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姜彻借着酒精,笑笑说:“一想到我配不上他,就怪难受的。”
林柏月低声道:“程锐不是那种孩子,你别想太多。”
“他是小孩子,他不想,我能不想?他现在是大城市的学生了,难不成还飞回来?就是飞回来,为了我,你说值不值?”
林柏月无言。
姜彻又喝了一瓶,说:“姐,我不想这样的。我想过得正常一点,想好好过日子。但真他妈没办法,你说,我跟你说两句话,就要想到他,就想他是不是又要哭了,又要闹脾气了,我看着你,却满脑子都是他。”
林柏月道:“其实当初成庆我俩说过,他说,你跟程锐,说不定能好好过下去。他还要我劝劝毛子。你要真喜欢他,我们不会拦的,毕竟成庆也是……看你这副样子,我也心疼。”
姜彻轻轻一笑,淡淡地说:“分了。”
半年来都不曾听他提过程锐,林柏月并不惊讶,又说:“总能和好的,他那么喜欢你。”
“没事,小锐在学校……过得挺好。”
林柏月叹气,不再多问,幽幽道:“程锐以后过得好,姐也开心。但是姐心里,更想要你好好的。你要是,要是真的想好好过日子,总能找到更好的。”
姜彻沉默,点了支烟,抽尽了方道:“那孩子性子倔,又爱哭,腼腆,在外头稍微有点委屈就不敢说。你说,要是臭小子哪天难受了,跑回来哭,我不在,他怎么办?”
林柏月再忍不住眼泪,哽咽道:“姜块,你这人哪儿都好,就是心眼太死,何必呢。”
姜彻笑了,用拇指按按眼睛,站起身来,说:“说得有点多,姐,你别往心里去,我没事。我得回去了,以后有什么事,你找我。”
林柏月不再拦他,也不动,等他走到门口了,又轻声问:“值吗?”
姜彻没有回答。
值得吗?
谁知道。
世间万事,哪里有值不值,不过是能不能罢了。
他开门,裹紧衣服,走了出去。
门外大雪纷飞,一夜风紧。
姜彻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天。
他深信自己没有爱着程锐,一切不过是容忍和迁就,直到此时,方明白是什么从手中溜走了。
所有的事情都在他未尝察觉时就偏离了轨道。
这年除夕,仍是他和魏宁过。两人懒得做菜,只煮了一锅饺子,一人端一碗吃着,看电视。十二点钟鞭炮声在锦川各处喧嚣起来,魏宁举杯,笑着说:“庆祝咱俩又平平安安过了一年,以后几年,要还是这样,咱俩搭伙过得了!”
姜彻道:“那敢情好,过日子嘛,怎么不是过。”
两人推杯换盏,喝到半醉,魏宁趴在桌上,嘟囔道:“阿彻,你要不抓牢了矮瓜,以后就跟我一样了,这一辈子都这么孤单,就这么孤单一辈子。”
姜彻摇头,又点头,说:“咱俩过。”
“谁跟你过,”魏宁傻笑,扬手接连拍着桌子,骂道,“你还有机会!有些话不说,真就永远没机会了!”
姜彻问:“你咋知道?”
魏宁撑着脑袋,晕晕乎乎地说:“我怎么不知道,我跟你说,我以前……”
他讲了一个故事。
姜彻事后记不清楚了,当时也没有好好听。
他只记得,喝到最后,两个大男人,在除夕夜里,酩酊大醉,抱头哭了一场。
等到酒醒,说过的醉话便抛之脑后了。姜彻知道,程锐寒假要回来过年,去找找他的话,兴许能碰见,然而终究没有去。他怕一张口,那孩子不顾一切地答应了;更怕一张口,那孩子再不肯从头来过了。
而程锐,终究也没有来。
在学校还可做些什么来逃避,回到锦川,到处都是回忆,散落一地,猝不及防就扑面而来,打得程锐狼狈不堪,过了初五,便落荒而逃。
元宵节,姜彻接到东城的电话,接起来却没人说话,姜彻不挂,静静等着。他们听到彼此的呼吸,隔了几千公里,缠绕在一起。
姜彻问:“喝醉了?”
