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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越又好气又好笑,这乔辞还真有点没落的颓废贵公子味道,只是还是想得这么简单,没头没脑。林越一巴掌拍在他头上:“赌什么气?你他妈是小孩子吗?说结婚就结婚,什么名义夫妻,你以为在过家家?你要是真爱C,你就去把他找回来,说清楚,这么窝着算什么男人?你有点骨气就应该去争取,而不是躲在家里把自己当软虫废物。”
乔辞抬头望了望林越坚定的表情,她的眼睛在一片暗沉中仿佛带上了光。这一刻,乔辞心中那簇希望的小火苗跳了跳,然而一想到Cecil最后对他拳脚相加还恶言相向,又想到爸妈所说的那些什么家族名誉荣耀,那么那么严重神圣不可侵犯,那簇小火苗“砰”的一声消失了。
“不管怎么样,我算是放弃了,而且我爸妈也知道我喜欢男人了,所以对这件事态度特别强硬。我也不想再挣扎了,就让我呆到结婚那天吧,到时候再说呗。敲到船头自然直嘛,你急什么急,皇帝不急太监急……”说着乔辞玩世不恭地打个哈欠,把自己闷到被子里。
“你……”林越一时被噎地说不出话,这个世上能让林越如此无力吃瘪的估计也就这个自诩对什么都毫不在乎的贵公子了。
林越摔门而去之后,乔辞一直闷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只是闷着闷着,不知怎的鼻子就酸了,他赶紧坐起来点了根烟,可眼泪还是没忍住夺眶而出。他迟疑地摸了摸泪水纵横的面颊,愣了许久,苦笑一声。
“C,你……最近好吗?”他轻声说了一句,又好像在说给自己听。
而另一头,秦琬没跟着林越一起来乔家,毕竟她跟乔辞不熟,而且还有个乔茵在中间,搞不好还能打起来。于是她便应了余姗,去了她家。
“琬啊,你来得正好,我正准备去看婚纱,顺便帮你看了伴娘服……”余姗脸上高兴得很,一见到秦琬便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扯着秦琬的手便不放开。只是这面部表情有些夸张了,让人不禁怀疑她究竟是不是真的高兴。
秦琬想告诉她自己的担心,想告诉她自己和林越的故事,想问问她对林轩的感情,只是酝酿了半天反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得暂且跟着余姗欢天喜地地奔向了婚纱店。
余姗大概心中有事,竟未发现秦琬那欲言又止犹犹豫豫的表情。
秦琬意兴阑珊地坐在一边的软椅上看着余姗换了一套又一套,拎着裙摆左看右看又皱起眉头,一会觉得尾摆太大太花哨,一会觉得没点缀太素。
“秦琬,你说哪套比较好看?”余姗拎了三件白花花的婚纱,身上还套了一件,不停地笔画着问秦琬。
秦琬被晃得眼睛疼,随手指了件还算顺眼的。
“我也觉得这件比较好,要不我们再去别的店里看看?没好的了就买它吧!”余姗大义凛然地放下那些婚纱,换好衣服后便拖着蔫得像见了光的吸血鬼一般的秦琬继续昂着头奔赴下一家。
“余姗……”坐在车上,秦琬望着晃着红酒翘着腿惬意得就像真正幸福待嫁的好姑娘的余姗,想了想终于开了口。
“嗯?怎么了?”余姗放下高脚杯,冲秦琬笑笑说,“说真的,我还真没想过这么早结婚,不过想通了就好,也没什么。反正也不想在野在外面,太累。还不如好好地就跟着他,的确没多少爱情,但毕竟他对我好,我也不想负他。挺好。”
秦琬抿了抿唇,脸色有些苍白,她扶着余姗的肩膀,轻声说:“如果,我告诉你我跟林越在一起……”
没说完,她就被余姗惊愕地打断了:“什么?你跟林越?可林越她现在马上就要跟乔家少爷……”
最后两个强迫症和选择困难症患者还是没挑好婚纱,莫名其妙地就发展成了午后的闺蜜谈心。
