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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洋阖上双眼,良久不语。
“大概我也是有私心吧。”顾洋无奈地笑了笑。
方奎心头涌起一阵酸涩,“如果再有一次机会,先遇见我,你会选谁?”
顾洋抬起眼睛,正对上方奎灼灼的目光。
“记得第一次见着你的时候吗,”顾洋望向窗外,“你在会议室的角落坐着,不吱声,记笔记倒是勤快。”
“临近散会,你就指名让我当秘书,大伙都惊了。”方奎接着说,“还送了我这个。”他抬起手腕,一条红绳已经微微褪色。
顾洋嗤笑:“你丫不会洗澡都不摘下来吧。”
“舍不得。”方奎一字一句地说。
顾洋别过头,站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拿起公文包道:“你猜这里面是什么?”
方奎疑惑地挑挑眉。
“这都是能钉死石锦荣那只老狐狸的证据。书面,电话录音,转账信息,齐活儿。”他释然地松了口气,“我也跑不了,怎么着也得算个帮凶,你说,我去自首,再戴罪立功,公安得给我个宽大处理吧?”
方奎脸色一僵,“你要自首?”
“也算罪有应得,而且……”顾洋停下,放缓声调,“二伯还是二伯,弟弟也还是弟弟。”
方奎反倒不知说什么好了,他踌躇片刻,沉声道:“我开车送你。”
顾洋摇摇头,“最后一程,还我开吧。”
方奎蹙眉道:“说点吉利的成不成?快呸一下。”
“呸你个头。”顾洋捏捏方奎的脸,拿起车钥匙出门了。
租屋离国道不远,方奎坐在副驾,顾洋发动了车,往大路上开去。
在路口,一辆大卡突然冲出来,顾洋急踩刹车没反应,迅速打方向盘,急转弯之后才惊险避过一劫。
方奎惊魂未定地问:“要不还是我来?”
顾洋机械地笑笑:“这许久不开还手生了。”
“要是真进去了,我等你。”方奎讷讷地望着远方。
未来得及回答,车身倏地抖了一下,顾洋下意识又踩向刹车,空空地没有反应。
他又踩了一下,车仍旧直直地冲向前去。
顾洋兀自笑了:“你是不是傻?”
方奎紧张地望了望前方,他攥紧把手,平坦的道路上,车子反常地开始颠簸。
手腕上的红绳没有征兆的断了。
方奎脸色苍白地看着顾洋,前方是一个大下坡,紧接着是转弯,车却没有丝毫减速的迹象,失控地向前冲去。
顾洋扯起嘴角:“你信不信我?”
“你要干嘛?”方奎心里一沉。
顾洋踩下离合板,同时迅速换入低档,发动机的抖动减轻了一些,他松开离合器。
护栏愈发逼近。
“我说了,即使我最后不得好死,你也能全身而退。”
顾洋说着,一脚踩下油门,车立刻如发疯般失速下滑。
方奎红着双眼低吼:“你他妈的疯了!要活一起活!”
密匝匝的汗顺着顾洋的额头流下,他重复了之前抢档减速的动作,由于惯性使然,车速越来越快,变速箱同步器容量不够,大多抢不进低档位,用这种方法还有一线希望。
车速降低些许,却因为坡度仍在继续下冲。
“我回答你之前的问题。”顾洋的面部肌肉骤然放松,“再有一次机会,我选你。”
他将方向盘朝右拼命转去——
一瞬间天旋地转,巨大的冲力撞向方奎,安全气囊弹出,压得他喘不过气。
“顾……顾洋……”方奎吃力地转头,在他的下方,顾洋的头已经撞入侧窗,碎玻璃上的血迹触目惊心。
顾洋在生死边缘,把生的希望留给了方奎,他把自个儿当作缓冲,撞上护栏,车彻底左翻了。
方奎的左腿一阵剧痛,却不敌扼住喉咙的痛楚。他竭力挣扎拽着顾洋,嘶吼着他的名字,顾洋的脸正在迅速失去的血色。
几辆路过的车停下,一个司机拎着工具疾跑过来,敲了敲车窗,开始撬门。
有人拨了120,远远地,救护车正呼啸着赶来。
顾海赶到星巴克时,白洛因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发着呆。
他点点白洛因的额头,“想什么呢?”
