头开溜,其他人则摇头笑了起来。
“这两个家伙真不懂得什么叫浪漫。”夏晔有感而发,那双幽深寂然的黑眸从他们的背影收回,专注的欣赏昙花独特的美。
据说昙花盛开时,花蕊和花瓣都会微微颤动。夏晔仔细观察著。
杨母稍后准备了茶点,昙花下一场典雅的盛宴展开。年纪最小的宁绮,不若平日一般活泼,沉默地紧靠著子逸,静静的欣赏昙花的姿容。
夏晔在确定她并不是睡著后,戏谑的道:“阿绮,只有这时候才看得出来你是宁妈妈的女儿。”
“为什么这么说?”耀庭不明白道。
“阿绮毛躁的性子,哪有一点宁妈妈温柔端庄、娴雅高贵的仪态?要不是她容貌与宁妈妈有几分相像,我还真以为她是外头捡来的。”
“夏晔,你好坏!”宁绮气得噘起了嘴。前面那些话她是听不太懂,不过说她是从外头捡来的,就太过分了!
“是啊,我哪有你杨哥哥好呢。”他贼笑著。
“哼,你当然不能跟杨哥哥比啦。”她无比甜蜜的偎紧子逸。
“那我可不可以跟子逸比呢?”耀庭不服气的问。
宁绮煞有介事的看他一眼,湿润的菱唇有抹神秘笑意,并没有正面回答。“你比夏晔好。”
言下之意就是他没有子逸好。耀庭领会后生著闷气。
时光就在说说笑笑间过去。只开给夜看的昙花,在黎明来临前凋谢,徒留满室幽香。
宁绮因花谢而有些惆怅,彷佛和子逸间拥有的某种宝贵东西也跟著枯萎了,悲伤的泪水顿时涌满眼眶。
“阿绮,为什么哭了?”子逸心疼的问。
“花谢了……”微微的疼在胸口扩大,宁绮难忍痛苦的蹙起眉,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
“傻瓜,花谢了还会再开。没什么好伤心。”
“会再开?”宁绮喃喃问道。“可是……你还会陪我一道看吗?”
这话一出可有好多人发出叹息,有些事经历一回就够了,再美的花也不值得失眠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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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子逸有些为难,但不忍见她失望,还是硬著头皮答应。
想到以后可以和子逸再在一起欣赏昙花,宁绮心里有著说不出的快活,很快就破涕为笑。黎明即将来临,众人索性连日出一块欣赏了。
对于这个奇妙的晚上,有人深深刻进心里,即使许久之后仍在脑海里徘徊不去;有人云淡风轻的淡出记忆之外;还有人根本遗忘了。
宁绮属于前者,她永远都记得这个夜晚,初次见识到昙花的美和香,还有给予她这个记忆的男孩;尤其是这个男孩。在她模模糊糊间,仿佛意识到他将在她生命中占有最重要的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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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几乎是没有夏天的。
徐志摩笔下的“我所知道的康桥”这么说。
在台北,夏季的高温使得潮湿的盆地像一锅被蒸发的沸水。越过欧亚大陆、渡过北海来到剑桥,却只觉得绿意凉透了人的心坎。
白云穿掠著晴空,温驯的风从繁花的山林里吹度过来,到处是草的青、花的香、流水的殷勤,展现著徐志摩诗文里的世界。
然而这份超越性灵的美,却不是宁绮所追求的,她来这里是为了寻梦呀。
打从母亲答应她暑假带她到欧洲旅行,宁绮就盼望这刻的到来。五年了,她朝朝暮暮思念的人,可有任何改变?
那顽长的身影在她眼里永远是高大威武,如山般稳当可靠。然而,临去英国时,他答应会永远记得她、按时给她写信的承诺,并没有实践得很好。宁绮因此有些怨恨。
她知道他忙,可是……再忙也该抽空回她信呀!她不指望情意缠绵的连篇情话,只要求只字片语,但他却只在逢年过节才回张卡片,教她有多失望!
她就不信他有这么忙!如果真这么忙,大哥怎会说他有女友呢?他分明是不把她放在心上!
他怎么可以这么无情?
他们曾经多么亲密呀。出国前的每一年,都会依偎在一块共赏昙花,这些美好、珍贵的记忆,他都忘了吗?
他曾经耐心的哄著她、逗著她,承诺倾尽天下珍宝,也要博得她欢颜。如今这些诺言都如天际聚了还散、散了还聚的云雾一般缥缈。他真的忘了吗?忘了他们共有的美丽回忆,忘了他曾经如何的疼惜她、她又是如何的依恋他吗?
一念及此,宁绮只觉得一颗心都要碎了,清澈的眸光转为氤氲,以致于没注意到骑单车而来的男子。
“子逸!”宁纪从咖啡座里站起身,朝单车上的男子挥著手。
男子俐落的停下单车,阳光洒在他穿著格子衬衫搭亚麻长裤的颀长身影,感觉格外的潇洒。俊朗的面容洋溢著温暖笑意,一停好单车便朝他们走过来。
“宁妈妈。”即使有五年不见了,子逸还是能认出池云秋。她几乎没什么改变,仍如以往一般温柔娴雅,高贵的气质令人如沐春风。
“子逸,好久不见了。”
母亲温和的声音响起,宁绮眨掉眼里的湿润,目不转睛的注视伫立眼前的男子。
他比她想像中还要高,几乎与大哥一般。身形顺长精瘦,脸上依然有著超脱同侪的稳重气质,眉梢眼底洋溢笑意,眼神清澈明亮,闪烁著一抹揶揄。宁绮的颊肤不自禁的灼热起来。
“这是阿绮吗?我几乎认不出来了!”他弯下身与坐在椅上的宁绮平视,笑吟吟的对上她的火眼金睛。“现在倒有点瞧出来了。你还是缺乏宁妈妈的温柔,有点夏晔说的悍味。”
死夏晔到底说了她什么!
她承认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