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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阿姨,”姜彻说,“您一直以来,都对我很好,谢谢您,只是……我配不上冯英。她这么好,应该找到更好的人。”
冯英立即哭了,哽咽道:“阿彻……”
姜彻不敢看她,感到那把刀,刺得并不是程锐胸口,而是他的,他几乎无法呼吸。他想了想,又说:“那套房子,你们要是不嫌弃,就住着,卖了也成,我不要钱,买的东西也都归冯家。你们已经出的,打个欠条,我慢慢还,是我——”
他话未说完,便被张骁当胸踹了一脚,听他骂道:“我操你大爷!”
姜彻被踹倒在地,还没爬起,张晓抓起桌上的烟灰缸便朝他额头砸去,骂道:“你他妈当我们好欺负是吧!还他妈装可怜跟爷谈钱!你算什么东西!他娘的今天我不弄死你,我他妈不姓张!”
眼皮被血糊住了,耳朵嗡嗡作响,姜彻捂上额头,没挣扎,没反抗,蜷起身体,肚子上挨了一踢。
旁人乱作一团。冯爸爸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忙去拉张骁,冯妈妈也上前抱住他胳膊,喊道:“骁子,骁子!你别激动,停下,停停……”
“姨你别拦我!”张骁挣开她上前又跺了姜彻一脚,“他妈的欺负到我们头上,也不看看爷爷是谁!”
“哥!别打了,别!”
姜彻听不清楚,只感到各种声音交织混杂,身体里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后脑一阵钝痛。
“别拉我,我他妈不弄死他,他还不知道他是谁了!”
“哥,你当心碰到妈妈!你冷静点……冷静点,别……”
“骁子,快停下!”
姜彻恍惚地想,他要是死了,程锐还会不会自杀?
并没有太久,毕竟顾忌着老人,张骁还是停了下来,怒气冲冠,眼神阴狠地盯着姜彻。
姜彻按着额头爬起,向老人深深鞠了一躬,低声道:“对不起。”没人说话,他也不想求得原谅,便转身要走,忽听身后冯英颤声道:“阿彻……”
他停下,回头对她笑笑,说:“你是好女孩,好女孩总会幸福的。对不起。”
冯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姜彻扶着墙从冯家出来,没走两步便捂着肚子弯下去,又想到那个问题:真傻,要是当时也拿刀逼程锐,说不清就是别的结果。他闭上眼睛歇了一会儿,起身继续走,脑袋疼得厉害。
他走下楼梯,在路人注视下走到路边,忽想到无处可去。
在马路牙子上站不住,只好晕晕乎乎地找到一条长凳,躺了下来。
此时华灯初上,他眼前模糊,仰头看到路两边二道红色光斑,延伸成看不到尽头的线。
他躺了一会儿,坐起来,眼前一黑,半晌才回过劲,准备去李成庆家。至少还有个大夫。
李望开的门,见他满头鲜血,吓得哇哇大叫:“妈!妈!”
林柏月正在打电话,慌忙赶来,见是他,也不惊讶,把他让进屋,又拿起话筒,边说边看他。姜彻怕弄脏沙发,拉了个小板凳坐着。林柏月说完电话,回头审视着他,半晌才说:“先洗洗去,我给你包上。”
姜彻起来,跟她到洗手间。
林柏月搬了张凳子要他坐好,又接了盆热水,拿毛巾蘸水,一点点给他擦,说:“别低头,容易晕。待会儿衣服脱了,我给你洗洗,先穿你哥的。”李望扒着门,偷偷看他,不敢说话。
姜彻一抬眼就看见林柏月靠近的脸庞,慌忙避开,视线扫到李望,便说:“望望,你去看电视吧。”
李望摇头,睁大眼睛打量他,怯生生地问:“你打架了吗?”