白洛因回过神,“没有。”
顾海脱下外套落座,沉默地望着对面的白洛因。
“顾洋怎么了?”白洛因问道。
“他……”顾海组织着词句,却不知从何说起了。
“我先说吧。”白洛因叹口气,“差不多能确定在你爸那儿点炮的就是顾洋了。”
顾海眼中掠过一丝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你还没说顾洋的事儿呢。”白洛因反问。
顾海揉揉眉头,“他是真看上你了。今儿去杂志社,本来想查查电脑里有没有能找到他下落的线索,结果倒好,找出来一堆偷拍你的照片,还有……”
“还有?”
顾海盯着白洛因的双眸,欲言又止。
“咱家卧室的摄像头,还在不?”顾海换了个委婉的方式。
白洛因却什么都明白了,他抿了抿嘴唇,缓缓道:“早被我拆了。”
“是,是,咱俩一天到晚在一起也用不着。”顾海没看出端倪,探过桌握住白洛因的手喃喃地说。
“顾洋他……有录像吧?”
顾海的手骤然收紧。
“你知道了?”
白洛因点点头。
“怎么不告诉我?!”顾海声音高了八度,引来无数侧目。
白洛因按下顾海的肩头,平静地说:“你知道了就这个反应,我敢让你知道吗?”
“那也……”顾海压抑着怒火,“他威胁你了?”
“没有,估计他另有用途吧。”白洛因还是没把顾洋把录像给顾威霆的事说出来,现在无异于火上浇油。
“丫就是一变态!”顾海愤愤地骂道,“逮住那孙子非把他抽筋扒皮不成!”
白洛因没接话,大脑却在飞速运转着,他突然想起方奎之前特意来嘱咐自己,务必要相信顾洋。
“你先消消气,我去买杯咖啡。”白洛因起身,“想喝什么?”
“我他妈现在想喝汽油!”顾海眼中血丝尽爆。
“我看你现在该来一灭火器。”白洛因面无表情地逗了他一句,转身去排队了。
确定顾海隔着人群看不到自己,白洛因才拿出手机拨通方奎的电话,却一直是无人接听。
“你让我相信,关键时刻就没影儿了。”白洛因无奈地按下锁屏。
☆、黎明前的黑暗
《海若有因之青青子衿》
45。黎明前的黑暗
白洛因端着咖啡回到座位,顾海起身穿上外套道:“老爷子打电话让我回家一趟,听着不大对劲儿,咱一起吧。”
白洛因思付十有八九是因为顾洋,把咖啡递给顾海,“你爸肯定有急事,你先去,我回家等你。”
顾海踌躇半晌,还是点了点头:“成,想吃什么给我来个短信。”揉揉白洛因的头发,转身出了门。
许久不回来,家里的气味变得熟悉又陌生。
姜圆红着眼睛坐在客厅,见了顾海连忙起身:“大海,你爸在楼上等你呢。”
顾海狐疑地看了姜圆一眼,她移开目光,又坐回沙发上抹着眼泪。
上了楼,顾海习惯地敲了敲书房的门,顾威霆的声音却从顾海母亲生前的卧室里传来:“这里。”
顾海的眸子暗了暗,推门走了进去。
卧室里还是按照以前的样子布置着,没有摆大幅照片和鲜花,也没有任何祭祀的氛围,好像就是一个普通人的卧室。甚至连梳妆台上的护肤品和化妆品都还在,只不过瓶口已经泛黄了。
顾威霆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顾海母亲的照片发呆。
顾海很少看到顾威霆如此伤感的神色,在他的印象里,“爸爸”就是冰冷、不近人情的代名词。他小心翼翼地问:“您怎么了?”
