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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锐没有兴致听他们讲话,又只认识姜彻,不知道往哪里去,抓着他的手乖乖站着,打量周围几个人。林柏月原本一直站在李成庆身边,听了两句,又看到程锐,便说带他到一边去玩儿。姜彻低头看他,问:“你跟着林姨,想找我了就过来,成?”
林柏月笑道:“看你们这辈分儿乱的。”
程锐想他或许要喝酒,便点点头。
待两人走远了,毛子一把拽过他搂上肩膀,拽着要去好好喝一顿。
放过鞭炮,外头酒席便开场了。程锐坐在林柏月旁边,伸长脖子找姜彻,却没有看到。林柏月边给他夹菜,边说:“估计正喝着呢,小姜有心思,醉不了。”
她身边的青年说:“嫂子一看就真贤惠。”
林柏月瞪他,说:“怎么说话呢你!”
“这大姐都结了婚,庆哥不得快点跟上,步调得一致啊,我们几个可都等着喝喜酒呢!”
一桌上的人哈哈大笑,林柏月由着他们闹腾,自己照顾程锐。
程锐心里挂念着电影,又想到姜彻不在,吃得并不安生,也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
这边兄弟几个的酒席一直吃到午后两点,电影已经放了一大半。知道姜彻和李成庆关系好,姜老头并没有找他,关照着给程锐找了个位置,便坐在一旁抽着烟照看机器。
姜彻虽然打小就跟李成庆混,没少沾烟酒,酒量却很一般。没几杯就有些醉了,红着脸瘫在椅子上,话都说不囫囵了。庆哥招呼着要人搀他到屋里睡,姜彻扶着墙站起来说不用,自己就应付得了。众人都在兴头上,便不废话。
姜彻想到三轮车上睡一觉,刚出门,太阳一晃眼就想吐,便扶着墙蹲下来,浑浑噩噩地想,以后再怎么样也不喝了。
吐得嘴里一阵发酸,胃部的痉挛才好了一点。他撑着墙想站起来,却听到身后有人喘着粗气的声音:“你小子,就是……就是他妈的姜彻吧?”
姜彻靠在墙上回头,眼神模模糊糊的,看见个陌生男人。很年轻,却胡子拉渣的,红着脸朝他晃晃悠悠地走过来,脚步虚浮。也是个喝醉的人。姜彻单手撑着脑袋,问:“你谁啊?”
男人走近,看着他傻笑,原本空洞的眼神却突然一眯,拿着什么东西的右手抡过来。
玻璃渣子溅了一身。
等姜彻看清楚,那是个酒瓶子时,下意识抬起的手臂已经一片血肉模糊,血沿着手腕流了一胳膊。被这么一激灵,姜彻猛地清醒过来,抬手就去抢他手里剩下的半个瓶子。
男人本就醉成了一滩泥,这一推搡,就向后跌倒在地上,挣扎着想爬起来,嘴里仍是不清不楚的骂声。
“我操!你他妈谁啊!”姜彻晃晃脑袋,将手臂在身上狠命擦着。这里是个拐角,少有人经过,外头太吵,也没人注意到这边。估计这人是喝醉了,没人管。
男人爬起来,捡起酒瓶又要扑上来砸,骂道:“他娘的玩儿老子女人还不知道老子是谁!我今天就他妈砸死你!”
姜彻将手上的血在裤子上一蹭,一拳抡圆了打在他肚子上。男人叫了一声又倒下去。小时候没少打架,姜彻借势压这人身上,一手扼着颈子,一手捡起酒瓶,朝着他的脸就要砸下去。
男人醉得厉害,也不动弹,眼神又换散开来,嘟囔道:“都是贱人……玩儿我老婆,我老婆……都是贱人……程湘婷,程……”
姜彻一愣,松开手,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颈上的力量没了,男人本来憋红的脸慢慢恢复了白色,看清楚姜彻,一骨碌把他甩下来。姜彻慌忙再去压他,却是按不住了。
“姜彻是吧?他奶奶的,老子……”男人醉眼朦胧地又要扑过来,脚下一滑,一头扎在地上。
姜彻扶着墙,轻轻踢踢他,见这人还喘着气,便擦擦脸上的血,提着酒瓶出来。迎面也不知道遇上谁,指指里头,蹲坐在地上开始喘。
这边见了血,人群一时慌乱起来。喝酒的看电影的都涌过来。
李成庆拨开人群,见是他,忙喝退两边的人,大声喊:“把柏月叫来!快!”
