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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篁见他如此问,知道自己终是再次说动了这性格多疑的魔侯,也露出一丝笑容来:“自是回家。”
“回家吗……我听闻鬼墨一门坐落于蜀州。”
“是啊。不过我却是江南人士,当年不过因拜访故友方才滞留蜀州城,哪知便再也——此番若能逃出北溟,我打算先回木渎镇看看……”幽篁道,回忆起故乡小桥流水,翠柳飞花,声音也缥缈了几分,“如此,无寐侯大人,我们便做个约定罢。在你伤势恢复之前,这一路你我同行,你为我指路,我护你周全。毕竟我战力如何,你是清楚的。”
“……的确。”酋低声道,不由回忆幽篁在角斗场上的敏捷身姿以及那绘物成真的诡异法术,心知以他能力对付几只普通妖魔绝无问题,倒真真是一把好助力。而自己当时也正是起了爱才之心,才好几次都对他的当面顶撞有所忍让。如今力量尽失,既然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去,倒不如暂且与这人类同行一段。说不定便是死局逢生之相,能有所转机。
想到这里,酋重新抬起头,道:“既如此,去找些食物,还有饮水来。”
幽篁正在给火堆添柴,闻言回过身,讶道:“我乃已死之人,不需这些……你饿了?也对,躺了整整三天,这时候自是饿了。哎呀,真是我思虑不周,你等着,我马上去——”说着不见对面反应,凝神一看,却见酋已然重新躺倒,眼睛紧闭,竟不是睡着,而是再次昏了过去。他原本就重伤虚弱,经由刚才一番思虑太过劳神,此刻达成协议,心神一散便再也支持不住了。
幽篁叹了口气,心中瞬间涌出一阵奇怪的柔软感觉来。他定了定神,将自己玄色的外袍重新盖在酋身上,召了只魅妖命她守住洞口,便走了出去。
☆、迎敌
第三章迎敌
酋再次恢复意识时,只觉得自己下巴被人捏着,有冰冰凉凉的液体灌入。彼时他正口干舌燥,朦胧之间不自觉地吞咽起来,顿时一股清甜味道涌得满口皆是,沿着喉咙顺流而下。
须臾之间,忽地反应过来,责备自己怎地如此不谨慎,没摸清那液体来路居然随随便便就咽了。睁开眼睛,却见幽篁一张俊美的大脸凑在面前,神色专注,手中捏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碧绿大叶,盛着那些液体正给自己灌。连忙一手推开,厉声道:“什么东西?”
“……水。”幽篁无辜道。
“……怎有甜味?”
“我采了些野果,压碎了兑在里面。你这一躺又是三天三夜,我怕你光喝水支持不住。”幽篁指了指放在一旁没用完的两串野果,大小若龙眼,色作紫红。酋知道那果子是本地特产,许多下等魔族缺乏食物时便会去采集这种果子饱腹,方才放了几分心。
幽篁见他神色稍缓,捧起手中绿叶道:“你还要不要?”
酋沉默着接过,仰头将剩下的一半饮下。动作间露出修长纤细的脖颈,喉结微动,端的是优雅万分。
幽篁在一旁瞧着,心中暗暗可惜:这家伙言行举止风华无匹,不想性子却是那般糟糕。
酋却不曾注意他心里的小九九,抬眼朝四周打量一番,忽道:“……如此说来,本座在这里已停留了六日六夜。”
“啊……正是。”
“可还在下雨?”
幽篁顺着他目光也望向外面,答道:“还稍微有些,不过已不妨事。……怎地,要走吗?”
