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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房间门都来不及关。
斑站在门口,扶着门框的手捏紧了。木料发出断裂时的哀鸣。
但他听不到。能听到的,只有那个姑娘如何努力都无法停止的咳嗽声;能看到的,也只有那一团不断颤抖的身影。
这个场景,和多年前的重合了——他看见母亲被一层层冬衣压得不堪重负的单薄的身形,那张憔悴的脸,抬手时嶙峋的手臂。当年看见母亲,他就仿佛看见了树枝上最后一片摇摇欲坠的枯叶,不知何时一点点寒风就能切断那最后一点点和生命的联系。
多年后,他好像又看见了那片枯叶。
而寒风正在吹。
这一瞬间,他回到了当年,再次成为了那个看着一个柔弱的、即将枯萎的生命的少年,害怕自己会成为那阵寒风而不敢过去。
一动不动。
他以为自己已经克服的那些恐惧和无力,已经被他抛弃的弱小,就在这一刻告诉他,其实它们一直都在。
是的……他害怕了。害怕得,任由这恐惧、疼痛、不知所措还有对于束手无策的自己的愤怒在身体里熊熊燃烧,而实际上只能僵立原地,不敢过去,不敢触碰。
等到真奈终于停下。等到屋内终于平静,而她急促的喘息声也慢慢平缓。
她撑着双手坐起来,呼了口气,又抬手揉了下眼睛,再歪着头看了下被子,就打算把这团东西再塞回去。
这一连串流畅的、充满了生命力的动作仿佛也终于给他僵硬的身体注入了活力。
她是活着的。她还说着。
然而面对她试图再次伪装自己的动作,他的心底蓦然升腾起一种怒火——不是对她,而是对自己,对这个自以为保护着她却根本没能做到的自己。
如果他今天没有跟过来,是不是要等到她真的死了他才会知道自己的失职?!
棉被上的血迹,还有她被血染红的嘴唇,都仿佛在嘲讽他的自以为是。
直到刚才她说你误会了。生动的表情、灵动的眼神、手心的温度,所有这些都和以往一般无二。
所以,是真的没事了吗。
他想再确认一遍,但说不出口。他一直都想保护她,也一直都自以为在保护她。而想要守护的东西,想要履行的职责,究竟如何是要自己去确认的。如果连亲自确认都做不到,那所谓的守护、所谓的责任根本就是空谈。
“……都是我的错。”他垂下眼睛,双手收回,有些无力地垂落,旋即又不甘心地握紧,“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不,是我没能履行好自己的责任,才让所有人都这么不安,才让你要用这种方式帮我……”
他的头发软软的在脸旁耷拉着,投下淡淡的阴影。
“……不是这样的!”真奈都懵了,两手扶住斑的肩膀,身体略微前倾,眼神焦急,“哎呀是我自己多此一举!我总是想太多,是我作!斑大哥你知道我就是这样喜欢做些多余的事情,改都改不了的!这个跟你没关系,一直以来都是因为有你的支撑我才能走到今天的!”
这是真奈的真心话。如果不是当年,有一个少年,明明自己始终身处唯有杀戮才能活下去的境地,却用明朗的笑容和一句坚决的“我不会放弃”,拉住了内心软弱、快要崩溃的她。
这是她最初的、始终陪伴她的光。她只是希望他一直那么明亮,所以才总是不自觉地为他做得更多,哪怕自己受伤也没关系。
但是现在看到这样的他,看到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流露出这样颓然自责表情的他,真奈才意识到,就如同她自己希望对方一切安好、不要受任何伤害的心情一样,这个总是习惯性保护所有人、以守护其他人为自己的责任和幸福的男人,既然承诺过会好好保护她,那么对她怀有的心情决不会比自己少。
他明明刚才还一副不可一世的、骄傲中藏不住得意的表情,明明才向世界展露了他无匹强大的实力和信心,明明才让所有人为他欢呼自豪、心悦诚服。
而现在,他脸上的表情既没有早上的意气风发,也没有刚才的阴沉与愤怒,而只留下了苦涩的自责。他是真的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真奈,”斑抬起眼睛,眼神苦涩中带着点笑意,“你太温柔了。但是,这一切是我的责任,我不会逃避……”
太过温柔的是你才对啊斑大哥!