程锐见这边一团热闹,也想过来,却被林柏月拦着了:“我去看看,你别乱跑。当心挤着!”话没说完,就见人急急忙忙过来,拽着她就往那头跑。
林柏月过来时,姜彻还有些晕晕乎乎的,听见她说话,还咧着嘴傻笑:“姐,我现在真觉得,你跟白衣天使似的。”
林柏月不说话,给他看伤口,又张罗着要找人把他送到药铺,等李成庆开了辆面包车过来,把他安置好,才松口气说:“你就是嘴贫,都什么时候了。”
姜彻笑笑,有气无力地说:“我小时候,不都是你给我扎伤口。”
林柏月没回答,倒是开车的李成庆说:“姜块儿以前就喜欢挂彩,哪天出去不得见点红。”
胳膊疼,脑子倒是清醒了很多,姜彻靠着椅背,想了想讪笑道:“其实我就是想让月姐给我扎扎。不过实话说,扎得挺难看的。”
“我去你啊。不管你了。”林柏月说。
姜彻傻呵呵地笑,低着头发了一会儿呆,又想起程锐,问他怎样了。
李成庆说:“没事儿,毛子在。我让他料理那人,顺带留意着他。”
“哦……不行!你赶紧回去,让毛子注意点儿,别把人整出事儿了!那可是——”姜彻一激动就要起来,不小心又扯了手臂,疼得一句话断在喉咙里。
林柏月按住他,埋怨道:“你别乱动,一会儿又流血了。”
姜彻乖乖坐好,不动弹了。
“敢欺负我兄弟,就得自己掂掂斤两,我大姐结婚,还敢来闹场。要不是见血了不吉利,这事儿就我自己来了。”李成庆手下稳稳当当开着车,说话也平平静静的,“姜块儿,他打的可是哥的脸。”
姜彻嗯了一声,林柏月拿了毛巾给他按着伤。
李成庆从后视镜里看看他俩,问:“那人谁?”
“小锐他爸。没什么大事儿,你别给人整坏了。回头让程姐知道了不好弄。”
李成庆沉默片刻,说:“这事你别管。”
庆哥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姜彻便不做声了。
李成庆把他送过去就走了。林柏月给他包扎好,顺带做了晚饭。还不到饭点儿,姜彻本想拒绝,她说中午大概只顾着喝酒,没吃什么,对胃不好。
手臂不利索,姜彻拿着勺子喝汤,没两口,就听到外头毛子的声音:“庆哥说在这儿呢,我能骗你一毛孩子?”话音刚落,程锐就掀开帘子进来了。
刚和他爸打过一架,姜彻有些不太自在,揉揉鼻子说:“有点事儿,我就先回来了。玩得怎么样?”
程锐看看他的手臂,问:“你怎么了?”
“没事,摔了。”
“吓,小子你不知道,”毛子还想接着说,被林柏月一个眼神制止了,讪讪笑道,“你这老哥厉害着呢!”
姜彻闷头喝汤,见程锐不说话注视着自己,瘦瘦小小的身影看着怪可怜的。他擦了擦嘴,说:“真没事——今天中午就想跟你说,下次骑车的时候别穿短袖,当心摔着。”
程锐点头,走过来摸摸他的手臂,说:“我上次很快就好了。林姨很厉害的,不疼。”
“小崽子嘴挺甜,不白让你哥疼。”
姜彻得意地瞟毛子一眼,说:“那是,这是咱弟。”
程锐在药铺里吃了饭,跟着姜彻一道回家。两个人一进院子,正迎上房东太太。问了姜彻的伤,知道没大碍便说:“刚才程锐妈打电话,说他爸在医院,得去照顾。让程锐先住你家。”
道了声谢,姜彻又看见程锐微微笑着的脸,敲他一记说:“你就那么喜欢住我家!挤死了。”
临上楼,还能听见姜彻的嘟囔。
“小孩子长个快,没几天你就能把我挤掉下去了!”