姜彻笑笑,说:“是啊,打架不好,你别学。”
李望乖乖点头,又说:“妈妈给你抹药,很快就好了,让妈妈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姜彻说:“嗯,望望真懂事。”
李望腼腆地笑了,让姜彻想到程锐。他的印象里,程锐总是那么小的孩子,能不让着吗。他眯起眼睛试图想起程锐现在的模样,却远没有小时候清晰。
林柏月始终一言不发,给他擦干净,拿了酒精纱布,上药时一点没留情。姜彻疼得嘶哑咧嘴,只能硬生生忍着。不容易包好,林柏月才冷淡道:“现在知道疼了?还好伤口不大,不然缝几针才有你疼的。要是砸到眼睛,玻璃渣子跑眼睛里怎么办?你活该。”
姜彻讪笑,说:“这不没事吗。”
“还说!”林柏月抓起沾满血的毛巾扔进盆里,骂道,“冯英要是我妹子,不把你断条腿!你知道姓张的是什么人吗!”
视线被纱布挡了一块,姜彻不太习惯地眨了眨眼睛,说:“本来就是我对不起她。打一顿应该的。”他说完,过去抱起李望,笑着问要不要撂高高。李望看看妈妈,又看看他,小声道:“你会不会疼?”
“哈哈,望望真懂事,没事。”姜彻碰碰他鼻尖,抱着他转了个圈,高高撂起,又接住,李望开心得咯咯直笑。
林柏月在一旁气得说不出话,一手叉腰站着,不停拍胸口顺气,又看他事不关己的样子,冷声道:“李望,你去睡觉,我跟你叔叔说话。”
李望扁扁嘴,也不笑了。姜彻将他放下,说:“睡觉去吧,乖。”
李望点头,又凑到他耳边说:“叔叔晚安。”才颠着脚跑回卧室。他刚关上门,林柏月便冷声道:“去客厅坐着。”
姜彻按着额头,无奈笑道:“嫂子,我头晕,想睡。”
“你!”林柏月气结,随手抓起一旁的鸡毛掸子,又扔开,四处找合适的东西,抓了李望的作业本,将要拍他脑门上,又看到他的伤,气得收回手,骂,“我,我不打你,你又不是李望,我,我……”
姜彻对她笑笑,柔声道:“我就知道姐你不舍得打我的。”
林柏月一愣,一巴掌想甩过来,又硬生生收回手,说:“再打烂了,还得我收拾。”
姜彻点头,又觉得晕,忙定神站好,才说:“对吧,你打的还要你收拾嘛,省点劲。我难受,有什么话,咱明天再说?”见她双手抱胸,并不说话,又笑道,“明天庆哥就回来了吧?还有毛子,你们仨不得把我围起来三堂会审啊,一起来,省事。”
林柏月瞪他一眼,见他嘴唇发白,面色憔悴,长长叹了口气,低声道:“我给你收拾床,先睡着。”
姜彻乖乖跟上,讨好道:“谢谢嫂子。”
“你还知道我是你嫂子。”林柏月小声嘀咕。
“什么?”
“没,睡去吧你。明天看你哥怎么收拾你!”
姜彻倚着门框,看她动作利落地铺床,笑着说:“我知道。”
“笑什么笑!还不去给我洗洗干净。”
姜彻悠悠然点头,悠悠然转去洗手间,又听她高声道:“壁柜里有新的牙刷,杯子你就用望望的,有奥特曼那个。”
姜彻没答话,看向镜子,勾起嘴角笑了笑,低声说:“好了,没事,又不是死人的罪。”
这天晚上他睡得不好,因为腹部和脑袋一阵阵地疼。他蜷在被窝里,将程锐从头到脚骂了个遍,不知数到第几声熊孩子,才逐渐睡去。
第二天是被人从床上拉下来的。
晕晕乎乎睁开眼,见李成庆和毛子都在,俩人并排坐着,都不说话,嘴里叼着烟,静静看着他。
姜彻看表,已经快九点钟了。他捂着脑袋笑笑说:“别这样嘛,跟黑社会似的,我是病人。”
林柏月冷声道:“你哥刚回来,饭都没吃,就等你醒了。你这没心肝的,还睡得着。”
姜彻笑笑,说:“我是病人嘛。”
“姜块儿,”李成庆开口道,“去洗洗,过来坐着。”
他声音平静,冷冷淡淡的,姜彻耸耸肩,乖乖去洗脸,收拾好了出来,坐在俩兄弟对面,敛了嬉皮笑脸的神态。
李成庆先问道:“怎么回事?”
