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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不图他什么。”王瑶把雪茄灭掉,一乐,相当调侃,“我知道很多女人一生都向往着做母亲,也有很多人劝我,说有了孩子我就不会这么想了。也许吧,但是如果我不想尝试,不想去试这个错,我觉得,我应该得到选择的权利。这毕竟是我自己的人生,而且我不要孩子,人类也不会就走向灭亡了——文明进步到今天,总应该有一点繁衍以外的追求。”
“你自己愿意就好。”华朝达不好多说什么,默默点头。倘若婚姻只为了繁衍,那他和陈峻的结合岂非毫无意义?华朝达脑筋不死,充分理解,并且绝不评判别人的生活。
“闪电结婚……两年就离婚,哈。”王瑶居然没心没肺地眉飞色舞起来,带着讽刺,眼神有些落寞地,“不过这样社会就不能再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了,毕竟姐也是结过婚的人了。”
“额……大概吧。”华朝达哭笑不得。
整整一下午,两人都闲聊着,晚上华朝达请了王瑶去一家新派粤菜,也说了自己和陈峻的规划。王瑶再三祝贺了两人,真诚而且充分理解。华朝达心里觉得欣慰,觉得无论各自如何选择生活,作为朋友,起码的互相尊重和进一步的亲密感觉都很好,生活也算待自己不薄。
47
如果说与王瑶的一席交谈让华朝达平心静气地接受了王瑶的观点,那和余星的一番对话则让陈峻陷入了极度震惊。
两个同样个性鲜明、年龄相仿的异性好友,在同一时间,说出截然相反的决定。
和余星是多年好友了,事业上也曾属于同行精英,两人交流起来自然不难。余星说了说近两年监狱生活对自己的改变,也谈了谈自己的打算。其中大部分内容,都不过是细碎的安排,从余星嘴里说出来,陈峻并不吃惊——休息一段时间再工作,去国外疗养一下,也许去瑞士做个全面的抗衰老护理云云。一直到余星突然安静下来,开始和陈峻聊起了思想。
陈峻有点意外,一开头还有说有笑,忽然发现余星越来越严肃,详细地表述了自身作为一个达尔文主义者对于文明演进的看法。余星没有很文艺的爱好,音乐电影美术文学一律没有偏好也自称没有天分,喜欢露天音乐节和摇滚乐只是“作为年轻的一部分”,单纯喜欢个氛围,对派系技巧和歌词传达的感情都不做深究;除了花在专业上的时间之外,业余反而爱看点自然科学和由此阐发的哲学类作品,论述起这些来水平颇高。
“所以你想说的是……”,陈峻不想打断余星,但他实在有点疑惑。难不成两年的牢狱生涯,已经从本质上提高了一个人的哲学素养,以至于两个人都无法对话了?
“是这样的。”余星站起来,去冰箱里拿了一瓶汽水,扔给陈峻,自己也拿了瓶,仰头灌了一口,将瓶身放在桌上。“要个孩子吧。”
饶是陈峻已经习惯了余星的说话方式,仍然被这段话震撼得张口结舌。他等着余星解释,余星却没有说话,只抱着手,饶有趣味地看着他。
“主……主语?”陈峻仍然神志不太清爽。
“我啊。”余星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身子前倾,依然一本正经。
“一个人……有丝分裂?”陈峻疑惑,他并不是刻意在讲一个笑话,只是完全摸不清楚状况。
“看你愿不愿意配合了。”
“什么?!”
“我是有案底的人,你觉得,我还能找别人结婚?”余星语气满不在乎,“即使能,我就看得上对方?”
“那……”
“都说了,我是达尔文主义者,对基因和繁衍都是很在乎的。”余星剥开一颗可乐味的棒棒糖,含上,“知识女性的生育率太低了,从全球范围来说都是这样,女性层次越高,生育力越低,生育意愿也持续下降。‘自己创造和享受更好的生活’和‘推迟并减少生育’是互相促进的,生育率高的人群,in genenral(一般说来),以教育程度和收入程度中低的人口为主。长此以往,这样世界当然也能进步,但是进步得没有应有的节奏那么快。”
“然后呢……”依旧摸不着北。
“陈峻,难道你没有担心过,世界被逆向选择了?”
“坦白说,没有……”,陈峻心里的槽点太多,只觉得内心满屏的奇谈怪论呼啸而过。都打算结婚了的男同性恋者为什么要思考生育率和人口素质的问题?“我是gay啊……”
“我也没有结婚意愿,但是一直以来,我都假定自己以后一定会要个孩子。”余星笑笑,大言不惭,“应付父母是其次,关键是,我觉得自己的基因挺好的,有延续的必要。”
“这样……”。陈峻缓不过神。基因行使选择权的过程太漫长了,难保指导蛋白质合成的过程中会出什么岔子……
“说实话,我本来觉得这件事可以从长计议,可我也是三十出头的人了,还去了两年监狱打乱了人生规划。现在吧,我觉得,没什么事情是我不能接受的,而我很想要个小孩。你呢,没有要孩子的打算?”
“暂时没有,当然如果朝达愿意收养一个,我当然很乐意。不过社会的舆论环境有这么开明么?对小孩的成长真的好么?”作为一个在国内出柜了的人,陈峻的想法远比余星靠谱。
“你养你的孩子,跟社会有什么关系?难不成社会说孩子家庭结构不健康,孩子就真的能长成神经病?”余星微微皱眉,她一贯视身周社会如无物。“你为社会做了这么多贡献,花自己的钱养小孩,和社会有什么关系?你要不要活得这么累?”
