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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耀楠心里很自豪,并不意外自家夫郎会猜中考题,林以轩原本就学富五车,去年夏季干旱,秋季雨水又多,乡试那一阵子,连绵细雨连续下了大半个月,江南一带尚好,黄河两岸的百姓却遭了灾,久旱之后必有洪水,夫郎能想到这一点也很正常。
本次科举的考题,黎耀楠早已做过无数遍,心中很快有了腹稿,此时更是文思泉涌,提笔挥墨洋洋洒洒开始答卷。
夏旱,引渠灌溉,田地可种耐旱粮食,如玉米、红薯等植物。
洪暴,以工赈灾,让灾民自己修缮河提,如此他们必定尽心尽力,又可为朝廷省下赈灾银两,一举数得。
民困,朝廷可将农税略略降低,换成商税,一可丰盈国库,二可减低百姓压力,民富指日可待。
为官者当公正无私,依律而事。。。。。。总而言之,黎耀楠崇尚法治,举例了一大堆法治的好处,他猜想,当今皇上应当也是法治推崇者,否则也不会对朝廷做出许多改革。除了子嗣方面,当今皇上可称得上是一位明君。
天灾无法阻拦,但可防范。。。。。。
黎耀楠删删减减,写了一大篇,他知道今科主考官为人保守,喜爱踏实稳重的文章,他在皇上面前挂了名,但这并不能表明,他的答卷可以传到御前,想了又想,他还是将心里真正的想法删去大半,答卷上均写着可实施之方案。
思想太过前卫,哪怕他自己知道可行,但在旁人眼中来看,无疑是异想天开,他考科举,为的是金榜题名,为的是出人头地,孰轻孰重他分得清,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而得不偿失。
这一次,黎耀楠答题很快,三天过后就开始静下心来休息,考官看着他的眼神,惋惜有之,摇头有之,好奇也有之。
黎耀楠是清扬居士,有了皇帝做宣传,京城可谓无人不知,不少眼睛都正盯着他看,看那清扬居士究竟是真本事,还是假学道,主考官见他如此怠慢,心中有些不喜,不过当他走至案前,看见黎耀楠的答卷,眼睛立马亮了起来,为自己刚才的想法,心生出些许愧意,看来人家是胸有成竹。
主考官不再管他,但考场的各种事情,却经过第三人的口,汇报给了皇上,当然皇上关注的并不是清扬居士,而是本次科考所有的举人,听见黎耀楠早已答完试题,皇上心里也升起几分好奇,让人阅卷之后,将黎耀楠的试题拿来他看。
无意中,黎耀楠得到了一个机会,一个真正让皇上入眼的机会。
九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出了考场,黎耀楠精神状态还不错,林以轩早在贡院门外等候,与他同样在此等候的,还有不少人的家眷。
看见周围哭声一片,黎耀楠觉得自己很适应,每次从考场出来,似乎都是这种场面,不习惯都不行了。
不多时,张启贤也出了考场,可能是这次答卷比较轻松的缘故,他的脸色略显憔悴,眼中却充满笑意,整个人看起来还不错,要知道,上一次乡试的时候,三表哥出了考场,眼圈那都是青的,走路腿也在打颤。
黎耀楠回头跟路志安道别了一声,约好明日再见,手揽着自家夫郎,大摇大摆坐上马车,直把张启贤气得干瞪眼。
他们夫夫两个,简直当他不存在,张启贤心里坚决否认,其实他是有些羡慕的,诗人嘛,最喜欢的便是风流佳话,表弟和弟夫的感情,真是令人感动,也是他所求之不得的。
黎耀楠若是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嗤笑一声,别看三表哥年纪不大,家中已有一妻一妾两个通房,都这样了还求感情,鬼扯吧!