☆、骄傲与傲娇
从现在开始,你只许疼我一个人,要宠我,不能骗我,答应我的每一件事都要做到,对我讲得每一句话都要真心,不许欺负我,骂我,要相信我,别人欺负我,你要在第一时间出来帮我。—《河东狮吼》
新的校服穿起来不怎么舒服。宽大的白色外套让少年本就不高的个子显得更加矮小。推着自行车从巷子里走出来,程锐用过长的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灰尘,埋头慢悠悠地走。刘海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当时校服量尺寸时,那家伙明明揽着自己的肩膀说:“现在买大一号的,以后长高了还可以穿嘛,小锐只是还没开始长个子。”想着他笑哈哈的脸,程锐有些不满地踢开脚下的石子。
初一的新学期已经快要结束了,根本一点长高的迹象都没有!
身边骑车的学生们一群一群地过去,女孩子嘻嘻哈哈的笑声很吵——班里的女生大都比自己高,程锐想到这里,心情更加糟糕了。
两辆自行车从身边驶过去,其中一辆又折了回来,骑车的女孩子停在他身边,关切地问:“程锐,你车子坏了吗?”
来不及收回忿忿的神情,程锐一眼扫过去,吓得对方一愣。
是同班的章净,为数不多的,比自己矮的女生。程锐垂下眼睛推着车继续走,淡淡地说:“没事。”
章净跟上来,撩了撩耳边的头发,看看他还沾着灰尘的脸,欲言又止。两人沉默着走了很久,到十字路口,程锐要拐弯,被她的车挡住了,才开口说:“我走那边。”
章净正在发呆,忙让车子退后一点,让他过去,踌躇着说:“那个……”
程锐转头,巷子里的遭遇让他心情很糟糕,口气也不怎么温和:“有事?”
“不是不是,”章净红着脸摇摇头,对他笑笑说,“明天见。”
程锐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看着他走远了,章净才咬咬嘴唇骑上车回家。
家里依旧没有人。百货楼这些年效益不好,母亲已经辞了工作,租了店面卖童装,这时候还在店里忙。程锐停好车上楼,拿了钱打算出去吃。城东建了新的汽车站,旧车站的大院子便空闲下来,石灰地面的夹缝里生出间杂的野草来。程锐抄近路穿过空的站台,走过院子,到马路对面吃饭。公历是十二月,依山傍水的县城已经很冷了。程锐吃着热乎乎的砂锅,雾气腾上来,视线模模糊糊的。
小饭店隔壁是一家老旧的台球厅。说是厅倒也算不上,不过是空置的院子里摆了两张球桌。学校里老师三令五申禁止出入这些地方,程锐却在小学时就已经去过了——姜彻常常去玩儿,免不了要带上他。
饭馆里可以听到隔壁的音乐声,是姜彻很喜欢的《相思河畔》,最近大街小巷都是这首歌。磁带特有的音质,像隔了层毛玻璃,遥遥地从大陆那边传过来。程锐听着熟悉的旋律,想到连洗澡时也要哼歌的姜彻,打算待会儿过去看看。也许他今天就回来了。旧历年刚过,姜老头就生病了,后半年便开始住院。放电影的事情要姜彻一个人做,乡下很多地方添了电视机,电影没有往年那样吸引人,但姜彻要往再深一点的山里去,还要照顾姜老头,这年便一直很忙,总是在外头。
天色已经暗了。院子的墙壁上挂了一盏昏黄的灯。程锐进来,看见黯淡的灯光里,姜彻正伏在球案上全神贯注地盯着球杆,呼吸间有氤氲的白气。毛子也在,看到程锐进来便扬扬手算是招呼。还有两个女的,一个是台球厅老板的侄女邹灵,她在这里收钱,帮着摆球;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