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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夫人并不理会他们,恭然跪于武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下,“武家火字辈女孙武烨叩拜列祖列宗。”上了一柱香,然后郑重禀报,“先父母早亡,炎自幼由我抚养长大,虽姐似母,不望他能光耀门楣,只求堂堂正正做人,却不想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诚女孙之过也,愧见祖宗于泉下。”说着泣泪纵横。
剑潇第一次感觉到母亲原来也是这般慈爱的,静静的扶起她,“人心都会变,母亲不要自责。”
武炎见她态度更加害怕,“姐,你救我!姐,我可是你养大的啊,你救我!姐!你就我这么一个弟弟啊!”
剑夫人转身武炎,声声无奈,“炎儿,不是姐不救你,是你做的事实在天理难容。你死之后,你的孩子自会有人照顾,你也放心没有人会找他们寻仇!”
“姐!姐,你救我!姐!姐……”
剑夫人含泪闭上眼,北谛见此下令,“拖出去!”
那群少女儿童跟来出去,只听一声声惨叫不绝于耳,剑夫人泣泪纵横,剑潇第一次觉得这个母亲是真正的母亲,心痛地抱住她,却被她一把推开,“潇儿,你虽做得没错,可是我却不能原谅你!”
“娘!”剑潇痛声。
“娘只求你保护好梨洁、凌儿,保护好你武家的人!”剑夫人声音微颤,似压抑着什么痛苦。
“娘!”剑潇急步上去却被他阻止。
“答应我……”猛然一口黑血吐了出来,剑潇心里大恸,“娘!”
“娘这一把年纪……已经不敢看……你们这么折腾了……早该……追随你父亲……去了……”剑潇悲痛的抱住她,他才知道什么是母亲,就这样失去了母亲!
祠堂外,那些少女儿童一刀一刀的割着武炎的肉,祠堂内,母亲的血一点一点的流尽,剑潇只觉有千万把万刺在自己的身上,一刀一刀刮尽他的血与肉,那是授之于父母的血与肉,在列祖列宗的眼睛下,他割断了血源与骨血!
似有一个万钧的钢砸砸下来,紧紧的叩在他的头上!
不尊!不孝!不尊!不孝!
巍峨的武夷山上,那个高高在上,万人景仰的剑公子,颓然跪地!
当着问鼎阁的弟子的面,当着武夷派弟子的面,当着那些受害的老弱妇幼们的面,他长身一跪,泪如长河!
问鼎阁的大旗插到了武夷山,整个武林几乎都在萧戎歌的囊中,当浮一大白。武炎的人头送到了萧戎歌的面前,十年深仇大耻得雪,当痛哭以庆。可剑潇没有回来,萧戎歌只有沉默以对。
剑潇是一人一骑独去的,一切事益皆交给南韵、北谛,不声不响的离开了。
可离开之后才发现,天下之大,竟然都是问鼎阁的地方,无处不在啊!这些年他是不是帮萧戎歌打了太多的江山呢?承君一诺难自弃啊!当年萧戎歌说:我要你追随着我,打下这万里江山。
如今真的为萧戎歌打下了这万里江山,既便曾被他如此欺过辱过。
如今萧戎歌终于得到了这万里江山,当初的诺言达到了,自己也该离去了,从此再也不被束缚了。
他没有回去师父的缙云山,也没有去找这个尘世里寥寥可数的几个熟人。在一个孤山中筑了一个破草屋,伴着山风、野云、枯草。白日里站在山巅看秋风吹动枯草,晚上看秋霜落于野径,那种孤寂竟孤寂出一种“大野苍凉吟者来”的感觉。
于是乎我们的剑潇,从来与风雅无关的剑潇竟极其风雅的吟唱起来:
漫拭英雄泪,相离处士家。
谢慈悲,剔度在莲台下。
没缘法,转眼间分离乍。
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哪里讨烟蓑雨笠卷单行?
