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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轩扬头仔细打量,随后笑着问道:“那以后你都会陪我玩儿了?”
“回公……回郡主,是。颜都此生,都会长伴郡主左右。”
翌年深冬,天泽山北大雪,容地境内确实半点冰雪的影子也没有。八岁的容轩望着宫内的红梅兀自叹气。前夜小年,容王都西南有人燃起烟火,烟花高到能在容王宫的高墙中看到那炫丽的烟花。容轩在宫中没有像样的朋友。两位长姐已经嫁往卫国,最小的姐姐容敏更喜欢跟着将军们舞刀弄枪,宫中常常不见她的身影。而容轩自己过于年幼,身边随侍的都是比自己大的宫人。唯一与自己年纪相仿的流芡,从来都是乖顺得不敢越矩。而颜都是近身侍卫,自是一贯地顺着宠着。
“颜都,我想出宫去。”容轩央道,语气中满是恳求,眼中委屈得能一合眼就落下泪来,“我想看看除夕夜的王都,你带我出去好不好?”
出了宫的容轩脸上漾着盈盈的开心,颜都牵着他逛在王都最热闹的街上,听着他赞叹街上的热闹和洋洋喜气。看着容轩笑,颜都心中早已把违背宫规的担忧抛掷脑后,暗自讶异,什么时候起,只要看到容轩笑,自己就变得不管不顾了?
“颜都,我要那支珠花。”容轩扯着颜都的衣袖指着摊上一支嵌缀着宝石和珊瑚的簪子说道。
看到那珠花,颜都脸色犯难。不是不愿给,他知道容王不喜欢公子作女子打扮,无奈容王后宠着容轩,容王又宠着王后,因此说不得气不得。而那只珠花,着实娇艳得过了。
“郡……小姐,觉得这支簪子可好?”颜都另选了一只简单的银制簪子,光泽明亮,簪头上雕着一只燕子,很是生动。
容轩端详许久,笑道:“既是你选的,那自然是好的。”
颜都心中莫名悸然一动。
颜都带着容轩私自出宫被发现,容王大怒,下令杖责。大殿之上,容轩喊哑了嗓子也劝不下盛怒的父王,最后好歹是保住了颜都的近身侍卫一职。被打得几近昏死过去的颜都醒来看见容轩守在自己床边垂泪,漂亮灵气的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忙劝道:“容轩?我没事,别哭了,嗯?”
自出生起十年来一直被当做女孩子似的教养的容轩,以为自己是可以喜欢颜都的。他拉着颜都走到淳安殿,手中握着两年前除夕夜颜都送给他的飞燕簪,自然地就向容王请求给自己赐婚。他本想着,以颜家世代效忠容国的忠心和颜都将军的身份,怎么说也该是门当户对的。
容王理所当然地不许,震怒得比当年容轩私自出宫还要厉害。之后的一切都发生得迅疾。颜都被削去近身侍卫一职,反回将军府闭门自省。容轩也被迫接受自己原本就是男孩子的事实。
一夜之间,宫里一件女子的珠花首饰都没有了。知道了自己儿子喜欢上男子的容王后也承诺容王不会再把容轩视作女儿教养。容轩手心紧紧攥着那支飞燕簪,坐在殿中一动不动。
自幼疼爱这个弟弟的容敏担心他,但在容轩寝宫里看到容轩为了个男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后,心中不知怎么的特别来气,揪着容轩一通好打,要容轩好好记住自己是男孩子,男儿有泪不轻弹。容轩迅速藏进枕头下的飞燕簪也被容敏强行带走,留下容轩一人在宫殿里哭得撕心裂肺。
那之后容轩再没有在宫中见到过颜都,但有关颜都的消息却经常传进宫来,流芡一听得消息,就忙不迭地告诉容轩。
“颜将军随父出征打了大胜仗回来……”