“我出柜的时候就想过这个问题。”陈峻已经恢复了常态,显然也在认真讨论这件事,“但我当时很冲动,也很自私——我有妹妹,我假设她能代替我去行使为人儿女的义务——这义务里包括了生儿育女,毕竟对我父母而言,外孙和家孙没有差别。所以……我真的是做好绝后的打算出柜的。”
“你不必啊。”余星将塑料的糖棍从嘴里取出来,“你基因条件那么好,而且能给孩子的后天教育环境也很出类拔萃。看看你周围的新生儿……你不觉得自己对进一步优化人口结构有责任吗?”
“我觉得……这种想法很危险。”陈峻深呼吸,“我嗅到了种族论的气息。”
“不是种族论,只是精英主义而已。现在你也组成家庭了,就完全没有想过孩子?”余星反驳。相比陈峻的温和,她和华朝达都是比较典型的精英主义者,只是华朝达性格沉默些,表现得相对无害,而余星在这个问题上向来是堂而皇之的。“所以,我想要个小孩,你愿不愿意试管一个?”
“你让我缓缓……”陈峻抱头。
“不急,你慢慢想。”余星显然不是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了。“可以去国外做,在国外生,这些门路我都有,你不用操心。你要是乐意养,就经常带过去玩玩,要是不乐意……,不乐意也没关系,我自己也能搞定,肯定会负责任,也肯定不对你进行道德绑架。”
“……这些问题我还真没担心过……”
“嗯,你多想想吧,反正我把offer说了。”余星想了想,又解释,试图解决陈峻的后顾之忧,“也不用担心会影响你我之间的关系,我不会因此介入你和华朝达的生活。”
“余星……”,陈峻内心经历着极大的挣扎。他当然知道,一旦有了小孩,哪怕是个来路不明的孩子,也能极大的减轻父母的压力,成为比较正常的“社会人”。而陈峻自己是喜欢小孩的——他能接受“不要孩子”作为自己同性恋身份的交换,但如果有选择……
“嗯?”
“你觉得……”,陈峻想到了自己有了妹妹,又想到了自己的爱人,咬了咬牙。“一定是我么?先不回答行不行啊,假如……你觉得……,华朝达的基因条件可接受么?”
48
婚礼选在蒙特利尔。参加婚礼的人都提前几个月办好了签证,由华朝达统一买了同一个航班的机票。原计划11人,郝长仁因为老婆突然怀孕而放弃同行,遥遥送上祝福。
徐磊坐在飞机上——他是华朝达通知的唯一一个同事,得知华朝达是gay之后,心里那点震惊简直夜不能寐。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个年轻有为踏踏实实毫不花俏的前同事和好友竟然是出柜的同性恋者,还正经八百要去结婚。他仍然觉得很跌眼镜,试图向周围人求证一下这件事的真假,多八卦两句,但同行的人都很淡定,没有一个真把这当做天大的事。于是徐磊只好独自欲言又止的幻灭着。
帅得这么踏实,还能是同志?
居然他爱人看起来也是这一类型的,一点也看不出花孔雀的样子,一看就是个低调温文的工程师,不符合通常的大家定义的形象。
邻座是余星,上了飞机便搭上毯子,插上耳机,垫着靠枕睡了,没有和他多说话。
孟盛在越洋长途里哭着喊着为什么不在美国办婚礼,下一个电话又跟完全忘了这件事似的,乐呵呵决定开着车带媳妇儿到加拿大参加。
不同于美国少数几个州的“民事结合”,加拿大是最早通过同性婚姻的国家之一,且结婚双方不必拥有加拿大国籍。婚礼的日子并订在到达加拿大的第五天,而大多数人安排了8天行程,当是松松散散的放假出游。蒙特利尔以说法语为主,说英文也能通行;团队里大多数人的英文都勉强能够存活,帮忙筹备之外,就先三三两两在加拿大闲荡。有闲情逸致又帮不上忙的大老爷们儿如徐磊,还自掏腰包飞了一趟多伦多,然后坐了火车去看尼亚加拉大瀑布,约好在婚礼前回来。
多年未见,孟盛已经显得沧桑,倒是卢词芳更干练出挑了。孟盛自己在X大旁边一个城市的环境评估机构工作,自称浑浑噩噩混着日子,提起妻子却掩不住一脸骄傲,“她出了一些学术成果,弄完手上的收尾工作,就去Y大博后。”
“数学系的女博后。”陈峻笑着伸出手,“失敬,失敬。”
“应用数学。”卢词芳也伸出手,语气谦虚,却也带着自许。
余星在美读高中时修过法语,日常交流问题不大。她帮着两人预约了主婚人,然后由主婚人张罗着去办了结婚许可证(marriage license)。两人拉着手在窗口排队,掏出那100加币时陈峻抢在了前面,“别和哥客气啊,我请了。”
“好。”华朝达笑,拍拍陈峻的肩,感慨,“不便宜啊。”
“那是,比9块的本子是贵多了。”陈峻砸吧嘴,“但没关系,说了我请嘛,再贵也会请的。”
“好好好。”华朝达乐,眼睛都快眯在一起。他看着办事员核对他俩的护照,然后在许可证上盖章,心里万般温柔,伸手紧紧搂住陈峻的腰,轻嗅着他脖子上的气味。
这是一万英里之外的国度,没有人认识他们,他们自然也不需要掩饰。华朝达动作很是自然,表情也恬然温馨,而陈峻申请专注地看着窗口办事员,直至接过小本。
“这不是结婚证啊。”华朝达拿到手上,翻了翻,诧异。
“嗯,”陈峻指着本上一行小字,“喏,只是允许你在未来一段时间内申请结婚证。”
“那个本就我请吧。”华朝达又笑起来——这几天来,他一直压抑不住笑意,幸福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