回府之后,热水饭菜早已备好,林母知道哥婿考科举,这些日子搬来了黎府,生怕自家小九照应不过来。
舒舒服服洗了个澡,黎耀楠浑身清爽,吃过饭,又活动了一圈,这才回房睡觉。
次日一早,黎耀楠跟夫郎交代了一声,出门去了有间茶楼。
张启贤考完科举,整个人放松下来,早就约好猪朋狗友品诗宴会,一大早就出了门,黎耀楠深知他的性子也没说啥,只让他早点回来,别玩的太晚,京城不比扬州,晚上禁宵严得很。
到了有间茶楼,哪怕现在时辰尚早,茶楼里依然人声鼎沸,如今这里俨然成为学子们品诗言论的地方,科举完后,更是有许多文人聚集,墙壁上的文章,已经快要粘贴不下。
“黎兄,这里。”路志安站在楼上跟他挥手,身旁还有几位同科举子。
“路兄。”黎耀楠拱手作揖。
路志安笑着说道:“这是我的几位同窗,早听闻清扬居士大名,今日定要随我前来,还忘黎兄勿怪。”
“无碍,路兄唤我东临便好!”黎耀楠跟那几位举人互相见礼,作为一个敏感的人,他很容易看出,这几位举人,其中三位是抱着好奇的心思前来,另有两位目光闪烁,其目的不得而知。
大家聊了一阵,黎耀楠这才知道,路志安原来也是金陵名家,祖上曾经还出过宰相,只可惜是在前朝,并且还是出了名的奸相,路氏一族潜伏了近两百年,多亏当今圣上贤明,他们才能找到机会,重新开始科举一途。
黎耀楠心里汗颜了一把,前朝宰相,落魄至今,该说什么好呢。
☆、第065章
“好;好;好。”楼下的人喧哗起来。
一篇精彩绝伦的文章帖上墙壁,围观的人纷纷称赞;大声喝彩。
“云和华不愧是江南第一才子,本次科举;头名非他莫属。”有人慷概激昂;声音充满惊叹。
“杨兄错了;本次科举,除了云和华之外,山东柳家嫡次子;柳立阳,京中礼部尚书之女婿;黎耀祖;还有文渊阁大学士之嫡孙,葛洪明,以及湖州名士常和辉呼声最大。”
“我记得仿佛还有清扬居士。”一位书生出言提醒。
“嗤!他。”有人嗤笑出声,不屑道:“不过是景阳侯府的哥婿,上古演义确实一本好书,但他这个人。。。。。。”
众人不再言语,一般只有攀权富贵的人,才会娶双儿做正妻,哪怕清扬居士才名远扬,真正有傲骨的文人,对他却看不上眼,认为清扬居士污了文人的风范。
另有一位书生附和道:“再说了,除了上古演义,大家可曾见到清扬居士还有什么文章,谁知是不是沽名钓誉。”
黎耀楠面不改色,此种情况他早有预料,清扬居士之名,为他带来的有利也有弊,倘若他无所作为,那他就是景阳侯府的哥婿,但若他能凭借自己的能力金榜题名,旁人眼中看见的,就会是他这个人。
这也是为何来京半年,他却从不出门走动原因,一是由于他要备考,二则是像他这样窜起的太快,根基不稳,总会引起旁人的各种言论,他没必要在此时,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跟人争辩,反正时间一久自有定论。
他和景阳侯府,迟早有一天会划开界限!
路志安满怀歉意,冲他点头一笑,因怕黎耀楠尴尬,急忙岔开话题,笑道:“云和华确实有才,乡试的时候便是头名,我觉得他的胜算很大。”
“未必,云和华为人高傲,向来目中无人,今日会在此张贴文章,恐怕是心里慌了。”樊泰宁撇撇嘴,接着又淡淡地说道:“云和华虽在江南大有名气,但这里毕竟是京师重地,状元又属葛洪明呼声最高,他急了。
黎耀楠但笑不语,云和华是江南鼎鼎大名的才子,乡试头名解元,为人颇为傲慢,他虽然喜欢傲慢的人,但却不喜欢蠢人,打从乡试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跟云和华不是一路人。
桌上的气氛经过他们的一席话,变得轻松下来,然而黎耀楠想消停,有人却偏偏不让。
范鹏翼笑看着他,大声说道:“咦,清扬居士的名字,仿佛和黎耀祖的很像,听说你们均是江南出身,是不是有什么关系,还请耀楠兄解答。”
耀楠兄?黎耀楠?这可不正是清扬居士的大名吗?难道他今日也来了这里?
