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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云南怎样也治理不好,上有巡抚压着,下有土着势大,众位官员能怎样,稍微有点报复的,不是被磨平心志,就是被革职查办,如此形势之下,哪个还敢有大动作。
黎耀楠抽出一个空闲,让人约见严家主事人。左思右想之后,他决定跟严家合作,一次性得罪五大家族,他没那么蠢,如今严家势微,正好可以拉拢,所谓官商结合不过如此。
严家那边接到请帖吓了一跳,当天晚上,严家几位主事人关起门来商议,黎耀楠上任之后,各方诸多猜测,奈何通判大人行事滴水不漏,不久大家就兴趣缺缺,不过一个六品官,若不是皇上心腹,谁又会放在眼里,只是没有想到如今两个月过去,黎大人居然会给自家发了请帖,也不知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怪只怪黎耀楠上任之后未有任何举动,让人看不清风向,尽管撤掉了几个衙役,但对他们来说,这样的事情很正常,就算是在家中,他们也会经营自己的人脉,黎大人的举动引起了一阵关注后,很快没人放在心上。
严天宇作为严家下任家主,当即就作下决定:“无论通判相邀所谓何事,咱们且先看看再说,现如今伊家势大,再坏也坏不到哪去,况且伊家有巡抚撑腰,左家跟夷族千丝万缕,通判大人同样势单力薄。”
“宇儿说的不错。”严家主捻了捻胡须,提醒道:“只是此次前去你需注意,咱们才是玉溪人,切莫让通判牵着鼻子走。”
严天宇面色严肃,慎重点头:“孩儿明白。”
严天成却是一愣:“父亲不亲自赴约吗?”
严家主摇了摇头,笑道:“你小子,还是多跟你大哥学学。”
严天成不乐意了,父亲凭什么看不起人。
二叔伯拍拍侄儿脑袋,颇为自豪地笑道:“通判虽然是官,但咱们也无需畏惧,通判在玉溪毫无根基,大哥用不着亲自出面,由天宇前去,无论谈论何事,总有缓和的余地。”
严天成心中瞬间明了,受教道:“是我想差了。”
严家主颔首而笑,他这辈子最得意,就是儿孙均有出息,严家如今虽然势微,但他相信总一天能与其他家族比肩,伊家树大根深又如何,在他看来却是尾大不掉,有出息的子孙没几个,败落那是迟早的事。
不管严家如何猜测,约定的日子很快到了。
三天后,严天宇独自一人易装而行,静悄悄来到通判府,整个过程,除了家中侍卫以外,没有惊动任何人。
黎耀楠略为诧异,细细打量面前青年,确实一表人才,最重要的是心思敏捷,居然会想到易装而行,他不怕自己怪罪吗?
黎耀楠很快知道答案,严天宇不吭不卑,任由黎耀楠打量,镇定自如道:“草民自作主张,猜测大人心思,不知今日一身行装,是否合大人心意?”
黎耀楠挑眉,他喜欢和聪明人讲话,但笑不语注视着严天宇。
严天宇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大人单独发帖,恐怕也是不想旁人知道,玉溪五大家族,除了严家以外,其余几家势力庞大,背后关系千丝万缕,我猜大人会怕麻烦。”
黎耀楠轻笑了一声,对自己选中严家合作表示满意,尽管面前这人很狡猾,但这不妨碍自己对他的赞赏。
严天宇先点名自己有求于人,接着又将严家的地位抬高,然后再将旁的家族扯出来,严天宇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小看严家,也是在告诉自己,除了严家以外,其余几家不会为他所用,进可攻,退可守。
“坐!”黎耀楠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笑着让人摆上酒菜。
严天宇拱手行礼,笑着道:“恭敬不如从命。”
几杯黄酒下肚,黎耀楠也不跟他绕弯子,说什么都不如说利益实在,淡淡道:“我观云南茶树颇多,严家可有什么想法?”