那头停了一会,响起一个陌生的男声:“sorry sorry,这货喝醉了,打搅您了。”
姜彻一愣,笑笑说:“没事。”
对方笑得爽朗:“那打搅了,祝您节日愉快!”
姜彻还没说话,那头便挂掉了。
宿舍里,周子文挂掉电话,看看一脸茫然的程锐,头疼道:“喝醉了就睡觉,ok?听话。”
程锐听到他最后俩字,眨眨眼睛,愣了会儿神,乖乖去睡觉。
这一年里,姜彻时不时会接到东城的电话,大多时候不说话,或者他一开口,对方便挂了。他直觉那是程锐,却总来不及问。慢慢地,也就没人打来了。
他试着打过一次程锐寝室的电话,接电话的和上次那个声音相同,姜彻方想起来,他们一起吃过饭。那头问他是谁,他想了想,只说昨天有人打了电话,他没接到,所以再打回来。那人笑笑说,大家出去玩,都喝醉了,打错了很抱歉。他只能笑笑,挂了机。
到了这年暑假,程锐干脆泡在实验室里,还要和周子文一起参加暑期实践,没有回家。
周子文的第二段恋情又以分手告终,对方听说了他和程锐的事,大大方方甩了他一巴掌,扭头就走。周子文捂着脸来找程锐,要他负责。程锐对此习以为常,并不表态。
流言在系里偷偷摸摸地传,后来大家见他俩形影不离,便明目张胆地开玩笑。周子文乐得如此,嘻嘻哈哈地缠着他;程锐又正好需要这份热闹来排遣落寞,两人各取所需,一冷一热,竟成了系里的“班对”。
一头扎在学习里,成绩便名列前茅,托周子文的福,和实验室的导师同学相处亦很融洽,程锐每天热热闹闹地过,闲暇时会想:现在这样也很好。
至少,他在过姜彻希望他过上的、“正常”的生活吧?
他想,他有些明白爱是什么了,那当中有着理解、尊重、包容和克制,由衷地希望对方幸福,即使这幸福当中没有自己参与其中,比方姜彻对林柏月。他真的很爱她。
程锐告诉自己,他做了正确的选择,姜彻可以这样爱林柏月,他也可以这样爱姜彻。
虽然在某些时候,会不甘心,会心疼,但那还在可以忍耐的范围内。
他终于成为了,姜彻希望他成为的人。
在这样的克制中,甚至得到了堪比自虐的快感。
大三结束,系里发布了保研资格名单,程锐和周子文都在其中。实验室的同学出来吃饭庆祝,两人自是主角。周子文本是活跃分子,应付这种场合游刃有余,程锐便坐在一旁默不作声地吃饭。吃到一半,有人提议来玩游戏,最后刺激一些,不出意外地,定了真心话大冒险。
问题从内裤颜色到上一次打飞机的时间,内容越来越掉节操,几个师姐主持,又成了恋爱史的自爆会。程锐平时沉默寡言,一副刀枪不入的模样,借着这机会,有心整他,被连问了三次。有没有过恋爱、是不是处男、和周子文到底是不是那种关系,程锐都一一答了,表情淡然,并没有别人想象中面红耳赤的模样。
师姐笑道:“我最后一个纯情少男的幻想破灭了啊,程锐你就不能脸红一下嘛!”
周子文哈哈大笑,说:“你们就别欺负他了,锐锐这么可怜。”
师姐道:“你这么替他说话,猜我下次准备问你什么?”