说了半天才把两人复杂而又莫名其妙发展起来的感情捋了清楚,余姗圣人一般叹口气,桃花眼水波一荡,轻飘飘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我的五年恋爱长跑失败的痴情闺蜜竟然对爱情失望到去找女人了,啧啧啧,说起来你是怎么被她掰弯的?我还真挺好奇的,人艰不拆啊。”一说到别人的事,余姗终于恢复了正常,那讽刺劲简直可以媲美林越。
“……”秦琬没搭理余姗,自顾自说,“他们要结婚,一切都谈好了,资金也投入运行一个多月了,大概没什么回转余地。其实也没什么,她清楚地跟我说乔辞是gay,所以应该是形婚,其实……是没什么,就是一个形式而已。没关系,一开始难以接受,时间久了久了就无所谓了,毕竟世界上这么多同性情侣总不见得都是皆大欢喜地去国外领了证幸福生活吧。我早就想过许多种可能,我和她以后的结局,很多都比现在差得多,而且我也知道她跟乔公子的婚约,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而已。还有就是林越,她的性子硬,不会妥协,我有些担心她会做出什么……”说着秦琬叹口气,用手搓了搓毫无血色的脸,咖啡厅暖气打得很足,却还是让人手脚发冷。
余姗也跟着叹了口气,听完便抑制不住有些心疼起来,心疼秦琬,同时也有些心疼自己。
有句话说,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断背山。爱上一个人只是因为她身上那些与众不同的东西,而这些东西正好吸引了自己。
是吧,爱情就是这么玄妙。只是,并不是所有的爱情都能被大众接受,所以才有了这么多悲剧。
但,不知怎的,这种事发生到秦琬身上之后,在经历宋语怀这种悲到不能再悲的悲剧之后,她竟然仍旧相信爱情,相信她和林越能Happy Ending,明明两人更不被看好。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突然很坚定。
第四十四章
从麻醉中恢复意识,林辉文手指动了动,继而吃力地睁开眼皮。
映入眼帘的世界很模糊,只是他还是倾尽全力想看清身边几个人的容貌,分辨了好久,他才清了清嗓子开口,声音嘶哑地几乎不能辨认:“阿越……没来吗?”
夏冷玉心疼地看着脸色蜡黄,再无叱咤商场的骄傲模样的丈夫,口气依旧清冷,带了点嗔怪:“你还想着阿越来看你?你让我趁你做手术才告诉她帮她定了那么大事,不就是早就意料到她不会来看你么。”说罢,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抚摸上林辉文爬满皱纹的额头,柔声道,“放宽心,我相信阿越有分寸,毕竟耳濡目染,不会置家族和企业于万劫不复之地。只是……”夏冷玉突然顿了顿没再说下去,面色有些古怪起来。
林辉文吃力地摇摇头,眉头紧锁:“这件事,阿越有理由生我的气。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他又欣慰地侧头望向身边刚从公司赶回来依旧西装挺括的林轩,望着他略显疲态却还是强撑着微笑的脸,轻声说,“不过到时候见到你们两个终于长大,一个娶一个嫁,爸爸也没什么遗憾了……”
林轩握住林辉文的另一只手,随手顶了顶眼镜,语气轻柔地安慰道:“是啊,爸,你就别担心了。现在我跟阿越两个人的婚事都有着落了,你应该开心才是。”
林辉文听着被自己故意冷淡了多年的儿子亲口说出的舒心话,战战兢兢的破损心脏竟突然安稳下来,阖上眼睑,嘴角带了一点笑意。
正当两人难得地有这个父慈子孝其乐融融的场景时,夏冷玉却有些心不在焉,她说完那段话后,就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回忆与思绪所控制,竟有些害怕与恐惧。
她想到了秦琬,每次见面那姑娘就给她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那双眼睛晶晶亮,两人对视时那种隐藏不住的爱意,又想到林越与秦琬紧紧相扣的手指,她心里的担忧顿时又放大了几十倍。