严天宇面色不改色:“茶叶向来由单家垄断,这事在下恐怕做不了主。”
黎耀楠面露失望之色,淡淡道:“如此便罢。”
随后,黎耀楠谈天说地,绝口不提茶叶之事,严天宇心中暗恼,说实话,尽管早知道通判大人年轻,但他从未想过,黎大人居然比他还小几岁,刚刚自己还占着上峰,谁知黎大人一开口,便让他处于两难境地。
父亲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只是通判给的鱼饵太诱人,放弃需要很大勇气,单家与严家并无交情,舍下一块肥肉,他又如何舍得,就连吃到口中的东西,都有些味如嚼蜡。
黎耀楠谈笑自若,只用诱饵告诉严天宇,主动权从来都在自己手上。
严天宇抬眼,认真注视着黎耀楠:“还请大人详谈茶叶之事。”
黎耀楠勾起唇角:“如今可以做主了?”
严天宇被噎了一下,委婉道:“还得禀告家父。”
黎耀楠不再逗他,吊人胃口也要适可而止,否则只会起到反效果,淡淡道:“玉溪所有茶叶将由严家收购,我要五成税。”
严天宇思索了一会儿:“不行,五成太多,除去花费赚不了多少,况且黎大人如何能够保证,严家可以接下这桩差事。”
黎耀楠笑了笑,对此并不在意,严天宇能如此小心谨慎很好:“此事自会有官府出面,严家无需担忧,茶叶运到江南一带,价钱至少翻数倍,五成税,严家不亏。”
严天宇略一考虑,并没有一口应下:“此事还需跟家父商议。”如今一切都是空口白话,他不会为了只言片语,就将整个家族搭进去。
黎耀楠点点头,表示理解。
严天宇为人很上道,不管生意成不成,笑着问道:“大人可有需要严家效劳的地方?”
黎耀楠摇了摇头,笑的高深莫测:“你先回去商议,之后的事,严家只需作壁上观便好。”
严天宇颔首应下,没多久便提出告辞,该谈的事情谈完了,黎耀楠也不挽留,只让他慢慢考虑不着急,反正严家这边稳住了,至于茶叶之事,时间尚早,至少得等修路提上日程以后才能办。
黎耀楠半垂着眼帘,陷入沉思,布局了将近两个月,是时候可以行动了。
回去书房,拿下几叠文案,伊家,左家,单家,刘家,犯下的事情触目惊心,其中以伊家和左家为最,在玉溪说一不二,简直成了他们的地盘,毛笔轻轻勾上几笔,黎耀楠眼中闪过一抹冷冽。他绝对不会允许,任何势力驾临官府之上。以和为贵这一条,在他了解当地的形势之后,首先就被划去。
第二天去了衙门,黎耀楠招来所有属下,下令捉拿伊家、左家、刘家几个近期犯事严重的人物。至于单家,他们如果不多事,暂时就放他们一码,一次惹上三个家族足以。
谁都没有想到,黎耀楠行动如此之快,如此不讲情面。
山民出门之后,只按黎耀楠吩咐办事,其他一概不管,他们心中只记得,黎大人说过,想让村子富起来,想让大家吃饱饭,想修一条可以通车的路,所有希望全在犯人身上,所以他们一定要抓到人,一定要严加看管,谁也别想讨便宜。
黎耀楠一举捅下马蜂窝,外面乱翻了天,而他却在衙门里喝茶,不过两个时辰,知府就找到了他,问他此举何意?
黎耀楠淡淡一笑:“贺大人如需担忧,只不过手头有些紧,下官不会太过份。”
“你。。。。。。唉。。。。。。”贺大人深深叹息,早知他的不过份,是扫了三大家族的面子,自己如论如何也不会答应,责备道:“你需银子,只管直说,为何要行这种勾当,岂不是给人送把柄。”
黎耀楠微微有些惊讶,没想到贺知府竟是担心自己,安抚道:“大人无需忧心,下官心中有数,你只需看着便好。”
贺知府眉头紧锁:“你打算如何?”