真奈心疼得无以复加,她眼角沁出泪水,自己却根本没意识到,只是大声打断他:“我·说·了·不·是·这·样·的!这些都完全出自我自己的心情,是我自己,我的心情,我……”
她语无伦次,一种混乱而激烈的情绪在她心中横冲直撞,进而激发了一种或许潜伏已久、此时终于即将爆发的冲动。
她狠狠眨了下眼睛,泪珠滚落才发现之前其实眼前一片模糊。
而现在清晰了。她能看清楚他的被沉重缠绕的眉眼,还有嘴角的苦涩。
她忽然知道心中那再也控制不住的冲动是什么了。
放在他肩上的双手一紧,少女身体前倾,直接贴了过去。
她的头发拂上他的脸,她的呼吸裹进他的呼吸,她的嘴唇碰着他的嘴唇。
温热的,柔软的触感。
所有的思绪都被打断,所有的情绪都开始远离。无论是沉痛,悲伤,自责,茫然……
统统都被蒙上轻纱,淡化了本来的尖锐与冰冷。
又像四周莫名起了雾,雾气由淡而浓,逐渐地遮蔽了本来清楚的世界,隔绝了和世界相连的感官。
所有的感觉都慢慢汇集到一点,汇集到现在,汇集到这个靠在他身前的少女身上。
还有唇上那一点温柔。
真奈。
他嘴唇动了动,但只是在心底唤出了这个名字。
分明是秋天,分明片刻之前他见到的还是寒风中摇摇欲坠的枯叶,还有无力却又自以为是得让人痛恨的自己。而现在却有一种融融的暖意在血液中生出,慢慢流遍全身,好像春日朝阳,只有淡淡的温度,却也足够驱散冷风,唤醒世界对光和热的渴望。
屋外有鸟鸣,有风声,更远处还有庭院中的竹筒敲打岩石的嗒嗒声,以及那个从旧宅带来的风铃细微的叮当声。
屋中有他们两个人。还有柔而暖的光线。
良久,她离开了他的唇,先是垂着眼睛仿佛有些胆怯,但随即就鼓起勇气,眼神坚定地直视他,说:“我的心情……我爱你。想要守护你,想要陪着你,不是出于责任或是别的什么,而只是因为……”
她不自觉地舔了一下嘴唇,但还有最后一点血迹残留在上面。
他看着她。
“……只是因为,我深爱着你。”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带上了些颤抖,然后深吸一口气对他一笑。
她抓着他肩膀的双手松开了,脸上的笑容也尽量作出轻松的样子,说:“所以,斑大哥,你真的不要自责,我……”
真奈并不是想要得到什么回应,而只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安慰他而已。想告诉他,我的伤不是因为你的失职,而只是因为我爱你,我想对你好,所以这是我自己选择去承担的,跟你没有关系。
但是熟悉的温度落在了发顶,带着熟悉的重量。
斑揉了揉她的头。
“我也是。”他说,放在她头顶的手滑到她后脑勺,然后俯身靠近她的脸,在距离已经被拉得很近的时候又停住,凝视着她怔怔然的眼睛,用沙哑的声音说,“我也,深爱着你。”
他吻住她,片刻的停留后变成含住她的唇瓣,轻轻舔去了他早就觉得异常刺眼的血迹。
真奈轻轻抖了一下。
斑离开她的嘴唇,但并没有远离,而是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轻轻笑了一下。
另一只手环上她的脊背,把她抱在怀中。
他再次低头。
屋中的温度在升高。真奈在自己越发剧烈的心跳中,忽然意识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点什么。
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闭上眼睛。
他的唇再次落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
“喂!斑!!!你在不在!!!”柱间的声音从大门口传过来,带着兴奋和激动,“斑!刚刚大家都看你耍帅了,要不要现在出来我们再比一场啊!!”
斑整个人完全僵住了。
就差一点点,他就要吻上去了。
然而现在,他们只能在柱间的声音中维持着这个姿势。
“噗……”真奈偏过头,实在忍不住地笑起来,“哈哈,居然是柱间大人找过来了……”
柱间,你这个……斑觉得此刻心情很复杂。
“……”他咬咬牙,不甘心地看着侧脸偷笑的真奈,说,“不用管柱间,他找不到人自然……”
“斑!我感觉到你的查克拉了!你今天怎么磨磨蹭蹭的,这可不像你啊!”一无所知的柱间依然热情地召唤着挚友,“你再不回答我就只能自己进来了!”
一个十字路口,两个十字路口……斑的头上转眼挂满无数十字路口。
千手柱间,你这个……
真奈实在不行了,一头栽到斑的怀里,脸埋在他胸口笑得停不下来。
斑低头看着怀里这笑得一抖一抖、还带着暖暖温度的一团,终于不甘地、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斑大哥你快过去吧,不然柱间大人可能真的就要过来了,哈哈哈……”真奈憋着笑说,结果忘了自己还没恢复,又不由咳了两声。
“咳咳……没事没事,咳咳……”她赶紧捂住嘴,抬头对着斑眯了眯眼睛表示这是一个笑容。
“喂!斑!我真的进来了!!”
斑表情忽然一怔,眼中闪过一道亮光,自言自语了一句:“柱间……”
“……?”真奈眨了下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抱起来。
!
“哎哎斑大哥放我下来!”她扶着斑的肩膀,挣扎了两下,囧囧有神地说,“我不想被你像抱小孩子一样抱出去啊!!”
就是那种爸爸抱女儿的方式!虽然真奈比斑矮了一个头,但被这样抱着还是很奇怪的!
“真奈听话。”斑随口哄她,但完全不打算放手。
“斑!!”柱间还在召唤他。
“等一下啊柱间!”斑不耐烦地吼了一声,然后仰头,对被他自己抱得高出他的真奈解释,“森之千手一族的医疗忍术很有名,柱间自己更是不用结印就能治愈伤口。所以不如让柱间给你看一下,说不定……不,肯定能治好。”
真奈就眼睁睁看着他是如何转头满脸凶神恶煞地吼了一声,然后转回来又是那样少见的温柔外露的笑容。
她一手捂着自己肯定泛红了的脸颊,一手还是坚持地推着他肩膀,说:“反正你放我下来,我不要这样去见柱间大人。”
她自以为的坚持听在斑耳朵里完全就是软到不行的撒娇。他更不想放手了。
“真奈。”斑眼神一沉,试图戴上威严这张面具来“恐吓”她。
真奈就偏过脸捂住嘴咳了两声。
“……”斑明知她是装的,但完全没办法,只能轻轻把她放下来。
他大概不知道自己每次不情愿的时候就会嘴角下撇,眼神像少年一样带点倔强。
但在他微微弯腰放开真奈,正要站直的时候,真奈突然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然后带着止不住的笑意,在他有点愣神的表情中挽上他的手臂。
“走吧,斑大哥,”真奈轻轻摇了摇他的手,笑嘻嘻地说,“柱间大人肯定都等急了。”
“……咳,”斑有点不自然地转过脸看着前方