“颜将军用兵奇巧,大败进犯容、卫交境的景国铁骑……”
“颜将军独战敌军大将负伤赢敌啊……”
“颜将军他……”
“颜将军……就要回来了。”
容轩看着从前颜都住的那间屋子,门口的铜锁快扣不住容轩满满的思念。
作者有话要说:
☆、杏花绝
颜家军再度班师回朝,容王设宴,宴请包括颜都在内的颜家军众。宴会过半,容轩躲在宴会的外游廊上偷偷找着颜都,不想颜都恰好离席,容轩看了好几圈都没能找到。容轩怕被父王发现,心有不甘地再找了一圈之后,失望地转身准备离开,没走几步,便看到游廊前处,站着一脸错综呆呆看着自己的颜都。
四年未见,只是一眼,胸腔中已是狂跳不已,口愣愣地开着却讲不出一句话来。
“容轩。”
一如那日杏花树下的温润语气,两年不见的苦涩涌上心头,鼻尖一酸,眼眶中的泪却是止不住了。容轩愣了一瞬,转身就跑,颜都放下宴会一事忙追了上去。
“容轩!别走。”追上容轩之后,颜都猛地将他揽进怀中紧紧环住。
月光之下,竟巧合至此,两人又回到了当年初遇的地方。又是一年繁盛杏花,彼时十四岁的容轩早已不是从前那姑娘似的打扮,公子的衣衫上身,自是有一股少年英气。颜都的眉目也被沙场磨得凌厉,见到容轩时,两年来冰霜震敌的面容才重新有了三年前的温柔。
怀中之人颤抖得厉害,泪如断线,颜都不知道该怎么化解四年不见的情思,只好一寸一分箍紧容轩,沙场之上流血不流泪的将军,眼角落下滚烫的泪滴。
“你……可好?”哽咽之中,只能问出片段的话语。容轩轻轻环上颜都的背,十指像是要融进他的衣衫里。
“不好……”颜都颤着声音道,“容轩,我好想你。”
双指轻轻抬起容轩多了几分英气的脸,写尽相思的双眸中印着自己的样子。颜都只觉得气血上涌,不自觉地合上容轩的唇,迫切地探入容轩唇齿之间,间隔三秋的相思喷薄而出,理智在触碰的一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回过神来之时,两人均已是衣衫半解,肌肤相亲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情热气喘,两人心中所想,只是近对方一寸,再近一寸,身上滚烫得恨不能将彼此融化。热浪涌入,容轩倚着杏树弓起背,难以自抑地发出声音。曲起的修长双腿被颜都小心拥起,颈上是颜都细碎的吻落下,眼中是冷色夜月下,泛着银光的满树杏花。
再见之后,颜都时常偷偷进宫,头顶重罪,也想要见到朝思暮想的人。其实每一次相拥,彼此都清楚,两人不可能会有什么结果。流芡劝他,容轩望着已是落花满地的杏树说:“我想见他……一眼都好,我只是想见他。”
“正是因为公子如此,才更该想个长远之计才是。”流芡忧心道。
月圆夜,游廊边,容轩安心地依在颜都怀中,伸手触着月光如洗,颜都伸手缠住他纤细的手指,拉至唇边轻吻。
两情正浓时,容轩说道:“若我不是一国公子,该多好。”颜都点头,笑得苦涩。
“颜都,若是有一日,世人容我不得,你愿不愿意带我走。”
“海角天涯,颜都,生死相随,绝不负卿。”墨黑的眸子,刻下的是不渝的誓言。
如此秘密相交近半年,终究是被容王发现。容王突然来访,在宫门口望风的流芡劝阻不得,正在游廊上吻得忘情的两人被生生撞破。
“儿臣……真的喜欢颜将军……”咬唇说出的话,一字一楔敲入颜都心中。颜都伸手护住容轩的举动,惹火了怒极的容王,抬手落掌,打的却是容轩。
“四年!父王给了你四年时间,你怎么如此不知羞耻不懂悔改?”
容轩捂脸轻笑:“儿臣问心无愧,何错之有?”