夏冷玉还清晰地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心肝宝贝女儿与人亲吻相拥时那种震撼到半天挪不动脚的感觉,是的,这个人是个女生,披肩长发眉清目秀的女生。那种感觉就像天崩地裂,她记忆犹新。她不相信地跟了林越好些天,发现隔了几天,自己女儿又换了个新对象,又是个漂亮姑娘。
这件事,她不敢告诉林辉文。夏冷玉这辈子见过的龌龊事多了去了,毕竟自己也是个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什么不能接受?只是这是她的亲生女儿。那些天,夏冷玉好几次冲动地想去找林越谈话,气头上差点直接一个耳光扇醒她。只是她冷静下来之后想了想,青春期的孩子嘛,要是逼得太紧必然适得其反,还不如就放任自由。她相信自己女儿是懂事的,而且林越这么频繁地换对象,肯定是没什么真心喜欢的,那便没什么大碍,到时候玩腻了,回心转意结婚生子就是了。
然而,到现在,夏冷玉才真正有些担心起来。她谁都拿捏地住,只是这个女儿,她实在没办法。
而且为什么自己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阿越,这次好像动了真情。
可动了真情的阿越会做出什么,她也不知道。
想到这里,夏冷玉脸色变了变,咽口口水看了看虚弱的林辉文还有身边的林轩以及站在一边的夏清之,长舒口气告诉自己,今天回去就把林越骗回来,赶紧关起来才是正道。
傍晚,秦琬从余姗家里离开。
余姗想让她这几天暂时住在自己家中,毕竟能多个人说说心事,不至于一个人闷闷地想不开。然而秦琬丝毫没有犹豫,就径直回了西郊的小别墅,两人那个隐秘的世外桃源——这样想着,她竟默默祈祷这一次也能在这里安稳地度过难关,仿佛受到祈祷和保佑一般。
秦琬想着想着,就被自己逗乐了,这是得多无聊才想些这种有的没的想法。
夕阳如血,剩了小半个,沉沉惴惴挂在遥远的地平线缩手缩脚。梧桐树叶掉了个干净,只剩了光秃秃的铜绿色枝桠寂寞而冷清地舒展着。小别墅依旧那么安静地仿佛绝世,夕阳惨淡的余光映得带上俗世的颜色。
秦琬掏出钥匙,轻轻转动锁。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回来这么晚,没少跟余姗说我坏话吧?”电视机在放着闹腾欢乐的广告,而林越则舒服地翘着二郎腿,背对着秦琬靠坐在沙发上,抱着爆米花吃得开心,她头都没回地笑着揶揄,“还以为你会住在那,没报备会回来,今天没饭吃。”
不知怎的,秦琬见到这个平常的画面竟莫名地有些想哭。
如果每天,每一天,推门进来都能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在等着自己,或腻歪或故作嘲讽地对自己说几句,一个包容的眼神,大概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事。
秦琬扔掉包,甚至连鞋子都没脱便三步两步跑过去,圈住林越的脖子,把头埋在她肩膀上,深深闻着她发尾脖间熟悉的香味——她们才好了不到三个月,只是这一刻,她竟觉得已经在一起相识相知相爱近三年,这种熟悉到仿佛就是自己身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的那种心安与归属感。
林越微侧头,故作嫌弃地看了看秦琬:“干嘛,半天没见就这么想我?”
“你好吵……”秦琬紧了紧胳膊,勒得林越直咳嗽。
“我还以为你被你妈逮住,关在家里再也回不来了。”秦琬抱够了,下巴磕在林越肩上,说着说着竟有些酸意,“所以现在怎么样?你决定回去乖乖结婚还是跟我私奔……”
没说完,林越转过身子,捧着秦琬的脸颊,拍了拍:“先别说这个,饿不饿?”
秦琬望着她漆黑如墨的眼珠子,里面清晰地映着自己的模样。秦琬忍不住笑了,凑上去亲了亲她红润如樱花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