一任俺芒鞋破钵随缘化。
……
剑潇在这山里一住便是几个月,心竟从未有过的安宁,这时已到冬天了,他顺着雪地上的脚印捉了两只兔子一只野鸡。小屋旁的红梅树开花了,剑潇并不喜欢花梅,尤其不喜欢红梅,觉得那种颜色像冷凝的血。可萧戎歌喜欢,喜欢竹,喜欢兰,喜欢梅,他总说他们是有根骨的花,竹是清标,兰是清远,梅是铮傲,他也时常喜欢用梅来形容自己,——铁骨寒凉,灼烈冷艳。
可剑潇从来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铁骨,反倒觉得自己根本没有什么骨,倘若真有骨又怎么会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伤害后,还是恨不起来他?还是这么爱着他呢?
选地方的时候剑潇并没有认出那里有一棵梅花,梅花这种树平日里太过普通,只有等它开花的时候,你才会惊叹它别具一格。剑潇有眼无珠的找了梅花做朋友,现在又懒得搬走,只有将就着。
这时鹅毛大雪乱哄哄的下起来了,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剑潇沿着小路随兴的走着,忽然发现自己走过之处一个个脚印,竟很文艺的想到一句话:每个人的生命都像这一片雪地,踩上一脚两脚是痕迹,踩得多了,只剩脚下肮脏的泥巴!
他走着走着却听到一阵琴声,心如琴弦一动 ,就看到茅屋门前的青石上,白衣素襟的公子孤独的坐着,身姿遗世而凄凉。白雪红梅落在他寂寂而舞的衣袂上,唯白玉流苏依旧泛着柔和的光芒。
似曾相似的景象令剑潇恍以为自己又产生了幻觉。
然后萧戎歌抬起头来,眼神里一时竟是凄婉哀楚。
两人静默相对,身旁是草屋青石,身后是白雪红梅,一个白衣素襟,一个布衣寒衫,一个清雅斯文,一个眉目如画,只如一副深匀浅抹,相得益彰的画卷。
“潇儿……”萧戎歌站起身来,缓缓步入剑潇面前,那缓不似以往的悠然慵懒,而是情怯,脸上的笑容竟无比的温婉。
剑潇无言以对,萧戎歌便轻轻的执起他的手,“你没有回去,我很担心。”
剑潇拿开他的手,“当初我承诺为你打下万里江山,如今整个江湖都已在你囊中了,我的诺言兑现了,也就没必要再回去了。”
萧戎歌只是看着被他拿开的手,不知是无话说,还是不忍说。屋里忽然传来一阵婴孩的哭声,萧戎歌这才深深的看着他,“九儿醒了。”
“你把她也带来了?”这么冷地天他竟带着九儿过来?生病了怎么办?剑潇急忙回屋去,床上果然躺着一个小小婴孩,正张个嘴“哇哇”大哭,毕竟相处半个月有了感情,又几个月没有见了剑潇心里一柔,抱起九儿小心翼翼的哄着,“九儿不哭,不哭啊。”
有人来了九儿睁开眼睛,看到萧戎歌张开手要他抱,“爹爹,抱!”
萧戎歌坐过来将她与剑潇一起抱在怀里,一脸慈爱宠溺的道:“爹爹,妈妈一起抱九儿好不好?”
九儿此时已一岁多了,会说一些话了,眼睛疑惑的看着剑潇,“你是妈妈?”她只听爹爹时常说到妈妈,却从没见过妈妈是什么样子,第一次见自然好奇。
剑潇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萧戎歌道:“九儿饿不饿?饿的话让妈妈做饭给我们吃好不好?妈妈做得饭很好吃哦。”竟真的像一个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
☆、第16章 第16章金戈铁马饮清宵
“饿饿。”
萧戎歌便将九儿放在地上,嘱咐道:“小心些,不要摔倒了。”九儿便在屋里玩了起来。剑潇拿了些米洗净放在锅里,萧戎歌自觉的去灶下生火。剑潇利落得洗了一只野兔一只野鸡,从屋后的土里刨出两个萝卜,又找出些干蘑菇,一切做得无比熟练。
萧戎歌边生着火问,“你平日里就靠打猎为生吗?”