周子文将程锐一揽,笑呵呵地说:“不就是问我对锐锐什么心思嘛!都告诉过你们了,是24k纯金的真爱。”他平日便是这副散漫轻浮的态度,纵是真心话游戏,看起来也像是玩笑,热闹热闹便过了。
师姐瞅准了他嘴里没真话,更是将马力开足,炮火直奔程锐。
到了第四次,程锐仍选真心话,其他人闹着不同意,周子文心想,要是玩大冒险,他作为程锐的八卦对象,定能占到便宜,便也嚷嚷着要大冒险。程锐被逼无奈,只得同意。
几个同学商量了半天,不是要他亲周子文,就是喂他吃饭,刚才说话的师姐瞥见周子文一脸得意,便笑道:“才不要,美得他!要我说,不如给前任打电话吧?”
程锐两人都是一愣。
众人爱看热闹,一致同意,七嘴八舌地讨论,末了要程锐打给前任,随便说些什么。程锐脸色变了半晌,不想在众人几要放弃的时候,他竟拿出了手机,问:“随便什么都行吗?”
众人一时安静,有的担心玩大了,倒是师姐笑着说随便。周子文拿起筷子吃菜,并不说话。
程锐没有存姜彻的号码,很久没有打,却从未忘记过。他轻轻按下通话键,将手机放至耳边,听着那头嘟嘟的声音,忽然想:也许他早就想这样做了。
响了三声,那头接通了。
他听到姜彻略带沙哑的,有些懒散的声音:“喂?”
程锐眨眨眼睛,攥紧了手机。
众人见他表情,不约而同地瞥周子文,他耸耸肩表示不清楚,也看向程锐。
程锐张张嘴,不知说些什么。
姜彻迟疑片刻,问:“小锐?”
上次听他说话,是什么时候?程锐感到眼眶湿润,他咬咬嘴唇,说:“是我。”
“真是你,”姜彻笑了,“这两年在学校,过得怎么样?前几天见你妈,他说你在学校很忙,身体还好吧?”
程锐低下头,避开众人视线,两年来的理智差点崩溃,他咬咬牙,也笑着问:“你过得好吗?”
姜彻默然,停了片刻,说:“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不舍得挂掉,程锐又问:“林姨好吗?”
姜彻在那头笑了,轻声说:“小锐,别这么问,你哥我啊——”他长长舒了口气,声音里竟带着不可掩饰的落寞,“你哥不是铁打的,再问下去,我也要哭的。”
察觉他话里的怪异,程锐问:“发生了什么?”
姜彻没有说话。
程锐也没有。饭桌上的众人噤了声,都有些紧张。靠程锐近的人,已听出了那头是个男人。
停了好大一会儿,程锐听见那头说:“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家里都有你一个位置。”
程锐愣住,声音颤抖:“你说什么呢……”
“我说啊,”姜彻轻轻笑着,“我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
程锐眨眨眼睛,不知说些什么,站起来便往外走,喃喃道:“别挂,等我一下,别挂。”
他突然离席,余下众人面面相觑,皆是目瞪口呆。周子文笑笑,举杯说:“好啦好啦,锐锐跟前男友甜言蜜语去了,咱们继续!”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忙接上话头,不再多说。
程锐抓着手机奔到饭店外,有些喘不过气,一手按着膝盖,问:“真的吗?我,我……”
姜彻又停了好久,才说:“小锐,对不起,我一直没跟你说。这两年,我才想清楚的。要是我早点说,兴许就不一样了,现在说可能有点晚,但是——”
“不晚,”程锐抬手擦眼泪,低声道,“不晚,不晚,从头到尾,我都只喜欢你,只爱着你,你等我回去,等我回去。我过得很不好,真的,我很想你,我很想你,我想回家,我想见你,我从没变过,你要相信我。”
一直没有说出口的话喷涌而出,他觉得一度被抽空的自己,被姜彻那句话灌满了。整个人都满满的,鼓胀起来,夏日晚风一吹,就要飘到云端去了。
下火车,又转长途汽车,他看着沿路景色越来越眼熟,竟觉近乡情怯,恍在梦中。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