楼下的人纷纷抬头,也有人显得比较尴尬,毕竟他们才刚说了人家坏话。
黎耀楠面不改色,笑意不达眼底,细细打量了路志安一眼,发现他同样惊诧莫名,心里这才略为缓和,淡淡道:“我与黎耀祖是同族。”
范鹏翼并不打算放过他,继续道:“早听闻清扬居士大名,只是从未见过墨宝,今日难得相聚,还望耀楠兄不吝赐教。”
“范兄多礼,你我原本不熟,唤我黎兄便好。”
范鹏翼脸色一黑,没想到黎耀楠竟如此不给面子,路志安也生气起来,重重道:“范兄,今日原是我同黎兄相聚,早说过只谈风月,你如此咄咄相逼究竟何意?”
范鹏翼冷笑一声:“原是想见识黎兄文采,既然不行就算了,路兄又何苦拿话激我。”
“你。。。。。。”路志安不再吭声了,眼中的歉意更加明显。
楼下有人吆喝起来:“清扬居士莫不是不敢吧。”
黎耀楠目光一冷,心中微微叹息,无论如何,他和路志安的友谊算是到头了,不管路志安是不是无辜,哪怕他并不知情,但今日相约叙旧,他却将旁人带来,只这一点他就错了。
自己可以理解路志安的难处,只是并不苟同,路氏一族为了出仕,潜伏的日子太久,也太小心谨慎,想要八面玲珑,处处谁都不得罪,其实反倒落了下乘!
黎耀楠心里有些惋惜,路志安的才学很好,有报复,有理想,就不知家族的担子压在身上,会让他变成什么样?
黎耀楠缓缓下楼,唇边噙着一抹浅笑,脚下衣袍随着他的步伐摆动,浑身都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尊贵优雅,却又不让人觉得高高在上,反而处处都透着一种亲近,令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这是他上辈子锻炼出来的技能,眼神明明没有一丝温度,但那抹温柔的错觉,专注的目光,总会让人觉得他在看着自己,会让人产生一种被尊重,被看重的感觉,这是花花公子对付女人的专用绝招,其实在这里也很好用。
“在下不才,见过众位。。。。。。学士。”黎耀楠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称呼。
众人见他如此有礼,态度又如此和善,反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有人好奇的问道:“清扬居士,难道是打算留下墨宝。”
黎耀楠温和地一笑,目光扫过众人,亲切地说道:“有何不可。”既然已经被推出来了,那就干脆高调行事,原本他还想等会试过后,再在人前崭露头角,如今提前一些也好。
不多时,茶楼伙计送来笔墨。
黎耀楠沉思了一会儿,运用现代书法家,结合众多名家所发明的行书,提笔写下: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这是取自红楼梦和魏征的至理名言,从古至今一直流传,还怕糊弄不住这些人。
“好,好词,好句。”一看见他写的这两句话,立马有人称赞起来。
“好字。”更有人大声惊呼。
这时众人才发现,黎耀楠写的字体,似乎不同于时下的任何一种。
“这是。。。。。。”哪怕再怎么淡定的人,看见这种新字体,心里都大吃一惊,震动的无以复加。
瞬间,黎耀楠的风头,盖过了刚才的云和华。
黎耀楠谦虚地垂下头,语调极其温和:“在下不才,书法尚未大成,只练到如今的模样,今日但见众位兴致高昂,便忍不住拿出来献丑了。”
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