黎耀楠喝了口茶,唇间回味无穷,啧啧了两声赞道:“云南的茶叶确实不错。”眼见贺大人要发火,笑着道:“不如何,顶多得罪几个人,捅不了大篓子。”
这次抓了几个人,均是几家嫡系子孙,分量说重不重,说轻不轻,既在他们的赎人范围之内,又他们底线之外,他从来都只相信一句话,能用钱办好的事情,都是小事,所以几大家族纵然生气,依然会拿钱赎人,而这种事情,他们傻了才会去求巡抚,给自己的总比给巡抚的少。
不过经此一事,仇肯定是结下了,以后少不了要被下绊子。
黎耀楠觉得无所谓,既然不愿同流合污,又想从人家身上讨好处,唯有威胁一途,不仅简单,还管用,至于善后问题,他早已经想好了,定不会让人留下任何话柄。
贺知府想得更多,正色道:“黎大人,你跟老朽说个实话,你此举究竟意欲何为?”黎大人不像缺钱的人,别用银子糊弄他,哪个贪官不捏着藏着,黎大人竟敢光明正大说出来,定然别有内情。
黎耀楠稍一思索,唇角微微一弯,此时此刻也没必要再隐瞒,反正贺大人早晚会知道,冠冕堂皇地说道:“伊家、左家、刘家,不愧是慈善之家,居然联名捐赠银两为民修路造福,简直是我辈之楷模,本官决定,他日定要送他们一家一块牌匾以示褒奖。”
贺大人脑袋转不过弯,听的云里雾里,只是很快,贺大人立马目瞪口呆,被黎耀楠的无耻惊住了,他这是抓了人家的人,用了人家的钱,还让人家有苦说不出。
黎耀楠笑眯眯地看着他:“贺大人觉得如何?”
贺知府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一甩袖子,转身走人:“你自己看着办。”按照黎大人的说法,确实惹不出大事,自己还是避嫌的好。
黎耀楠心中明了,贺大人不想惹事,又想为云南百姓做点事,所以干脆不管不问,既不得罪人,出了问题也由自己担,真真是个老油条。
☆、第099章
山民们办事效率很快;不过一天时间,该抓的抓;该关的关;为了家乡的路,憨厚的汉子认准死理;不管旁人怎么闹腾;怎么威胁;怎么利诱;全部一概不理,颇有几分铁血风范。
黎耀楠满意之极;命令他们看好人,随后拿出卷宗,公布三日后开堂审问;做戏总得做全套。
几大家族气愤不已,当天不知砸碎了多少东西,更有人气势汹汹,带着一帮属下前来衙门要人,那语气,那模样,那种理直气壮的态度,黎耀楠被气笑了,当即一声令下,全部给他抓起来,反抗者格杀勿论。
罪名都是现成的,咆哮衙门,庶民扰官,聚众造反!
一顶大帽子扣上去,真正见了血之后,倒下去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有些人开始惊慌了,官差杀人天经地义,有又上官命令,根本不用定罪,但如果他们杀了人,大庭广众之下,绝对逃不了斩首,黎大人的架势很明显,要拿他们开刀。
心中有了惧意,闹事人不自觉地胆怯起来,一干属下行动变得迟缓,山民们不是吃素的,背后不仅有官府,还有村子撑腰,两相对持之下,很快将人全部拿下,几大家族作威作福,山民又怎能不恨,只不过人家势大才无可奈何,如今有了机会,哪里还会手软,一个个心中别提多畅快,特别是刚被抢了夫郎的小伙子,下手那是一个狠。
黎耀楠极为冷酷地站在衙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一片凌乱,这是他第一次亲口要了人命,然而心里居然毫无波澜,他果然是一个冷血的人。
“所有人罪加一等。”黎耀楠冰冷的语调,没有一丝起伏,轻飘飘的一句话,将人全部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