“自然。六日六夜……这么久还未被其他妖魔发现,已实属幸运。”酋扶着一旁的树干勉力起身,些微晃了晃,又连忙站稳。
“可你的伤……”幽篁不自觉地要来扶他,却见酋肩膀微动,似有回避之意,又讪讪地缩回手去。
掩饰好在树洞中留下的痕迹,两人很快便出发了。幽篁在前面开路,酋走在后面。林间湿地还泥泞万分,一不小心便要滑倒。幽篁行了一阵觉得吃力,回过头发现酋已然落了一大段距离。失去力量的幽都魔侯脸上依然毫无血色,低头默默地盯着自己脚下,步履迈得沉重而滞涩,却一步未停。他的白袍已然洗净晾干,重新穿在了身上,此刻胸口处又隐隐渗出苍蓝色血迹来。
幽篁叹了口气,心知对方只要自己能走,必不愿接受任何帮助的。只得靠在一棵树边,待酋走到近旁,复又转身继续。想了想,不放心问道:“我们这是在朝哪儿走?还有多久才能出沼泽?”
酋没有看他,依然专注于自己的步子,口中答道:“往东。按现下的速度,天黑之前能到达沼泽外一个叫夙影村的地方。那是本座与怀光侯领地的交界,两方势力都会有所收敛,大约能得一刻喘息。”
未过多久,空气中一丝奇异颤动立刻激起了幽篁的警惕,当做武器的毛笔从袖口露了个尖儿出来。酋也抬起头,尖尖的耳朵微微抖了抖,狭长的红眸眯起,道:“……来了。”
忽地许多属于妖魔的高大黑影从半空落下,大略一数竟有不下三四十只,似是保护一般将两人团团包围起来,实则退路尽皆封死。为首的是只承影魔,长长的斗篷将脸孔遮住一半,但她一开口,幽篁便认出这是困兽刑牢中的训练官之一,向来与槐江不合。
“尊上,”女魔媚声道,“属下接应来迟,还望尊上恕罪。”
酋眉尖往上一挑,道:“接应?奎召,本座何时曾命你等来此接应?”
“这……原是属下擅动了。”那名为奎召的魔答道,“只是尊上接连七日不曾现身,又未留下只字片语,如今虽有槐江统领勉力压制,但城里已然流言四起,好些心怀不轨的妖魔蠢蠢欲动。奎召心中不安,前来此处原是碰碰运气,不想竟真地寻到尊上。好在您现下安然无恙,属下也就放心了,不知您打算……何时回城。”口中虽如此说着,女魔斗篷下一双眼睛却小心翼翼地抬起,在酋胸口隐约的血迹上盘桓一阵,又瞟了一眼幽篁。
幽篁面上扯出一个笑,站在一旁,丝毫不作声。
酋点点头,面上神色不动:“这样原是意料之中。只是本座忽然起了兴致,打算四处游历一番,暂且不会回去。你待如何?”
“这……尊上当真说笑了。您既然自有打算,属下当然不敢说什么。只是城中如今形势混乱,为大局着想,还请尊上先回去主持大局再走不迟。”
“呵,你倒忠心……”话音未落,安静侍立一旁的一只狗头妖忽地窜上,利齿直往酋胸口而去。
奎召连忙惊叫道:“尊上小心!”伸手便似要拦,却已然不及。
酋猛地后退,极敏捷地避开那妖怪第一击,然而却被第二击刺中了肩膀,涌出大片血迹。第三击还未击出,奎召已然抢上,一爪将它击毙。
见酋竟然被一只下等妖物袭击受伤,女魔眼睛都直了,口中只叫:“竟让这些杂碎伤了尊上,属下罪该万死——”快步凑上,便要去查看他伤口。说时迟,那时快,斜里一只手伸过来,堪堪拦住奎召,正是幽篁。
鬼墨一张脸在黯淡天光下透出死人特有的青色,那副温润微笑便显得有些诡异,只道:“如何,用属下的性命确认了你家主君果真力量尽失,这便忍不住动手了吗?”被他拦住的奎召爪中,堪堪握着一把匕首,刀刃漆黑,显是淬了剧毒。
奎召脸色扭曲,怒道:“凭你区区一个凡人,也敢拦我——”耳中忽听四周一叠声的妖物凄厉惨叫,只见方圆数十丈范围内无数尖锐竹枝从地下刺出,将她带来的帮手通通穿作刺猬一般。众妖物的身体悬垂挂在半空,不少被穿得肠穿肚烂,大多挣了几下便不再动弹,不需一刻全部化作飞灰。
“你——”奎召顿时惊怒,不想这人类甫一出手怎么竟如此狠厉。
幽篁似是也被吓了一跳,眼见女魔脸色青白,只得摸摸鼻子,抱歉般地解释道:“这……你家主君要逃跑,消息可不能走漏了去。你自己叛乱也就罢了,一下子带来这么多随从,要是一不小心放跑一两只可着实麻烦。所以呢,我那么多法术,唯有这个虽然耗费时间,却最为稳妥。喏,你家主君也很配合,特意挨了一爪,既能让你放松警惕,又能给我腾出时间念咒……”他抬头看看那些凭空而出的竹枝还沾染着不少血迹,神色多了几分懊恼,“实在对不住,我是第一次用这法术,没能控制好力道,似乎残忍了些——”
听到幽篁竟然道歉,奎召一脸看怪物似的眼神瞪着他,就连自己手腕仍被制住也忘了挣扎。
酋在一旁却有些忍不下去。他知鬼墨一门生前都是些书生,行事未免有些书呆子气,便一只手捂住肩膀伤处,冷声下令道:“还废话什么?杀了她!”