“嗯。”剑潇语气淡淡的回道,低着头切野鸡。
“为什么不回缙云山?”他以为他去了缙云山找他师父去了,闯入缙云山才知道他并没有回去,喜忧交集,喜得是他师父在他心里也不过如此,忧得是缙云山都没有,他在何处?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这里找到他!找到了一切安好的他!
“没有颜面。”如果师父知道自己这个样子会不会很失望呢?活成这样他要如何去见他?
萧戎歌一时不知说什么,又是一阵沉默,这时听一声哭喊,九儿摔倒了,他们忙跑过去抱起她,“有没有摔痛?”痛倒不痛,只是吓着了,哭两声也就好了,萧戎歌摸了摸她手冰凉,抱着坐在灶下,“来!九儿烤烤火,烤暖和和的好不好?”
九儿拍着小肚子直囔,“饿,饿。”
萧戎歌哄着她,“一会就吃好不好?妈妈做了鸡汤、兔肉给九儿吃呢?再等会儿好不好?”
“好!”九儿乖觉的道,“谢妈妈!”剑潇见她样子忍不住就笑了起来,心生爱怜,俯身在她脸上吻了吻,“九儿乖。”九儿乖觉地在他脸上也吻了下,学着剑潇的话,“妈妈乖。”
一下就把两人逗笑了,屋里沉郁的气氛也因这一笑消散了一半,萧戎歌烤热自己的手捂着九儿红红的小脸,“九儿,喜欢这里吗?”
“喜欢!”
“那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好吗?”剑潇闻言手一怔。
“好!”
“以后妈妈教九儿做饭洗衣,爹爹教九儿琴棋书画,九儿想学吗?”
“想!”
“那么九儿快点长大好不好?九儿长大了妈妈就不会离开我们了,九儿帮爹爹一起留住妈妈好不好?九儿帮爹爹请求妈妈不要生爹爹的气好不好?九儿告诉妈妈爹爹有多么爱他、多么想念他好不好?……”
剑潇切菜的手忽然就动不了了。
“好!”九儿爽快的回答,剑潇半晌没听到萧戎歌的声音,却听到九儿道:“爹爹,别哭……”他心里一刺,接着便听见低低的哽咽声从灶下传来,那样低沉像夜半的兽压抑的低吼。
九儿哄不好他便求助的叫剑潇,“妈妈!妈妈……”
剑潇的脚定定的挪不动半分,九儿的慰问为他的悲痛打了个阙口,哽咽声一声紧似一声,剑潇禁不住转过头,就见那个骄傲卓绝的男子蹲坐在灶下,身姿蜷成无助孤单的形状,咬着牙却咬不住心里的悲伤,泪眼如河。九儿稚嫩的手擦拭着他的泪,却越擦越多……
他心里一时悲恸,一时无力,半晌蹲下身子扶住他的肩头,“戎歌,孩子饿了,我们先吃了饭再说好么?”
萧戎歌一把将他搂入怀里,似乎这样才能片刻的安心,脸里讷讷念着,“潇儿……潇儿……”剑潇就任他那么抱着,半晌他方止住了哭泣,饭已煮好了,剑潇开始做菜。
九儿见萧戎歌不哭了,就咿咿呀呀的说着话逗他开心。
很快饭就做好了,吃完饭后哄九儿睡下,他们两人便不约而同的出去了。一路到了山顶剑潇才停了下来,风呼呼得吹来,天地一片寒凉,剑潇看着弱不胜衣的萧戎歌,“要喝酒么?”
这是剑潇第一次请萧戎歌喝酒,而这个时候没有酒又何以解忧?
于是剑潇在梅树下挖出了两坛酒,又找出了平日煮酒的器皿,两人便绕炉坐了下来,一径无语,只到酒煮熟了,剑潇斟了两杯,两人对斟,一杯一杯复一杯,终于一坛酒喝完了,剑潇又煮上另一坛,“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我不知道怎么就找来了。”知道他没有去缙云山后,他全然没有目的,可是不甘心就这么失去他,疯狂的找,疯狂的找,然后就找到了。“或许连老天爷都想成全我们吧!”
“你又何必再找呢?”他不会跟他回去的。
萧戎歌悲伤的看着他,“因为我爱你,因为九儿要妈妈。”
剑潇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