“顾洋他,失踪了。”顾威霆干涩地开口道,“应该叫卷款潜逃,这个烂摊子,落我身上了。你放心,你和姜阿姨都安顿好了,把书读好,将来你要想回部队,也还是有路子……”
“我这就去找他回来!”顾海说着就要出门,顾威霆叫住了他,“回来,爸有话和你说。”
顾海身形一僵,他回头看着顾威霆斑白的鬓角,他们父子二人上次坐下心平静气的谈话是什么时候?顾海在脑海搜索着,却悲哀地发现从没有过。
他坐在顾威霆对面,沉默地等着下文。
顾威霆看着桌上的一排照片,陷入了回忆:“当时军区里发生了机密外泄,首当其冲就是我们几个在政治部保密机关的干部。我当时虽然只是个副团级的政治部主任,却也被卷入了这场无妄之灾。”他抬手轻抚去相框上的灰尘,“拢共四个人,一一叫去问话,隔离审查。从干政治这天起,我就是拎着脑袋在刀尖儿上走跳,唯独怕连累你妈和你,结果……”顾威霆痛苦地摇摇头,盯着顾海道:“你姥爷是退伍军人,你妈自然也懂其中的利害,所以她托关系让我去南京开会躲躲风头,没想到内鬼以为我是去通风报信,你妈和你大伯他们就……”
顾海看着顾威霆佝偻的身影,鼻腔里涌起一股酸涩。
“爸……”顾海的手攀上顾威霆的肩膀。
顾威霆拍拍顾海的手背,缓缓地说:“顾洋这孩子对我一直有怨怼,也能理解。不过他是真心对你好,打心眼儿里心疼你这个弟弟啊。”
顾海有些茫然地看着顾威霆,嘴唇翕动了几下,没搭话。
“大海,你也不小了,要学会为自己的决定负责,知道吗?”顾威霆握着顾海的手加重了力气,“有些人,不是你能共度余生的,你明白吗?啊?”
顾海望了望照片里慈祥的母亲,又收回目光看着已有老态的父亲,仿佛下定决心似的说:“爸,在妈面前我跟您保证,我绝不会做有损顾家名誉的事情,您能相信我,成全我的幸福吗?”
顾威霆颓然地撂下胳膊,背对着顾海挥挥手,“你走吧。”
顾海欲言又止地站在原地半晌,终于还是默默地鞠了一躬,转身离去了。
顾威霆回头看着顾海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
当白洛因第七次拨通方奎的号码,总算有人接起了电话:“您好?”
白洛因一愣:“请问方奎在吗?”
对方犹豫片刻道:“这里是燕郊人民医院,方奎出车祸正在手术…”
白洛因急急地打断:“车祸?严重吗?”
“方奎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主要是擦伤和髌骨骨折,另一个伤者就不容乐观了…您是他的家属?”
白洛因的心咯噔一沉,“另一个伤者是不是顾洋?”
“是的,您现在方便来一趟吗?”
“好,我马上到。”白洛因挂了电话,沉思一会儿,给顾海发了条短信:“顾洋出事了,速来燕郊人民医院。”便拦了辆出租车,司机一听要去燕郊就摆摆手,白洛因把兜儿里的钱全都摔在前座上,怒道:“你要多少?两倍三倍都成!”
司机靠边点点钱,才发动了车。
医院离102国道不远,下了车,白洛因飞奔进急救中心,问清方奎的病房就冲向住院部。
方奎全身到处包裹着纱布,左腿高高吊起,打了石膏,闭着眼正在打点滴。护士轻声道:“他已经脱离危险了,就是联系不上家属,手机你保管好啊。”
白洛因道了谢,又追问:“另一个伤者怎么样了?”
护士摇摇头,“现在不好说,还在抢救,你尽快联系人过来吧,有几个同意书得家属才能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