姜彻说:“就是……忽然觉得不合适,不想结了。”
“我操,你早干嘛去了?”毛子沉不住气,烦躁道。
姜彻心想,这得看那熊孩子什么时候找我,嘴上道:“一开始我觉得能做好,后来才想,可能不行。”他说着话,一晃神,转念想到别的,当即愣住。
毛子没留意他神色,骂道:“你把人家姑娘当什么了?请柬都发出去了,酒席都他妈订好了,谁都当你俩小两口,我他妈红包都买好了,你现在跟我说不结婚了?你有病吧?”
姜彻低头,不答话,心里却越想越震惊:要是程湘婷不找他,程锐会怎样?他明明可以来找毛子,自然能找到他,为什么不过来?
林柏月跟道:“是啊,你让冯英以后怎么见人?还是我给她介绍的,这以后我都没脸见人家。”
姜彻又想:要是就这么结婚了,程锐就在家跟他妈犟?不吃饭?一点点把自己弄死?会不会他一无所知,就这么幸幸福福过日子,哪天见着程湘婷了,才知道程锐把自己……他想到这里,通身冰凉,后背冒上一层冷汗。
李成庆冷眼看他,忽然问:“你是不是遇到别的女人了?”
姜彻恍恍惚惚地摇头,脑子转得飞快:程湘婷看到程锐绝食,自然不会坐视不管,自然要来找他的,程湘婷来,他一定会答应,心甘情愿去见程锐,到那个时候,他怎样威胁,他都没办法。
林柏月推推他,说:“想什么呢你,好好说话。”
姜彻说是,又想:程锐才不是会耍心眼的孩子,他只是……姜彻咬牙,头疼得厉害,捧着脑袋低下头去,心道:他只是够狠,对自己对别人都是,才十几岁,就敢拿命来威胁别人,又天真,又足够狠。
“我操,姜块儿,你就不跟给我们个交待?一二十年的弟兄,娘的,这种事气都不通一声就干了,你就是有困难,我们能不管?当兄弟的,你干这种缺德事儿,我们能不管?”毛子气得站起来骂,在屋里不停踱步,直想揍他,偏下不去手。
李成庆静静看着姜彻,把烟掐灭,起身道:“你不说就算了。姜块儿,这事你做得不地道,人家指不定怎么折腾你,别想着我们会罩你。你自己招呼点。”
姜彻回过神,苦笑道:“我知道。”
李成庆点头,又说:“你自己找房子吧。找着前先住我这儿。”
姜彻揉揉眼睛,说:“我今天就去,不打扰你们了,我今天就去。”
余下几人面面相觑,林柏月又道:“先吃个饭。”
姜彻摇头,往门外走,也没人送。等他下了楼,林柏月又追下来,往他兜里塞了三百块钱,说:“你哥让我给你的。”
姜彻说替我谢谢哥,临了,又听林柏月问:“阿彻,姐知道你从小心眼儿就好,犯不着做这种事,跟姐说,你是不是有苦衷?”
姜彻想了想,摇摇头,轻声说:“没。姐,你知道的,本来我想娶的人,就不是冯英。”林柏月拽着他的手登时松了,姜彻没看她,将衣领拉高,挡住迎面而来的腊月北风,渐行渐远。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fine跟我讨论程锐的心情,给了我很多启发。文里就只把猜测写出来,不会给答案的。
程锐到底是故意的,算准了程湘婷会去找姜彻,再自杀威胁,还是说他只是万念俱灰,看到姜彻时才决定最后再试一次,我也不知道。就好像我也不知道,程锐有没有杀邵为均的心思一样。
有些问题没必要给答案吧,大家心里自有猜测。程锐是怎样的人,我也在摸索,希望不是我来下定论,而是读到的人自有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