奎召蓦地反应过来,朝自己手腕剁去,拼着一只胳膊不要也要后退逃得性命。然而只听幽篁清清冷冷地道:“好。”腹中一凉,一把黑色宛若墨汁幻化而出的刀刃已经从前而后贯穿了她的身体,下手竟极为干脆。
——这个人类,性子当真奇怪……
女魔如此想着,最后失去意识时,似还听见幽篁用惋惜语气再次说:“抱歉。”
☆、承诺
第四章承诺
酋最终是被幽篁一路背到夙影村的。
彼时他胸膛伤口再次崩裂,加之与狗头妖搏斗时耗了体力,几乎走不动路。幽篁看着那一身白衣容貌宛若好女的魔侯扶着一棵树摇摇欲坠,却咬了牙执拗地往前迈步,下一瞬间又几乎软倒,终于不耐烦起来。干脆运起一招“神出鬼没”,一闪身窜到酋身后,直接敲晕了他。
与北溟绝大多数的男性魔族不同,酋的体格极为纤瘦,幽篁背着他丝毫不觉吃力,兼之步出沼泽逐渐踏上实地,步子愈发轻快起来。过不多时,前方密密丛林中忽然一阵动静,迎面走出个樵夫打扮的魔族青年,一只手拎把砍刀,肩上背着半捆柴火。
幽篁停下,扬声招呼道:“这位兄台——”
那青年颇有些好奇地看着他,讶道:“人类?!你这是——”目光随即在幽篁背后转了一圈,露出疑惑,“血的味道……你背着的却是个魔族,他受伤了?”
幽篁立刻变了满脸忧色,道:“正是。这位兄台,我与我的……呃……朋友在沼泽里迷了路,又被野狼袭击,差点儿丢了性命。不知前面可有村落?我朋友伤得严重,若是再拖,怕是不行了——”
那青年倒十分热心直爽,听他如此说,先前的几分谨慎之色尽皆散去。连忙走上几步,瞥见酋果然一副极虚弱的样子,连连急道:“啊呀,真的!这可伤得不轻。干脆到我家来吧,性命攸关的事,可别耽误了。村子里有大夫,我去帮你们请。”
这自然恭敬不如从命,两人便顺水推舟地安顿在这户农家。幽篁本在担心酋会因为被自己敲晕的事情发难,哪知他醒来却没事人似的,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乖乖地躺在床上任由村医包扎裹伤。
与此同时,幽篁便与主人家攀谈起来,方得知他们姓岐,乃是一对夫妻。岐氏夫妇出人意料地热情好客,待村医离去后,给他们又煮了一大锅浓汤暖身。
北溟环境恶劣,粮食作物极不容易生长,肉类也甚为稀缺,故而普通的魔族百姓日子大多过得十分艰难。这一锅汤对于岐氏夫妇而言已算十足盛情,但对于曾经尝遍大荒各地美食的幽篁和平素饮食起居都无比考究的前无寐侯大人而言,却显得太过粗陋。
幽篁作为一个死人倒无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