硬生生被侍卫分离开时,容轩盯着颜都的眼睛轻声道:“颜郎,不要负我。”
颜都被遣送回府,颜老将军狠狠地责骂。马鞭抽在背上,硬是生生忍住没有喊出一丝声音。
“逆子!想我颜家世代忠心耿耿,最是不齿佞幸小人,怎么生的你这样一个败坏门风之徒!”
“父亲,”颜都道,目中含泪,十指关节扣得泛白,“儿子此生,只喜欢容轩公子一人。”
一阵唏嘘。颜老将军恨他朽木不可雕,兄长们不解他为何执拗至此,马鞭一次次落下,颜老夫人掩面泣泪,仆人们看着心痛,谁人都劝阻不得。
是夜,颜都刚熄了烛火,听得门外极为奇怪的叩击声,推门一看,竟是一身黑衣的流芡。颜都忙引他进屋,流芡红肿着眼睛说,公子被罚跪一天,在淳安殿门口晕了过去,昏迷的时候口口声声喊的都是将军的名字。颜都听得心里一阵抽痛,迈步就准备去找容轩,流芡忙拦住他。
“事发突然,流芡不便久留,公子有东西要流芡交给将军,请将军亲启。”
流芡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份书信,颜都忙拆开信焦急地看着里面的内容。
信的内容很简单,只简单一字。
“随。”
“公子要流芡转告将军,初见何地,相随何从。”语毕流芡拉上脸罩,推门匆匆隐在夜色中。
“随。”
脑中是分别时容轩那双满含信任的眸子。
“颜郎,不要负我。”
颜都将书信贴身收好,取下首次带兵出征时,父亲赠予自己的剑,轻声跨出颜府。
容轩独自守在容王宫的北门,北门的侍卫被流芡收买,今日早早地退下了。仅一墙之隔,可以看到那株高大的杏树蔓延出来的枝桠结了些许微微泛青的果子。
心中跳动着,想起六年前杏花树下初见,那人一身水蓝的衣衫,杏花似的容貌,念出的声音不知比锦瑟动听几分。他把心满满地交给他,他信他,信他一定会来,信他一定会带他走。天涯相随,至死不渝,那是他说过的。他从来是言而有信的人,他那么喜欢他,怎么舍得负他?
亥时,子时,丑时,寅时,容轩双腿发麻,几欲睡倒在墙根边,强撑着精神一时一刻地等着,总算盼来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出现在北门外。喜不自禁地奔出王宫北门,扑进那人怀中,温暖如他,哪里还有比这更安心的地方?
“我知道你会来的,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颜都没有说话。
“颜都,我们去哪?”
颜都轻轻拥了他一下,冰凉的唇在他额前一印。
“……对不起。”十足的歉疚,入耳时却是冰冷刺骨,浇醒了正处于狂热中的容轩。
“臣,颜都。恭请公子殿下回宫。”
颜都举剑一礼,北门之中人声嘈杂,许多侍卫举着火把走了出来,找得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北宫门通亮一片。
“……你说什么?”容轩僵直了身子问他,心里一沉,唇边的笑也变得僵硬。
颜都看着容轩,脸色一变。
“末将恭请公子殿下回宫。”
“你……”
“轩儿!”容王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容轩死死盯住颜都,颜都却一直垂着眼没有看他。他猛地伸手揪住颜都的衣领,眸中满是恐惧。
“颜都,带我走,你能从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区区侍卫必然不在话下,求求你,带我走!”
被容轩猛烈摇晃着的颜都,微微一咽,颤声道:“末将……恭请殿下,回宫。”
双臂垂然,容轩回身望了一眼父王,再转过身来时,看到颜都慌忙隐起的目光。
“呵哈哈哈哈!”目光仍锁着颜都,容轩笑得惨然。
“这便是你应我的不负。”容轩轻念道,颜都抿了抿嘴,没有做声,“颜都,这便是你应我的不负!!!”声音忽然响了起来,眸中戾气尽显,转瞬又变得空洞。
容轩轻笑着转身,摇摇晃晃地往宫内走去。容王伸手拦他,容轩却似什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